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景殿】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冷王的残情王妃》 / 作者:缄默鸢 简介 他是她入门的师弟,忧郁冷酷却时时关注她,一个她深知并深爱着的人。然而一场事变,师门被屠戮,她被他救起,却在这时才看清他的真面目…… 被封宓妃迎入王府,他本想可以给她简简单单的幸福,料不到皇上与她原是故知,早对她一见倾心。 王的面前,他是臣子。只有往高处去,他才能拥有更多的权力,才能给她更安全的幸福。殊不知她爱他,却不能忍受他人性的变化。 是留下,还是离开?在君臣和权力之间,在幸福与死亡之间,周旋的因因果果,终是因这两个字:爱情。 小说标签:虐恋,苦情,王爷,王妃,权谋 第一章 灭门之祸 那天,她正在柴房里“反思”自己的过失,对少恒近来的冷漠感到气恼之时,忽然听到门外一阵激烈的厮杀声,顿时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猛地起身就冲向窗户,小心翼翼趴在墙壁上,用手指捅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通过小小的洞孔往外探看。 柴房在西冷苑的最里面,虽然与前庭院只有一墙和一水之隔,却也是十分僻静的地方,但因略有些偏远,听看得并不是十分真切。而此时窗外的厮杀声愈发强烈了,她心中由气恼变成谨慎,转而纠结,最后是更加的不安。 她向来敏感,也循规蹈矩,师父让她闭门思过不准踏出柴房半步,然而此刻她心中的焦虑驱使自己,实在顾不上什么规定了,外面这样激烈的厮杀声不断传入她的耳中,实在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惊惧和惶恐。 好在只是间柴房,不比禁闭的石室那样牢固,一扇柴门想要禁锢她的脚步,除非是她根本不为所动。很快,她使劲全身的力气终于用一身三脚猫功夫将柴门撞开了。 待她跌跌撞撞地冲出门,绕过回廊,来到庭院之时,眼前的一幕瞬间就让她愕住了。 血! 好多血! 还有,地上好多好多尸体! 而那些血肉模糊的尸体,竟是她同门的师兄师姐们啊! 一阵撕裂的痛倏地刺入胸膛。眼前,一群黑衣人逐渐逼近,遍体鳞伤的师兄师姐们正在与之拼命地打斗,又一片成河血流,她只觉得,脑子里全是血,全是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竟也没顾上此刻有个黑衣人已经紧盯着她了。 是什么人,竟要如此凶狠地残害他们师门? 恐惧、惊慌,随着大师兄的一句怒吼清醒过来。 “童宓!快走!” 就在这个瞬间,她看到师兄莫子聪早已身受重伤,却还独自一人拼杀出了内堂,她立刻跟着冲了过去,护在子聪的身前。 “是你?!”围攻子聪的其中一个黑衣蒙面人在这时看到她出现,忽然却了手,惊诧的发出一声。 为什么?难道他们识得她?她一直,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只知道,是师父和众多的师兄师姐救了她,照顾着她,并宠爱着她! 可是她的出现,这些人竟然顿住了手,而童宓,只有满腔的愤恨!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杀我同门?”她怒吼着。 “哈哈!”黑衣人大笑起来,语气变得更加狂妄,“你没有必要知道我们是谁,上次你没死,那是走运。这次?哼!想必就没有那么好彩了!” 黑衣人巡视内庭,为自己创下的血腥出面感到自豪不已,童宓恨不能一刀杀了他痛快,可是自知功夫不深,就凭自己这点三脚猫功夫,能动那黑衣人一根汗毛都是一种奇迹。 就在黑衣人忘我张狂时,子聪早已附耳过来,在童宓耳边默了几句:“师父受了重伤,已被师娘和大师兄护送出去,我们是回来救你的。现在立刻听命,在厅里的坐椅左侧有按钮,你赶紧离开……” 看着子聪痛苦不堪的样子,童宓鼻子一酸:“那你呢?” 子聪斜眼看了看旁边的黑衣人,不屑一顾,“就他们?呵呵,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先走!” “不,我不走。”她的眼中满是恳求。 “宓儿,听话,快走!难道你也想成为陪葬品吗?记住,你要活着,活着为师门报仇,活着保护师父,快走!”子聪说着,迅速将手中的一叠方纸塞进她的手里,“这个一定要交到师父的手里,这么重要的事就交给你了,别再犹豫了,答应我,一定要交给师父!” “嗯!”童宓看看这周围浴血抵挡的师兄弟们,只能含泪答应。 “师姐,你赶紧走吧!不要白费了我们的苦心!”一个拼杀的小师弟冲着她,大声喊了起来。 望着一个个曾经熟悉的面容,生死边缘还在誓死护着师门,保护着她,宠爱着她,只恨自己不是武林高手,能铲除掉这些黑色恶魔。绝望,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她没有了面对和逃离的勇气。 “宓儿,快走,去找少恒,快去啊!”子聪也喊起。 宓儿起身,跑向了厅内,却被刚才那个黑衣人前来阻挡,正欲开战时,子聪已经从后提起将她推进了厅堂,黑衣人的刀不偏不倚的劈中了子聪的右肩。 她的身体,就在子聪的推挡下落在了坐椅之上,回头,只看见血流如注的子聪在微笑地凝望着她,那样凄美,那样冷凝。 眼睛模糊了,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只依稀听到一把熟悉的姗姗来迟的声音,在冲着自己喊,那样的拼命,那样的愤恨。 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似乎完全被恐惧吞没了,只觉得身体迷失了,精神也恍惚了, 一切都像是从眼前消失了,不是真的。跟梦一样,一切都消失了。无边的黑暗袭来,沉痛,昏暗……她忘了这是哪里,只记得遍地铺满的黑色和白色的尸体,还有子聪那双绝美的眼睛,在黑暗中默默地淡去了。 “少恒。”她无助地喊了起来,“我怕,我好怕,你在哪里?” 在黑暗里,真的很累,慢慢的满满的,她便失去了意识…… 第二章 劫后重生 从昏睡中醒来,已不知道是过了多久,醒来时突然记起了那些噩梦一样的回忆。她慌乱的拍打着眼前那堵墙,却怎么也撬不开。 也许她真的是太慌乱,又太疲惫,恍惚想起子聪师兄说的坐椅的把手,便四处寻找,她蹲坐的墙边,一个石墩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试着去转动它,门一下子打开,刺眼的阳光直扑扑地射了过来。伴随而来的还有一种刺鼻的恶臭。 冲出厅堂门的那一刻,她已经无法再欺骗自己了:触目惊心的一幕,堆叠的尸体,腐烂的阵阵恶臭;血涂了一地,未干的猩红色上还有嗡嗡作响的苍蝇;平时喧嚣的庭院现在是一片死的沉寂…… 她瘫坐在地上,无法相信的痛心,无法言喻的难过,就在她转眼的时候,却又看到了那庭中一水湖里漂浮的身体——莫子聪。 她已经无力哭喊,再也发不出声音,喉咙如堵上了千斤重铁,她无力的爬过一个个以往熟悉而现在已经辨认不清的尸体,爬过肮脏的血污,一直爬到了湖边,无声的落着泪。不知道自己在那黑暗里睡了又多久,现在的她完全虚脱了,勉强支撑着身体伏在那里。 就在这时,门被人踢开,声音震得她颤抖,双臂再也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来人,就已经倒了下去。 “师姐!宓儿,宓儿!你醒醒!”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一双温暖的手抱住了她。 童宓吃力的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张焦灼而疲惫的脸,一副可以挡住身前的阳光给她阴凉的伟岸身躯。 是少恒! “你终于来了,你终于来了……我以为……”她无力续话。 少恒一把更加紧紧地揽住了她,声音竟是一阵颤抖:“我来了,不会有事的,我来了,你不会有事的。不要说话,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撑住啊,宓儿。” 童宓觉得这一刻好安心,沉沉地闭上了眼睛,“我好累,我要睡会儿。” 少恒抱起她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缓缓地走着,走得那样宁静而沉重,出门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院落,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一般游走的愤怒。 扭头,便离开了…… 阳光里留下的影子,怀中安睡的童宓,他的眼里有一丝的满足和爱怜却深陷在冷峻的表情之下,“放心,我黎少恒一定会这样永远给你这样的安稳,让你永远都不再担惊受,永远都不再这么无助……” 就这样一步步走到山脚下,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正停靠在大道之旁,对面有两个人走了过来对着子恒拱手行礼:“参见王爷!” 少恒看了看怀里看似正在熟睡的童宓,没有讲话,径直上了马车。大概过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才探出头来,“回府,林黼先快马到不远处的镇子上照着这个方子抓些药回来。米楚,快马驾车去县内府城驿站,我们到那汇合。” “属下遵命!” 一路上,他守护着童宓,每隔半个时辰给童宓喂食一粒紫罗丹,可是一直都没有见童宓醒过来,心中愈发的焦灼和担忧。到达了府城,不用米楚帮忙,一个人抱了童宓,不顾及旁人的异样眼光径直走近了驿站。驿站的守管见到米楚手里亮出来的金牌,退避在后。 引路官也只是低低的垂着头,他急急的在厢房里放下依然在昏睡的童宓,林黼饿正好赶来,接引官正打算让遣来的丫头给她喂药,少恒却不声不响的接过药,示意大家都出去,他想一个人,亲自给童宓喂药…… 童宓被门外一阵嘈杂声给惊到了,她醒了过来,却不明白这眼前的一切,只是睁开着眼盯着上面。 少恒看到苏醒过来的童宓,眼中兴奋的光芒四射,“你醒了?觉得怎么样?” 童宓强坐起身来,“少恒……”可是脑子里又想起了师门里的那一幕幕可怕的场景,情绪难以自制,眼泪不由自主的掉落下来。 少恒何尝又不痛苦,轻轻的将她的头安抚在自己的肩头,安慰着她,“没事了,都过去了。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一个人独自承担。幸运的是我找到了,我找到你了,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这样的无助和恐惧,以后都不再会!” 童宓心里只泛起一股微微的感动,拥紧少恒在肩头痛哭,不住的点头。 “刚醒过来,还是要好好的休息。”他扶起童宓。 童宓却坚持要起身,少恒稳稳地拦住了她:“我知道,师兄弟的遗骸我都已经给安排好了的,你先安心的休息,好吗?” 就这样,难道这就是结果?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一如既往冷静的人变得有些陌生。再看看这豪华却陌生的地方,不禁问道:“这是哪里?” 他迟疑了下,缓缓的松开了手,“这里是府城的驿站。” “驿站?”她又开始了不安。 有些事情,终究是要面对的。这个秘密,他已藏了许久,如今,面对她一脸的惶惑和惊恐,他沉了一气,缓缓道: “我,是今朝的贤亲王,离天。” 那可以,他背对着童宓,不去看她那张充满不解、疑惑复杂表情的脸,又关怀地说了一句:“你刚刚恢复,先好好休息。”说完便往外走,稍稍蹲了一下,再起步时那步子有些不够稳健了…… 第三章 终回牢笼 在驿站,少恒日日陪伴着童宓,悉心照料,汤药都是亲自尝了后喂给童宓。她依然叫他少恒,依然当他是那个不喜言语不苟言笑的小师弟,对他王爷的身份并不惊诧也只字不提。停留数日,童宓的精神也恢复了不少,却依然心事重重。 一日清晨,童宓起身觉得有些疲累,不想动弹,于是坐在床边斜倚着闭门养神,不觉又想起了师门的不幸,想起了自己这些年来的经历,不觉间落下泪来。 “又在想了”少恒不知道已经立在了床前,正望着她 童宓用双手胡乱的抹着眼泪,“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也不敲门。” 他淡淡的一笑,递过来一方手帕,直接捡了椅子坐了下来“在……”少恒顿了一下低下头去,“以前你进我房间何时敲过门?” 童宓不禁又笑了起来。 少恒就这样凝望着她的笑满是温情,他在心里想:“只要能天天看到她这样的笑,那离天此生再无怨恨。” “怎么了?我的脸很脏吗?”童宓看他这般盯着自己有些不自在。 “哦,没有,只是觉得……觉得好久没见你这么笑过了。” 童宓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乌云,有些难过的样子,看着少恒的眼睛里也沾染了哀伤,便尴尬的笑笑,“对了,你这么一大早来找我有事吗?” 少恒听到童宓的问话,有些不安立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我要回去了”少恒说这些话的时候不禁心情有些沉重。 童宓有些没落的感觉,强作轻松的说:“我知道你终是要回去的。什么时候走?我去送……” “我想你跟我一起走!”少恒不管不顾的打断了童宓的话,他只是用眼睛这样盯着童宓,眼窝的深处满是期待,可是表情依然僵硬。 “我,我,我…”童宓有些犹豫了。 少恒失落的心痛让他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连一声叹息都没有,转身向门边走去,可是几步路像是走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在门边的时候他停了下来,“我不勉强的。我会在这里给师姐觅一处宅院,会让师姐安安稳稳的住下来。” “你真的那么想让我跟你一起去吗?” “嗯,我想。我想能天天看到你。不过我也知道你说过,你喜欢自由,我不会勉强你的。” 隔着十步之遥,两个人像是隔着千水万水一样,空气中的凝重,将一切定格。 童宓握紧了手中的方帕,两难的抉择。 少恒先打破了僵局,他向床边走了走,“没关系,我想师姐的时候我再来这边看你,你先休息下,早饭好了我来叫你。”说完转身要走。 童宓一把抓住少恒的手,“我跟你走。” 少恒激动地将童宓揽入怀中,“拼尽此生全定护你一世。” 童宓忽然觉得这个胸膛好暖,可是,也不免心中叹息,“但愿这次不是重回牢笼。” 第四章 还是来了 回王府需要三天的路程,一路上游山玩水的让童宓有回复了以往的性情,爱玩爱闹也爱笑。她总是一个人玩的起兴,而少恒从来走路不急不缓,不喜欢言语更不会在人前露出半点喜怒哀乐的样子。 三天的时间很快过去,贤亲王府在京城的郊区,那里与皇家的各个宅院都相距甚远。刚进入王府,童宓觉得这与她想象中富丽堂皇的王府完全不同,这里虽略显狭小但是却十分的整洁,娴静雅致。 少恒看了看童宓,似有些歉疚,“我这里并没有富贵荣华只有这些能避风遮雨的小地方,要委屈你了……” 童宓已在他的身边,温存的笑着,“我喜欢这样的地方,安静闲适,我也不要什么富贵荣华,又不是冲着你王爷的身份来的,我冲少恒来的,呵呵” 刚踏入府门便有人急匆匆的赶过来,附耳跟少恒说了几句,便退避候命。 少恒看看身边的童宓,“你先到房间休息,稍后我再来找你带你去见母亲。” “嗯”童宓十分乖巧的答了一言便跟着早安排来接的丫鬟们去了。她边走边想,她记得皇上跟贤亲王是一母所生的兄弟,那贤亲王的母亲应是现在的太后,何以会在王府呢。她并不想休息便央求着丫鬟们带她去王府的花园走走。顺便也问起了胸中的疑惑。原来贤亲王自小不得圣母宠爱,被丢给当时并没有显赫地位的侧妃安妃抚养,后来亲王被立为王,便从宫中接出了安妃当做圣母侍奉。 园子虽然不大,却道路迂回曲折,精致的小园让她十分的有兴致。走累了便在圆石桌旁坐下,跟丫鬟们聊天。 正说的起劲时,不远处少恒却走了过来,身边还有一位年纪相仿的少年,跟少恒长的十分相似,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气度不凡多了几分霸气。童宓看到这张脸,顿时有些慌乱,她别过头去,不愿意让他看见。 少年笑声爽朗的走了过来,但是在见到童宓的时候也是一脸的诧异,“是你,是你,你没死。”少年惊喜的冲过来抓住了童宓的手臂。 童宓急忙甩开他的手,“民女童宓拜见皇上。” 一旁的少恒有些不自在的紧握着拳头。他紧盯着童宓有太多的不解。 皇上扶起童宓,十分的兴奋,“朕就知道,朕就知道你还活着,你怎么会在这? ”突然一语击破了所有的安宁。三个人对立,不肯言语。 皇上松开了童宓的手,侧对着少恒,“你要朕帮你主婚的人就是她吗?” 少恒不再言语,只是立着。 童宓原本想只要自己不入宫只要自己不出府门就可以让那个早已死过的宓妃从此消失,就可以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就可以这样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一生,就可以不再与那个牢笼有任何的瓜葛。可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皇帝会出现在这个王府里。 皇上摇着头退了两步便径直走了……只留下少恒和童宓、丫鬟们,还静静的立在原地…… 第五章 命运捉弄 童宓离开花园到自己住下的地方休息,那里也是一个独立的院落,狭小但是却很雅致宁静,背依山水,前临碧湖,屋子里的陈设跟她在山上相差不多,简单却温馨。从丫鬟的口中得知,这个是早在三天前就安排下来给她特地准备的。这里离王爷的书房和住处都不远。 童宓回房后遣散了丫鬟们,一个人独坐在回廊下,看着那碧湖里的游鱼出神。 突然她觉得身后似乎有人,她回过头来正看见少恒离去的背影,“等等。” 少恒听到,停下了脚步但却没有回过头来。 “你来多久了?”童宓有些颤抖。 “来了一会了。”他依然背对着童宓,冷冷的答道。 “你一定有很多的疑问,对不对?” “不,我想我猜得到,可是我多希望我什么都不知道” “少恒,我,我就是一年前离玉龙要娶回宫而在半道惨死的宓妃”童宓鼓足了所有的勇气,“一年多前,离玉龙出游遭遇匪类追杀,受了重伤,倒在了浣花溪边。那时我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山野女子,将他带回家中养伤。不久之后,他伤愈不告而别,不想没几日便由县衙传来圣旨说皇帝封我为宓妃,我那个时候才知道他原来是皇帝。本来以为我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可以像其他的女孩子一样有一个美满的家相夫教子。可是,可是,我发现我错了,还未及入宫便遭到妒者的残害,慌乱中我跌落山崖,老天保佑保住性命。然而再回家时,所有的人,所有的村民都惨死在村落里,甚至,甚至还有,还有未盈月的婴孩,被刨出了心……我……”童宓害怕的不敢再继续说下去,她发抖的抱住自己,蹲下身来……不敢再想下去。 少恒回过身来抱住她的肩,安静的平静着她的情绪。 “自那个时候起,童宓就已经死了。我告诉自己现在的童宓是新生的,是全新的。后来师兄子聪带我来到师门,我跟师母学习轻功,不敢停歇的去练习。直到半年前你进了师门。”童宓泪眼模糊的看着少恒。 少恒表情冰冷,突然,他低下头深深的吻了下去,拼命的嗜咬着童宓的唇,让她连气都喘不上来……正当童宓有所回应的时候他却一把推开童宓,后退了几步。他震了震神,“我会助你再返回宫中,做你的宓妃”后面的几个字声音小的连他自己都快要听不见。说完这句话转身消失在回廊里。 童宓听到这句话,是颤抖的无以支撑自己的身体,伏在地上不能言语,眼泪不断的涌出,只听她撕心裂肺的哭笑声,让每一个听到的人都心痛不已。不远处的角落里,一个人握着拳头,表情麻木而疲倦的立着。 第六章 再见圣颜 自那一日少恒离开,就再也没回来看过宓儿。宓儿人也消瘦了很多,整日郁郁不乐的呆在住处西厢的一个小院内。这一日她像往常一样,自坐在水边的回廊边,回想着过去的日子,点点滴滴:跟自己的师兄弟们一起嬉闹,那个时候的少恒不愿爱说话,她却非要去亲近他,非要去惹他。 “大师兄,不要跑”童宓一直紧追着大师兄往前跑,众位师兄弟都在前方的高树上纳凉,师兄混在众位师兄弟中,气得童宓直接捡起地上的石子乱丢,众师兄弟一阵慌逃,唯有少恒一直未动,也正是因此被打中。童宓不禁心中一紧,起手便飞了上去,结果因为踩空险些掉了下去,还是少恒拉住了自己…… 想起这些,童宓不禁笑了起来。突然听到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不禁心中有点点欣喜,猛地回头却看到的是离玉龙那张不怒自威的脸,笑,在还没有来得及涌上眼角的时候就已经落到了心底。 “见过皇上。”童宓俯身下去。 停了一会,离玉龙才上前来,静静的扶起她。 “朕,朕放心不下,过来看看你”有些尴尬的颜色 “谢谢皇上 关心,民女很好”童宓抬眼看了离玉龙一眼,又低下眼去。 “朕……,天弟已经把什么都告诉我了”离玉龙有些气愤,“朕没想到,朕的喜欢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灾难。让你受委屈了。不过你放心,你跟朕回宫,朕一定会彻查此事” “这并不是皇上的错,想必也是因为爱皇上才会那么恨民女 。我本是一介草民,人世间的一粒微尘,根本不配拥有这样的隆恩。这就是命,还希望皇上就当童宓已经死在了一年前的那场横祸。” “难道你就真的对朕没有一点一滴的思念吗?”离玉龙痛心的看着童宓,“你可知道,朕得到回禀说你不幸跌落山崖,朕是何等的痛心,因为你朕卧病余月,亲领人遍寻山崖。日日思念。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感觉吗?” 童宓抽回被离玉龙握住的手,“求皇上收回圣爱,民女受之不起。” 离玉龙伤心不已后退了几步,不禁有些怒气,“难道天弟的爱你就受的起了吗?还是你根本就是只爱天弟的?” 童宓突然想起,前几日安妃说的话,“天儿本就是皇室人防范的眼中钉,若不是其亲生哥哥念情,早就……,你不能让他连这一张护身王牌也丢掉呀。” 童宓回身面对着离玉龙,“不,我从来只认识少恒,我的那个沉默寡言与世无争的小师弟。我本不该来此,只是师门不幸,落难至此。我本就是不详之人,哪里都不是我的容身之处,若是皇上还念及往日之交,就请皇上为民女思虑让我走。” 离玉龙伤心之至,步履蹒跚的离去了,那步子似乎有千斤之重让他快不起来。 童宓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松了一口气,“希望这样能护你周全,那我就可以放心的离开了” “想走,恐怕没那么容易吧”身后的声音突然响起,不禁让童宓倒吸了一口冷气。回头退到安全的距离,正看到了一身黑衣的人。 “你是谁?光天化日之下,你……”童宓看到那个人的眼神,不禁颤抖起来,“你是……”一种窒息感不禁袭来。 “不错,我就是一年前让你不小心逃脱的那个人,现在该交还你的命了” 第七章 再次逃生 “你为什么非要置我于死地呢?”童宓忽然觉得自己所遭受的一切苦难都是来自于这样的一个人不禁的恨起来。 蒙面人冷笑了一声“就因为你不该活着,怪就怪你心太好,救了不该救的人,连累了你最亲近的家人和朋友” 童宓心头一震,“浣花村的人全部都是你害死的?” 准确的来说是你的愚蠢害死了他们。不妨告诉你,i师门的灭门也是我一手打造的好戏。哈哈,好了,少废话,你已经逃了两次,这次你插翅难逃;说着以风的速度起势而来。 童宓心痛至极,未做任何防备,只见蒙面人反手利刃自手中而出将划破喉咙那一瞬一只具有力的手臂拉过自己,身影闪在了身前,只一瞬,一股鲜红的液体如同鬼魅一般惹在了童宓的手臂之上。 是少恒,只见他的右臂殷红一片,童宓明显的感觉到他的手在不自觉的抽动。 “你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王府放肆。”少恒依然镇定自若。 “贤亲王,我敬重你的为人,请你不要为难我,今天她非死不可。”说着又腾空直向身后的童宓。 少恒护着童宓被逼退出长亭,回身揽过童宓自黑衣人下仰面滑过到黑衣人身后,右手出掌却因为手上有伤,力道不足被黑衣人轻易挡下。 “既然你那么的不识趣,我就只好不客气了。”黑衣人恼羞成怒,转身又攻了回来,眼看着剑要落下,童宓飞身挡在了少恒之前,却不想少恒以臂相护反身过来。正千钧一发之际,一双剑出在前挡回了黑衣人。 “御前双飞燕”黑衣人看到御前双飞燕出剑而来,不禁思忖,“好,今天那么多人护着你,暂且留你性命。”说完飞身而去,双飞燕正欲追出,忽闻身后令下。挺身立回了原地。 “你们不用追了,在此护住皇帝和……”离玉龙自而后而来向双飞燕发号施令,说道童宓的时候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一种难言的痛楚与尴尬,让他话梗在喉,“从今天起你们肩负起王府的安全,一步也不许离开” “属下遵命。” 说话间安妃及卫士赶来,看到受了伤的少恒不禁紧张起来。但皇帝在此不能失了礼数。 皇上平身了安妃等人,转身过来望向童宓,童宓知道但她不愿意离开,她低下头看向少恒的伤口。瞬即,他向着双飞燕厉声道,“保护好童姑娘,她若是有何闪失,你们俩提头来见。”说完转身离去。 安妃礼送离玉龙离开之后,赶忙过来查看少恒的伤,是有埋怨的推开了童宓。童宓心中被担心覆满完全顾不得这些。少恒伤的很深,他抓住童宓的手一刻也没有松开。安妃命人去请大夫。 “太妃,少恒他伤的很重,必须马上医治,不宜多动,就在我这我给他医治。”童宓看着额头直冒冷汗的少恒顾不得安妃许多。直接扶着少恒进了房间的内室。 , 第八章 生死何忧 双飞燕随即对望了一眼便也跟了进去,安妃嘱咐了管家加强防守之类的话,便也跟了进去。然而当她进去之后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少恒躺在床上已经昏睡的样子,童宓坐在床边,两手在少恒受伤的手臂上,交织翻转,手所到之处仿若有白色的冰丝在游走,而冰丝所及的伤口瞬间愈合。安妃实在是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欲上前来却被双飞燕姐妹两个拦了下来。只好在一旁傻站着。 童宓的体力仿佛越来越不支,终于她无法再支撑自己瘫坐了下来,双飞燕赶紧到床边扶住了她,安妃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 “放心,他已经没事了,只是我不中用,学艺不精”童宓嫉妒虚弱,“他,现在只是外伤愈合,还不能完全的好,需要慢慢的调理,好好,照顾他。”话刚说完便昏了过去。 …… 不知道是过了多久,童宓在一阵慌乱吵嚷中醒来,她强撑着身子,坐起来,仿佛听到门外离玉龙的声音, “你闹够了没有?” “没有,你从来都不会这么吼我的。”一个娇气的女声抽噎着。 童宓不禁心中一惊,“难道这里是皇宫?!”可是看到屋内简陋而略有些熟悉的陈设,她稍微有些安心,“这里好像是安妃的房间。”外面的声音突然安静了下来,她不放心的支起身子想出去看看,却不想一步未走,便又倒了下去,声音惊动了外面的人,第一个跳进来是少恒。他赶忙奔了过来,有力的双臂抱起童宓。童宓在那温暖的怀里有那么一瞬间的安心,突然就不安起来,挣扎着,“你臂上有伤……” 少恒安抚的抱紧了一下,他望了一眼怀中焦急的童宓,然后放回了床上坐好,“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睡了多久?我的伤早好了。”眼中的柔情足以融化所有的不堪忍受。 随后离玉龙众人也跟了进来,看到童宓醒来,离玉龙难掩的高兴溢于言表,安妃也似乎舒了一口气,少恒见众人进来站起身来,退到了一旁。 离玉龙笑着坐了过来,童宓不禁心中一阵酸楚的望了一眼少恒,“你终于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睡了很久吗?”童宓有些累。 “你已经昏睡了半月了,若不是双飞燕用江湖内力护住你心境恐怕……恐怕就再也见不到你了。”离玉龙还是有些害怕的。 童宓突然回想起之前在浣花溪边初见他之时,心中曾经有的一动,可是现在一动早就消失了,不禁心中对天一阵怨怒,“能让一个君王害怕失去,我何德何能,真不知道为何老天爷要如此对我 。” 安妃侧旁的一个丫头,长得古灵精怪,却依然水灵活动,身段虽然不足,但也娇小玲珑。面带嘲意的走过来端详起童宓,“让我哥哥们如此惦念,不务正事的丫头原来就是你啊,长的也不怎么样么。” “青柠,你给我马上出去。”离玉龙发起脾气来。不禁让所有人都有些战栗。 童宓不禁有些不安,“青柠公主,恕小女子多有不便,礼数不周了。” 青柠有些怒意,但畏于离玉龙的威严,不敢再造次。 “青柠也是为了大局,为了你着想,何故如此脾气呢。因为我耽误正事,我虽死也难辞其咎。现在我已无什么大碍,你还是跟青柠回去吧。” 离玉龙正要说什么,却被童宓挡了回来,“国不可一日无主,难道你要让我遭世人唾弃,背负千古骂名吗?” 离玉龙心中听到如此,也有些软了,柔声道:“你好好休息,我就先走了。” 离玉龙走至门口,又转回头来。青柠一脸的不高兴,悻悻的走了。离玉龙冲安妃点了一下头,便离去了。 安妃送至门外转回来,有些不好意思,“童姑娘,想吃些什么,我找人给你做,之前是老身无礼了。没想到你会舍命救天儿。” “安妃言重了。”童宓倒觉得过意不去,“能劳烦安妃给我一份小米粥吗?确实有些饿了。” 安妃忙不迭的答应了,“我这就安排人给你做去。”说完就出去了,顺便也叫走了双飞燕姐妹俩。 房里安静了下来,少恒依旧立在一旁,童宓心口隐隐作痛,“能坐下来陪我说会话吗?少恒”最后的少恒,虽然声音微弱,却依然能听出来,那两个字的重量。 少恒,坐在了床边,有些不自然,童宓心痛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少恒的手伸了过来,“你为什么那么傻,我受那么一点伤,不值得你损耗自己的元气来为我疗伤。” “你不也一样傻。不然受伤的就会是我。”童宓感受着他手的温度,那么温暖,泪不争气的滑落。 “你不知道,你昏睡的这段日子里……”少恒抽回手,低下头去,不敢看她,“我真的好担心。”他望向她的眼睛,“第一次感觉到我那么怕失去你。曾经得知师门不幸的时候虽然也有过,但是我却一直坚信你一定还活着,我一定能找得到你,可是这次……” “我知道,因为离玉龙。”童宓竟然那么平静的压抑下自己心头的伤痛。那种疼痛是那么的钻心,“你放心,我会在合适的时候离开,去找师父师母还有大师兄他们。不会在这里让你们兄弟成仇。我会……”不等童宓说完,少恒一只手臂将她有力的揽在了了怀里,紧紧地揽在了怀里。童宓明显的感觉到他的身体在抽动。泪水让她的眼感觉到极度的不适。她多希望自己能一直在这个怀抱里沉睡。 ……直到她真的安心在他的怀里睡着,他才轻柔的将她放下离开。他要去找离玉龙,为了她。 第九章 难逃虎穴 童宓也在王府里过了几天安宁的日子,或许是因为已经有了要离开的打算,所以也没有那么伤痛难过。也或许不去想以后见不到会怎么样,所以不那么忧伤。很多时候往往就是因为没有去做就已经预想了后果而担心害怕。在府里修养的这几日,少恒会天天在,只是还跟以往一样 ,不言不语,甚至看起来比以往在师门的时候更加的沉默忧郁了。 这一天风和日丽的,童宓自房中出来独自一个人坐在秋千架上,背对着耀眼的日光。回想起以往的日子,一个人在想师父师母还有大师兄会在哪里。师母是那种果敢大胆温柔娴静的女子,对童宓极好。大师兄纪贤敦厚稳重,为人和善。至于师父,她是很怕的,自从进入师门就从未见他笑过的。 “在想什么呢?”不知道什么时候少恒站在了侧后,眉头凝重的看着她。童宓回头的那一瞬还是被不太强烈的阳光刺到了眼睛。 “没什么,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我都没有注意到” “来了好一会了,看你想东西想的入神,所以……”少恒 突然不再说下去,仿若有千斤重的石头在心头一般,难以开口。 童宓能够感受到那种凝重,“怎么了?” 少恒望着她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他,他来了,要接你,接你回宫” 童宓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如同丢失了魂魄一般,瞬间丢失了心智的感觉让她有些滞气,眼泪不争气的要往外涌,可是她强压着,“你是来做说客的吗?” 少恒低下了头,他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矗立成木桩一般,。童宓别过头去,泪不争气的夺眶而出,她不知道心痛什么,有些木木的感觉,很难受。两个人就这么安静的呆着,时间在无声的泪中流走,阳光也慢慢的变强再变强。 不知道过了多久,童宓晃晃悠悠的站立起来,勉强的挤出一丝笑意,“我跟他去了,好好照顾自己。有时间记得来看看我。”话只有哽咽,说完便奔也似的逃离了。转身的时候是那么的伤心。 望着童宓离去的身影,少恒猛地扯断了秋千的绳子,手在慢慢的渗着血,回想起那一天在府门外被安妃拉下马的场景,他的心也在滴着血一般的疼痛。 那一日他童宓睡下他独自一人要去宫中找离玉龙,却在门外被安妃拦了下来。本来坚韧的心被安妃的一句话给击的粉碎。“对不起,我只是个亲王。”泪,是他从来都熟悉却从来都没流过的,可是现在他真的无法控制。小的时候他经常见到安妃哭泣,可是他却从未流过一滴眼泪。然而那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却是真的。 过了一会,他稍微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安妃带着两个丫头和青柠走了过来,看到他受伤的手,安妃心痛的叹了一口气。他阴冷的目光扫了一眼青柠,“她走了?” 青柠从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但惟独很怕这个同母所养,异母所生的哥哥,也很听他的话。青柠是安妃的亲生女儿,只因为太后极为喜爱,便在当初安妃搬出皇宫之时,留养在宫中。她小心的点了点头。 他不再说话,只是觉得这个时候好累。未及道别,却可能天涯永别。虽然可以近在咫尺,却这重重宫规,只能远在天涯。他一句话不说便跚跚的往外走了。 青柠看着他的样子,不禁升起了同情之情,但是一想到是因为那个叫童宓的女人,她就觉得气恼。 “不要去怪童宓,她也是一个可怜人。”安妃看着一切都写在脸上的青柠,安详的说,“也只有你有机会天天见到她,好好的替天儿照顾她,这是我们欠她的。” “她有什么好?怎么值得我天哥和皇帝哥哥为她如此?”青柠不解。 “因为她比任何人都善良。”安妃若有所思,“在皇家呆久了,无论是谁都不会像她那么善良纯真的对待别人。他曾经救过你的皇帝哥哥,她也舍命救过天儿。若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会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会有真情存在。”安妃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柠儿,答应娘亲,不要去伤害她,不仅如此,你还要拼尽全力去护她周全。” “为什么?” “答应为娘,就算,是为你的天哥还愿吧。”看到青柠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安妃无可奈何,却也松了一口气。心想:“希望老天能给这个姑娘一个活路,不然天儿……唉!” 第十章 初入龙潭 耳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突然没有了嘈杂声,童宓似乎刚刚回过神来,她才意识到自己脸上挂着的笑已然僵硬,这一刻她方才感觉到心口的苦闷,仿若一块大石让自己窒息。然而,无论怎样她都觉得再也哭不出来,她掀开了轿帘,望着外面深深的宫墙和略有些深沉的天,她已经不记得刚刚是怎么样上的轿子,不知道是怎么样离开的王府。她没有去想对与错,也不敢去想着一切的一切,这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老天,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对我呢?!”这一刻她除了在心里怨恨老天,还能如何。 突然,她看到在不远处的宫墙楼上一个很暗的影子,很是熟悉。一个闪念让她不寒而立:难道是他?!那个杀手!那个连婴儿也不放过的杀人恶魔。等她醒过神来,再去找寻那个身影的时候在原处再也找不见踪影。 她定了定心神,又想起了这命运的不公,想起了他,不禁自言自语起来,“傻瓜,你担心你保护不了我,难道你就能放心别人来保护我吗?!难道你就想不到,真正的危险不是在你身边,而是这里!” 正想着,轿子无声的落了下来,轿帘被掀开,外面的光线有些刺眼。她下意识的用手去遮挡。 “宓儿,我们到了。”离玉龙站在了轿外,向她伸出了手。她有些犹豫,但是一想到那个被挖了心的孩子和死去的村庄,或许离玉龙是她唯一能依靠的救命稻草,生是人的本能,她伸出手去。多少有些不自在。出了轿子。离玉龙很小心地将她揽在怀里细心的呵护。她却越发的觉得不自在,不自然。她抬眼望了一眼离玉龙,有些忧郁很像他,还有一些如他一样的不自在。 宫门外的侍卫跪了一地,全部的低着头不敢看他们,童宓也不愿意去想去看这样的场景。她毕竟只是一个村野的丫头。 过了宫门走了一段不短的路,似乎没有尽头。离外面的世界越来越远。她抬头看了看前方,一扇门很远很远。 “宓儿,对不起,我能为你做的就只能如此了。因为去年已经昭告天下,宓妃身故。如今你没有正式的名分和身份,依照礼法不能入宫。所以……不过放心,这段路,我陪着你走。”离玉龙略有些歉疚的望着怀里稍显疲惫的童宓。 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宫门外离玉龙为什么会觉得不自在。她只淡淡的笑笑,什么都没说,一步步向着那个敞开了却怎么也看不到底的门走去。 彷佛走了好久好久,终于到了一处院落,有些冷清。离玉龙扶着她走了进去,院子并不大,但是却也干净雅致。一进去左右是回廊耳房,正厅的屋子似乎还可以通到后面还有的院落。走近正厅多是古色古香的家具,比平常百姓家确实精致百倍,陈设相当的简单,左方有一帘幕,里面大致是些琴棋之类的玩物和一方靠窗的卧榻。右方则是笔墨纸砚文房四宝和一些有些陈旧的书卷。 离玉龙带她在正厅里看了一圈,便迫不及待的拉起她奔向了出了正厅向后院而去。走出正厅,她才看到后院着实的不小,左边窗下一汪清泉,不知何处伸来,假山石林立两侧,坐卧皆可。右方是处处花田,虽过了花季植被的茂密也有让人欣然的感觉。走向里面,一排竹屋前,一株很高大的木棉树,树下是一方石桌,只有两张相近的石椅。见到离玉龙过来,树下站着的三个宫人俯身跪拜在地。离玉龙顾不得他们。他兴奋的望着童宓,“喜欢吗?我找人特意为你做的。去年得知消息,这里一直空置。但我依然命人日日打扫。今天终于物归原主了。对了。这里宫人不多,我一会再遣些过来。” “不用了,他们够了。我喜静,人多了反而不好。”童宓不去看她自坐在石椅上,望着这水出神。 “那就他们三个吧。”离玉龙说着转向三人,“你们三个以后就负责宓……宓儿的饮食起居,有何差池,朕饶不了你们。” “遵命。”三人有些颤颤巍巍。 童宓走上前来,她俯身下去,想要搀起其中一名宫女,她却受惊的向后躲闪。童宓回头看了一眼离玉龙。 “你们都起来吧。”离玉龙令一下,三人立马站起身来,“以后你们三个就只听宓儿姑娘的调遣,不得有半点违逆。” “是” 童宓问过了两个宫女的名字,“琴瑟,琴香”,还有一个宫官太监,“福祥”。童宓倒是觉得以前她不需要人伺候,以后自然也用不着他们。可是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好听任离玉龙留下他们三个。 离玉龙遣退了三人,正准备让童宓进屋歇息之时,忽闻身后拜见之礼。 回头,却见一璧人俯身倒拜在后。身后宫人成群。 第十一章 再掀疑云 背后射来的光让童宓一时间看不清来人的面目,只觉得身形有些眼熟。 只见离玉龙转过身来,一脸的喜悦,“锦妃,你来的倒也快。”说着搀着童宓走了过去,伸出右手扶起了锦妃“快快平身。” 锦妃直起身来,“皇上刚到门口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回禀了太后,绣儿正好在那儿,听说就过来了。”随后转身望向童宓,只见童宓绿衫粉裙,不饰珠钗,未施粉黛,虽无十分容貌却也是生的经久耐看俏丽可人,只是那一脸错愕的表情让人十分不解。 离玉龙也有些茫然,不知为何她见到锦妃会是如此的表情,呆呆的错愕和不安,“宓儿,你怎么了?” 锦妃的脸上忽闪了一瞬的隐恨。 童宓听到问话从锦妃的脸上收回目光,略略的施了一礼,淡淡的说:“我没事,只是看到这样的美人惊住了而已。”她说话的时候极其的不自然。 “呵呵,妹妹真的是折煞我了。”锦妃听说掩口一笑,十分的娇媚。 离玉龙也有些得意,不过很快,他转向童宓,拉起她的手,“你也一样很美。”眼中满是宠溺。这让锦妃的脸上的笑变成了极其不自然的抽动。童宓抽回自己的手,“再怎么样,我都只是一个山野村姑,自然比不得锦妃娘娘高贵华美。” 离玉龙不再言语,气氛有些尴尬,忽然他转向锦妃,“太后听闻回报可有说什么?” “太后并未言语什么,只是让绣儿来转达料想皇上一定会带妹妹去见她的,车马劳顿,今儿就不必了,等明天妹妹休息好了,再去见过太后。” 离玉龙看了看身边面无表情的童宓,忽然有些怒气,但是很快就压了下去,“你先好好的休息,朕先去见见太后,去去就回。” 童宓听闻,略有些安心,她淡然的笑了一下,点头施了你个拜礼。 离玉龙径直拥过锦妃带着一群人穿厅而去。行至厅前之时,回头看了一眼,正看到童宓掩门。不禁觉得心中一阵惆怅。锦妃看在眼里恨在心头,却笑意盈盈的依紧他。离玉龙很不自然的对锦妃笑笑,继续前行。 童宓进入房内,内室在右间第二个隔间内,第一个想来是夏日里乘凉用的,有临窗的卧榻和饮茶的几案,还有一帘雅室,左有棋塌,帘下便是一把七弦古琴。 卧室并不是很大,跟第一个隔间只是有一四季百花画屏和画屏后一扇团扇古门布帘相隔。童宓进入内室,在临窗的梳妆台下坐下,回想着跟锦妃刚刚的一幕幕,心事凝重。 正百思不得其解有人推门而入,童宓以为是离玉龙转了回来,也并不十分的注意,但过不久只见是一个丫头,见童宓在房内,不禁惊的手里的盆盂扫洒之物丢了一地,赶忙跪了下去,“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不知姑娘在房内,就直接进来打扫,请姑娘恕罪。” 童宓记得这个丫头,之前木棉树下见过的,看到她吓成这个样子,赶忙起身过来搀起来她,“你叫琴瑟,对吗?” 琴瑟颤颤巍巍的低着头在那里一个劲的点。 “你不用害怕,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再说我也不是什么娘娘公主,不会动不动则怪罪人的。” 琴瑟抬头看看眼前这个柔和的人儿,不禁有些亲切的感觉,不再怕了,“嗯。多谢姑娘。”说完赶忙俯下身去收拾被弄乱了的地板。童宓本想帮她,可是怕再吓到她只好作罢。她退到刚才的位子坐下。看着她收拾。 突然她望着琴瑟问,“锦妃是刚刚入宫的吗?” 琴瑟不知何故会这么问,有些不知所以,她跪坐在地板上,想了一下,“锦妃娘娘好像是前年的时候就已经在宫中了的。而且是跟去年未进宫就殁了的宓妃是一样直接被封的妃子。” 童宓舒了一口气,心里暗自庆幸,“这么说,她并不是小师妹碧玉。可是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呢?师门不幸之时,也并未见到小师妹的身影,想是跟着大师兄师父们在一起,可是他们现在在哪呢?”童宓不禁觉得痛苦异常。 第十二章 疑窦初开 琴瑟收拾完了,见童宓在那里忧思重重,不敢打扰,但也不好这就出去,便立在一边。见到童宓痛苦的表情,她上前来,怯怯的问,“姑娘,你没事吧?” 童宓回过神来,看着琴瑟淡然一笑,“我没事。” “嗯,姑娘想是累了,先休息会吧,琴瑟这就去外面守着,不许人打扰。”说着转身要出门去。 “琴瑟。”童宓叫住了她,“先不忙,坐下来陪我说会话吧。” 琴瑟有些不解,她觉得童宓好生的奇怪,但是却也十分的亲近,便不再那么拘谨,放下手里的东西,自捡了一个凳子在童宓身边坐了下来。 “你是什么时候入宫的?” “奴婢是去年的时候刚入宫来的,只因为不似其他丫头般乖巧,才被指到这儿来。” “哦?”童宓有些不解,“这有什么不好吗?” “这里自说宓妃殁了以后,就成了没有主子的废弃院子。入宫的奴婢若是跟了主子还能有升迁归放的可能,若是一辈子无主只得终老在此了。不过好在皇上对宓妃一往情深,每隔段日子都来这里呆会,这也就成了我们这几个奴才唯一的念想。”琴瑟满怀惆怅的说着。“虽然我们都没有见过这位宓妃,不过从皇上每次对他的思念来看,一定是个很不寻常的女子。” 童宓笑笑,“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皇上每次来,都是会呆上好大一会,通常都是他的常公公有事来找时才会离去的。每次看到他一个人坐在前面的石凳上拿着手里的一块绣了蝶的方帕发呆,都那么的神伤。唉!”琴瑟不禁叹了一口很长的气。 童宓想起,初次见到离玉龙的场景,他倒在浣花溪旁,肩上的伤口在不停的向外渗着血,看着他哀求的眼神,她顾不上害怕,拿出自己的方帕直接捂到了他的伤处,将他扶回了住处…… “姑娘,姑娘……”琴瑟见她出神叫了几声。 童宓收到思绪,不好意思的笑笑。 “看得出来,皇上也是真真的喜欢姑娘的,不然也不会连锦妃要了多次都不曾给的地方给了姑娘住。”琴瑟开心对着童宓笑。突然想到她一开始问自己的话,“对了,姑娘,你刚刚出神似的问我锦妃是不是刚刚入宫是为了什么呀?” “没什么,只是觉得她看起来眼熟。”提及此,不禁让童宓伤感。 琴瑟却笑的更欢了,“呵呵,姑娘,你不知道,锦妃娘娘有一个孪生妹妹,跟锦妃长的极为的相似,有一次她入宫来看望锦妃,很多人都把她当成了锦妃呢。” 童宓闻听此言,心中一惊却也喜,“你可知她的妹妹现在在什么地方?” “好像大半年没有见她进宫来了。” 童宓回忆起小师妹刚进师门的那个时候好像就在少恒进入师门不久,想来也只有半年的时间,“那你知道她的妹妹叫什么吗?” 突然帘动一人进来,“碧玉。”吓了俩人一跳。琴瑟慌忙从凳子上站起身来,立定见到是离玉龙,吓得脸色铁青,倒身要拜。 “免了。朕没怪你的意思,你先出去吧。”离玉龙的威严总是让人觉得震慑。琴瑟自拿了东西很快的出了门去。 童宓依然坐在原处,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离玉龙的见琴瑟出门去,威严的光芒一瞬间消失,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她,“见你们聊的正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下来,有些等不住就……” 童宓低眉笑笑,“琴瑟这个丫头我很喜欢,就让她坐下来陪我说说话,你不怪罪就好。” 离玉龙在琴瑟刚刚的凳子上坐下,跟童宓靠的很近,“怎么会呢?我也怕你进宫来闷的慌,我不在的时候有人陪着你我怎么还会怪罪呢?!”他炙热的眼神和这般柔情让童宓浑身不自在。她避开她的目光,身子稍稍往后收了收。 离玉龙也觉察到她的不自在,不再那么盯着她看,“对了,刚才听你们一直在说锦妃,怎么了?” “觉得她眼熟,像是一位故人。”她眼中毫不掩饰的哀伤,惹人怜爱。 “嗯,想必是你见过她的妹妹了,她妹妹碧玉是锦绣的孪生妹妹,跟她长的十分的相像。而且据朕所知,天弟去拜师学艺的时候他也曾跟随着去了,应该就是你的小师妹。”离玉龙顿了顿,“天弟跟我说了你师门的事,我也去严府问过了,碧玉自离开至今未曾回过家。” “谢谢你!”童宓看着离玉龙的脸,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离玉龙面对着她那满含情意的双眼,不禁有些心动,就如同当初在浣花村跟她上山采药,她不慎从石头上滑倒,正好倒在他怀里的场景:羞涩而又深情……他情迷般的想要去吻她莹润的唇,却被童宓避开了。 离玉龙尴尬的站起身来,“你先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母后那边我已经跟她说过了,你不用担心。我……我先出去了,有事找福祥去叫我,我晚点会再过来。” 童宓脑子里闪过浣花村里的情景,“玉龙”童宓脱口而出,看见他兴奋的转身,很快她就后悔了,“谢谢你!” 离玉龙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下去,“这还是重逢后你第一次这么叫我,以前……呵呵,我会等,等你再爱上我!”说完转身大步出了门去。 童宓瘫坐在椅子上,她欲哭无泪,“叫我如何再爱上你……”她想起浣花村的那一幕幕,想起师门里的那一幕幕,鲜红色的印记,童宓总觉得跟这个偌大的皇宫有着莫大的关系,那个在宫墙外的身影…… 第十三章 妖就是妖 夜总是凉的,坐在临窗的卧榻之上推开窗,任由夜风缭乱自己的发,屋内昏暗的灯光还不及窗外的月色清亮。这一刻的她觉得分外的难过。他,还有师兄弟们。 正感伤之际忽见福祥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童宓不觉有些担心,她转身在卧榻上坐了起来。 福祥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进来,扑到在榻下,“禀……禀……禀姑娘,太……太……太后朝这边来……了。” 童宓只觉得脑袋猛然的一晕,她觉得这一切让她一时间无法接受。她不慌不忙的扶起福祥,刚刚站定,太后的依仗宣呼已经到了庭前。 童宓带着福祥,琴瑟和琴香听到声音也慌慌忙忙的出了到了前厅的门前。童宓在厅前低头跪着,这是一年之前,在浣花村的时候前来接她的宫人交她的规矩,本以为再也用不到了,没有想到现在…… 太后在她面前站定,并未有让她起身的意思,而是径直进了厅房在见客室坐了下来。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候,忽闻内里出来人叫了童宓进去,其他人继续跪着。童宓起身往里屋去,在太后面前头也不抬的继续跪了下去。 过了片刻,只听见太后慢慢悠悠的说,“起来吧。” 童宓叩了头站起身来。 太后自放下手中杯子,起身绕着童宓转了一圈,“你就是童宓?” “是。” 太后在她面前立定,“抬起头来。” 童宓将头抬了起来,却不曾抬起眼眸。 “哈哈,我以为哀家的好儿子喜欢到极致的女子,该是何等的尊贵美丽,没想到居然会是这种货色。”太后极其不屑的狂笑。 童宓本就觉得与这个皇宫无关,但是听到这样的言语也不免有些难过。她没有任何言语和改变,如石头一般矗立在那儿。 “不过,妖就是妖,虽然没有十分的容貌却一样可以俘获男人的心。哀家真的不明白了,已经放过安嫔一马,放过那个孽子,为什么还要与哀家作对?”太后极度的愤恨。 童宓忽然觉得不安起来,“太后,民女与贤亲王府本就没什么关系,何故会怪罪到安嫔呢。要怪就怪民女,在一年前跌落山崖命不该绝。” 这一句话仿佛彻底激怒了太后,“好一个命不该绝。哀家倒要看看你的命到底是有硬。来人!” “朕来了,母后还需要叫什么人?”忽听离玉龙从门外应声而来。童宓有那么一瞬间觉得颤抖。 离玉龙到了太后跟前,“儿臣见过母后。” 太后平了平气,“皇上不是出宫跟你的皇兄下棋去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儿臣若是再不回来,恐怕不知道又要何时再见到朕的宓妃了。”皇帝有些不悦,他将童宓拉到身边,拥进了怀中,当感受到她的颤抖时心不禁有些疼痛。 “噢!”太后仿若不知又似怀疑,“难道她就是一年前皇帝要迎进宫的救命恩人?” “母后,她就是一年前在进宫路上惨遭不测的宓妃。儿臣当初因为她曾命悬一线,如今,老天垂怜,让儿臣再见到她,难道母后还想让儿臣再受一次离别之苦吗?”离玉龙虽然威严却是十分的重情重义,对待母亲也是十分敬重,“母后,你就不要对安娘娘和天弟存什么戒心了,他们……” “好了,龙儿,你不许她去母后的宫中拜见母后,那母后就亲自来看看她。母后也是担心有人会对你不利不是。现在既然知道没什么事了,那母后就回去歇息了。摆驾。”太后打断离玉龙的话,看了一眼他怀中一言不发的童宓,自顾自的出了门去。 “儿臣恭送母后。” 等到太后出得门去,童宓从离玉龙的怀里挣脱出来,奔到门前扶起福祥和两个丫头,那么凉的夜,跪了这一会,都有些腿脚麻木了的。 离玉龙出得门来,看着她做完这一切,“朕听说母后来了浣花苑,就立马赶了回来。你……没事吧?” 童宓定了定神,“我没事。” 离玉龙示意三人退下,待他们都走远,他走过来握住了童宓冰冷的手,“朕能感觉到你刚刚的害怕,你放心,只要有朕在谁都伤害不了你。朕已经让双飞燕日夜守在这里,待会青柠也会搬过来,在你没有接受朕之前她会一直陪着你。” 童宓再也无法压抑自己内心的苦痛,她死死的抱住离玉龙痛苦不已。她毕竟只是一个自小未经风浪的丫头啊!怎么经得起这许许多多的事,几次虎头逃生,如今却又要经历着情路上的坎坎坷坷。她真的觉得已经很疲惫了。离玉龙立在那里抚着她的肩,一动不动。 待她哭够了,放开离玉龙站开一点的时候才看到青柠不知何时已经立在了身后…… 第十四章 你必须死 青柠的脸上透着一股无法言喻的神情:恐惧、厌恶、愤怒甚至憎恨,眼神里又那么一瞬息的杀机,随即消散。她过来对着离玉龙道:“皇兄,你还是赶紧去锦妃嫂子那儿去吧,她现在不舒服,你留在这里会出事的。” 离玉龙看了一眼面前一脸憔悴的人儿,心中纵有万般不舍却也无可奈何。毕竟锦妃的父亲严士蕃手握重兵为他平乱守疆,而锦妃也是母后钦点的皇妃,他若是因为宓儿得罪了这两个人,以后宓儿在宫中的日子恐怕不仅仅是防就能防的住的了! 童宓稍稍平复了一点精神,她静静的倒身施了一礼算是送离玉龙离开。 离玉龙多少有些没落何不舍,在原地半步都不曾移动。青柠过来推着离玉龙往外而去,“你赶紧过去吧,只要锦妃好了,没有人来找童宓麻烦的。我会在这一直陪着,你在我走,你走我一定在,行了吧?” 离玉龙回身看了看转身往庭中去的童宓,那步子的沉重和背影的凄苦,让他倍感心碎,这个哪里还是当年那个在浣花溪边无忧无虑的天真少女,他突然有一种负罪的感觉:老天啊,朕到底是做错了什么呀?! 青柠见离玉龙离去,她定了定心神,面露了一丝凶光,转身向内庭走去。 木棉树下,童宓正喝着琴瑟递过来的差,这一刻她平静了许多。见到青柠来到面前,她也不曾抬眼。青柠喝退了琴瑟,知道琴瑟走远,她依然看到童宓在不慌不忙的喝着茶。 青柠实在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有多可怕,一会还颤颤巍巍的面对太后,一会又楚楚可怜的附着皇上,这会却那么安详的坐在这里品茶。她越来越觉得这个女人可恶。她越想越生气,愤怒的打掉了童宓手中的杯子。“你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女人,戏演得真好!” 童宓只是坐在那里像丢了魂一样,“谢谢你刚才救我。” “哈哈,笑话!我怎么会救你!我现在巴不得你死了呢!若不是答应了母亲,我怎么可能会蠢到去请皇帝哥哥来救你!”青柠有些不屑,突然她转身到童宓的身后,童宓只觉得脖子上有一丝丝凉意,仿若有一股寒气直逼自己的后脑,“说,你到底有什么样的目的?只要你活着一天,天哥和母亲就会多一天的危险,所以你必须死。” 童宓想要扭过头去看,却被青柠一个紧收的动作制止了。 “不要乱动。这一支破魂针!只要这样轻轻的穿入你的后脑,你就会立时毙命,死的无声无息!” 童宓听完她的话,突然猛地后仰吓的青柠立马收针,而趁这个空档,童宓很快的转身封住了青柠的穴道,青柠并不慌乱,依然是恶狠狠的盯着她,“你想干嘛?” 童宓不慌不忙的扶着青柠在石凳上坐下,自己则做到了对面,捡了杯子自斟了茶,“你不必惊慌,我不会伤害你的!破魂针,是离天给你的吧?” “你怎么知道?” “因为在师门的时候,破魂针只有我才有。”童宓每次提及师门都是那么的伤痛,“破魂针淬满了噬魂的剧毒,毒入后脑之后,人在无息之间片刻即死,死时如常态,也无迹可查。可破魂是他给你防身用的,而不是伤人。” “哼,天底下最恶毒的人却说别人邪恶,真不知羞耻” “是,这破魂是我的心血研制,然而我当初也只是因为少……离天的要求,他知道你留在宫中的原因,他也知道你的恐惧。” 青柠不再那么愤怒,只是愤恨的看着她,眼中有些闪烁。“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们,绝对不允许!所以你一定得死!一定!” “不,我不能死!” “你只要一天不死,他们一天都得不到安宁。” “我若死了,他们恐怕连不安宁都没有了。”童宓看青柠一脸的错愕,她知道这个女孩子是多么的担心她一直用生命维护着的人,“我若是不死,只要离玉龙还对我百般,定也会念及少恒的情义。有皇帝在,太后再怎么容不下安妃娘娘和少恒也会顾忌到皇上,不敢妄动。再者,有我在皇宫一天他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集中在我这里,那对少恒的威胁就又少了一分。若是我死了,皇上必定不愿再见到少恒母子,而太后也会杜绝少恒再有所行事更加急除去眼中钉。所以,一旦我死了,少恒他们……”童宓转过身来,望了一眼神情没落的青柠,“青柠,有我跟你一起保护他们,你就不会那么害怕和孤单了。” 听到这一句话,青柠无声的眼泪倾落,她从不曾哭过,“原来天哥他知道青柠!原来他知道!” “你的用心,他们怎么会不知道呢?!” “可是你不知道,他们会用怎么样的手段去对付你?!难道你就不怕吗?”青柠哭着问童宓。 第十五章 危险重重 “怕!我怎么会不怕?!你不也一样很怕却依然留了下来。”童宓神情哀伤。 青柠依然流着泪,可是她却有些欣慰的笑了起来,“只要天哥和娘都知道青柠的苦心,青柠就算是真的死了也会开心的。”突然青柠转回过神来,“不对,天哥去北邙山学艺的时候是隐藏身份的,怎么会跟你说这些?” 童宓恍惚间忆起曾经的岁月,她拿着刚刚研制却并未成型的破魂针跟师兄们玩闹,却一不小心将针施到了在一旁静坐的小师弟少恒,针上未淬毒所以并没事发生。然而,当天的晚上,少恒来找她,请她帮忙研制破魂给她最可爱懂事的妹妹防身,那时起童宓只知道少恒来自一个大家庭,而他的妹妹正和家里最危险的人生活在一起。直到跟着少恒回到王府,在一天夜里无意间看见少恒拿着破魂给一个年轻的女子,后来青柠到王府闹事,她才知道,为什么少恒会在家里用破魂防身……童宓忽地回过神来,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泪已挂在了脸上,冰冰凉凉,她只稍稍拭了一下。 童宓转到青柠面前解去了他的穴道,又自古伤感的坐到了对面。“之前我只知道他要破魂是给他最亲的妹妹。” 青柠还是有些疑惑,“我能相信你吗?”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总之你不能在这样的时候动手杀我,否则不仅你自身难保,也会连累他们。想我死的人那么多,何必不再等等。”童宓说完起身往室内走去,“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我已经让琴瑟把床和榻都准备好了,我睡榻你睡床。” 青柠看着她转身消失的身影,有些累。她转身进了房掩上门之后,见童宓已经在榻上睡下了,她自去了内室睡下,却怎么都睡不着。她明显的感受到童宓也一样没有睡着。 忽然童宓觉察到有人轻巧的落在了窗外,她旋即非常轻的起身转到内室,借着昏暗的光示意青柠不要出声外面有人。青柠点点头,慢慢的坐起身来。可是很快,童宓感觉到那人已经离去。童宓点亮房内的灯,她推开门,双飞燕不时飞身下来,对童宓拱手道“主人” 童宓点头应允,转身让两姐妹进了房,“主人可是被刚刚的来人惊醒?” 童宓见青柠一头雾水的走过来,眼中透着惊诧。“两位可有看到来人的面目?” “不曾看到!不过他只是很迅疾的落下然后很快离开。手法很快。”双飞燕其中一个姐妹道。 青柠倍感疑惑,“刚才有人?” “是的,公主” 青柠盯着双飞燕姐妹俩,更加的不解,“你们不是一直暗中保护皇兄安全的大小飞燕吗?如何在这里?” 大飞燕先回道,“受皇上之命,我们姐妹要竭尽全力护主人周全。” “那我皇兄呢?”青柠急了,要知道双飞燕一直是离玉龙的护身符,从不离身的。“谁去保护我皇兄的安全?” 小飞燕低眉而下,“公主,以前是皇上江山初定,乱臣逆党的贼心不死,可如今江山稳固,乱臣尽除,四方平安。皇上那边就用不着我们姐妹再暗中保护了的。可是从刚刚的来人的身手,反倒是你和主人危险重重。” 第十六章 是劫是缘 青柠看了一眼童宓,低下眉去不再言语。童宓起身踱了几步,忽然站住。“不好,他必然还会回来。” 大飞燕也点了点头,“嗯,想必刚才那一下并不是无意,而是有意出现让我们发觉,好让我们认为他已然来过必不再来放松警惕。” 童宓倒没有觉得怎么样,只是青柠此刻有些不安,“这只是刚刚开始,第一天而已,谁敢如此肆无忌惮,视皇宫大内如无人之境啊?” 童宓淡然一笑,“公主,你若是真的这么想,又何须破魂针在身呢?” 青柠听到这一句话像是在温热的脑海里泛起了一座寒潭,顿时清醒了不少,不自主的在心底暗嘲自己,“是啊,这宫中的争斗这么些年,多残忍和惨烈的没有,我居然还会有这样的想法。”“那你说,今晚要怎么过?” 童宓也不知道要怎么过,她没有想那么许多,宫中的凶险她到底是知道的,一年前就知道了,可是现在…… 飞燕姐妹俩对望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大飞燕先出了声“主人不用害怕,我们有法子。”说着便进了内室。 其他人也跟着走了进去,只见大飞燕移开了床边的衣挂,拉动了下在床架顶的一根垂穗,只听见有石头磨地的声音,只见床侧的墙上一道石门翻转出来,里面幽深黑暗。 青柠有些吃惊,“没想到宫内还藏着这样的一个神秘之处。” 童宓疑惑的看着大飞燕,“这里本是给我的住处,为何会有这样一个地方?” “主人有所不知,这个地方是一年宓妃娘娘殁了以后有一日皇上命我们姐妹俩秘密建造。” 青柠有些哀伤,“你是不知道,去年皇兄知道你去了之后,像了疯了一样,时而大发雷霆下令将士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时而一言不发把自己关在这宫院里。想必他建造此处是为了保护她想要保护的……” “够了。”童宓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一年以来发生了太多的事,而所有的事都跟一年以前离玉龙要迎娶她有关系。这一切到底是对还是错。她看了看微怔的青柠,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是不是打算我们这样躲进去?”童宓望着大飞燕。 “不,是主人跟公主躲进去,我们姐妹俩在外守护。” “为什么不一起进去?”童宓不解。 小飞燕言正道:“主人有所不知道,这道石门只能由外开启,而且我们若是都进去了,恐怕日后敌暗我明的日子要天天如此。” 童宓忽感不安,但却也不知道有何不妥,只是觉得心中有些许难过,转瞬即逝。 大飞燕见此情景有些着急,“不要再说了,为了安全起见,公主和主人还是快进去吧。小飞燕你在外守护,我带主人进去后你即刻关上石门,我在内敲石三下,你再打开石门放我出来。” 小飞燕点了点头。 进入石室门关上之后一片漆黑,大飞燕火折子一下子打开,只见石室顺阶梯而下,底下的空间看是很大,不可预知。待到了底下点亮了所有的灯,才发现石室甚大。石室却是不小,正前是一段矮梯,上有一副石榻,可容下五六人之大,中央是一池温泉水,在石室之侧各有耳室两间。 童宓看着右侧的一个石室寒气外泄,有些诧异,便走了进去,打开石室之门,里面居然是一间冰室,最里侧放着一方冰床,寒气逼人。 青柠进来看到如此不禁有些害怕,“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呢?” 童宓不解,“不过是一张冰床而已,怎么了?” “这种床,我只在父皇死的时候才见过。”说着,青柠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大飞燕眼中闪过一瞬的哀愁,“这千年冰床是皇上让我们特地寻来的。” 青柠一脸的厌恶,“寻它来做什么?” “属下不知。”大飞燕抱拳道。 童宓心中如有千斤大石,“大飞燕,你出去帮着小飞燕吧,我怕她一个人应付不来。” 大飞燕点头轻嗯了一声,便转身退出去了。 看着大飞燕离去的背影,童宓说不出的难过。她和青柠又看了看其他的几个石室,分别是厨房、卧室和书房的陈设。童宓发觉她要是想从这里全身而退是越来越不可能了。或许这一世遇到离玉龙是她的缘,可是到现在,更像是他的劫。至少这个石室彻彻底底的将离玉龙所有的一切都展现在她的面前。这个一年前毁了她一次的人,爱的深重同样也可怕的深重…… 第十七章 未来难测 夜深重的时候,青柠有些扛不住倒在石榻之上睡去了。而童宓怎么也睡不着。她趺坐在池边,听着外面的动静。可这里佛若隔音不差,根本听不到外面的一丝声音。与其在这里无所事事,倒不如仔细看看这石室。于是起身四方看看,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来到冰室里,不禁想起刚刚进来的那一幕,她出神的伸出手去触摸那张冰床,可还未触及就已经因寒缩回了手。若是她真的在一年前故去,被离玉龙找到尸首,或者以后她决意要离开离玉龙,可能这张床就是她的安身之处…… “少恒”她在心里轻唤,可是又不知道自己唤起他又该说些什么。 从石室出来,走在储放食物隔间口时,脚底忽觉有一阵微风,“这里怎么会有风呢?”可是一想也不对,居然有储放食物的地方就表示这里是打算有人住的,那一定会有通风口,那就表示还有别的地方可以通向外面。 她转身进了去,发现在这个隔间内还有一隔间天通道,她沿梯而上,却是一道思路,上去只见是一面不规则的石壁,隔壁能听水声,感微风。这里是通风换气的地方。她沧然的走下来,下到最后一道石阶之时还是觉得脚底有微风。通气之处明明在上面 ,何以下面有微风呢。 可是此时略有些困倦,便不甚多去想,自然出了来到温泉池上的石榻去将息片刻。 待到醒来已不知时,只见青柠伏在水边洗脸,见她醒来,招呼她过来说水很舒服。 正要站起身子之时,大飞燕进了来。 “昨天晚上情形如何?”童宓关切的问。 “正如主人所料,只是来人并不愿与我们姐妹动手,见情势不对便撤了去。” “不知道是什么人吗?”青柠比较关心是谁这么急切。 大飞燕摇了摇头,“还是先出去再说吧,皇上在外等着呢。” 青柠正欲出去的时候却发现童宓杵在那里不肯动,“你怎么了?怎么不走啊?” 童宓有些尴尬不知所措。 大飞燕似乎有些明了,“属下去安排一切。主人暂且在这里等候。”说 着带着青柠先出去了。片刻之后,大飞燕抱着一个包袱进了来,“主人,这 里是一些衣服和饰物,都是皇上为您准备的,我拿了些进来。我在外替主人 守着。”说完转身出去并关上了石门。 童宓略有感激,她确实不想这样出去见离玉龙。毕竟她已经想了一夜,离玉龙或许是她现在唯一可以护住自己和众人的筹码。 外方,青柠出门见过了离玉龙,正在疑惑不解童宓为何不出之时却见大燕带了包袱再进去。便心中有些了然。只是这一夜未见童宓又听双飞燕说夜里的事不免担忧的离玉龙实在不知到底是为何没见童宓出来,正欲跟进去的时候却被青柠一把抓住,狐疑地看着一脸得意的青柠只好等在外面。 在院内的石室内坐了好一会的离玉龙实在是等不下去了,起身要往里去,青柠却懒洋洋的说,“唉,人家好心要打扮漂亮了来见你,你倒好偏偏不领情。” 听到青柠的话,离玉龙不禁欣喜不已,转身坐了下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第十八章 别后首相逢 青柠不急不慌,就是不肯再讲。而离玉龙也并不是要再听,只是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正兴奋的时候却见大飞燕出门来抱拳告了一声辞便下去了,过了一会听到石门关起的声音之后,童宓自里面出来。一袭天水蓝色的丝质罗裙,外罩着一件相同色泽细碎白色花边的烟罗纱,盈盈款款的立在了两人面前,而一头乌黑的发只有一白玉兰花苞水滴垂坠的簪子束着,长长的玉珠耳环还在不停的晃动着,那明朗的笑挂在她的脸上,显得那样明艳。离玉龙看着是那么的痴迷。他早就想看她穿上这一身衣服的样子。 而青柠也有些傻眼。 童宓看到两个人的样子,只上前向着离玉龙福了福身,然后对着他立在了那,不远不近,“这个是你特意备下的吧,怎么样?好看吗?” 离玉龙宠溺的笑着,“气韵脱俗,惊若天人。” 童宓不好意思的转过头去,看了看青柠。 “没想到你居然也那么的漂亮!”青柠不禁感叹。她心里不禁在想怪不得会让她两个皇兄这么着迷。 “记得这是我在浣花溪边对你讲过的,我喜欢天与水的蓝色,淡然柔美;喜欢白玉兰的含苞待放,清新脱俗;这是我那时梦想的裙衫,没想到,你居然全都记在了心里。” “你说过的,我都会记得。”离玉龙此刻放下了帝王所有的威仪,变得是那样的温柔深情。 童宓只觉得心中一阵抽痛,这句话是那么的耳熟,似乎在什么时候也听过…… 离玉龙注意到她表情的一瞬变化,关切的过来扶她坐下,“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童宓摇了摇头,“没有,只是这些日子一直很少的接触阳光,觉得胸口闷闷的。” 离玉龙紧张的样子放松了些,“我处理完朝事就赶忙过来就是见今天风和日丽,带你在宫里四处走走。” 青柠一脸的不高兴,在旁边嘟起了嘴,“哼,你什么时候这么对过我这个亲妹妹啊?处理完国事立马就奔过来,还视我如无物。往日里,想要你抽个时间教我习字都不肯……” “好了好了,不也是因为朕的最宝贝的皇妹在这里,这才让朕放心不下,赶忙过来了?!啊!” “哼,才不是呢,你定是紧张你的爱妃才来的。”青柠不依不饶。 “呵呵,青柠,若是你有事她的爱妃还能没事吗?说来说去,还是你最重要啊!”童宓在一旁调笑。 闻听此言,离玉龙心中不胜欢喜:“爱妃”,她刚刚说的是“爱妃”…… 青柠却不依了,一个只顾调笑自己,一个在一旁傻笑,她怎么样都多余,起身跺了跺脚,“哎呀,你们俩真让人受不了。担惊受怕了一夜,我先回去睡个回笼觉。你们俩慢慢在这你卿我我的。咦.”说完做了一个起鸡皮疙瘩的动作迅速的跑走了。 青柠走后,两人突然间沉默不语,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都有些不自在。 离玉龙毕竟是帝王,倒还没有什么,只是他担心童宓会感觉不那么自在舒服,“你刚起身,先用些吃食,然后我带你去御花园走走。” 童宓只点头应允。 离玉龙起身叫进了送吃食的人,东西不多却都很精巧。光看样子,童宓就觉得十分的好吃了,再看几样小菜都是自己最喜爱的食材做成,更是食欲大好。离玉龙看着她的样子就觉得开心。离玉龙支走了院里所有服侍的人,“院子里还算暖和,在这吃些简单的,我晚上的时候再安排些丰盛的晚膳来给你用。” “呵呵,怎么,知道我爱吃,是不是嫌弃我了?”童宓可爱起来的样子也着实让人意外。 “好像,现在一直是你在嫌弃我哦!” 两人对视一眼,竟都笑了起来。“你快吃吧。尝尝合不合胃口。”童宓也不客气,慢慢的吃起来,味道倒是极好的。只是现在她的胃口不是怎么的好。吃了一会便饱了。 御花园还未到就已经闻到了一股菊香。 院落内各式的菊花竞相开放,各有千秋的姿态足以让整个花园热闹起来。童宓看着有些往日里自己没有见过的品种一一好奇的观赏询问。离玉龙在旁边仿若花之解语人一般,不停的讲述着…… 正在惬意之时,忽见前面一人正恍惚的走来,待到快至跟前之时方才清醒,欲躲闪却早已来不及。“离天见过皇上。” 离玉龙拂了拂手,示意免礼。 童宓缓缓的从花间望着他直起身来,看着他消瘦的面容,仿若一时之间苍老了许多,深陷的眼窝让她看不到他内心变化。他还是那样的冷。此刻心底的哀伤,岂能是言语所能形容。 她静静的福了福身。 他点头算是回礼。 离玉龙对童宓的哀伤净收眼底。“你怎么会在这里?” “母后有事召见,如今正欲回府,不知不觉就误闯了这里。打搅了皇兄的雅兴,还望见谅!”他平静的回应着这一切。 “这倒无妨,时候也不早了,想必你早上也未用饭,这会估计也早饥肠辘辘了。赶紧回去吧。” “臣弟告退。”离天言告了一句便从童宓他们身后走了过去,是那么的疾速。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童宓的心真的好痛。她再也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感受,眼泪顺着脸颊流淌下去,竟是那样的冰冷。 可是她怎知,离天不曾回头的脸上也一样挂着冰冷的泪。这是他今生再一次流泪了。 第十九章 招袭暹罗猫 待到离天走远,童宓回过神来,离玉龙的眼神中射出冷冽的光,童宓不禁心中一惊。慌乱的躲闪着他的眼。 离玉龙伸出手,轻轻的拭去她脸上的泪痕,“你与他只一日不见,仿若如隔三秋那般,却是为何,为何还要答应朕入宫?难道你的心里真的对朕再也没有一丝的感情?” 童宓能够感受到他有的愤怒,他是一代帝王,是一国之主,虽然这股强烈的愤恨在心里积压的很深很深却也依然震慑到她。 童宓一时间却不知道该怎么去答他的话,低下头去,突然,她上前抓住离玉龙的手臂哭的好伤心“给我时间,给我时间好不好?” 离玉龙虽然心痛于她刚才见到离天时的表现但是却也不忍心她如此难过,他将童宓紧紧的拥在了怀里“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我会一直等你,无论多久我都会一直等着。” 童宓感受着离玉龙的心跳,那种疼痛她懂,只是无可奈何,即使这个胸膛是那么的温热也无法取代他曾给予她的安全感。只是,现在这个怀抱是她为了保全而不得不去争取的筹码。 “臣妾参加皇上。” 片刻的宁静在这一声中打破,离玉龙多么想再拥一会,尽管是在为别人的爱埋单,即使是这样也好,对于童宓他是千百般的宠爱,可惜她却…… 童宓离开离玉龙放松开的怀抱,立定之后看到是锦妃怀抱着一只米白色暹罗猫:黑色的脸,两只泛着蓝色光芒的眼睛。不禁让童宓生寒。“见过锦妃娘娘。”童宓倒身一拜。 锦妃笑意盈然的看着他们,见童宓倒身来拜,赶忙来扶,却一不小心,惊了怀中的暹罗猫,只听见暹罗猫一声如婴孩般急促的惨叫便一个飞身朝着童宓跳了出去,童宓冷不及防,被暹罗猫抓到了手,立时三道血痕,像是撕裂了冬日里帛锦,内力的鲜红液体不住的往外涌着。 离玉龙慌忙的忙过来,看到血痕很深,而童宓也疼痛的无以复加,让他有些乱了方寸,不住的叫人去传太医。他紧抓着童宓的手,让童宓依偎在自己怀里,转身往林溪苑而去。 锦妃也有些慌乱,她一边命人赶忙去请太医一边让随从去抓住那只猫来治罪…… 琴瑟正在前厅收拾,忽闻外面人声嘈杂,不一会就见离玉龙抱着早已经昏过去的童宓进来,一路上不住的滴着血,直奔后院的卧房而去,待到将童宓安置好,离玉龙眼都不抬一下的吩咐道:“快去准备热水和干净的衣衫。” 童宓没有完全的昏睡过去,手臂的疼痛让她凝着很重的眉。 “宓儿,宓儿……”离玉龙一手握着童宓受伤的手臂一手抚着童宓的肩一声声的叫着,可是童宓怎么都没有清醒的回应他。直到最后彻底的昏过去。 离玉龙不禁失色,“太医,太医,太医呢。” 刚刚侯在门外的太医听闻,连滚带爬的进了来。 “快过来看看她的伤势。” 太医匍匐着过来探了脉,查了一遍,随后请退了离玉龙,叫过来自己的助手开始为童宓清理包扎伤口。 至始至终,离玉龙都神色紧张的看着童宓,他的眼睛一刻都不曾从童宓的身上离开。 锦妃将一切看在眼里,眼神里的熊熊烈火足以烧掉这里所有的一切,她恨不得将童宓燃烧成灰。这一年来何曾有人分得离玉龙一分一毫的爱。可是这个丫头一出现就几乎占据了离玉龙所有的心。 等到太医们处理好伤口从床边撤开,离玉龙立马又坐到了床边,他抬起童宓被包缠了层层白布的手,心疼至极。“太医,情形如何?” 太医刚刚站定,加之刚刚的紧张和忙碌,汗还未来得及拭一下,“启禀皇上,这位姑娘伤势并无大碍,只是她或是大病初愈,身体还未完全复原,神虚气弱。刚刚疼痛过去猛烈一时间昏了过去。伤口臣等已经包扎处理好了,一会再熬些止疼补虚的药上来,仔细喂将下去,必将好转。” 听闻这些离玉龙放心了许多,摆手示意他下去备药。 锦妃闻听此言,眼中闪过一丝的喜色。转瞬间换上一脸的愁容,倒身跪在了地上,“请皇上治臣妾的罪。” 离玉龙虽然对这件事很是气恼,但也无从发落,“爱妃起身吧,这也不是你的错,畜生本生性难训,不受人只掌控,你何罪之有呢。” 锦妃闻言尽感激的流起泪来,起身走近了来瞧童宓,“都怪臣妾不好,本来想着妹妹刚入宫,无人为伴,想将西宁小国进献来的暹罗猫送与妹妹,没想到那畜生竟伤了妹妹。幸而妹妹没事,不然臣妾虽万死也难辞其咎了。” 离玉龙听闻锦妃说的如此动情,胸中刚有的怒气已然尽消,将童宓的手轻轻的放回到被上,并为她拉了拉被子,起身走过来拥着锦妃,“爱妃不必自责。见你能对宓儿如此,朕已经十分心悦,宓儿因为朕已经吃了太多的苦,朕不能再让她受到伤害了。你的身体也刚刚好些,先回宫去休息吧。宓儿如今身体虚弱受伤未醒,不要让朕再分心去照顾你才是啊!” 锦妃听到离玉龙这般说,心甜万分,立即破涕为笑,“嗯,臣妾这就回去,绝对不让皇上担心。那你在这好好陪着妹妹。臣妾先告退了。”说着向离玉龙福了福身,便带着自己的人离去了。走在林溪苑外,她回头看了一眼林溪苑,眼睛里满是得意和狠绝……拂袖忿然离去。 第二十章 看你还不死 锦荣宫内亭台水榭,绫罗幔帐珠玉环翠,紫檀香雾绕烟锁,烟罗帐内,锦妃婀娜的斜倚在太妃榻上用极其慵懒的声音问道:“那只猫处理掉了吗?” “娘娘大可放心,我连麒办事向来是干净利落的。” “哈哈,那就好!敢跟我严锦绣夺爱的女人从来都不会有好下场。童宓,即使是你也不例外!这次,看你还不死?!哼”锦妃仿若出了一口很大的恶气,“对了,你在给那丫头用的什么药?连何太医都没有查出来。” 连麒阴险的而得意的笑了笑,“是本门秘制的相思子,因其主要致命成分提取自相思子而得名。其毒必由血液入体,虽毒性猛烈却发作极慢,最初是极不易察觉到的。然而,中此毒者,不过月余便五脏六腑溃烂而死。” “也就是说她必死无疑了?” “必死无疑!” “啊哈哈,太好了!”不过转念一想,锦妃不禁又有些担忧,“去,找人盯着她,这次断不能让她再有复活的机会了!” “属下遵命。”连麒应了一声很快消失在锦荣宫。 青柠用过午膳正欲休息,就听闻林溪苑出了事,未及休息便奔到林溪苑去,见到琴瑟等守在门外,方知锦妃刚走不久,皇上亲自守在里面,下令不许任何人进入。 青柠无可奈何,却也十分的放心不下。虽然一开始对这个女人并没有什么好感,但是经过昨天一晚的相处,和她讲出来的那些话,在她的内心里早就不那么排斥她了。而且如果她有事,她的两个哥哥,估计都不会好过。想到这儿,她不顾琴瑟、琴香的阻拦,闯了进去。 当一众人推推嚷嚷的进了房内,只见离玉龙伤心的守着还在昏迷的童宓,神色哀伤。离玉龙看见青柠,却也未见怪罪,他知道这个妹妹平时虽然任性骄纵惯了,但却有情有义善良异常,他示意琴瑟等人继续外面守着,“你来了?” “她,怎么样了?”青柠上前来看着脸色惨白的童宓,忧心的问。 “何太医来看过了,没什么大碍,只是她身子虚弱,疼痛太剧,昏过去了。只是到现在还没有醒,实在是让人焦心。”离玉龙担忧的看着童宓。 “皇兄,你放心,她不会有事的。老天爷让她再回到你的身边就一定不会再让你失去她的。”青柠安慰着离玉龙,而她何尝不担心她的安危呢。这刚入宫几日,锦妃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除掉他,可见锦妃那是多么的容不下她,再加上她和天哥的关系,皇太后那里虽一时未发难,但见第一晚的情形就知道她不可能放过童宓的。可是她却宁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正思绪间,童宓却有了意识,离玉龙欣喜万分。待到童宓完全苏醒,她依然觉得手臂麻痛不已。疼痛连带着整个身体都是痛的,她强支了支身,可怎么样都起不来。 “太医说你的身子太虚弱了,躺着这儿不要动,好好休养。想做什么我来替你做。” 童宓听到离玉龙如此说,竟然笑了起来,“呵呵,你是一代君王,怎么敢让你为我做一些端茶倒水的事呢?” 离玉龙宠溺万分的望着她强忍着疼痛还依然笑着的脸,“在你面前,我只是离玉龙,不是什么君王。” 青柠端着水已经站在了床前,看见童宓还能笑的出来也放心了不少,“皇兄不能做的事,我这个皇妹总可以代劳吧。来,先喝口水。” 由于童宓的右手受了伤,又起不了身,十分不便,离玉龙也意识她未说的难言,扶起童宓的让她倚在自己身上,接过青柠手中的茶杯,吹了吹,将杯子小心翼翼的递到童宓的嘴边喂给她喝。 这一刻,童宓想起在山门驿馆里的情景,少恒也是这么喂她喝药的。她不禁泪落了下来。 离玉龙放下递过手中的茶杯给青柠,看到童宓的泪眼,不禁心疼了起来,他小心的拿起童宓的手,细细的呵护,“是不是还很疼?” 童宓哽咽着摇摇头。她是心在痛。 青柠内心多少有些安慰的看着这两个人,或许此时她才在这偌大的皇宫里看到什么是真情,什么是温馨,“皇兄真是笨,她不是因为疼痛而流泪,而是刚刚你喂她喝水实在是让人感动,连我都被感动了。如果哪一天能有个男人这么对我,我就一定嫁了!” 离玉龙怀疑的看了看童宓,童宓此时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心里所想,只是低头不语算是对青柠的默认。离玉龙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童宓刚坐了一会就觉得累了,喝过琴瑟送过来的药之后便更加的困倦不已,离玉龙见她稍稍好些也放心不少,怕妨碍到她休息便和青柠来到了前厅。 前厅里离玉龙心事重重。 “童姑娘已经醒过来了,皇兄还有什么好忧心的呢?” “青柠,你说,朕爱一个人有错吗?” “皇兄怎么会这么想呢?” “若不是因为朕的爱,宓儿很可能现在还在浣花村做她那个天真烂漫的小丫头。或许就不会遭遇凶劫掉落山崖,也就不会遇上离天,让她现在两难,更不会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受伤。朕不过是想好好的爱一个人。怎么就那么的被他们所不容呢?!身在帝王家,所见到的都是些唯唯诺诺、趋炎附势的假情假意,要不然,就是尔虞我诈、阴险可怕的背后权谋。身为帝王,我连真心爱一次的机会都没有。我一直都在小心旦夕祸福中度日,在虚情假意间逢迎,只有宓儿让朕的心有了一丝的温暖和爱的享受。所以朕说什么都不会放她走。可是朕却没有能力好好保护她。” “皇兄,你不要想那么多啊!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你。我看得出来,童姑娘对这一切都没有介意过。而且她吉人天相,又很乐观,你不用太过担心的。虽然偌大的皇宫以前是没有真情可言,可是现在不是有了吗?”青柠鼓励的看着离玉龙。 离玉龙看着她纯真而肯定的摸样,不禁笑了起来。兄妹两个开心的笑着,谈着天说着地,这一刻青柠才不那么的惧怕这个身为帝王的皇兄,身为她和母亲还有离天保护伞的皇上。 第二十一章 总是情两难 童宓受伤之后的几日里,林溪苑倒也是平静了许多。离玉龙除了上朝的时间,连批阅奏章接见群臣的事都挪到了林溪苑。虽然也会有群臣担忧红颜祸水妖女误国,却未见锦妃和太后有何怨言和动静,于是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起初,也有一众人等觉得气愤非常,但离玉龙却也未有何过失,他既没有因私而废朝,也没有耽误任何政事,相反,反而比以往决断圣裁更加果断利落。只是将议政地点改在了后妃所在的寝宫之内,说起来除了有些不甚和礼法,并无其他。 几日里,离玉龙白天在前厅处理政事,一有空隙就在后厅陪着童宓,晚上的时候自己更是亲自守在外室休息。童宓感激他的所做,却也深深负疚。 这一晚不知为何,伤口如火一般灼痛,却一直隐忍着。今天的政务好像异常的繁重,直到晚间用膳的时候离玉龙才有些时间闲暇下来,进来陪着童宓,想来也是极其的乏了,所以童宓用过药之后他便在外室内歇息下了。 修养了几日,虽然伤口不知是何故还是一样的连带着整个身子的疼痛,但是她也好了许多,能够自己起身走动了。她倚着床慢慢的自己起身坐了起来,此刻,她是那么的想念少恒,想念过去在山上的日子。这几日里,想必她受伤的消息早已经是满城风雨了,而他却从未过来看过一眼。反而是离玉龙日日相守,让她心里甚不是滋味。 一阵风过,有丝丝的凉意进来,脸上的泪是那样的冰冷,她拭了拭。慢慢起身来到外室,外室黯淡的烛光幽幽的晃动着,这是为了夜间照顾她方便,离玉龙命人特地备下的,不许熄了。 来到外室,见离玉龙平躺在卧榻之上,呼吸匀称。她轻轻缓缓的蹲下身子,却见他梦中依然的凝眉。或许终是帝王家的无奈,让他如此的不安。若不是如此,又怎会在一年之前受伤被她救起,又怎会有这许多的恩怨纠缠,他实在不易。她想要伸手去抚平他眉间的凝结,却忘记自己手臂上的伤生生的扯痛了自己,不禁失声惊醒了他。 “怎么了?”他顾不上批件衣衫,便下了卧榻前来扶起她。 “没事,只是想帮你拉下被子不小心扯到了。”她忍着疼痛,低着头编织着这样的谎言。 离玉龙温柔的看着她,轻轻的拿过她受伤的手,轻轻的吹着,“这样吹吹就不那么疼了。母后以前也都这样给我吹伤口来减少疼痛。” “看得出来,太后很疼你。” “是啊。母后确实很疼我,为了我她可以连命都不要……”说着离玉龙陷入沉思,一脸的莫名。 童宓沉默了一会,“这样坐着会着凉的,你今天处理了一天的国事也累了。还是赶紧睡下吧?” 离玉龙回神,看了看童宓,“我没事,你怎么这么晚了还没有睡下?是不是伤口还是那么疼?” 童宓摇了摇头。 “不要骗我了,我怎么会看不出来你的隐忍?!这帮太医院的家伙们,也不知到底怎么回事,这么些天了都不见好。” “这怪不得他们,只是我身子太弱了。”正说着,童宓忽感一阵清寒,不禁轻咳了几声。 离玉龙不禁忧心,眉头一蹙,“伤还未好,若再着了凉,那我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我扶你进去休息。”说着扶起童宓进了内室,待到给童宓安置好了,离玉龙才又回到卧榻上休息。 第二天童宓再醒过来的时候,也只如平时一般,听到外厅的奏事,看了看外面刺眼的光,想必是比平时又晚了许多。不知怎么,总觉得越来越嗜睡。 琴瑟进来见她醒来,便叫了琴香进来一并伺候着。琴香不怎么爱言语。相比之下倒是比琴瑟多了几分姿色,其他也总是平常。 趁着琴瑟出去的空当,琴香低着眉对童宓小声的说着,“主子,王爷今天来了,被挡在了外厅,他叫奴婢带话,若是答应,他会想法子救主子出去。” 童宓正吃惊的要说话,却见琴瑟进来,琴香拿了洗漱的东西出去。 童宓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觉得胸口很闷,堵得慌。眼泪不自觉的便往下滴了下来,是不是造化弄人啊?! 琴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正着慌的时候,离玉龙处理完事情走了进来,见一直泪眼婆娑的童宓,不禁有些茫然不知所措,“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了?”说着看了看伤口,“去传太医。” 童宓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流泪,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只想好好的哭一场。离玉龙心疼的揽过她,连呼吸都乱了,“宓儿,没事的,朕不会让你有事的。看着你这样朕恨不得伤着的是朕。” 第二十二章 身中剧毒 不大一会,何太医进得门来,也顾不上君臣礼数,立马上前来查看童宓的伤势,当把完脉之后何太医不禁脸色大变。他向离玉龙看了一眼,便先行退了出去。 离玉龙自然明白何太医的意思,毕竟何太医在宫中跟随他多年,自小就照看他长大,对他的爱护自不必说。童宓一直静静的流泪,一言不发。离玉龙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询问琴瑟等人也不言语,十分着急。终于见到童宓平静下来,他吩咐琴瑟小心照看。便出了门,知道何太医在前厅等候,快步入了厅堂。“何卿,宓儿到底怎么了,你但说无妨。” 何太医见问,立马跪在了地上,“臣罪该万死!” “她的伤势到底怎么了?”离玉龙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何太医一时不敢答话,他示意皇上屏退左右。待到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何太医才敢回话,“回禀皇上,姑娘恐怕是身中剧毒了,无药可医了。” “什么?!”离玉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身中剧毒?!无药可医?!” “正是。” “怎么会身中剧毒呢?!而且还无药可医?!你不是说宓儿她只是身子虚弱?而今为何是这般说辞。”离玉龙脸色铁青,他已经几近颤抖。 “上次看脉之时确实未有中毒之迹象,若是由血液入体的毒药是要过些时日方显其征兆,而此时多已经是无药可医的了。” 离玉龙不禁气愤非常,他紧紧撰着的拳头狠狠的砸在了书案之上,“严锦绣,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歹毒?!” “恕臣直言,这下毒之人也未必就是锦妃。据臣所知,童姑娘是被暹罗猫所伤,暹罗猫本身就喜怒无常极其易怒。而此毒稍有不慎,一旦接触皮血便能入体,极其厉害。若是真是在猫的身上种下此毒的话,恐怕连锦妃娘娘自己也不能幸免。即使再歹毒之人,也未必肯冒生命之危险来害人。” 离玉龙闻听此言,却也觉得有理,毕竟在他眼里,锦妃平时只是损伤一些皮肤都会紧张害怕,担忧到一整晚都睡不着,又怎么敢冒这样的凶险去害宓儿呢。离玉龙不禁伤心异常,他身为帝王,居然连自己心爱的人都没能守住,在自己的守护中还被人下毒。现在甚至连下毒之人是谁都不知道…… 离玉龙恼急了自己,曾经自己还是孩子之时,自己最喜欢的一个婢女因为自己无端被处死,后来连自己最崇敬的启蒙之师也因为自己的亲近无端惨死。从那以后,他再也无嬉笑欢乐,再也没人敢亲近于他甚至连他自己也不再轻易的与人接近。直到他夺得帝位,直到他遇到童宓,他才真正的打开心扉,他以为他的帝王之位能够保护童宓,却依然在一年前失去了最心爱的人,失而复得,他百感交集。他以为他护住了锦妃,现在也一样可以保护童宓。可是没想到……他伤心的连呼吸都乱了,神色恍惚。 “请皇上保重龙体才是。”何太医不免有些担忧。 “真的一点法子都没有了吗?” 何太医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离玉龙瘫坐在坐榻之上,面色苍白,他的心里十分的愤恨,“为什么?为什么非要夺走朕喜爱的一切?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朕?难道朕喜欢一个人有错吗?!”离玉龙伤心极了,见何太医欲言又止,他抬了抬眼,“她还有多少时日?” “恐怕,恐怕不足月余。不过臣早些年也研究过这样的血毒,倒是可以配制些药出来,只是最多不过为她减少些痛苦续命百天而已。”何太医看着离玉龙长大,怎会不知他对这童姑娘的情意,实在不忍心看到他现在这副模样。 离玉龙心颤抖的连话都说不出,他摆了摆手,示意何太医下去,此时他虚弱极了,“你下去办吧,告诉外面的人不许任何人接近这里,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何太医无奈至极,只好退身下去…… 第二十三章 总是造化弄人,劫数难逃 何太医走后,离玉龙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天不吃不喝。期间太后和锦妃听闻此事都曾亲自来问,可也都没能见到皇上。无可奈何之下,也只好各自回去等候消息。 自何太医和离玉龙走了之后,童宓也安静了许多,她不不再哭泣,也不肯说话吃东西。直到傍晚时分,她起身叫琴瑟伺候自己梳洗打扮。待到一切收拾停当才得知离玉龙已经把自己关在前厅里已经一整天了,谁都不见。心下有些奇怪。 “皇上他今早都见过什么人?”童宓有些担心,“可曾是因为贤亲王爷的缘故?” “那倒不是,今儿王爷他只见了一面,话都没有说几句就冷冷的让王爷走了。”琴瑟回想了下,“好像是见过何太医之后才这样的。” “何太医?”童宓这才想起早起的时候因为琴香的一句话,离玉龙叫何太医来给自己诊治,之后便没有再见过。她一下子将目光集中在了自己的手上。“琴瑟,这屋子里可曾有治疗用的针包,药物?” “有,前几天何太医来看过姑娘的伤之后特地留下的。姑娘要用我现在就去取来。”说完琴瑟便转身出去。 不一会琴瑟回来手上多了一箱东西交给童宓。 童宓小心的用左手将自己受伤的右手包扎解开,这让琴瑟很是不解但也不敢说些什么,只是不知道她要干嘛,包扎解开之后,三道伤口还在往外渗着血,只是这血的颜色…… “都这么些天了,怎么还在渗着血呢?”琴瑟不禁有些心疼了。虽然她跟着这个主子时候不长,但却觉得童宓是个不错的主人。至少她对自己没有像其他宫里动不动就是责难。 童宓也顾不上这许多,她抽入银针在自己的血里探了一探,说实话,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虽然早在山上的时候就跟着师母学习研究制度解毒之事,但自己毕竟没有中过毒,只是觉得自己这些天的症状跟师母曾经提及的一种毒药的中毒迹象相似。当银针的颜色发生变化的时候,她脑子里居然轰的一下就大了,脑子一片空白,连呼吸都是紧张的。虽然以往也曾经历死亡,对死亡没有什么惧怕的了。可是现在当一切成为事实,还是有些无法承受的。她记得师母曾经说过,这种症状的毒不仅是没有药可以解的,甚至中毒者会死的狠难看很痛苦。这一刻,她觉得老天从没有停止过对她的折磨,她的心如坠万丈深渊一般。她不自觉的紧了紧拳头却不小心扯痛了伤口,疼痛让她唏嘘不已。她在心里暗自叹息着造化弄人,却并没有过多的表现出来。 琴瑟看着她这样,连脸色都变了不禁担心起来,“姑娘,怎么了,没事吧?” 童宓定了定神,苦涩的笑了笑,“没什么事。”说着自己又重新包扎起伤口。琴瑟见这样也不好再问,只好一旁站着不敢说话。 “对了,琴瑟,琴香呢?我有些事找她,你去找她过来。”想起早上琴香说的那些话,想必她是安妃安插在皇宫里的内线吧。早之前有听安妃提及。 琴瑟出去没有多久就带来了琴香,然后自己出了门去。 等到童宓包好了伤口,抬起头看着琴香一边安静的立着,竟然是那么的镇定自若,一时间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找她来,“王爷他……”话说了一半,又咽了回去。 “不知道姑娘是如何打算的?” “他为何遣你来问?”童宓这句话刚问出口就后悔了。 “姑娘是问为什么是我来问还是问王爷他为什么会来问?”琴香是个很机敏的人。 童宓哭笑了下,无论是哪一个问题她都不该问出口,为什么是琴香?因为琴香在她近旁,而他为什么会来问这样的问题,不禁让童宓有些心酸,若是了解自己的心意何必来问…… 童宓抚着自己手上的伤口,突然有了一些安慰。或许她能有更好的法子来打破这样的局面。她决定去见离玉龙。“没什么事了,你去回王爷,我自有主张。” 琴香本想再说什么,但见童宓一直低头抚着受伤的手,一丝不屑迅速的自脸上浮起落下,转身施礼出得门去。 童宓在房间里坐了会,琴瑟进来摆上了晚膳,想必是院内小厨房烹制的,比起往日里的吃食少了许多的精致。果不其然,琴瑟羞愧的走了过来,“姑娘,你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皇上下旨不见任何人把自己关在前厅里,外面的人进不来,我们也不敢过去讨罚,所以就自己做了些吃的。奴婢的手拙,就将就着吃点吧。” 童宓看了看,都是些家常的小菜,她淡淡的笑了笑,“今日这顿饭若不是我的手受了伤,我就去做了。”她起身对琴瑟说,“先热在这里,我去见皇上。” “姑娘还是不要去了吧。今天外面皇太后和锦妃都来了,全部都没有见到皇上被大小飞燕挡了回去呢。” 童宓看了看前厅,这通往后院的门口并未见有人把守,“呵呵,挡着的是外面的人不许进。”说着便自己往前厅去了。 第二十四章 放我走 童宓推开前厅的门,屋子里一片漆黑。想必是后面得动静惊动了一直守在前门的双飞燕,但是等到她们发现童宓已经进了门。接着外面的光,她看到离玉龙独坐在书案旁的坐榻之上,一动不动,就像黑暗里的石像让人有些悠悠的恐惧感。 童宓慢慢的走过去,摸着书案想要去点亮书案上的灯。 “不要掌灯。”可是当童宓的一只手刚刚触摸到火折子的时候离玉龙却说话了。 童宓听言,立在书案边不再动。 过了好一会,离玉龙想要站起来,却一下子要栽下去的样子,童宓赶忙过来,勉强用自己的身子撑扶着他坐下。突然,离玉龙一把将童宓紧紧的揽在了怀里。他用鼻息努力的嗅在童宓的肩上,是那样的伤怀。“宓儿,朕……”离玉龙有些哽咽了。一个帝王的脆弱有谁能够知道呢,或许凡是知道帝王脆弱的人都没有活下去吧。 童宓知道他对自己的爱是可以近乎毁灭的深重,毕竟他是神圣不可冒犯的君主,得到他的爱是一种莫大的福气,但是谁若是逆了他的爱,他可以亲手毁了她。因为帝王的字典里从不曾有败笔,即使是感情也不例外。可是这一刻,她却怎么都想不到,离玉龙为了她甚至可以卸下帝王所有的威严,变的是那么的无助和不堪。 “一切都只是上天注定,何必为此难过呢。这只会让宓儿更加有负罪感,让那些害人的人更加得意罢了。”童宓淡然的说着,心十分的平静。 离玉龙闻言,慢慢的放开了童宓,“你都知道了?” “是,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童宓微笑着看着离玉龙模糊的脸,“走吧,琴瑟准备了些吃的,去用一些吧。为了我,你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见离玉龙没有要动的意思,她笑了笑,“陪我吃好不好?你看,要死的人都不难过,你要是一直这样下去,我没被毒死然后被饿死了那岂不是笑话?” 离玉龙没想到到了这样的时候她却回复了以前在浣花溪边的样子,那样的轻松,可是看着她越是这样离玉龙的心里越是疼痛。他不仅没能保护好她,反而还要她来安慰自己,这不像他。他起身定了定神,坐了一天了,如今身体都僵硬了,慢慢的活动了下,便和童宓相互依偎着往后面去了。 两个人故作轻松的吃完了饭,刚刚坐下就见锦妃等人向着这边而来,童宓似有些不愿见。离玉龙也看出了这一点,他吩咐身边的祥福先去外间拦住了锦妃,让她回自己宫中等候,未经传话不必过来。锦妃虽然有不甘,但见离玉龙在后面看着他们,也不好说什么,转身回了去。 童宓看着锦妃离去的身影,不禁想到了她的师妹,回过神来,“这些时日你一直在这照顾我,也该回去了。” “回哪里去?”离玉龙有些调笑的意思。 “回皇上该回的地方去。” “你在吃醋?” “不,童宓说的是真心话。” 离玉龙想看着她一脸严肃的样子,却忘记在他进宫之后这个才是她的常态,伸手想要拉她入怀,却被童宓躲开。不禁有些诧异。 童宓抬头看了一眼离玉龙的不解,迅速的跪了下去,自她进宫以来,从未对离玉龙行过这样的跪拜之礼,“请皇上答应童宓一件事。” 离玉龙有些吃惊,“宓儿,你这是怎么了?你要我答应你什么?你先起来再说。”说着就要拉童宓起来,但是童宓执意不起,又怕扯到她的伤处,便不敢强拽。 离玉龙略有所感,他极力的定了定气,“什么事?” “请玉龙答应宓儿,放宓儿走。” 离玉龙猛地回过头正对着童宓坚毅的眼神,不禁怒火燃满了整个胸膛。“为什么?” “童宓已经不久于人世,我只想剩下不多的时间里,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说着童宓顿了顿然后失神似的低声说,“跟自己喜欢的人。” 离玉龙听到这最后一句话如遭雷击一般,他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那么用心的付出却始终没有收回她的心。离玉龙倒吸了一口冷气。紧紧撰着的拳头别到了身后。有谁敢这么忤逆甚至不屑于他的感情,他彻底的愤怒了。 “宓儿只是希望这一生能够没有任何遗憾,能够跟少恒在一起,哪怕最后的时光已经为数不多,我也再没有什么可以幽怨的了。当然,你也可以杀了我,然后将我的尸身锁在石室里。不管你怎么做,我都毫无怨言。”童宓心如止水。 离玉龙有些惊异于她的话,她竟然看透了自己,这让他比童宓的执意离开更加的愤恨,但是不管怎么样都掩盖不住心口的疼痛,“难道你对朕,就没有一丝的情意可言?那你这些天……” “这些天我是真心的。”童宓打断了他的话,“我当初答应进宫来,就是打算自此老死在宫墙内,陪你到死来全你对我的爱。我也相信我可以再爱上你。可是现在……时间不多了。我想让自己好好的活一回。” 离玉龙如今的愤恨全部都化成了心碎,所有的言语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他的怨、悔、恼……这一刻都无法用一个帝王的修为再去压制。他失魂落魄的走出了房间,一步一缓的走离了林溪苑……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童宓显得是那样的哀伤,她只在心底默默的说着,“欠你的,我只好下辈子来还。” 第二十五章 是花非花 离玉龙走了之后,童宓忽然觉得平静了不少,与其等死倒不如搏上一搏,若是能为自己最后的时光博到幸福,也死而无怨了。毕竟现在少恒终于可以坦然这份情感了。 漫漫长夜,寒意无限,将近天明的时候童宓睡了一下,可不到一会就醒过来了。早饭也没有用,她在等,等离玉龙给她一个答案,放她走,或者杀了她。 等待的日子总是煎熬的,很快到了午上,不得已听了琴瑟的话勉强吃了些东西,下午的日子也一样的让人无奈,直到近黄昏的时候,何太医派属下送了一瓶药丸,嘱咐了几句便去了。童宓知道这些能为她延续一段时间的生命却救不了她,只是若是她能出去这个或许对她来说很有意义,若不然,她宁愿如此离去,这个留予他人或许更加的有价值。 晚饭时间童宓着实有些坐不住了的,她决定要去找离玉龙,祥福正跟着她往外走的时候,青柠却急匆匆的闯了进来,拉着童宓气喘吁吁的说,“快,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发生什么事了?”童宓十分不解。 “不要问那么多了,你赶快走吧,不然就没命了。”青柠焦急万分,拉着童宓就要往外跑。 “是谁要杀我?”童宓觉得若是离玉龙要杀她,她必须留下。 “是哀家要杀你!”正问着,太后却带着一批人已经立在了门外。 青柠看到太后不禁有些害怕,一言不发的立在一边,“母后吉祥。” “哈,吉祥?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母后吗?青柠,你好大的胆子?!”太后震怒不已,不愧是经历风霜的太后,那种威仪绝对不是任何一个女人能够超越的。 青柠不禁跪倒在地,“母后息怒,柠儿也是为了皇兄好啊!皇兄现在昏迷不醒,若是他醒来见到童宓死了,只怕又要……,母后,求您体谅柠儿的苦心,也暂时放过童宓吧。” 童宓闻言离玉龙昏迷不醒,心头愧疚不已,而如今这样的情势,根本不允许她再有什么担心难过…… 皇太后听到青柠的话,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她也是了解的,她在心里盘算着,“柠儿说的也对,若是这个时候杀了这个丫头,恐怕对龙儿不利……” 太后看了看童宓,“你这丫头到底对皇帝做了什么?” 童宓低下眉头,不再说话,毕竟这件事若是让太后知道定是放她不过的,也定然会迁怒到少恒的身上。 太后见她未有要回答的意思,不禁没有发怒,反而冷笑了起来,“你以为你不回答,我就不会知道了吗?”随即转身面对琴瑟他们,“琴瑟,把语录册子给哀家拿来。” 此话一出,青柠与童宓都不禁一惊,琴香很平静的脸上也不禁显了一丝惊异。 琴瑟答应了一声,便去了,不一会取来了一个小册子呈给了皇太后。 院子里静的出奇,只有皇太后翻动纸张的声音。当册子翻到了最后一页,皇太后有些让人猜测不出的复杂情绪。她转身到童宓身边,“你让皇儿放你走?你要走去哪?” “童宓只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从哪里来回哪里去。还望太后成全。”童宓依然是那么的平静。 皇太后若有所思的在院子里打转。忽然有人来报,说皇帝醒了过来,要见太后。太后看了看童宓,“来人,将这个地方围禁起来,任何人不许出入。琴瑟给我好好的盯着这个丫头。青柠跟我回去。”说完便走了。 青柠立起担忧的看了看童宓便跟着太后的仪仗离去了。 童宓失神的站在风中,她回身看了一眼惶然的琴瑟,淡然了笑了笑,回房去了。 第二十六章 定死生 太后带着青柠急匆匆的来到锦荣宫,见宫人和何太医都统统在外候着,不禁有些蹙眉,“皇帝在里面病着,你们不在里面伺候全都在这站着干嘛?” 旁边有一个穿着略好些,略显稳重的一等宫人回复道,“回太后,皇上醒来不许我们在近旁伺候,锦妃娘娘这才将奴才们都赶了出来,她一个人在里面服侍着。” 太后不免咽了一口气,不再言语,吩咐左右也一并留在宫外候着,只带着青柠一个人进了去。 离玉龙一直闭目躺在床上,锦妃在一旁静静的坐着,忧愁万分,见太后进去起身来拜,太后示意不必动静,以免惊扰了皇帝。 太后坐在床边,听着离玉龙稍稍平顺的呼吸心下放心了不少,轻声唤了一声龙儿。 离玉龙微微抬起眼,看了眼满眼欣喜的太后,有看了看略显疲倦的锦妃和面带不安之色的青柠,不用问他都知道定是因为童宓,他深出了一口气便又闭上了眼睛,“儿臣好多了,让母后挂心了。” “只要龙儿好好的,母后就放心了。倒是锦妃这一直在旁伺候着,怕是累坏了。” 皇帝闻听此言,此时已经不那么愿意去想去说什么了,这么久以来,只是太后指给他的人才不会有事,这一点也是昨天晚上来到锦荣宫凑巧听宫人在说偷看到太后的手下人处死了暹罗猫,不禁才想起这一切。 青柠看着离玉龙在床上不禁紧蹙起眉头,略有些担心,“皇兄,你没事吧?” 太后见青柠丫头这么问,不禁又想起在林溪苑的情景,气都不打一处来,正要发作却被皇帝给制止了,“母后定是怪青柠丫头去林溪苑通风报信,她也是受我之托要好好看护……”离玉龙突然停了下来,眼睛里多少有些难言的苦楚,“这一切都不关她的事。母后,儿臣想拜托母后一件事。” 太后有些愕然,因为这个皇儿虽然对她百般孝顺,但是却从来不曾求过自己,“皇儿需要母后做什么?” 正在所有人等着他说话的时候,他却沉默了,许久,他闭着目说,“送她出宫……回……贤亲王府。”最后一个字出口的时候,声音弱的连他自己都快要听不清楚了。 皇太后看着他的样子,心痛不已。本想要断然拒绝,按照她的意思是一定要杀了童宓的,可是现在她却不得不答应下来。 可是青柠听闻这样的话,大惊失色,不禁叫出了声“怎么可以……?”直到遇到太后那狠绝的眼神才忽的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过激,瞬间她意识到刚刚举动的严重性。 太后实在是对青柠忍无可忍了,“怎么不可以?” 青柠怯弱的往床前来了一步,对着离玉龙说,“记得皇兄不是说过……” “可是朕也说过要好好的保护她,可如今她却命悬一线……”离玉龙打断青柠的话。 青柠不再言语,忧伤的退了下去。太后见此对青柠的怒火也消解了不少,毕竟她的儿子愿意跟这个丫头说说心里话…… 锦妃一直乖巧的立在一旁,一言不发,几个人沉默了一会,离玉龙言称自己累了要好好休息一下,顺便也遣走了锦妃,让她到偏殿自去歇息一会,他也好好的静静。 太后回宫之后,心中着实的气恼。“一个山野村民的野丫头,居然能让哀家养了那么多年的儿子为她如此,她何德何能。现在居然还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她把哀家这皇宫当什么了?” 旁边站着的连麒嘴角微微翘了一下,“太后,这是为谁动那么大气?” “还能有谁?不就是一直被你们家老主子的女儿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林溪苑里的妖女。这下她身中剧毒命不久矣,你们也该满意了。” “小人不敢。” “不敢,锦妃是不敢,但是你和严家的老狐狸怎么会不敢。”太后说着不留任何含糊的余地,她静默了片刻,长吁了一口气,“嗯,不过这样也好,至少绝了皇帝的念想。但是要哀家送这丫头回贤亲王府太便宜她了。” “那要不小人去……”连麒上前一步做了一个杀的动作。 “不,她若是这么早死了,怕是皇儿要怪哀家了。他之所以请哀家出面送她出宫就是这个意思,因为有哀家在她断不能出了任何闪失。” “可是,只要她在一天,难保皇上不会去贤亲王府找她啊。虽说时日无多,怕只怕她一死,皇上又……”连麒一脸蹙眉,斜目看着太后。 “哼,哀家自有主意。”说着太后端坐在太妃椅上,“来人,替哀家拟旨。” 不一会就有仕官带着笔墨纸砚进了来。 待一切准备就绪,太后口述,“拟哀家旨意,宣旨贤亲王府,今感贤亲王之能德,特以帝妃——宓妃许之,望多加善待,以报朝廷。” 听闻此言,连麒不禁一愣,没有想到太后会出此一招。以一个将死之人许给贤亲王,着善待之,若是月余之后此人死了必问了一个欺君抗旨之罪。其次,以帝妃身份许之,也就是拿皇帝的女人赐给她,明摆着是给贤亲王难看。再者,以一女而报朝廷,这话……。即使这些都不算,皇帝知道也会因夺妻之恨而对以往死死庇佑的兄弟痛下杀手……着实是姜是老的辣。 太后似看出了连麒的想法,不禁笑了下。“呵呵,没想到严门之中多俊才啊!不过人活着,最好是糊涂一点的好。”说完便进了内室。 连麒多多少少有些心悸。见太后进了内室,自己也便领着余下的仕官等人出了宫门。 第二十七章 回嫁(一) 皇太后的旨意很快被宣旨官宣到了王府。同时,很快也传遍了整个皇宫和街市。当然,锦荣宫除外,因为太后下令谁若是向皇帝走漏了消息就是死罪。青柠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被太后软禁在自己的宫中,虽然着急万分却也无可奈何。如今所有的人都在等着看这皇帝的女人是如何被嫁给一个王爷,这若是在普通的家庭是万万不允许的。可是这是皇家,虽说有驳道德但也无人敢言,更因为这个是太后为自己的儿子赐婚,也算是父母之命,至于这里面的种种自然是外人不知道的。 童宓自从听到太后旨意的那一刻起,就显得格外的安详,她静静的在自己的房里独坐,手上的伤口也已经结出了极其难看的痂,在手面上是那么的显眼刺目。虽然她也知道这一道旨意能够造成怎样的风风雨雨,可是至少在她人生的最后一段旅途里她跟自己最爱的人在一起度过,这比什么都重要。 这一天已经是接到太后懿旨的第三天,也是她要出宫的日子,按理,皇帝的女人只能死了或者出家之后才能走出宫门。可是她没有册封,也不是皇帝名正言顺的妃子,只是说以宓妃的身份许配给贤亲王,所以只能按照平常宫人出宫一样。由于有个宓妃的名分在,她不能像别的新娘子一样,有嫁衣有仪仗,可以吹吹打打风风光光的被花轿抬着出去。注定她只能默然的被送走。 她换回了来时的衣服,琴瑟在旁边给她认真的梳着妆,虽然琴瑟是太后派来的人,但是这些日子,这个真心待她的主人也让她多少有些感激的。只是这会,她能做的除了伤感就只有为她梳妆了。不一会祥福在外间催促了,“姑娘,时候不早了,太后派来护送姑娘出宫的人已经在外候着了。” 童宓起身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淡淡的苦涩,只笑了一下,她自身上取下一块玉佩,那是在贤亲王府的配饰,她静静的拉过琴瑟,将玉佩塞到了她的手里,见琴瑟推辞不敢去接,她只静静的说了句,“我来时并没带什么东西,这个是随身带来的,这么些日子谢谢你的细心照料,权当留个念想,至少,我会想你。” 琴瑟听闻便收了下,只是这一刻她真的落泪了的。童宓看着她难过的样子,笑了笑,“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高兴一下?” 琴瑟静静的点着头,眼睛却早已经模糊了。 童宓看着桌子上的白玉兰簪子,随手拿起来,心中满是惆怅,“留着只为给回忆找一个寄托,至少证明我来过,也尝试着去爱过你,对不起!” 她收起簪子,便出了门去,看到满脸愁容的祥福和一脸漠然的琴香,淡然的笑了笑。 见童宓出来,门外领头的侍卫上前来,“卑职魏翔奉命在此恭送宓妃出宫。请问是否已经准备妥当?” 宓妃上前施了一礼,“嗯,有劳了。” 说完魏翔带头走在了前面,童宓静静的紧随其后,其他的护卫也都随其左右,出了林溪苑。望着童宓走远,三个人怅然的互相对望了一眼,一切又回到了当初,只是三人都各有心事,各自思想。 童宓看着这些高墙,这幽深的道路,冷冰冰的铁甲和自己手上那丑陋却无遮掩的疤痕,满怀的感伤,这一世的记忆或许这里也是她最重要的生命片段,这里是多少少女的梦想,一代帝王,一世的荣华富贵和高高在上,一年多前的她又何尝不是这样的少女。可是现在她……更喜欢那高墙外飞翔的燕,更向往外面的世界,更愿意跟自己相爱的人死守到生命的尽头…… 出宫的路比来时更加漫长十倍百倍,那步步的煎熬,恨不能一步飞身而去,再不回头,尽管她并没有那么的厌恶这里。只是她更想念那个不喜言语的少年王爷,那个陪伴她无拘无束日子的少恒…… 终于来到一处宫门,这门不那么的高大,却也不失皇家的威严,门口只有几名侍卫守着。 魏翔停了下来,拱手道:“卑职只能送宓妃到这里了,王爷已经在这门外等候。” 童宓点头应了下,心内的焦急突然变得紧张害怕起来,她也不知道到底自己在害怕什么……虽然只是一扇门,却如同万水千山那般阻隔了她和少恒! 魏翔拿出令牌喝令开门的那一刹那,少恒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一样的面无表情,而眼睛里的忧伤却是那么的突出……童宓的泪落了下来,不受任何的控制。除了心中的难过和五味杂陈,就是看到一身红袍玉带的少恒和那身后的嫁娶迎亲的仪仗…… “请。”魏翔做了请出的姿势。 童宓对他看了一眼,便静静了向着少恒走了过去,在她出门的下一刻,宫门再次重重的关上,将她与皇宫里的一切彻彻底底的阻隔了下来。 第二十八章 回嫁(二) 她静静的走近少恒,看着他忧伤的脸,“对不起,若不是我,你……” 未等她的话说完,少恒已紧紧的将她拥在了怀里。那种踏实和安全感在瞬间袭来,夹杂着幸福和知足的味道,“对不起的应该是我,若不是你,我不会发现自己是那么的重要;若不是你我也不会知道这世间还有情为何物。宓儿,永远都不要再离开我了。” 童宓的泪不住的流下,这一刻她已经很满足,很感激上天的安排。如今,她一个将死之人,怎么还奢求什么永远。她宁愿就这样一直静静的在他的怀里直到死的那一刻。 两位侍女上前来,手里托着一些红色的衣物。少恒轻轻的放开童宓,为她拭去眼泪。取过大红色的风衣为她披在了身上,“准备的仓促,就只好委屈你了。虽然没那么正统,但也要像模像样。我一定要风风光光的迎娶你!” 童宓幸福的笑着摇了摇头。 少恒取过另一侍女手上的珠花戴在了童宓的头上,他满眼柔情的望着童宓,仿若是欣赏一段美好的诗篇,那么的充满爱怜。 侍女中一个在旁看着,笑了起来,“呵呵,王爷,再看就天色越来越晚了。老夫人还在家等着呢。” 少恒看了一眼侍女,见童宓略有些不好意思,便替童宓盖上红罗帕,由两侍女搀扶着上了花轿。 花轿起的时候,吹打的人也开始了吹打,热闹非凡。行了许久,许是到了闹市,童宓才记起,少恒这么做要引来多少的非议、嘲讽和羞辱啊!她不禁又伤感了起来。心下那么的担心,轻起了轿帘一角,看到外面看热闹的人在路旁围观虽然指指点点,但因是皇家事,也没人敢说些什么。童宓心中十分的不是滋味。 在轿子里又坐了许久,因为她是晌午的时候出的宫门,花轿又不能那么快。到了贤亲王府已经是傍晚时分,王府外除了围观的乡亲,没有一个道贺的人。下了轿是少恒将她背到正厅的。 正厅里,安太妃已经坐在了正堂之上。其他的一切事宜均像极了民间的娶亲,拜堂成亲,敬茶给安妃,这些都让童宓紧张不已,忘却了其他所有,忘却了皇宫,太后懿旨和那众人的辱骂担心…… 直到她进了简单布置的洞房,却也一样不能平复,直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才平静。她所有的一切都被现实拉回。“这王府里并没有道贺的人,少恒不必应酬,为什么直到现在都不见人呢?”她的心里在问着,可是答案明明已经在了心中。怎么可能不介意这外面的风言风语呢?!又怎么可能不在乎这所有的暗里玄机呢?!…… 童宓卸下所有的红衣,将他们一一收好,她推门出去,想要看看这皎洁的月色。可是当门打开的那一刻,他看到少恒在门前的亭子里对着月亮独饮,那背影是那么的落寞、怅然…… 她轻缓的走了过去,站在他的身后一样的望着月亮,身边是静夜…… “过来这边坐。”少恒头也不回的指着自己的腿,手里的酒壶停了停,童宓看了看她飞身起来,轻轻柔柔的便落在了他的怀里。她斜倚在他的怀里看着清冷的月色,背后却是那样的温热。 “宓儿,这月亮是那么的美,可是她也是那么的伤。虽然她跟太阳都一样的在天上,却怎么也不能像太阳那样掌控万物。”说完一口酒入了口。 童宓抬头看了看他,那已经湿了的前襟和微醉的眼神,童宓知道他已经在这里喝了很多很多的酒。 离天望着怀里的童宓,“宓儿,一定要答应我,永远都不要再离开我。我们要一起到白头……” 童宓闻听至此,她除了沉默还能说些什么呢,明知道这不可能,她不愿意骗他。童宓飞身自他的怀里起身,独自苍然的坐在了石桌旁,望着自己手上的伤痕出神。离天见她不答话,只自己哭笑了 一声,自亭周的坐背上下来。坐到了童宓的对面。看到童宓手上的伤痕,略有些心疼的拿过她的手,轻轻的吹了吹,“让你受苦了。” 童宓摇了摇头,“不,苦的是你。若是没有这样的苦难我又怎么能和你在一起呢,只是你要背负太多的谩骂和嘲笑。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离天笑了笑,“我早就没有了这些美誉和声名,还怎么会在乎这些呢。现在,我只在乎你。只是今天委屈你了!你知道吗?你走后的日子里,我像极了行尸走肉,哪里都是你,做什么都能想到你。只是我……”离天忽然停住了,“算了,好在我们现在在一起了。来,我给你准备了礼物。”说着从桌下拿出了一个包袱放到了童宓面前。 “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离天嬉笑着看着她,他很少这个样子,即使在师门的时候也只有童宓笨手笨脚的样子让他忘乎所以的时候才鲜少的见到过。 第二十九章 我只是个亲王 童宓看着他忘乎所以的样子,笑的是那样的开心。她轻巧的打开包袱,只见一双绣着蝴蝶的靴子呈现在眼前。记忆回到了一年多前,在山下的谷底,碧水潭旁,童宓的脚陷入到山石缝隙的泥里怎么也拔不出来,少恒在一旁帮忙,又急又气的童宓拿起泥巴就在少恒的脸上涂了起来,而少恒却不慌不忙不声不吭的任由她胡闹,不再动手帮她拔脚。知道惹恼了师弟的她不禁哭了起来。无奈帮她把脚拔出来还得哄着她,谁知道到最后她竟非要他送一双靴子才肯罢休。最后看着他脸上用泥巴自己涂鸦的蝴蝶,竟然笑的怎么都停不下来……想到这里,童宓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虽然我是个不讨人喜欢的皇子,但也绝对没人敢在我的脸上抹黑,更何况作画。你……”离天有些醉了,看着童宓的样子也有些模糊,刚才他一个人在外面喝了不少的酒,现在也确实起了酒兴。 童宓看着他的样子,调皮道,“现在也可以啊!” “你……敢!” “你现在已经醉成了这样,你看我是不是敢?” 离天想要站起来,可是已经是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了的。只能软软的再坐下,慢慢的头也抬不起来。 童宓看着他的样子,眼里的忧伤不觉而来,她起身过来扶起他回房去,转身回来不忘那双鞋。 回到房里,童宓将鞋子跟自己刚刚收拾了的一个包裹放在了一起,来到床边,看着已然睡去的离天,她是多么的心疼,她想要将他的样子就这样刻在眸子里,在以后的日子里仔仔细细的回忆。 其实,从一开始的时候她就想到过要走。她只想出了皇宫,来见他一面,此生便再也没有任何遗憾。然后就远走天涯,直到自己毒发身亡的那一刻。毕竟她若是留下,就算不会导致兄弟情裂,让离天失去一个保护屏障。也会在她死去的那一刻,让两个人为她伤心难过,让太后有把柄治了离天的罪。但是当她见到离天她舍不得,舍不得不与他结为夫妻,舍不得这样的时刻。她静静的躺在他的旁边,看着她安详的脸,听着他平稳的呼吸,“要是能这样一直下去,不会白昼那该有多好。”只是这些似乎不那么现实…… 她转身看到绣鞋的包袱,忽然听到外面的更声,离天明越来越近,她必须要走了。可是当她正欲起身离去的时候,她听到少恒的呓语,而这句呓语却让她内心里倍感复杂。 “我只是个亲王!” 童宓在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只是她真的心疼少恒,真的爱他的这种温柔,然而她也恼,恼他的不懂自己,她不在乎她是什么身份,只在乎他的心。现在她明白了这个心意,也算是余愿已足。她悄声的流着泪。她起身正要离开,却被离天抓住了手臂,只听得他紧张的说,“不要走,陪着我好吗?不要走……”说着从梦中惊醒的坐起。 离天略微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手正抓着童宓,看着童宓哭成泪人一样的立在自己的面前,他紧张的起身抱住了童宓。“不要离开我!不要再离开我!我知道,你害怕我会遭受别人的闲言碎语,害怕我会遭受世人的唾弃,你一定会选择离开。可是我不怕这些,我只求你能留下来。虽然,虽然,我只是个亲王,但是我想我还是能给你保护。让你有一个家。不要走!答应我不要走!” 童宓在他的怀里失声痛哭。“我不在乎你的身份。我只在乎少恒,我只在乎少恒……” 离天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仿若要将她融入自己的体内一样。他怕他一放手,她就会飞走。 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童宓的痛哭声让他有些迷失了心智。他开始不受自己控制一般,疯狂的吻着童宓,他吻的很重很深,像是要吞噬掉眼前的这个生命,他不顾一切的撕扯着童宓身上的衣物,甚至于不顾童宓的制止和反抗…… 这一夜,他强行的要了童宓…… 清晨的阳光刺痛了眼的时候,离天方才醒了过来,他重重的甩了甩头,看着眼前的凌乱的一切和旁边裹着被子坐着一言不发的童宓,他彻底的清醒了过来。“宓儿,我……” 童宓只是一言不发的坐着,听到他说话,流起了眼泪。 离天也渐渐的回忆起昨天的情形。那是醉非醉的时候,自己起的一个念头:他要她留下来,哪怕用极端的方式!他真的照做了!他望着床褥上的猩红,不禁有了心喜了起来。可是看到童宓的样子,他心中竟也是不住的心痛,他抱过呆若木偶的童宓,“对不起,昨天酒醉,见你要离开,一时间就动了邪念,想要留下你。对不起,宓儿,对不起!” 童宓收拾起自己的泪,她只是不想说话。过了许久,童宓才缓过神来,“我的衣服已经……”说着有些羞涩的别过头去。 离天立时明白,他穿好自己的衣服,开门出了去,不一会有侍女进来,将一些衣物饰物放下便出去了。看着满地的狼藉,虽然疑惑但也不敢问出一个字来。 待到童宓起身梳洗完毕已经是晌午时分,早就过了敬茶的时候。可是按照礼数这是不可少的。 第三十章 简单的幸福 有两个侍女自在房内收拾着,童宓自坐在镜子前思虑着事情。身后一个年纪跟其相仿的侍女仔细的给她梳着妆。她不大喜欢那些金银珠饰,只见着刚刚被人送进房内的饰物里有一支通体碧色的玉质簪子,色泽圆润玉质通透,很是素净,便拿来让侍女给梳了头。 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刚换的华服让她极不自在,好在头饰可以选的简单一些。身后侍女眼含笑意,这却让她有些羞怯。 不时有丫头进进出出,刚将头发梳理好,别上簪子怎么看怎么觉得不相称。正在打量之间,外方进来一位年纪较轻的丫头,对着童宓身后的人儿唤了一声“杜若姐姐”。 杜若回头看了一眼笑着过来接过手上的东西,盈盈的笑着,“刚刚不是着人送了些衣裳过来,怎么又有了这许多。” 丫头抬头看了一眼童宓,“是王爷说之前送来的怕王妃不喜欢,这是之前王妃在府的时候他找人去做的,说是这些或许更合意一些,所以就交我送来了。” 童宓看了一眼,虽然没有一件件的打开,单看层叠的颜色和料子都是她爱的。心中不禁一暖。 杜若看了童宓的表情就知道她是中意的。便笑着过来,“看王爷对王妃多好,刚看着镜子打量,想必定是不中意身上的衣服,刚好换下来。”说完对着身后的丫头说,“莺儿,你去回话吧。” 童宓低首间看到手上的疤痕,不禁有些心酸了。若不是这道疤的存在,她或许已经忘记自己的归期不远了。 杜若将衣服一一打开看了一遍,捡了一件粉色白丝的裙衫出来,“看得出来王妃喜欢素净些的,一会还要去见老夫人,这件看着正合适。”虽然话说是这样,但是还是一副询问的表情。童宓看了看,觉得也还好。就点头同意了,自拿着衣服到后室去换,她还是不习惯有人伺候的,若不是手上的伤势缘故,连梳洗也用不着人。 刚换过衣服出来就见到杜若与一位穿着讲究的紫色锦衣女子站在外方附耳讲话。锦衣女子比杜若年纪稍大,眉眼间尽是精明,长相也十分的取悦于人,水灵灵的眼睛里透着一股子灵秀之气。见到童宓出来,锦衣女子笑着上前而来,福身“汀兰见过王妃。” 童宓不知道为什么并不愿开口讲话,只是这女子的气质让她觉得倒是蛮舒服,“不用那么多礼的。” 汀兰倒是也不拘束,“王妃可收拾好了吗?老夫人跟王爷都在前厅等着呢。” 听闻这一句倒叫童宓紧张起来,她略点了点头。汀兰看她样子,掩口一笑,只将过来拉上童宓就走,“汀兰晓得王妃之前在王府中住过的,老夫人跟王爷都那么爱护王妃,定然不会难为王妃的。” 童宓也没怎么开口,路上一直是汀兰带路走着,后面是几个面生的丫头,照理说之前她在王府的日子也不短,汀兰、杜若以及其他的丫头她都是见过的才对,可是……在一处寂静处叫住了汀兰,“汀兰,为何之前在王府并没有见过你们呢?” 汀兰不仅没有惊讶反而笑了起来,“就知道王妃会问的。我们原本都是贤亲王府的人,只是后来一直在流城伺候楚夫人,前些日子只是听说安老夫人身子不适,楚夫人放心不下特遣了我们带了一批姊妹过来。” 童宓并不知道这楚夫人是谁,她只是听闻老夫人身体不适,有些蹙眉,“老夫人怎么了?” 汀兰看着她的样子,笑了笑,“呵呵,现在就已经关心起老夫人来了,怪不得王爷那么爱你。” 这一眼倒是说得童宓有些含羞了。说着继续往安妃的住处去。之前她并不知道原来贤亲王府是那么的大,她之前只在西苑住着并不往别处去,连离天的住处也是昨晚才知道,那住处倒是偏僻安静,离老夫人住的地方也较为远了一些。 等到到了老夫人的住处,只见一班丫头进进出出,很是忙碌,待到走进去,只见安妃跟离天都在桌边坐着,看见童宓进来,老夫人一脸的不悦,离天看了紧张的童宓低眉笑了一笑,也有些拘束了。 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见汀兰疾步上前伏在安妃耳边笑着说了几句,声音虽小,但坐在一旁的离天还是听到了些许,不禁有些脸红。安妃吃惊的看了看童宓又似不敢相信一般的看了看离天,看到他的表情,安妃竟松了一口气似的,神情也和蔼了许多。 童宓依然傻傻的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离天也感觉到了她的不知所措,起身走了过来,揽过她的肩站住,满眼的宠溺。 老夫人看在眼里也自然是明白的,“好了,这虽然是王府但也没那么多的规矩。不管外人怎么说,以后我们就都是自家人了,我倒是习惯丫头们叫我老夫人,天儿叫我娘,像平常百姓家一样。这茶么就不吃了,过来陪我这老人家吃吃饭。” 第三十一章 简单的幸福(一) 童宓抬头看了看离天,离天肯定的眼神让她心中放松了不少。离天拥着她的肩至桌前坐下,自己随着坐到旁边。 “呵呵,看看有没有你爱吃的菜,没有的话就吩咐厨房去做。”老夫人慈爱的看着她,这倒是让童宓有点意外了。 童宓看了看桌上的饭菜,虽然都是些家常的菜式,但是色香味却样样皆精,倒是叫她很有食欲了。她忽然看到桌上的红油竹笋,不禁心中一暖,抬头看向离天。 老夫人似乎明白了,“怪不得天儿刚刚吩咐厨房要去做这道我闻所未闻的菜式呢,原来……” 童宓心头一暖,“宓儿自小家贫,正巧附近竹笋茂盛,家父经常采摘了回来做给我们吃。自从一年前……”童宓忽然停下了,毕竟那是她不敢回想的过去。 离天也明白,这是她一生的伤痛,“好了,我只是记得你提起过,好在厨房的师傅知道怎么做。不知道味道够不够,你尝尝看。”说着夹了菜放到了她的碗里。 童宓自怔神中回复过来,对着离天笑了一笑。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味道甘咸适宜、清凉爽口,虽然与父亲做的味道不一样,但也是很美味的了。 离天在旁边关切的问,“怎么样?还合口吗?” 童宓开心的点了点头。 看着两个人相视而笑的甜腻,老夫人心中也是一阵欣慰。不过也免不了的担心,毕竟童宓嫁入是有背景的呀!但是汀兰告诉她说童宓在嫁入之前还是个纯净女儿身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的。她努力的打断自己的思绪,毕竟如今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怎么?有了宓儿就没了娘了?”老夫人在一旁嗔怪的不看他们。 离天不好意思的笑笑。童宓起身过来给老夫人斟了一杯茶,随后跪了下去,离天不解的立起身来,只听到童宓说“在平民家,刚入门的媳妇一定要给婆婆一杯茶,算是正式的入门了的。今儿,媳妇起来完了,还请婆婆莫要见怪,喝了媳妇这一碗茶。” 老夫人笑意盈盈,“呵呵,好,好。”接过茶碗抿了一口便递与了旁边的丫头,扶起了童宓,“今后,天儿就交给你了。” 童宓心中苦楚无奈,只轻轻的点了点头。她避开老人家的目光,将竹笋夹进了老夫人的碗里,“娘……”叫出这一声连她自己也吃惊,自小母亲就去了,她跟父亲相依为命,如今……,“也尝尝这个菜。” 老夫人自然是高兴。就这样安恬的三人吃完这顿饭。又陪着老夫人聊了几句,便叫他们离开了。 刚走出老夫子的院子,童宓便欲疾步而去,却被身后的离天出手拉住了臂膀。她低着头一动不动看着离天自身后转到眼前,“你想要这一辈子都躲着我避着我吗?” 童宓也不知道怎么说,只是觉得心中有些难言的羞愧。她依旧低着头不敢去看离天,不言不语。 离天抓起她的右手,另一只手从身后拿出了一条由红珊瑚石织就的珠串,“我知道你一直介意自己手上的伤疤,今晨我特地命人加急赶了这个出来。戴上就不用再担心了。”边说边将珠串戴在了她的手上。 童宓看着他认真细致的给自己戴着珠串,不禁落起了泪。他能看到她时时在意的忧心着手上的疤却不知道她所担心的不是疤痕的丑陋,而是它所代表的死亡符号。 离天本以为她会原谅自己,没想到这下倒惹哭了童宓,他拥过她却不知道怎么说。“我,只想你留下来,给你最简单的幸福。” 童宓抱住离天,她欣喜万分,“能在这最后的时刻跟你在一起,这一生宓儿知足了,知足了。”这一刻的绵长是她这一生最期待的,只是上天总是捉弄着她,让她受尽了苦楚才在这人生的最后一刻给了她最想要的东西。 “王爷,王妃,皇宫里派人来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杜若出现在了身后,童宓拭去了眼泪,放开离天。离天表情凝重,“有没有说是何事?”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现在来人在前厅等候的。” “嗯,我这就过去。”说着转过身来对童宓道:“你先回去歇息,我去去就来。” 童宓温顺的点了点头,杜若过来扶了童宓离去。看着童宓的身影,离天嘴角挂上了一丝笑意,却也难掩心中的忧伤。不知道什么时候童宓看起来竟是那般的脆弱,需要人呵护。直到童宓走失在路的转角。他才回过头来,心思凝重的去了前厅,将要的面对的迟早都会来,他的心里早就有了这样的准备。为了童宓他宁可背负世人的冷嘲和唾骂也绝对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丝的伤害。 童宓跟杜若回了住处,童宓只想在亭子里坐坐,她打发杜若离去,自己坐在亭子里,望着手上的珊瑚珠串发呆。将粒粒细小的珊瑚珠串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巴掌大小的三角形状正好覆盖了自己手上的伤痕。“可是这珠串能够遮掩掉伤疤,却怎么也遮不掉注定的生死。”她细细回忆着跟离天的点点滴滴,一切仿若隔世…… “在想什么呢?” 不知道离天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身后,她收起忧郁换上笑颜,“想你啊。宫里有什么事吗?” 离天回避了童宓的眼神,皱了一下眉,“没什么,只是五天以后是太后的寿辰,宫里说要摆家宴,要我务必带新妇过去。” 听到这里童宓沉默了。她知道太后不可能那么容易的放过她的。她之所以下旨不就是要找他们的难堪,不就是为了要借刀杀人的吗?“对不起,是我……” 离天掩住了她的口,静静的揽过她,“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即使没有你我也一样是他们的刺,该发生的一样会发生,如果没有你,我说不定比现在更加的惨。只要有你在我身边,什么样的事我都不怕,只是要委屈你了。” “不,一点也不委屈,在你身边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第三十二章 简单的幸福(二) 离天跟童宓正在园中喝茶说话,青柠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一方假山石的后面,神情哀伤。如今,无论是自己的天哥还是童宓,在她看来都是那么的幸福。曾经的天哥是那个为了保全整日冷若冰霜,仔细谨慎的人。童宓更是在众多的眼中钉里受尽苦难。只是……回想起他去见离玉龙时的情景:离玉龙一人站在案几之后,提笔挥毫,不肯休止。他是在今晨刚刚知道太后懿旨的事,看不出他是什么表情,心里在想什么,只是看着他一张一张的写着“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却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待到他驻笔之时,抬头看了看案下的青柠,只苦涩一笑。 青柠心疼不已,她的担心溢于言表,这毕竟也是爱护她的哥哥啊,如今这样她多希望他能一吐为快,免得闷在心里生出病来。她支走了所有的人,“皇兄,你要是心中烦闷就说出来吧。你这样……”青柠实在是不忍心。 离玉龙看了看案上的字,未干的墨汁已经黏花了字迹,他出神的笑笑,“若是朕不是帝王而是天弟,或许结果就会不一样了。” “皇兄” “朕没事,母后的旨意朕明白,你放心,朕不会对天弟怎么样的。朕很爱宓儿,那就应该也爱她所爱。朕虽然身为帝王,但却没有能力保护她。如今她时日无多,去过她想过的日子,对朕也算是一种安慰了。” “时日无多?!”青柠疑惑不解。 “她被人施了毒,何卿说最多,最多不过百日。”离玉龙每想到此都一阵钻心的疼痛。 “怎么会……”青柠不敢相信一般,可是她也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在这个皇宫里有太多不可能的危险都成为可能,她已经见怪不怪了。看着离玉龙痛苦的神情,她除了陪着哀伤什么都做不了。 沉默了好久之后,离玉龙平静了许多,“柠儿,朕不便去天弟那看她,以后你就多替朕好好的照看她,提醒她要按照何太医的吩咐按时按量的去吃药,多一日,就多一日的幸福。好了,朕累了,你先下去吧。”说完疲惫的走向了后室。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青柠心中说不出的难过…… “谁在哪?” 一句响亮的声音响起打断了青柠的思绪,是离天,虽然与童宓在一起开心聊着,但也早就发现假山后面有人,一直见不到动静,所以吼了一声,倒是叫青柠好一顿吓。 青柠莘莘的走出来,“是我。” 两人同时看着不知所措心事重重的青柠,心头都为之一振,青柠的这幅样子不得不让人担心是不是离玉龙有什么事,因为在偌大的皇宫中只有离玉龙一个人能让任性骄纵的青柠如此。 离天看了看为难的童宓,回身对着走过来的青柠,“是皇兄有事吗?” 青柠看了一眼忧心焦急的童宓,“没事,我只是过来看看你跟王嫂。刚见你们聊的正开心,所以就暂时躲起来了。” 离天看着她的样子哪里会像没事的呢,只是她不说,也不便相问。“自宫中出来,这个时候到,是不是还没有吃过饭呢?” 青柠轻轻的点了点头,其实,这个时候即使有饭可以吃也断然是吃不下的。 那好,你在这陪宓儿坐会儿,我去吩咐厨房做些你爱吃的拿过来。 “嗯。” 直到看着离天消失在不远处,青柠转过头忧伤的看着童宓。 “皇上,皇上他还好吧?”童宓弱弱的问着,生怕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没有,他只是,只是让我来告诉你要按时吃药。” 童宓闻听此言,心头一震,“他都告诉你了?” “嗯,他跟我说,说你时日无多了。”青柠都快要哭出来了,想到刚刚的画面,想到即将要面对的生死,不只是替她的两个哥哥担心,更是为这个眼前她不怎么喜欢却也暗自敬服的人难过。 童宓轻轻的抱过青柠,“别难过,现在,我很幸福,这就够了。” 青柠还是忍不住的掉下了眼泪,她使劲的点了点头,放开童宓坐下来跟童宓聊了一些跟离天很小时候的事,心情也放松了不少。离天去的时间很长,长到她足以将她宝贝哥哥的事全部都讲完,长到她早就饥肠辘辘了。 终于看见离天带着几个丫鬟将一些吃食拿过来,只是脸上的表情没有离去时那么的安然。 “去了那么久,你想谋杀你的亲妹妹啊!”青柠见离天一到眼前就开始嘟囔。 “哪敢啊!这不是想着多给你弄些好吃的。”说着让下人将一些饭菜还有一些新鲜的水果糕点都摆了上来。 “那么多,我怎么吃得下?” “谁说都是给你的,宓儿刚才午饭吃得少,这会陪我喝茶也该饿了,就多备了一些。况且,难道让你吃,我跟宓儿都看着,那你还能吃得下?” 青柠不敢相信的看着离天,半是嗔怪,“以前你什么时候说话这么厉害过,而且吃东西的时候从来不想着我,现在有了王嫂简直是大不一样。”说着东西也都进了口。 童宓看了看桌上都是些自己爱吃的水果糕点本就心甜,被青柠这么一说更加觉得幸福,她柔情的看了看离天,确实发现,现在的离天已经不是之前那个看起来冷冰冰的师弟少恒了,眼角眉梢也多了几分笑意,更加的俊朗气宇不凡了。 离天温柔的看了看童宓拿了她爱的花生酥放到她的面前,“来,尝尝怎么样?”说着直接喂给了童宓。然后关切的问:“好吃吗?” “你在里面加了什么?”童宓满眼的兴奋。 “风干了的葡萄,这不是你最爱吃的吗?” 童宓满眼的感动看着离天。离天一阵得意的样子,示意童宓亲自己一下,可是当着青柠的面却也显得那么忸怩。只是试试并没有真的要童宓去做。 青柠吃着东西,看到这样的一幕。虽然肉麻,但也觉得有些心酸的温馨。或许这是最好的结局。 三个人在亭子里吃喝玩闹了一番,晚饭的时候老夫人来请也都没吃,只是等老夫人吃完饭,才去那说了一会话,青柠直接留在了府里。 第三十三章 简单的幸福(三) 青柠在府上玩了一两日便回宫去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很愿意亲近这个她之前觉得十分讨厌和危险的女人。之前他们都在颤颤巍巍的日子里惶恐度过,每一根的神经都是紧绷着的。但是自从童宓来了以后,似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了,或许是她身上所有的真性情让所有的人都受到了感染。在府里度过的这几日是青柠打懂事起最开心放松的日子。可是一想到童宓时日无多,便多出了几声哀叹。 一大清早起身,便不见了离天,童宓心中满是疑惑。离天虽然是亲王,但是实际上并无实权,不能参与政事。所以平素里也就在府中度日,极少外出做事。童宓起身梳洗完毕,已经将近正午,这些天不知为何,总觉得异常困乏。 这段日子,童宓在皇宫和王府无一日不是百无聊赖的闲着的。若不是有离天在身旁说话,确实很闷。现在离天不知道去了哪里,她总想自己找些事做。向杜若打听了厨房的情况,便自己带了两个丫头过去了,她想着给离天煮一些粥,这些天看着他胃口不大好。好在手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虽然说许久未动过这些,但毕竟是山村里长大的,多少厨艺还是有的。待到一切忙活的差不多了,便一直守在那儿等着粥熟了,细想着这些日子的变化多少有些小小的感触。 不知不觉间粥已经煮好,且有些溢了出来,慌忙回神的童宓来不及细想,就上去掀起盖子,却一不留神被热气烧了手,等到感觉到就已经被烫伤了。 她正忍着疼看被烫伤的手指,离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冲到了眼前,“是不是烫到了?我看看。”说着握住童宓被烫的红了的手至仔细的吹着。 这一刻,童宓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老天待我不薄,给了我这么一个夫君,这种平淡的小幸福,真的比什么都重要。如今她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遗憾了,一个自己爱的人那么的爱着自己,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美好…… “还疼吗?”离天心疼的看着她。 童宓回神,含着泪摇了摇头。 “还说不疼?!眼泪都出来了。”说着温柔的抽出一只手为她拭去落出的泪,“以后这种事都交给府里的丫头们去做,我可不希望我疼爱的人整日伤痕累累的让我心疼。” “不碍事,我是看你这几日吃饭胃口不怎么好,就来煮些热粥给你,只许你心疼别人难道就不许我也有心疼的人。”童宓笑了笑,娇嗔一声。 离天还是头一次听闻童宓这么跟他说话,心头欣喜万分,不由分说的抱起童宓就走。 吓得童宓紧紧的揽着他,也顾不上手上的烫伤,“你干嘛呀,快放我下来。” “我这会高兴,吃不下粥,倒是想吃了你。从来都没有听你这么跟我说过话,现在我才觉得我是真真正正在你心里的那个人。” 一席话说的童宓面红心跳,她挣脱不下,嗔怪道:“放我下来。” “我若是不放呢?” “你……”童宓实在是气的说不出话来。 只见离天坏笑了一声看看她,柔声道:“我带你去上药。”说着便抱着童宓跨出了厨房,“来人,把王妃熬好的粥送到本王住处。”左右应声进了厨房。离天则抱着羞涩的童宓而去。 到了住处,离天放下童宓。自己去内室取出一个十分精致的药箱,这药箱看着十分的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只是这会实在是想不起来。他打开药箱看到满箱子的瓶瓶罐罐,却不知道怎么找敷烫伤的药,童宓看到这里面的药瓶才想起来这只原本是她的药箱,是她在山上的时候放在师母房中的那一只。不免有些感伤。但见离天不知所措,她笑笑勉强收起自己的伤怀,自在药箱里取出一只红色滴水状的瓶子递到了离天的手里。 离天看着她笑了笑,就坐在她的侧面很认真的的给她敷起了药。等到药上好了,他抬起头,看着童宓失神的看着自己,竟笑了起来。这倒叫童宓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努了努嘴,“你怎么会有我的药箱?” “我若说是师母送与我的呢?” “那是我的,师母怎么会送给你呢?” 离天心中一阵感伤,他扭着药瓶,“其实,在我下山之前我有去见过师母,想要她,答应我一件事。只是,她拒绝了。” “什么事?”童宓疑惑不解。 “我想要她答应,答应我带你走。她当时断然拒绝了我,然后将你的药箱送与我算是留个念想。” 童宓闻听此言,觉得怪怪的,她与少恒师弟感情笃深,师门里是人尽皆知,师母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要拒绝师弟,难道是因为师母知道她是一年前宓妃的身份,还是……既然拒绝又为何要留下东西做念想呢……这些恐怕只有找到师母才会知道了。“也不知道,师父师母,还有大师兄跟碧玉师妹现在都怎么样了?” 离天看着神伤的童宓,叹息着将她拥进怀中,“放心吧,他们会没事的。反倒是你要好好的保重。” 童宓感受着他温暖的胸膛,更深的依偎,“有你在,我一定不会有事……”可是话一出口,她已经意识到这话到底是有多假……如今她只希望师父师母都好,今生怕是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不一会杜若带着几个丫头进来了,除了送过来童宓熬的粥还有是中午的饭菜吃食。 离天看了看童宓熬的粥:是胡萝卜跟大米一起煮的,虽然是些简单的食材,却闻着极其香醇,“嗯,不错,闻着就觉得胃口好。”说着便自拿了一碗喝了下去。 童宓见状担忧道:“不用安慰我,不过是山野里普通的吃食,哪里会那么好喝,你慢着点喝。” 离天喝完一碗之后,吩咐着再取一碗,望着失神的童宓,“因为是你做的,一定好喝。” 童宓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就知道你是哄我的。” 两人温馨的吃完了午饭,下午时分,正和离天说着话间却不知不觉的在离天的怀里睡了过去。待到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晚饭的时候离天出去了,走之前吩咐了杜若教童宓只管吃饭不用等他。 童宓晚饭用了一些,便休息了。可是怎么都睡不着,心头有不少的疑问,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只是觉得心里烦闷异常。这几日过的确实是安心,总有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不禁开始居安思危了…… 第三十四章 宫宴前夕 童宓在床上翻来覆去总是难以入暖,她索性起身点起灯在桌边独坐,静等离天回来。 烛光摇曳,闪动的眼眸在思索着,明天她就得去宫中赴宴去了。她没法子想象到宫廷宴请的情景,甚至不知道到了明天要如何去面对离玉龙。她有些担心,虽然青柠有告诉她,离玉龙不会因为她对离天怎么样,但是她还是不放心。 正想着不知道手中什么时候就多了那只白玉的花苞簪子,心中满是惆怅,今生她总觉得她欠着离玉龙的。 “在看什么呢?那么入神。” “啊?!”离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房里,吓得童宓一阵慌乱,手中的簪子应声摔在了地上,待到她拾起的时候,簪子已然碎成了两半。 “我吓到你了。”离天有些失落的看着她拾起玉簪。 童宓抬头看了看背手而立的离天,淡淡的忧伤,勉强的笑笑摇了摇头。手中的簪子碎裂的样子露出了内藏的玉质,虽然不曾惋惜,但也多有感伤,生命不也如这玉石一般,时而坚韧时而脆弱吗? 离天看着她的样子,心中很不是滋味,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如何自处,只是傻傻的站在那儿。 童宓似乎感觉到了这样的忧伤,尽管他隐藏的是那样的深。童宓极力想要打破这样沉默的尴尬,“听杜若说,你晚饭前就出去了,现在刚回来,吃过东西了没有?” “我不饿。”离天苦笑了一下,定定的看着桌上碎裂的簪子,“应该还可以修复。” “什么?”童宓不解。 “簪子应该还可以修复。” 童宓忽然觉得她明白了这忧伤的意味,吃吃的笑了起来,“碎了的东西为什么一定要再修复呢。况且这不过是……” “是皇兄送你的。”离天打断了童宓的话,“不管怎么说都是件极好的东西,碎了还是很可惜的。” “少恒。”童宓心中异常的委屈却无法言说。 “早点休息吧,已经很晚了。”离天显得异常的疲惫,说完不顾童宓径直进了内室,而他一直背在身后的右手里分明端着一个盒子。 童宓想再说什么,可是却什么都来不及说出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离天消失在屏风后。她驻足了一会儿,收拾起碎玉便也进了内室休息,离天似乎已然熟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童宓一整晚都没有睡,她不安的看着离天整整一个晚上未曾合眼,她悄悄的起身并带走了被他用衣服遮盖了的盒子,在梳妆台前打开。里面是一支雕刻精美的骨簪,雕刻的是一弯柳梢上的新月,细致入微,连云都是那么的栩栩如生。 她知道这个定然是他亲手雕制而成。她将这簪子捂在胸口视若珍宝,不禁泪如雨下。 待到平复下来,回头却正对着他忧伤的眸。童宓回身飞赴过去,伏在他的肩头抽泣着,“你明明知道,那不代表什么,可是你为什么还是会误会我呢?!” 离天紧紧的拥着她瘦弱的身躯,心乱如麻,“我知道。只是,我还是会难过。对不起,宓儿,对不起!” 童宓一直哭着,直到她慢慢的再次平复自己的心绪,她放开离天,拭去眼角的泪痕,“这个,是你昨天特地为我做的,是吗?” “嗯,昨天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见你看着……看着……入神,所以就……。喜欢吗?” “嗯。”童宓肯定的点了点头,然后含羞的送上了一吻。此时此刻,或许任何的语言都补足以表达。 离天深情的拥着童宓,两个人就这样一直依偎,直到杜若的声音在外响起。 收拾完一切,童宓便随着离天跟着那宫中前来接应的人一起往宫中去了。一路上,离天的沉重,童宓的不安,两个人相对无语。 第三十五 宫门赴宴 来到宫前,由于前来的参加太后寿宴的人比较多,车马软轿停靠杂乱,离宫门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离天他们就不得不下车行走。 看着富丽堂皇的皇宫,童宓有些心伤,难言的忧郁,让她在威严的宫门前怔住。 离天回头看了看怔怔的童宓,拉起她的手,眼角含笑。 童宓回应的笑了笑,可是却是那样的勉强。正欲进宫,却见一个满脸胡须的老人家笑意盈盈的走了过来,“见过贤亲王。” “严老将军多礼了。”离天大方大话,翩翩风度。 “这位想必是贤亲王新纳的宓妃吧?”这老人家上下打量了下童宓,然后上前便是一大礼,“严鹤见过宓妃。” 他这一大礼倒不要紧,引得刚刚到来的官员都围过来像是看热闹一番。童宓根本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样的状况,正欲开口,却被离天轻轻扯到了身后,“严老将军,您对本王爱妃行此大礼,宓儿怎么敢担当的起呢。我自幼不才却蒙皇兄错爱,特请旨母后赐婚宓儿为妃与我,算是兄弟情谊笃深,您以如此之礼拜我妃,岂不是损了皇上的一片心意称了谣传小人的奸计。若是论起来,严老将军也算是我的半个岳丈,应当是宓儿给您行个大礼才是。” “老臣不敢,老臣不敢。”严鹤怎么也没有想到,这贤亲王以往是个冷若冰霜,自卑软弱的人,今儿却为了一弃妃与自己这么争锋相对。一时间也让他有些难堪。 童宓在身后虽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也能感觉到这里面的种种滋味。她望着离天伟岸的背影,满是心酸与自责。 严鹤正在思索着如何收场的境遇里,连麒出现在了身后,他是锦妃入宫时严老将军送进宫护卫女儿的,虽然这不合法理,但却也得到了太后的答允,“严将军,锦妃娘娘许久没见过家亲,如今听闻家翁要来特遣小人来请,入宫小聚片刻。” 严鹤粗声应了一句,便转身向着离天,“锦妃娘娘有请,老夫就先行一步了。” 离天微微颌首算是回应。见严鹤大步而去,他转身回头看了看神情复杂的童宓,抚了抚她的肩头,眼神里满是自信和鼓励“不用担心,为夫应付的来。” 童宓轻轻点了点头,随着他进宫去了。 宫宴设在御花园依澜亭,在曲水之侧,各个席位均有差别,离天的席位在上首座右侧。按理说,亲王位多以左侧尊,如今这样安排倒是童宓看不懂的。 离天本来就很少话,入席之后也只自和童宓坐着,其他人都在席间各自聊些家常,说一些互相恭维的话。童宓望着这些陌生的面孔,陌生的境地和被孤落在一旁的离天,心中更是难过,若不是她,或许这宴会还是能让离天开心的。 “小妹恭祝二位喜结连理了。” 正在童宓满腹愁肠之时,一个熟悉清亮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这让童宓一下子来了精神,猛抬头看着一张像极了锦妃却比锦妃灵动可爱多了的俏皮脸,“碧玉师妹?!”童宓脱口而出。 碧玉身着一身橙色华服,俏然而立,眼神灵动,妆容娇媚动人,与她平日里俏皮捣乱的性子十分的不相称。听见童宓出声,竟生生的狂笑起来,声音如银铃般悦耳,却不似她的师妹。 “绣儿,你又胡闹了。”威严的声音里满是宠溺的嗔怪。这声音不是别人的,是当今的皇上离玉龙的。 只停下下首一片朝贺之声,离玉龙威严而立,“平身。”童宓抬起头看了一眼,正对上离玉龙威不可言的眼睛,那眼睛深的什么都看不到,童宓慌忙低头,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离玉龙以皇上的身份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离玉龙看了看童宓和她身旁面无表情的离天,收回了目光。 锦妃此时娇笑着走了上去,“皇上,臣妾只是见皇帝和妹妹坐在那儿闷声不吭,怕是闷坏了,就上前学了声家妹的语气调和下氛围。” 离玉龙笑了笑,没有言语。 不一会有太监喧声道,“太后驾到。” 众人相迎,待到太后在上首坐定,见礼完毕。太后一眼便看到了下坐的离天和童宓。眼神中满是兴奋之色。 “有劳各位卿家惦念着哀家了。今天离歌王朝上下齐聚一堂,哀家甚是欢喜。除了,哀家的寿辰以外,如今哀家次子贤亲王也终得佳偶,觅得良缘,实在是哀家之幸,是满朝之乐事啊!来,先共举此杯以示庆祝。”说着举起酒杯相邀众人。 离天依旧不动声色,默默拿起两只杯子一只交予童宓,一只自己端着,面呈了上首之后再举向众人。众人不解却也纷纷举起杯子相对。严鹤刚刚也听连麒说起了太后所思,这会儿,太后这唱的哪一出还真的是让他不明所以。 锦妃自斟了杯酒递与离玉龙,离玉龙犹豫了片刻还是接在了手里。 离天向着众人,高声道,“离天不才,蒙母后和皇兄记挂,赐与贤妃相安府内。在此铭感五内,先干为敬。”说完一饮而尽,“各位请。” 众人皆是祝贺致辞,喝完手中端着的酒。童宓看着这种种万分揪心。 离玉龙一口饮完杯中酒,满是苦涩。 太后见状甚是欢喜,“好,好,好。来,各位卿家,今日不分君臣,尽情宴乐,尽兴而归。” 下首一片迎合之声。 童宓随离天坐下,离天淡淡的喝着酒,自斟自饮,倒是安恬自在模样。而上首的离玉龙却不是那般舒服。一旁的青柠更是坐立不安。就算离玉龙再怎么重情重义,不见时倒也无事。可是如今见了,也难免的心伤感怀,凡情种种。毕竟这离天身旁的妃是自己此生最爱啊! 离玉龙满怀愁绪却故作镇定的一杯一杯的饮着酒,无心去看这下方如何的莺歌燕舞。细想着今晨,他入母后宫中,恳求母后不要为难天弟与宓儿的情景,看着母后那心疼愤恨的眼神,他就知道,母后绝对不会那么轻易的答允下来。这下他算是明白了,母后这是早就料到他会有如此难受。越是看到天弟与童宓的好,越是无法自控的难过,她就是要逼着自己向自己的亲弟弟下手。他想了想,自斟了一杯酒,端了走了下去,来到离天和童宓面前时,两人已经站了起来。 离玉龙笑呵呵的看了看离天,一脸的轻松,“恭喜天弟了。来,皇兄先敬你一杯,祝贺你新婚之喜。” 离天也淡然的笑笑,“多谢皇兄。”举杯一饮而尽。 两人笑着喝完酒,离玉龙看都不看童宓一眼便上了台阶。抬眼看了一眼正看着这一切的太后,太后笑着眼中尽是冷冽的光。 第三十六章 宫门赴宴(一) 看着一舞毕,太后笑声瞬间而起,“各位卿家今日宫中大宴,哀家也为各位略备了些礼物。来啊,将哀家准备的礼物呈上来。” 不一会一行宫人手持托盘走了上来。众人一看之下,不禁唏嘘一片。 “这个可是皇家御用白玉啊!” “这可怎么使得,太贵重了。” “啧啧,真是好宝贝啊!” 童宓并不知为何这些大人们都这副神情,更不知,这白玉乃是离歌王朝皇权的象征,平常人家是万万用不得的。可是对于她来说,这样的东西跟平常并无什么两样。她抬眼看了下,托盘里的是满满的玉扣。 离玉龙觉得好生奇怪,母后今日大宴群臣,何以以宫中白玉相赠众人。这白玉虽然在宫中不是什么稀罕物事,但对于寻常人家绝对是至尊之宝,就算要收买和答谢,也用不着这样的东西啊! 锦妃在一旁看着这些也甚是奇怪,不过她巧笑嫣然,一副自若的样子,“太后真是慷慨啊。这白玉可不是一般人家都用得起的呢,得此一阕也可以做传家之宝了的呢。” “哈哈,只是哀家觉得如此好的东西,留作宫廷之用,太过暴殄天物了,与众人分享,才能显现它真正的价值和存在的意义。好了,分送给各位大人吧。” 底下人听闻便一个个分送起来,唯独跳过了离天与童宓,各人得了这个好处,自然是乐得不知所以,一片称颂。 太后看了看淡然的离天,和有些不知所以的童宓,高声道,“贤亲王,哀家也特地给你准备了一份厚礼,送与新妇。”然后厉声道,“米竹,还不快将礼物与贤亲王呈上。”身后米竹应声而下。只是手中的托盘是蒙着布的。 离天起身拱手道,“谢太后错爱。臣替内人谢过。”待到米竹到了眼前,除去布幔,一只白玉花苞的簪子显现人前,晶莹润泽之色,雕刻精致之功令人咋舌。众人一片惊呼之声。就连离玉龙也心头一震。童宓更是惊恐的看着已然呆住了的离天。 众人惊叹的是这巧夺天工的稀世之物。离玉龙惊得是母后怎么会赐此花苞簪子与童宓,他之前曾特命宫人巧匠打造过一支送与童宓。 离天怔愣了半刻之后,勉强的挤出了一丝笑,“太后赐这么贵重的东西,臣怎么敢收呢?” 太后大笑起来,“哈哈,你是哀家的儿子,又是这离歌的贤亲王,你的爱妃就是哀家的儿媳,怎么受不起这区区一份薄礼了。来,亲自与王妃戴上,让哀家瞧瞧。” 离天犹豫了片刻,拿起那玉簪,转身看着忧心忡忡的童宓。他没有说话,取下童宓头上原本戴着的骨簪,轻轻的将玉簪戴在了她的发间,连看都不看童宓一眼,迅速的转过身去,“臣,谢过太后。” 童宓心凄然,无法言语。她只觉得浑身都在打颤,她努力的平复自己,“臣妾,拜谢太后隆恩。” “免礼了。只希望你们以后能够伉俪情深才好啊!”太后淡然一笑。歌舞继续。 离玉龙眼看着这一切,心头如同刀绞,然而却不能有任何表现。眼看着青柠的担忧,他也只能淡然的笑笑,不能言说。这一切都被锦妃看在眼里,恨在心上。 离天在座,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酒。童宓实在是不忍心看着他这样,她拉下离天举杯的手,满眼担忧。离天回头,眼神里布满忧伤,但是很快,他轻轻拍童宓,“放心,我没事。”然后拿开了她的手,继续着酒醉。 就这样各怀心事的坐到歌舞皆尽酒残觞破。宫宴将散之时,离天已然大醉。童宓在旁扶持却难以承重。青柠见状,不顾礼数节制,“王兄,王兄,你没事吧?” 离天迷迷糊糊的摆了摆手。 离玉龙也见到这番情景,焦心的要起身,却被锦妃缠腻的拉住。太后在一旁冷眼想看,却笑在心底。 不多时太后起驾回宫,路过离天眼前,冷声道:“帮王妃送贤亲王去安华宫。”两个丫头答应了一声。 “母后,安华宫已经久无人居,还是让王兄去我宫中居住吧。”青柠不禁出声,然一出口就后怕了起来。 “嗯,不满意哀家的安排就随你们吧。”说完便走了。 青柠在身后打了一个啰嗦,自谢了一礼,便帮着童宓将离天搀扶回了自己的宫中。独留离玉龙在座上惺惺然的拥着锦妃还在调笑。完全不知太后及众人皆散的模样。 青柠居住之所在御花园西侧名唤紫罗轩,地方虽然不大,但是房间却是不少。宫院内植满紫藤,十分的庇荫。进了宫院,青柠的宫人也赶忙上前帮扶着将离天拖进了偏殿内室。这偏殿是公主平时喜欢居住的,所以经常有人收拾布置。等到安置好了离天,众人散去,青柠这才忧郁的看着童宓,“王兄这是为何?” 童宓感伤的看着离天,“你怎么那么傻?!”然后转过身去,取下头上的玉簪,却不知道要如何处置。 青柠看着不解,“难道就是因为这个?” 童宓默然的点了点头,而后将事情全部的说了出来。青柠听完也只得一声叹息,无可奈何。两个人又说了会话,青柠便回去了正殿。 待到青柠走后,童宓坐在离天身边,看着浑然不觉的离天,不知心中滋味。 她伏在离天身上听着他的心跳,是那么的安然。抬首间又看到了搁置在一旁的玉簪,这才想起来她的骨簪到哪里去了。她在离天的身上找了找,但并未找到。恍惚间忆起,席间恍若有东西掉落之声…… 她看了她熟睡了的离天,犹豫了下掩门而去。 第三十七章 宫门赴宴(二) 童宓沿着来时的路一直寻觅而去,到了依澜亭的时候只有一些宫人在那忙着打扫了的。童宓急忙跑过去,找寻了一番却怎么也没有见着柳梢月骨簪。心下一阵失落,焦急万分。 “谁在哪?那么大胆,还不赶紧收拾。”突然一个声音厉声道。 童宓回身却不知如何是好。 来人显然不认识童宓,上下打量了一番,“你不像是这宫中打扫,你是哪个宫里的?怎么深夜还在此啊?”声音里是十足的趾高气扬。 童宓忧色未去,“我是来找簪子的,许是方才在此宴饮的时候掉落了的,我来……” “呦?!方才在此的不是皇亲国戚就是朝中大臣,你算哪门子的。给你三两分子,你还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是吧?!你要是有那媚主的小俏脸再会使些要人命的幺蛾子,说不定也能从皇上的脚下妇人摇身一变成什么亲王妃,可是,你配吗?” 童宓此时心中愤恨不已,但更多的羞辱。她默然的立在那里,只是满脑子的屈辱感。没想到在别人的眼里,自己尽然是如此的模样。想必离天也是受尽这些闲言恶语的。她一时失神的转身要走,却被来人拦了下来。正要出手之时,却听得身后一声断喝,“大胆!”,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离玉龙,身后只有一个仆从。 来人忙不迭的跪倒在地,“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其他人也跪拜在下。童宓却一人独自失神的立着。 刚才那一席话离玉龙也是听在耳里的,看着童宓失魂落魄的模样,再看一眼一直在地上求饶的奴才,一声怒吼“滚!”那人连滚带爬的退到了一边。“以后谁若是胆敢再对贤亲王妃不敬,格杀勿论。”地上的奴才一阵战栗。 童宓依然失神的立着,恍若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一般。 离玉龙看着她的样子,欲言又止,自身上取下来两样东西,一样正是童宓要寻的柳梢月骨簪,另一样是一枚金牌,“朕知道你是回来寻这个的,还给你。” 童宓看着他手里的骨簪,泪水在瞬间滑落,刚刚所受的一切让她的手不停的在颤抖。接过骨簪,失魂一般的要走,却被离玉龙挡了下来,离玉龙心头异常难过;这个是朕的金牌令箭,你带着在宫中行走方便。; 童宓看了看,并没有打算要接的意思。正欲走的时候,离玉龙落寞的开口道:;天弟总不能时时都陪着你,有了这个他也可以放心。; 童宓怔了一下,回身拿了他手里的金牌便离去了。 离玉龙看着她缓缓离去的身影,身心彻凉,不禁有些哽咽。“没想到我在她的心里,还不及天弟之万一……” 童宓脑子一片空白的向前走着,也并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何处。突然身后有人影闪过,她刚刚定神立住,一蒙面黑衣人便背对着她站在了眼前,“我们又见面了。” 童宓顿时神经收紧,这个声音就是三番两次要致她于死地的人。只是现在她并不想着反抗。 “本来想着你快要死了放你一马,让你逍遥一阵子,没想到你那么不识抬举,居然出了宫还会有脸回来,简直是自寻死路。” “毒是你下的?”童宓淡然的问。 “是我下的又怎么样?” “应该好好谢谢你,不然的话,我也不可能出得宫去跟少恒有这几日的夫妻情分。” “哈哈,怪不得你能让那么多人如此抬举,三番两次请我出山,确有意思。不过这也免不了你的一死。”说着抬起剑便要刺将过来。 童宓闭目屹立,一抱了必死的决心。可是剑到眼前的时候却陡然一转,身体也被人腾空抱起后退而去。童宓睁开眼睛一看,是离天,只见黑衣人背后受了伤,如今已痛苦的扭曲着身子。 离天正色道,“宓儿到底与你有何深仇大恨,你一定要致她于死地。” “呵呵,哈哈,怪只怪她这条命太值钱了,太多人想要。”那人已经疼的连说话都在颤抖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在皇宫里行凶。” “哈哈,这普天之下还没有我西山殁不能去的。只是没想到你居然用背后偷袭这么卑鄙的手段伤我。” 听到他是西山殁,离天心头一惊,但随即便恢复了平静。“你要杀的是本王的妻,再说对付你这样的人,用多么卑鄙的手段都不为过。” “好,今天我西山殁算是见识了。如今我就暂且放过你们,我会再来的。”说着便纵身一跃飞身而去。 离天看着他远去之后,放开一直紧抱着的童宓,满脸的责怪,“你怎么那么傻,刚才躲都不躲,万一我来不及挥剑,你……”离天不敢去想后面的。看着童宓童宓泪如泉涌 的模样,让他心疼不已,她将童宓拥在怀里,“要是没有了你,我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童宓拥着这宽厚的胸膛,悲痛不已。“对不起,是我让你忍受了那么多的屈辱,都是我不好。” 离天哭笑,“傻丫头,说什么呢?!有你在,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那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 童宓忽然想到,离天不是酒醉了在紫罗轩的吗?可是现在……,“你不是……?” 离天嘎然一笑,甚是勉强,眼神中也满是躲闪,“我醒来看你不在,就出来找,刚好找到了这儿。” 虽然这话也能说的过去,可是也让她疑惑不已,出来找人,何以要佩戴宝剑呢,更何况进宫之前他并没有佩剑进宫啊。 见童宓疑惑,他拂过童宓额头的发,“好了,这里夜深露重的,我们还是赶快回去吧,免得受凉。” 童宓见他没有要说出真相的意思,也不再追问,轻轻的点了点头。 他拥着童宓的肩往紫罗轩去了,心中不免疑窦,何以童宓会失魂落魄的在这园中,但怕自己的事情败露也没再问下去。 看着两人相拥着而去,漆黑的夜间,一双眸子充满了愤恨的盯着童宓…… 第二日,离天和童宓就早早的起身,由于太后有旨未得传召他不必去见,便带着童宓离宫而去。 回去的路上,虽然默然无语,但是比进宫的神色轻松了许多。只是离天对昨晚的事依然犹记在心。 童宓似乎也察觉多了,她斜倚在离天的肩头,默默无语。手上拿出了那支骨簪。 “我今天起身未见,原来在你这里。” “昨天,我去依澜亭寻回来的,你昨晚,真的让我很难过。” “原来你昨晚之所以会在那儿,是因为它。”离天心中松了一口气。 童宓没有想到他一直在揪心的竟然是这件事,她心酸的质问,“不然呢?” 离天闪烁其词,他握着童宓拿簪子的手,“对不起,我知道昨天席间是我不好,但是我也是身不由己。我没法子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宓儿,我……” “我知道!”说着依偎更深,她只想这么安静的一直这么走着走着…… 第三十八章 碧心湖居 自宫中回来,离天显得更加的匆忙了。童宓也因为中毒之期的缘故,变的越来越疲累。每天早上醒来都见不到离天,直到下午时分甚至晚饭时方归。而且每次归来都心事重重的样子,这让童宓心里多少有些不安。 就这样过了几日,童宓伤心备至,毕竟她的时间不多了,她希望离天能留下来陪着自己,就算她也希望能有个人在她死后好好照顾离天,却依然不住的想着能在这段日子里有离天的全部。 这天午后,童宓独自坐在亭子里,此时的季节正值花开正好的时节,阵阵清香也能让人心安神定。她郁郁的想着事情,想着宫中那晚离天的出现和他闪烁的眼神,想着这几日来的神秘情景……似乎这一切都不知在什么时候发生了改变。 “又在想不开心的事情了?”离天静静的出现在他的身旁,轻轻的问,他已经在她的旁边站了许久了的。 “没有,你今天回来的早,事情都处理完了?”童宓起身拍掉他肩头不知在哪里沾上的柳絮。 “我能有什么事?”离天看着她,有些不安。 童宓深深的叹了口气,转过身去,不去看他,平静的说:“自宫中回来,你就一直早出晚归。想必是有些事要忙的吧!”其实,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心里是多么的苦楚深重的感觉。 离天的脸上显出深重的忧郁,“宓儿,我只能告诉你,以后你会明白的,只是现在,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童宓听到这话,心头猛地一沉,“他真的有事瞒着我。”她勉强的挤出一丝笑意,转身坐下来,“来,刚回来坐下来喝杯茶吧。” 离天并没有动,他表情凝重的看着童宓,“不了,我一会还要出去,只是,算了,晚饭的时候我让杜若给你准备了些外面的小菜,我,我可能……”离天说不出话来,他本想告诉童宓,他只是不放心她特地回来看看马上又要出去的,可是刚才的一幕竟让他说不出口。 童宓鼻头一酸,眼泪差点就流了出来,“嗯,你有事就去忙吧,不用管我。” 离天犹豫了下,但是还是很快转身离去了的。童宓自端起杯子喝着茶,眼泪滴落在杯中,被一齐喝下。 晚上的菜式确实是与众不同的,只是童宓没有什么胃口,简单的吃了几口便睡下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离天才回到府里来,来看过童宓之后便再次出门去了。杜若轻轻和上门的时候,童宓起身,泪落了下来,虽然她并不是个善妒的女子,但也很难想象离天怀里拥着别的人。她轻轻的起身出门飞身而去。因为她刚刚假寐的时候仿佛听到离天要去的地方叫碧心湖居,她知道那里:临水而建,风景秀美绝伦。 待她来到碧心湖居院外,只见湖心月色涤荡,柳丝直入水中因风惊起涟漪。一时间她被此情此景所吸引,不觉有些触景伤情了。 不多时她听到一阵车轮声正向着这碧心湖居而来,转身进入了一丛花后掩身,不一会马车驶近,自车上走下一少女,年纪与她相若,青丝束发垂至腰间,一袭绿色短衫,绿色裤子裹在马靴里。童宓心头不禁一震:小师妹碧玉!一瞬间耳朵一鸣,“她怎么会在这?”见她进入湖居,童宓稍稍平复了下心情,记得当初她应当是跟师父师母还有大师兄一起出逃的,如今她出现在此,为何没有见到师父他们呢。 童宓想了一下,见马车上的马夫已经在打盹,遂飞身而起进了湖居。湖居里是个雅致的小院落,四处是画廊亭榭,十分的优美,而如此深夜,只前方小楼处还亮着灯,见四下无人,便慢慢靠了过去。 在窗下站定,借着窗开启的缝隙,她看到了是离天和背对着自己站着的碧玉。 “怎么只有你在这儿,宓儿师姐呢?她不是跟你在一起的吗?”碧玉发现只有离天一个人不禁疑惑。 “我没有告诉她。”离天心情凝重。 “什么?!”碧玉不敢相信。 “唉!”离天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不说了,师父他们都还好吗?” “他们很好,我都已经将他们安置妥当了的。怎么突然问这个?”碧玉觉得今天离天有点怪怪的。 “没什么,只是问问而已。” 碧玉觉得有些奇怪,但见他不愿说也就不再追问,“对了,你让我找的东西,我拜托朋友去找过,只是……” “只是什么?”离天一脸的渴求。 “只是这种东西只在禁林域内才有,非禁林皇室人也决计见不到此物,我很好奇是谁需要这样的东西。” “难道只有禁林皇室才会有?”离天心有不甘,毕竟禁林人与他离歌是宿敌,从来征战烽火不断,即使是禁林国内物都很难得到,更何况是禁林皇室中的瑰宝。 碧玉点了点头,“是不是宓儿师姐她……?” “怎么会这样问?” “这普天之下能让你在如此紧要关头分心的人,除了她还能有第二人吗?” 童宓听到此处,不禁有些愧疚,虽然不知道他们所说的到底是什么,但是想必也是十分深重之事,为了她而分心,而她却在此怀疑,伤感,实在是不应该的。她实在是无颜再听下去,轻轻的走到院落里飞身离去。 房内离天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深吁了口气,推开童宓刚刚立着的窗背手而立,对着那皎然的月光,满怀惆怅。 碧玉不解的看着他,“不想说就算了。”回身坐下,自桢了茶,“大师兄让我来告诉你,这段日子你就不要活动了的,以免引人疑窦,剩下的事他会替你做的。” 离天轻声应了句,便再也无话。停留了片刻,离天便自小门出门而去,留碧玉在此休息。这湖居本就是他着人为碧玉修建而成的,取的也正是碧玉在心的意思。只是这随着岁月的迁移,一切都发生了改变。如果没有遇到童宓,兴许这碧玉在心依旧不曾变化,可是造化总是如此弄人。 回到府里,在房门前突然停住正要推门的手,独自黯然的立着良久,最后默然的转身去了前书房…… 第三十九章 情深清浅 童宓临近清晨时分才渐渐睡去,加之本身毒性的原因,起身的更晚。现在已经是晌午时分,已然没有听见动静。杜若见门外的丫头门已有些不安稳,也略有些担忧,可也没法子探得内里的消息。在外有些踌躇。正在疑惑担忧之间,忽见离天自外而来,一时间愣了神,竟然忘记了行礼,直到人到了跟前,身后丫头行礼问安之时才醒过来神。欲下身问安,却见离天摆了摆手。 离天依然冷峻的面容略显疲惫,“王妃还没有醒吗?” 杜若担忧的点了点头。 离天立定思量了片刻,有些踌躇。心中想到最晚的事,内心里很不是滋味,转身要离开,却又心中不安,突然间转回头用力推开了门,他进入房内看着依然安睡在床上的童宓,刚刚还烦乱不安的心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他站在门口定定地看了许久,才无不忧伤的垂下眼眸,回身示意身后的杜若等人离开。他自关上了房门,放轻脚步走到床前俯下身静静的看着沉睡中的童宓:有些泛黄的脸颊,紧锁的眉头,不那么平稳的呼吸。他隐隐的有些心痛。 回想起曾经的一幕幕,她忧伤的时候不肯跟任何人讲一句话,面对着湖水静静的坐着,任由他在一旁静坐相陪不言一句;她开心的时候,总是任性的拿众人恶作剧,冷不防不小心就捉弄到他,而他安静的性格总让她误会自己生气而忙不迭的来亲近他向他认错道歉;碰到喜欢开玩笑的师兄弟们说他们之间的玩笑,总让她脸红不已立马躲开;她不喜欢练剑,只喜欢练习轻功,说在林间修习轻功会有鸟儿在飞的感觉,而每次摔下来总会抱着他哭着一遍遍的喊疼……虽然只是同门师姐弟,虽然这样的情愫总有那么多的说法,可是却从来没有人愿意给她伤害,因为她是那么的善良,美好。可是现在…… 望着床上凝眉的人儿,他的心有些不忍,眉宇间的疼痛比她更深。不知道是不是梦到了什么,只见她的眉更加的凝重,头也开始了晃动,看着她挣扎的表情,离天轻轻摇醒了她,“宓儿,宓儿……怎么了宓儿?” 童宓自睡梦中醒来,听到有人唤她,缓缓的睁开眼睛,看见离天焦灼的眼神,有些疲累的晃了一下头,勉强坐起身来。 离天起身要来帮扶,却发现刚才蹲坐的姿势久了有些麻木,如今一时间竟不能完全站立起来,只是手臂上使点力撑着童宓的手臂。童宓也觉察到了这一点,她坐定身子,伸出手拉住离天,让他移坐在床边,“怎么了?” 离天看着她清醒过来,眉头也没了睡梦时的凝重,释然了些,“没事,脚有些麻了。” 童宓不禁失笑,“一大早,干嘛要蹲在床边呢?”话一出口方才想起昨夜他一夜未归,心头一紧,眼中有些酸涩。 离天看着她现在的表情,不禁从心里笑了出来。 童宓有些莫名。 “傻丫头,我说为什么睡觉都皱着眉头,原来是……,呵呵,我昨晚回来了有些晚,怕扰了你休息,就去睡书房了。” 童宓听到这话心中且暖且喜,却看他一脸得意样子,脸有些烧,口是心非道:“爱在哪里在哪里,关我什么事?” “呀,你相公一夜不归不关你的事,那为什么你一夜没有睡好睡到现在啊?而且连睡觉都没有紧锁?” “我……”童宓一时间竟找不到话来回他,气的语塞,干脆就闭上了嘴不去理他。 “好了。嘴上都能挂衣裳了。呵呵,今生,我除了你心里再也容不下别人,就不要再多想了。傻瓜。”说着宠溺的将童宓拉入了怀中。 第四十章 帮他们一把 这一日太后像往常一样在研究着那些奇妙难解的棋局,米竹悄然进来静静的立在一旁,过了良久,太后从棋局里回过神来,“有什么事吗?” “回禀太后,贤亲王府的凌霄回来了。” “哦?”太后有些疑惑,“哀家没有召回,她为何这个时候回来啊?” “这个属下不知,也不敢相问。” “嗯,叫她进来吧。” “是”米竹应了一声便出去了,不一会进来了一个面容冷峻的丫头,年岁不大确透着一股子英气。“奴婢凌霄,参见太后。” “免了。你这个时候没有哀家的召见私自回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回禀太后,确实是有些蹊跷的。奴婢是被遣散回来的。” “哦?!他们识破了你的身份?” 凌霄思量了下,“倒是不像,因为遣散的不止奴婢一人。王府中前不久从流城回来了一批丫鬟,我打听过说是那些人原本就是府里的,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去了流城。现在因为贤亲王宠爱王妃,怕我们这些新进的丫头服侍不周就给找了回来。” “流城……”这个地方她是知道的,贤亲王府以往的丫头有很多一部分是从流城被流放的罪臣家眷中挑选出来的,这也是当年经过她恩准的。只因为那安贱人慈悲之心才有这一档子事。在她看来这些倒是是不妨事的,只是这找那些丫头回来的原因让她觉得更有价值。“这没有什么好稀奇的,只是他竟然会对童宓那丫头这么上心倒是叫哀家觉得……,呵呵,他们之间的情况怎么样?” 凌霄没有想到,太后对她的担忧并没有太多在意,反而会在意贤亲王和他的新王妃的情况,不禁有些错愕,“哦,贤亲王对这位新王妃很是用心,平时都陪在身边形影不离,很是疼爱。” 太后看了看眼下的棋局,皱了一下眉,“难道这许多日子就没有半点嫌隙?” “这个倒也不是。自贤亲王从宫中回来,就见他再陪着王妃的时间少了些。前日,贤亲王夜里独自宿在了书房,这件事在王府的下人之间也引起了不小得轰动。不过后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太后听到此,眼角显现了一丝笑意,只是这笑,很是让人捉摸不透,“呵呵,我这儿子还真是不负哀家所望。既然如此,哀家就再帮他们一把。去,把米竹叫进来,你先下去休息吧。” “是。”凌霄迷惑不解的退了出去。不一会米竹再次进来。 太后依然笑自眉梢,难掩的开心,“米竹啊,去哀家的宝库里挑选些上好的礼品送到贤亲王府赐与与贤亲王新进宓妃。” 米竹虽然不明所以,但凭着太后吩咐绝不过问,正欲离去之时却又被太后唤住。 “记得找个皇上身边的公公送过去,就说是皇帝的恩宠赏赐。听明白了吗?”太后郑重的叮咛。 米竹点了点头,安静的福了福身出了门去。 看着米竹离去的身影,太后的脸上挂上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仿若就要洞穿一切的兴奋,却让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贤亲王府内,西苑的长廊里,湖水边,童宓静静的坐着。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较之以前的自己多了一份华美,也少了许多青涩。现在的样子,更显娇媚却也多了份沧桑之感。离天自身后靠过来,很是温柔。 她抬起头看着离天,“你说,我是以前好看些,还是现在好看些?” 离天淡然一笑,双手交叉在胸前,凝眉思量,然后怏然看口道,“我觉得这两个时候都不好看?” 童宓疑惑的奴起了嘴,看着离天。 离天看着她的表情,坏坏了笑了下,然后脸慢慢的向童宓靠了过来。其实他并不适合这样的表情,即使是现在做起来也显得那么的滑稽,“人说女人做了母亲之后才最美。” 听到离天嘴里蹦出来这样的一句话,童宓立时烧红了脸。她故作生气的撇了撇嘴,粉拳便打了出去,“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坏?!” “让我想想,这个问题吗?应该是,应该是我们成亲那天吧……”离天故意挑逗她的极限似的邪笑着。 “少恒!!”童宓气急的瞪着他,“你又……” 离天听到她刚刚那一声唤,不禁有些愣怔,瞬间收起了自己的痞像,恢复了以往的风姿,柔柔的在童宓眼前站定,温情的笑着,“你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叫过我了。” 童宓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自从师门不幸之后,她就少了许多欢笑嬉闹的样子,人一下子沉默 成熟了不少,再也没有之前的样子了。如今,她跟离天依然在一起,依然这样嬉笑,可是却怎么也没有了从前的样子。她环住离天的腰身,“要是还在师门那样该多好啊!” 离天抚着她的长发,眼神中闪过一丝的忧郁…… “王爷,王妃,宫里来人了。”莺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西苑,还未到跟前就急急的叫了起来,这丫头总是这么的不够沉稳镇静,不过,老夫人很喜欢她的性子就一直留在府里。 童宓放开手立在了离天的身旁,忧郁的看了一眼离天,每一次听说宫中来人,她总有些不好的感觉…… 第四十一章 明不明白 离天看着她担忧的神色,淡然一笑,抚着她的头,“别担心,不会有事的。”然后自己深邃的眼眸里一次阴沉转瞬即逝,“现在人在哪里?” “人现在已经到了前厅了的,老夫人这会儿休息着,汀兰姐姐要我来找王爷的。而且来人说明要见王妃。”莺儿急急的回道。 “先行回去吧,本王一会就去。”离天吩咐了一声,见莺儿离开,他才这回身对着一直沉默不语的宓儿道:“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 童宓担忧的点了点头。 来到前厅的时候,只见汀兰在外立着,静静而待,见到离天和童宓来到,上前福了一礼。 离天点了点头,“人在哪里?” “在厅内的。”汀兰静静的应着。 “可知是为何事而来。” 汀兰看了一眼童宓,才慢慢道:“来人带来了许多礼盒,并且指明要见王妃,想必是给王妃的赏赐。” 离天凝了凝眉,童宓一时间心中竟有些慌乱,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含义。离天细细的思忖着,如今这会子怎么会有赏赐而来,实在是不和礼法。 汀兰似乎也看明白了一切,“人已经在此久候多时了,王爷和王妃还是快些入内才是。” 离天看了一眼眉头凝重的童宓,冲着汀兰点了点头,然后伸出手牵过童宓进入了前厅。 刚进去就看着厅里两侧立着不动的人,每人的手上都托着一只精美的锦盒,上首处站着一人背对着大门。离天轻咳一声,算是提醒。 果然,上首位的来人听到后面的声音,立马转过身来,卑躬屈漆极尽媚态,“奴婢见过王爷,见过王妃。” 离天轻应了一声,“嗯,公公不必多礼,只是不知道公公此次到本王府上,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王爷言重啦,奴婢哪里有什么要紧的事啊。不过是替皇上跑跑腿传传话儿什么的。”这人说了会,便向童宓看了过去,不仔细间瞥见离天凌厉的眼神,迅速的低下头去,“奴婢该死,上次宫中宴饮之时,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王妃,还请恕罪呢。” 离天有些不解,“哦?公公什么时候见过本王王妃啊?” “就是上次太后寿辰宴会之时,奴婢记得是散会之后,王妃独自一人又折了回去,寻找被皇上拾去了的东西,奴婢不知,冒犯了王妃,还因此挨了好一顿骂呢” 离天的心一下子抽紧了,可依然还很平静的笑笑,“那让公公受委屈了。那公公此次前来……?” “哦,瞧奴婢这性子,差点把正事给忘了。这次呀,奴婢是奉皇上之命,特地赏赐些上好的金石玉器给王妃的。”说着命人将锦盒一一打开放置在案上,所呈现的金钗、玉镯、玛瑙珍珠,均是上品,做工也是当世一流。 离天看着这些东西,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有劳公公了,烦劳公公替本王回谢皇兄,多谢他对臣弟爱妃的赏赐。” 来人笑颜如花,“奴婢一定将话带到。”“那奴婢的事情也办完了,就不打扰王爷与王妃了。奴婢告辞。”说着福了福身,转身带着人离去了。走至厅外,汀兰送行出门,并打赏了银钱。 待到人都散去,离天静静的看着这些东西不发一语,童宓自始至终不说一句话,她认得那人,正是那日在宴会完了之后羞辱她的宫人。如今看着离天的样子,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怎么说,毕竟离天似乎很介意那晚她是不是见过离玉龙。 童宓终于忍不住想要开口了,可是她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她上前来到离天身旁,忧郁的看着他。 离天回过神来,仍然一句话不说,他定定的看着童宓,用那么复杂的眼神,这让童宓很不自在。过了一会,他径直的走了出去,只听见他颤声的对汀兰说,“将这些东西收好送到王妃卧房去。” 童宓的一颗心,顿时觉得像是浸在了冰冷的水里。她无力的撑着桌子,小心的坐下来,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不一会汀兰进来,看到她的样子,刚走上前来,童宓便起身夺门而去。童宓在院子里漫无目的的走着,她说不好自己内心的感受,只觉得心头闷闷的,有疼痛的感觉。她在一处阴凉处站立了许久,仿若只有这样才能驱走内心里的寒凉。“难道,难道你就那么介意他吗?就一点都不明白我的心不顾及我的感受吗?” 等到泪被风给吹干,心也舒服多了,感到身体里的倦意,无比的疲惫,她开始往回走。刚走到卧房的院子里就看到离天一人在亭子里独坐,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酒,看着他现在的样子,她的心又开始痛了起来,眼泪也不争气的奔涌而出。她快步跑上前去,强夺去他手中的酒杯,“难道你就不问问我,我是怎么想的吗?就一点都不想知道我的心里是什么样子的吗?” 被夺去酒杯的离天,满是忧伤的神色,变得不知所措。醉意朦胧,或许醉的只是一颗心,“怎么样的?!我知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可是你也明知道我害怕你去见他,可你,还是去了。他的一个玉簪已然让我无法承受你的怀念,现在好了,来了一堆,一堆我给不了的,这要我如何承受……呵呵,宓儿,我从来不会让自己动情,不在人前暴露自己的任何私念,不暴露任何弱点,可是,现在,你就是我的弱点,我控制不住也隐藏不了……呵呵。” 童宓听着他的话,整个身体都再颤抖了,酒杯从她的手中滑落,她无力的哭泣着,任由泪水洗刷着自己已经灼痛的脸庞,“少恒,我要怎么才能让你明白,无论怎样你都是那个比我生命还重要的心上人。” 离天似乎听过这句话,仿若好久以前,师娘问她为何不肯好好的练剑,有什么能比保护自己的生命更重要,她竟然说,有啊,那就是我的心上人,为了他,她可以去死。离天回神过来时,童宓已经走出了亭子,走进了房间关上了门,看着她无力的做着这些事,看着她伤心的哭泣,他痛极了,伏在桌上,静静的咽着泪水。 第四十二章 雪上加霜 已经过去了好几日,童宓和离天之间仿若隔着一种难以言说的距离,离天虽然不再外出,却早晚都独自呆在书房。而童宓也是日日将自己关在放间里。既然不期的遇到,也是默然的各自走开。离天恢复了以前的冷峻漠然,不言不语。这让童宓很是难过。 童宓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气力已经一日不如一日,如今,她最担心的还是离天。她真的很想在自己最后的日子里有他的陪伴,也真的很想能多陪他哪怕一天都是好的。她多想去打破现在的僵局,若是在师门的时候,他生气她一定会急急忙忙的跟着他向他认错。可是如今,她每次鼓起勇气要去做的时候,总看到他那双冷厉的眼让她怎么也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情绪。 这一日,童宓像前些日子一样,休息不好也吃不下东西,早饭也只是吃了几口便自己回房间去了。不多时,杜若跟了进来,“王妃,王爷让你收拾一下过去西苑。” 童宓有些意外,一时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去西苑?有说是什么事吗?” 杜若摇了摇头,“这个倒没有。好像是来了贵客。” “哦?”童宓有些疑惑,若是来了贵客,应该是在会客的前厅何以要过去西苑?而且,谁会这么早前来拜会?还要她前去?忽然,碧玉的脸闪过脑海,“难道是……”,想到这儿,童宓兴奋不已,“莫非是……师父。”她顾不上收拾自己的妆容,径直朝西苑奔去。 一路上,她的脑海里都是从前师门里的快乐时光,是师父的严厉,是师母的慈爱,大师兄的沉稳,还有碧玉,碧玉的霸道,众多师兄弟姐妹的热闹。而想到分别,想到师门的不幸,她的心都碎了。不过这一切都不及快要相见来得开心,想到阔别数月之后,在她的有生之年还能再见一见她的师父师母,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可是当她飞一样的奔到了西苑,看到湖边凉亭里的三个人时,心就像从云端一下子跌到了湖底,笑容在脸上瞬间凝固。离天的脸上在见到她脸上笑容的一刻也发生了瞬间的变化,眼神也变得更加的凌厉。另外的两个人,并不是童宓想见到的,离玉龙和青柠。离玉龙淡然的处着,一身的威仪正气,凛然而立大有玉树临风之感,温和的笑容挂在脸上不再似从前那么阴郁。 青柠看到由喜悦转为怔愣的童宓,得意的跑了过来挽着她的手道:“怎么样?我就说会惊到王嫂的吧!呵呵,我们实在是闷得紧,就来这看你们了。”青柠随后附在童宓的耳边,“放心好了,皇兄已经释然了。而且,还新纳了一位苏妃呢。” 童宓尴尬的笑了笑。 离玉龙明媚一笑,“青柠这丫头总是这么没头没脑。呵呵,怎么了?还好吗?看你的脸色好像不怎么好?” 童宓淡然的摇了摇头。 离玉龙也觉得自己是多此一问,他明明知道她现在无时无刻不再经受着折磨,怎么会好?!离玉龙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色,但是很快就被遮掩掉了。 离天将一切看在眼里,一言不发。而背在身后的手已经紧紧的攥成了拳头。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离玉龙率先打破了宁静,“呵呵,怎么?不欢迎我们?” “怎么会呢?皇兄无论什么时候来,臣弟跟宓儿都十分的欢迎。”离天首先应声。 “那你的意思是我不受欢迎了?”青柠一旁不愿意了。 听到青柠的话,两人都笑了起来。离天的笑容知道为什么让童宓很是心慌。 看着童宓不断变换的神色,离玉龙忧声道:“你还好吧?” “我没事,只是最近总觉得异常的疲累 。”童宓淡然的应道。 “那先让青柠送你回去休息吧。我跟天弟许久未见,如今要好好的坐坐,你们不用管我们的。”离玉龙淡然道。 童宓看了一眼依旧没有表情也不看她的离天,点了点头后便由青柠搀扶着离开了西苑。 第四十三章 兄弟情散 童宓离开了西苑,满心的忧愁。一想到离天刚刚的神色,心就隐隐的刺痛,青柠在一旁一直说着什么她完全都没有听进去。青柠也只道是她身体不适,送她回房,呆了没一会就离开了留童宓一个人在卧房休息。 童宓静静的躺在船上,怎么样都无法平静下来。她尽量的克制着自己不去想这些事情,可是依然觉得头痛欲裂。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迷迷糊糊间,仿若看到了离天那冰冷的脸,带着怒气出现,她想要说什么,可是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然后就再次浑浑噩噩的睡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了黄昏。童宓起身,见杜若进来在一旁带着丫头给她上菜,她知道这是离天安排的。这会估计他因为早上的事,恐怕……“杜若,王爷呢?” “哦,王爷他……”杜若有些犹豫。 “早间西苑的贵客还没有走吗?” “晌午吃过午饭就走了的。午饭的时候王爷来看过王妃,见你在睡着,所以就没有叫醒你。” “哦。”童宓失神了,为什么他连陪她吃个晚饭都不肯呢,他是在怪我…… 看见童宓愣神,杜若眉头一紧,十分的担忧,却也面露难色。她犹豫着欲言又止,恰被回过神来的童宓看到,“怎么了?杜若。” “王妃,王爷他……王爷他怎么了?”童宓看到杜若的样子,不禁担心起来。 “王爷他,他自贵客走后就一直一个人在西苑里喝酒,怎么劝都劝不住,不许我们再靠近,我们也不敢惊动老夫人,可是现在……” “那这些饭菜?”童宓不解。 “这是晌午时来看王妃吩咐下的。” 童宓苦笑,“这个傻瓜。”说着直奔西苑而去。进到西苑里未进凉亭就已经闻到一阵酒气。走进亭子里,地上随处丢着空了的酒坛子,在凉亭的一角,童宓看到了已经不醒人事的离天,斜倚着亭脚躺着,她蹲下身来,看着他沉睡的脸上,满是阴郁的愁容和痛苦的凝眉。她的眼泪瞬间低落,何曾见过他这样啊?! 仿若是她的噎泣声惊动了沉睡中的离天,只见他的眼眸动了动,嘴角挤出一丝苦笑,“怎么到处都是你?”说完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童宓觉得这夜风的凉,她勉强摇醒迷迷糊糊喝的烂醉的离天,撑着她艰难的出了西苑,杜若早就等在了外面,见童宓出来,遂上手来帮忙将离天扶回了房。童宓吩咐杜若去准备些热水,她要好好的给他擦洗一番,为他换一身衣服。待到这一切弄完已经是月上柳梢了。童宓只觉得十分的累,没吃东西便伏在床边再次睡去了。 皇宫大内,一只黑影在檐上飞来掠去。在林溪苑的前厅停了下来,向着一直坐在案几后面的人倒身一拜,“属下参加皇上。” 离玉龙自案后转了出来,背对着来人,“平身。” “谢皇上。”黑影起身之后除去脸上的遮面黑巾,拱手道,“不知皇上如今唤莺儿回来,所为何事?” 离玉龙沉默了许久,才悠然的问道,“贤亲王和王妃现在如何?” “莺儿不明白?” “简单来说,贤亲王待王妃如何?” “两人倒是很恩爱。” 听到这样的回答,离玉龙有些蹙眉。 “不过,这几日不知为何,两人之间变得陌生,王爷对王妃也是冷漠异常。只知道前些日子王爷出门没多久,王妃跟着出去,回来之后就各自分开,后来好了几天,可又再次出现矛盾。为此王妃日日伤心。” 离玉龙听到这,一掌拍在了案几上,愤怒得让莺儿不敢再言一语。许久之后才缓缓的回过神来,对莺儿道:“你先回去吧。好好的照看着王妃,不许有半点差池。” “是,莺儿遵命。”说完便再次飞掠而去。 见莺儿离去,双飞燕自屋外进来,看着离玉龙阴郁的样子,不发一言。 离玉龙觉得有些慌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听着离天与童宓恩爱有加,他心痛不已,而听到离天让童宓伤心,却无比的愤怒。莺儿是一年前太后安插在贤亲王府的人,他一直都知道有这个人的存在,只是他从来没想过要启用这个人去对付天弟,甚至没想过要见她,可是如今……他有些憎恨这样的自己,可是一想到童宓在伤心,他就无法再忍受这个兄弟,这个一直他庇佑着的人。他夺走了自己此生的挚爱,却还要伤害她,而且还是在如今她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 离玉龙越来越觉得愤怒,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的这个兄弟让他觉得不再是自己的兄弟,心中对他的情谊全部转化成了今日的愤懑。他似乎感受了一种背叛,兄弟的背叛…… 双飞燕凝气的看着黑暗中的离玉龙,只觉得杀气骤起。她们一直跟在离玉龙的身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不禁有些生寒。过了许久,离玉龙才开口让她们先行离开,不必护卫,他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第四十四章 是喜是忧 天刚刚亮起,离天慢慢的从疲累无比的睡梦中醒来,头疼不已。刚刚坐起身子就看到趴在床边依然睡着的童宓。他一时间怔住,难道她在这守了一夜?心头不禁一阵揪心的疼痛。可是想到昨天她奔向西苑时那无法言说的喜悦之色,就让他恨不得自己插瞎了双眼,若不是他也在场,恐怕她就能投怀送抱上去吧。他心里这样的想着,更加的恨。他忿然起身,惊醒了童宓。 童宓正欲开口,却见他恨毒了的眼神,让童宓为之一寒,仿若经历了千年寒冰的侵袭怔怔的愣在那里,看着他离去也发不出一言。直到离天消失了许久之后,她才回过神来,暗自神伤的瘫坐在地上,无法克制的眼泪喷涌而出。她无法去回想刚才那一眼,只一眼就足以让她心碎万分。 童宓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为什么他要这么对自己?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对她?出嫁之际家园尽毁,死里逃生却又师门不幸,所有的苦难都让她一个人经受了,没想到现在都连她生命最后的日子也不肯放过,也不肯让她好好的度过。“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童宓?为什么?”童宓声嘶力竭的喊着,却只觉得眼前一黑,便不知所以。 再醒过来的时候只见自己已经躺在床上,浑身无力,床前站着老夫人,青柠,还有离玉龙,却不见离天的影子。她欲起身给老夫人见礼,却怎么也动弹不得。 老夫人知她心意,安抚道:“不要乱动,你现在的身子很虚弱,那些虚礼就不用了。” 青柠也无不担忧的盯着她看。 童宓听到这样的话,不禁眉头一皱,“难道他们都知道了?” 离玉龙似乎看透了这一切,他淡然的说道:“不用担心,何太医刚刚过来看过了。只是饮食不济,身体虚脱,加上……加上……”离玉龙紧紧的蹙着眉头怎么也说不出下面的话。 童宓担心他会说出自己中毒的事,因为这一个月多以来,王府里没有任何人知道她不久于人世的事实。她苦涩的张了张口,“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对不起,让大家为我担心了。” 青柠看着她的样子,心里也异常的难过,“王嫂,你现在有了身孕,要多注意休息,我们就不杵在这了。” 童宓听到青柠的话,震惊的一坐而起,怔怔的脑子一片空白。老夫人被她的这一举动着实吓了一跳。 “怎么了?宓儿。”老夫人担忧的问道。 童宓一言不发的坐着,不多时眼泪如泉涌一般的默默流了出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本来以为我可以再也没有任何遗憾再也没有任何眷恋的离开这个人世间,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捉弄我。 “宓儿,宓儿?”老夫人唤着,可怎么也阻止不了她的眼泪,动弹不了她分毫。离玉龙转身出的门去,厉声吩咐道,“来人,去把贤亲王给朕找来,快!” 青柠会意老夫人暂且离开,她陪着童宓说说话。老夫人忧心忡忡的看着童宓,虽然府里的事她鲜少过问,但是这段时间,离天跟童宓的事她多多少少的也知道一些。只是想着他们自己的事可以自己去解决,可是看现在的样子……她叹息的离开了童宓的房间,独留青柠与童宓在房内。 待到所有人都离去后,青柠的眼泪也落了下来,她抱着童宓,“姐姐,我可以叫你姐姐吗?对不起,是我们离家对不起你,让你经受了那么多的苦难,现在还要承受这样的痛苦。你不要难过好不好?我去找天哥回来,我们把一切都告诉他……” “告诉他又怎样?难道要让他可怜我这个将死的人然后对我好吗?我不要他的可怜,我不要!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残忍,惩罚了我一辈子难道还要惩罚我的孩子。为什么要让我承受这样的命运,为什么明明知道我的孩子不能出世还要让那个她来到我的身边?为什么?青柠,青柠,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青柠静静的听着,陪着她一起落泪,却怎么也回答不上来她的问题。青柠自小在宫中长大,锦衣玉食却从没有尝过真诚待人或者是被人真诚以待,甚至青柠自小没有见过一个真性情的人,天哥的冷漠深深的掩藏起自己的内心,皇兄沉着稳重器宇不凡根本看不透他的任何想法,其他的人,就连自己的生身之母也一直为了保全不得不言行仔细谨慎,童宓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让她觉得真实的人。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样的一个人要经受那么的折磨?她也不知道,更想不明白。 青柠就这样陪着她一直流泪。 大抵是童宓是哭累了,便停了下来,期间杜若送进来些药汤,青柠在一旁看着她服下。 童宓也冷静了不少,“你们怎么会在这的?” “我们?”青柠不解。 “你跟皇上。” “哦,昨日来府上,皇兄看你脸色不好。所以今天皇兄特地带了何太医打算再给你诊看一番,没想到刚进门就碰到老夫人派去请大夫的丫头。我也告知过皇兄你刻意隐瞒的事情,所以拦下了大夫叫何太医进来替你看诊了的,而且也吩咐下去,以后就由何太医负责你的医药诊事。” “若非如此,恐怕我身中剧毒的事就瞒不下去了。替我好好的谢谢他。” “嗯。” “也谢谢你,青柠。” 青柠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摇了摇头。 童宓虚弱的看着她无力的笑笑。没过一会童宓就觉得无比的乏力,便沉沉的睡了过去。青柠一个人静静的走出了房门,只见离玉龙一个人坐在凉亭里喝着酒,一杯接着一杯,不急不缓,这或许是一个王者应有的气质,无论怎么样的情况都有着那么沉稳的姿态,贵不可言。见青柠过来,他没抬一眼,“她怎么样了?” “兴许是累了,已经睡着了。”青柠忧郁的答道。见离玉龙手中的酒杯未曾有停歇的意思,不禁担忧起来,“皇兄,你不能再喝了?” “呵呵,有什么不能的?她都能有别人的孩子。” 青柠被他这样一句话吓到了。别人?她?看着离玉龙说这话时握着酒杯的手猛然一紧的样子,她的心一下子抽紧了,无法抑制的怦怦跳着。 看着青柠受到惊吓的样子,离玉龙恢复了常态。他不想再让青柠为难,也可以说不想再相信任何人,“到现在,贤亲王还不知道宓儿的情况吗?” 青柠点了点头,“嗯,所以她让我谢谢你今天帮她保护了这个秘密。” “这个傻丫头……”离玉龙心疼的想了想,继续喝着自己的酒,不再理会青柠。 第四十五章 绝情伤 离玉龙不理会任何人事的样子,完全失去了一个王者应有的风范。青柠一声不吭的陪在身边,就这样看着他一杯接着一杯的细细喝着酒,无法言语的疼痛。可是,她也知道,劝也没有用的,她太了解她这个皇兄了的,若非他自己想明白谁说什么都没有一点用。虽然太后有时候能够指使得动他,可这个是出于孝义。若非如此,他的固执足以毁灭整个天下。 就这样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双飞燕之一的大飞燕回来了。离玉龙醉眼朦胧的抬眼看了看她的神色,“找到贤亲王了吗?” 大飞燕犹豫的点了点头。 “他现在人在何处?”离玉龙平静的问,似乎这些都不那么的关乎所以。 “在碧心湖居。” 离玉龙勃然摔掉手中的酒杯,静静的说道,“为什么不把他带回来?” “请皇上恕罪,实在是……不便……”大飞燕十分为难的样子。 离玉龙已经有些不支,摇摇晃晃的倒在桌子上,或许刚才他也是勉强撑着的,加之刚刚的动气,酒劲上头,如今也只能倒在桌上的份儿。 青柠看到离玉龙现在这个样子,枉自凝眉。见他已经不省人事。便转身过来问大飞燕,“他在碧心湖居做什么?” “属下去的时候,王爷正和一群烟花女子饮乐……” 青柠一听,完全顾不得所有的理智章法,吼道:“你说什么?他现在居然在外面饮酒作乐?”这是他一直用心用生命维护的人,是她和她的生身母亲极力要保全的人啊!如今所有的人都在为他的处境而担心,他的王妃怀着他的孩子将赴黄泉,他唯一一个有分量的保护伞也有离他而去的迹象,他居然在外饮乐?! 青柠正在混乱的思维中火冒三丈,却听得门边一声脆响,似乎是什么撞到了门上,青柠惊恐的回头去看,只见童宓栽倒在门边。然后就看到离玉龙飞一般的闪到了门边,抱起童宓进了屋,冲着她喊,“快去找何太医来。” 没等青柠反应过来,大飞燕领命一样的飞逝而去。 青柠赶紧进屋,来到床边,只见童宓静静的盯着帐顶,眼泪不停地向外奔涌,不出一点声音。离玉龙在一旁怔怔的看着她,看不出是什么样的表情,或者说根本就没有任何表情。 不一会,何太医进了来,径直朝童宓走来,查看了一番,“她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内心郁结,有些伤身了的。” 离玉龙挥手示意何太医先下去了。他也不管什么君臣礼数,径直坐在了床边,扶起童宓摇着,“为什么因为他要这样对待你自己?难道你连命都不要了吗?” 童宓完全都不理会他的言语举动,如同一个木偶一样自顾自的流着泪。看着童宓如今的样子,离玉龙心碎极了,他无力的放下童宓,他后悔自己的话。哪有人不惧怕死亡的,更何况现在她还有了自己的孩子,怎么可能不惜命。她现在之所以这样不就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么,若不是他执意接她入宫,何以会让她经受这般苦难…… 青柠似乎知道是自己闯了祸了的,看着激动莫名的离玉龙,他不敢说一句话。看着童宓的样子,她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去劝慰,整个心里乱糟糟的,慌的要命。 离玉龙平复了下心绪,无奈的起身,“我去替你找他回来……” “不。”童宓忽然平静的吐出一个字来。然后平静的转头,“不要去找他。” “难道……”离玉龙心痛的凝结着自己的眉心。 “这样有什么不好?至少……至少我走的时候,他不会……不会再难过了……”童宓哽咽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她多么希望这个时候他能够在身边,多么希望在死的时候能有他的陪伴不要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面对可怕的死亡。可是,或许面对死亡远远没有面对死别更加痛苦可怖。 离玉龙望着她哽咽的样子,手紧紧的握成拳头撰的咯咯直响。“你先好好休息。”说完便步出了房间。青柠看了看,依然哽咽不止却转身朝着里面去睡的童宓默默的走出了房间并关上了门。 离玉龙见青柠出来,低眉说道:“走吧。” “去哪?”青柠心中有些担心。 “回宫。”离玉龙淡淡的说。 “我们不去找天哥吗?”青柠狐疑。 “宓儿都不在乎了,朕又何苦去走这一趟。再说,朕是一个孤家寡人有自己的事。一个亲王,怎么值得我为他做任何事。”离玉龙说这些话的时候虽然语气很平静,但也让青柠觉得字字生寒。离玉龙忽然自言自语似的道:“朕,没有兄弟。”说完便走了。 青柠怔在原地,一动不动,如同遭受了雷击一般。这么多年的努力已然付之东流了…… 第四十六章 未见之时 接下来的一连数日童宓都在房内静养。虽然府内老夫人吩咐丫头无微不至,可身子还是一天不如一天瘦削下去。众人并不知道她身体的异样,每次都是何太医来看过嘱咐几句给些药,便走了,所以也都只道是因为王爷的缘故:自从王爷出门而去王妃病倒榻前至今未曾回来看过一眼。 谁说不是呢。童宓把自己关在房内,她每时每刻都再期盼着,下一刻的时候离天会静静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可是,已经数日过去了,她依然在不断的期望和失望之中慢慢的等成了煎熬,他始终没有出现过,没有来看过她一眼……她知道他的冷,但是这确是她第一次真正的领略到他的冷。她的心在煎熬的时刻里早已经化成了死灰,早就经历了由难过异常到万念俱灰的痛苦折磨。众人都知道她的苦楚,知道她为了王爷而如此无不叹息怜悯,可是有谁知她所经受的远不止这些呢…… 渐渐的,童宓的情况有些好转后,她开始把自己关在房内,闭门谢客。即使离玉龙和青柠来了,也都被她拒之门外。更谢绝了何太医的诊治。她一个人在房内时而回想起往日美好的时光,时而似自言自语的抚着自己的肚子跟自己的孩子对话。仿若只有这样,她才会觉得自己有片刻的安宁。她很矛盾,她想着离天这么对她心里万分难过,而后一想到自己将死之后离天或许不会为之伤心就又觉得这样挺好心里无比宽慰;时而觉得老天对她不公,对她的孩子不公,可是想到最后的时刻还有个孩子陪着她这样也是那么的美好…… 已经十多天过去了,这一日朝中无事,离玉龙带着青柠出得宫门直奔贤亲王府而去。太后宫中一干重臣齐集在宫内大厅,禀奏着离玉龙近日不合礼数不顾规制枉顾法制诸如此类的话。大抵都是因为离玉龙在宫中的时间不比在贤亲王府的时候多而引起的。 太后听到这样的禀奏之后,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反而面露了喜色,说了一些兄弟情深,皇帝重情重义之类的场面话,打发了这些人走。 等到众人散去,米竹不解,“太后,若是用大臣联合之意奏请皇帝,不是就可以解决了吗?” 太后冷笑,“呵呵,哪有那么容易?!那丫头一日不死皇帝就不会因其他而改变,哀家太了解我这个儿子了。再说,这样也并没有什么不妥。” “可是,太后不是一直希望皇帝对付贤亲王吗?只是皇帝一直顾念手足之情,不肯下手反而与你作对处处维护着贤亲王,若是皇帝一直呆在贤亲王府长此以往,恐怕二人感情更加笃厚,那……”米竹有些担心。 “哈哈,若是龙儿是为了他这个弟弟而往固然如你所说,可是他是为了那个丫头,那就另当别论了。一个男人可以为了一个女人伤心欲绝,自然就可以为了这个女人杀伐决断。前几天派人以皇帝的名义送去了厚礼,以哀家对天儿的了解,他断然是过不去这一关的。皇帝越是殷切,他与皇帝的矛盾就越大。” 米竹有些担心,“那皇上的处境……” “呵呵,天儿只会把矛盾加注在那个丫头身上,越是如此就越容易让龙儿下得去手。龙儿如今的殷切也表明那个丫头的处境不容乐观,他绝对不容许那个丫头受一点点伤害,所以……你根本不必担心。况且,天儿生性孤僻冷淡,又懦弱怕事像及了姓安的那个贱人,根本不会也不敢对龙儿动手的。”太后信心满满的说着,然后不理会米竹的担忧径直进了内室。 米竹依然在沉思之中…… 离玉龙来到贤亲王府,直奔童宓所在的院落而去,青柠先去拜见母亲,想要知道离天的情况。随后也到了童宓的住处,刚进院落就发现离玉龙背手而立在门外,眉头凝重。 “怎么?王嫂还是谁也不见吗?”青柠无不担忧。 离玉龙长出了一口气,“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正当他转身要破门的时候门吱呀一声的打开了,童宓自房内走出。颜色比前几日好了许多,只是还依然的憔悴异常,柔弱的姿态显得人更加的娇弱,令人生怜。她抬眼看了看离玉龙和青柠,淡然一笑,只是这笑相比之以往显得是那样的苦涩。“你们都来了,正好,我想要去花园走走,刚想到了一支舞,跳给你们看。” 听到这样的话,两个人都没有觉得很开心,反而更加的担忧。但童宓似乎并不理会,一个人径直朝着花园而去。两人无言的跟了过去。 到了花园,只见她轻轻的舞动着广袖,慢慢的旋转起来,在花园的中央静静的轻轻的舞动着。那舞无声无息,轻轻柔柔;那舞灵动娇俏,似由慷然大义;那舞是那样唯美却始终那样的哀伤,似乎连飞落的花瓣都忍不住的为之流泪叹息。她是那样的美却也是那样的伤,不知不觉这舞感动了经过花园的丫头,也感动了她自己,眼泪伴着轻舞漫飞…… 青柠只能安静的流着泪,如同童宓的舞,无声无息。 离玉龙忽然上前来,双手扶住了童宓的肩头让她停了下来,“你若是那么伤心难过,那么想要见他,朕陪你去找他。”童宓自流着泪不去看他,无言的默许…… 第四十七章 再见之时 童宓面无表情的坐在车里,不说一句话。离玉龙和青柠陪着,无不担忧的看着她现在的样子,相对无话。童宓的心里是那样的矛盾,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又能做些什么,为什么要去找他,找到他之后呢?又能怎么样呢?她不知道,完全不知道。她像极了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放佛去找离天也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才可以,只是她想不到。 就这样一路在恍恍惚惚中度过,在矛盾煎熬中度过,在无助伤怀中度过。直到青柠搀着她走下马车,站在碧心湖居的门外,望着那一汪因风而起微微涟漪的湖水,心中忧思百转,黯然神伤。离玉龙看着她的样子,蹙起了眉头。当童宓的目光终于收回,在碧心湖居的院落上扫了一眼之后,看到她眼底的无措以及害怕,离玉龙更是心痛。 他走到童宓眼前,恰好挡住了童宓正欲脱逃的去路。“难道你想要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了吗?” 童宓震惊的看着离玉龙的脸,眼中满是痛苦的哀伤。是啊,难道她这辈子都想要再也见不到他了吗?何太医说过,她现在的状况完全影像了毒性的扩散,她所剩下的日子本就不多了,这样一来,她现在的状况,恐怕这一刻都不知道下一刻她还能不能再醒过来。她定定的看着离玉龙,直到他低垂下头,不忍直视。 离玉龙转身进了湖居,青柠搀过童宓跟了上去。 如今正值桃花开放的季节,湖居里种满了桃树,刚踏入湖居的大门,就嗅到扑面而来的花香,清新淡雅沁人心脾,往前走几步,一树树盛开的桃花,迎风弄姿煞是美丽。再进去便是童宓上次来过的阁楼了。童宓的眼眸在这和风欢花中流转,说不出自己的感觉,仿若这些花也沾染了无尽的悲苦等待着飘零的命运。然而还没有走到阁楼就嗅到一股浓重的酒气,循着酒气看去,在一棵临廊的桃树之下,有一个正斜倚着亭栏,仰卧在地上,手里抓着酒坛,不停地举起落下。那画面极尽了唯美与忧伤,仿若隔世的少年在花下独自叙写着惆怅,他的身上一定有过故事。 三人来到亭中,只见胡须满腮,头发蓬乱,满身垢污的人醉醺醺的喝着酒。这人正是离天。童宓看到此情此景,不禁潸然泪下。她一步步的走近,慢慢的在他的身旁蹲下,看着他现在的样子,满是心疼与自责,他从小就是养尊处优的王爷,从来都是冷峻不羁的样子,若不是因为她,她如何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童宓心疼的抓着自己的胸口,任泪水肆意,任心痛蔓延。 起初离天并不理会进来的这些人,更不理会这个靠近他的女子,直到他醉眼朦胧的看清楚她的样子,一时间竟怔了怔,冲着她尴尬的苦笑了一回,便侧转过身后继续喝着自己的酒。 离玉龙看到这一切,面若冰霜,眼底飞快的掠过一丝杀气,但是很快被其他的情绪所取代。他走上前去,在离天的面前站定,“天弟,你这要闹到什么时候?” 离天正在往嘴里灌酒的手骤然的停在了半空中,然后他重重的放下自己手中的酒坛,冷笑了一声,慵懒的说,“呵呵,什么时候?!我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岂不是更好,母后既不用担心我有异动,更不用害怕我有何作为损害了你的利益,免除了你的后顾之忧。而你,也可以把贤亲王府当做宫外别院,与你的宓妃好好的相处,不用担心我会碍眼。”说完继续喝着自己的酒。 童宓不敢相信,他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离天会这么说。她的脑袋轰然一声,如同遭受了雷击一般,生生的闷疼胀大。 离玉龙听闻如此,背后撰着的拳头,仿若要捏碎每一寸骨头,撕裂每一寸肌肤。他眼中的怒火想要烧掉这里的一切,他多想一掌劈死眼前这个被他庇佑多年却生生夺了他所爱的兄弟,多么想劈死这个让童宓伤心欲绝的人。可是他却怎么也下不了手。他闭了闭目,平息了下自己内心的怒火。 当青柠听明白他的话后,气恼之极,“小天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王嫂呢。她为了你吃尽了苦头,现在还有了你的骨肉,你怎么……怎么……唉!你真的是太过分了。” 离天听到青柠的话,瞬间清醒了不少,他停住手中的酒杯,怔怔的愣在那里。 忽然童宓迅速起身,却又重重的跌落下去,青柠惊呼,离天迅速地侧身而过稳稳的垫在了她的身下。离天抱起童宓瘦弱了不少的身子,看着她惨白的脸,惊慌失措的唤着。 离玉龙平静了不少,“何太医一直呆在王府照料着她,带她回去好好照顾她。青柠,我们回宫。”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去。 青柠恼怒的跺了跺脚,担心离玉龙出事,便紧紧跟了过去。 离天看着怀里憔悴的人儿,不禁痛心起来。那天他明明看到她去见离玉龙时的欣喜若狂以及看到他在时的失神落寞,他为了她故意躲出来为她和离玉龙相处创造空间,难道是他想错了吗?他顾不上这些,抱起童宓瘦小的身子冲出了湖居,看到离玉龙与青柠渐行渐远的身影以及停靠在门外的马车,他心中竟很不是滋味,顾不上许多,便上了车子奔王府而去…… 第四十八章 心灰意冷 夜里的风很凉,离天站在窗前,望着天上稀少的星星在一闪一闪间明灭,踌躇着。正在怔神之间,忽然听到身后的响动,只见童宓挣扎着起身,却还没及一步就重重的跌坐在地上。他顾不得细想,便奔了过去。 “别碰我。”童宓依然虚弱的身子勉强撑着坐在那里,无力的喝止了离天伸过来的手臂。 离天半晌才收回僵在半空中的手,他已然恢复了之前的冷峻的面容,只是俊俏的脸上除了最初的冰冷,又多了一份凝眉,多了一份哀思的神色,变得不那么冰冷。 童宓平静了片刻,低垂着头不去看一直蹲在身旁的离天一眼,仿若他是毒药,每看一眼都能让她肝肠寸断。她忍着噙在眼中的泪水,恢复了一点体力便试图从地上爬起来,只是她失败了。 离天看着她这样一直反反复复,实在是不忍心再看下去,等到她终于累了,瘫坐在地上,情绪也平复了许多,他打横的抱起了她,在她还没有来得及反抗的时候先开了口,“无论你想做什么,都先养好了身子,我陪着你去坐。求你了。”离天可能这一生都不曾求过任何人,说起这样的话来依然是那么的咄咄逼人。 童宓根本就没有力气再去挣扎,她已经身心俱疲。她别过头去,任由着他将自己安置在床上,他的胸膛紧紧的贴过自己的肩膀,在身后为她整理着软靠,冷笑了一声,“我要去找他你也会陪着去吗?” 听到这句话,离天的身子微微颤了一颤,动作也迟缓了片刻。不过很快,他就继续做着自己的事,将她的身子稳妥的放下让她舒服的斜倚在软靠之上。“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我去。”离天平静的说着。他怎会不知这是她的讥讽,她又怎会不知她现在的伤心痛楚,他何尝不是,只是他始终说服不了自己去说一句软话,给一个解释,这似乎不是应该他去做的,有错的人根本不在他。况且,当初他尊重她的幸福,如今他一样会做出同样地选择。 “少恒,在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过我?为什么到现在你还依然要这么狠心的推开我?”童宓痛心之极。 离天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这么问,更不明白她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心里有没有她,而且现在再说这个还有什么意义吗?她不是……,一想到那天得场景,他就忍不住的怒火中烧,他竭力的压制住内心的痛楚,平静的道,“桌上有些汤食,你一会用些,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说完转身出了房门,独留童宓一人在房内无声的泪湿枕巾。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时至今日,他还依然这般对她,她以为她的回来和这些简单幸福日子的相处,她已经走进了他冰冷的内心,已然成为他最亲近的人,她还依然在担心生死别离到来的那一天之后他会伤心欲绝,呵呵,现在这些无一不是讽刺,对她最大的讽刺。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以至于他突然间这么的对待她。她心中好恨好恨。 童宓心灰意冷的平复了内心里的波澜起伏,在这样的时候什么样的语言都显得是那样的苍白无力,她也许是累极了,慢慢的平躺了身子,安安静静的闭上了早已经酸涩了的眼睛,只想好好的睡一觉,她真的很累很累了。 离天在窗外一直守候着,看到她最后平静下去的样子,他的心在隐隐的作痛。他轻柔的关上窗子,转身去了书房。 第四十九章 请战禁林 翌日的阳光正好,童宓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午饭吃了些清淡的粥食。这会儿她正拖着沉甸甸的心虚弱的躺在榻上,她已经流不出眼泪,就算有泪也流向了肚子里。她打算等到身子稍微好些,便独自离开这里。她已经找不到任何留下的理由。她抚着自己的肚子,这里正孕育着生命,黄泉的路上有人陪着她也算是好的,只是太对不住这孩子,未能出世便要跟她一起再回黄泉……忽然间她觉得正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抬眼正遇到他忧郁的眸子在门边怔怔的射过来,手里端着一直碗。 离天看到她的眼眸投了过来,很快的回过神来,低下头去,向她走了过去,来到面前看童宓别过脸去并不理睬于他,他踌躇了会儿,静静的递过碗去,“这是何太医给你开的药,喝了它吧。” 童宓一动不动。 他微微叹息,“就算不为自己,为了孩子也要养好身子。” 童宓鼻子一酸,若不是因为孩子他会回来吗?她强行镇了镇心神,头也不回的接过药碗,见他没有离去的意思,便举起药碗一饮而尽,将碗还给他。只是这药的苦涩让她忍不住的想要呕吐,勉强喝下去之后更是难以承受伏在床边抚着喉咙难受之极。他见状放下手中的碗,自手心里拿过一粒百丸塞进了她的嘴里。顿时,童宓只觉得口中一阵清凉甘甜迅速的掩盖了苦涩的药味,她静静的躺回床上。 离天看着她的样子,欲言又止,只好自己咽着口水。说不出内心的滋味,一脸的愁容。他在床边停留了许久,而后自怀中拿出一只白色的陶瓷瓶递了过来,“这是刚才给你吃的冰露丸,以后吃过药之后吃一粒就不会苦了。”见她不接,他静静的将药瓶放在床头,慢慢的转过身去,过了许久才道:“以后我不在的时候,要照顾好自己,何太医在,你……不会有事的。” 童宓的泪水静静的滑落,她不是已经不在乎了吗?为什么还会流眼泪呢。她不知道,她看了一眼瓷瓶知道这个是何太医给的,何太医制药是有根据的,若非皇帝命令或者是有人哀求是不会随意给出这样药瓶的药的,离玉龙早就回去,这恐怕是离天知道她难食这药之苦为她求来的,不禁有些不忍,看着他缓步离去,竟似有再也看不到他的感觉,她猛然出口:“你要去哪?” 听见她的询问,离天停下了脚步,他似乎一直在等着她开口,但是却立在原地不曾回头,良久,“我已经请战禁林。不日启程。” 什么?!请战禁林?!她虽然是一介女流不问政事,更不知战争为何?却知道禁林宿敌为患边城,却知道“离歌禁林白骨界,神鬼没入且难还。”她顿时泪如雨下,不知所措,她顾不得身子虚弱朝着他奔了过去,抱住他伟岸的脊背近乎哀求,“不,不要去。不要去……” “皇上已经准了,不日前往。”离天静静的道。 她像受了惊的小鸟,猛然的松开他,无助的后退,“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他并不着急着回答她的质问,只自己静静的吞了一口气,冷冷地答道,“因为你说过,再也不想见到我。”说完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了。 童宓怔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第五十章 悠然往事 童宓怔愣了许久才渐渐的回过神来,她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他去。她强撑着身子,出了门,外面的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睛,门外打扫的丫头见她出来想要扶着她回房休息,可是却她挣脱不得已只得跟在她的身后,她步履不稳的在府内跌跌撞撞,在一处亭廊下终于再也走不动了,停下来休息。 杜若听闻了丫头的来报,很快找到了这儿,担忧的看着她,“王妃想要做什么,吩咐一声便是,你身子还没好,怎么能出来呢?”说着吩咐身旁的丫头,“快送王妃回房休息。” “不,我不回去,我要去找少恒,我要去找他,他不能去禁林,不能。”童宓无助的哭着,她一定要阻止他。 杜若不知道少恒是谁,但是听她说禁林已经猜到她要找离天了的,“王爷已经不在府里了。王爷自早朝回来之时已经有宫人带旨而来,要他立即前去城外与成将军会和,刚去看过王妃,如今怕是已经出门而去了。” 童宓心中一悸,她顾不得是不是还有气力起身便要去追,不料脚下不稳,跌了下去,好在丫头们早有准备未让她摔下去,但她起身依然挣扎,丫头们扶持不住,正为难间看向杜若。 “带王妃去前门外。” 丫头们听言,搀扶着童宓便往前门而去,这段路不远却走得十分的艰难。她心中焦灼万分,待到前门近在眼前,看着堵在门口的一干人等,她甩来丫头,自己飞奔而去,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无力,众人见她出来,纷纷让道。离天正在跟老夫人道别,看着她出来,离天愣了愣。 她顾不得许多,奔到离天眼前,泪珠不断的滚落,“不要去好不好?不要去,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那么说话,我收回,我没有不想见到你,没有,你不要走,不要……” 离天看着她祈求的样子,将她静静的拥在了怀里,面无表情。然后松开童宓踌躇的看着她无措的样子,冷冷地吩咐道。“送王妃回去,好好伺候,若有半点闪失,问你们是问。”说完纵身上马,童宓见状扑了过来,她惊慌的抓住离天的衣角不准他走。 离天冷冷的看了看天,策马挣开她的手,童宓一个趔趄倒退到身后正上前来的丫头身上,绝望的看着他扬鞭而去,头也不回。她的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老夫人冰冷的回身进门,不知道自己如何回的房间,一连两日不哭不闹一句话也不说,汤药饮食都是丫头们喂进,如同行尸走肉的木偶,怎么都回不了神一般。 这天的傍晚,老夫人进来看望她,怕是杜若担忧她出了什么事,才请的安老夫人过来的吧。老夫人见她痴呆的样子,不忍直视,连连叹息。“宓儿,你也不用如此担心难过,天儿他……他不会有事的。他跟我说过,他一定会回来的。” 童宓闻言,似乎缓过神来,哭着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 “好了,都过去了。”老夫人安慰道,随即叹了一口气,“就算没有你,也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老夫人顿了顿,“想必你也知道青柠是我的亲生女儿。其实并不是因为太后宠爱而将她养在深宫,她不过是太后挟持我和天儿的人质而已。太后虽然是天儿的生身母亲,可是天儿却并不是先皇的亲生儿子。” 童宓震惊的听着这一切,不敢相信。 “太后娘娘与我本情同姐妹,当今的皇上还未足岁。那时先皇新宠离合殿的情妃,太后心中烦闷在我宫中醉酒,便宿在了我那里。我素与她交好,便将正殿留给她住,我则去了偏殿。谁知当日家兄夜闯皇宫前来看望我,进入正殿之内却见帐帘未除太后赤身躺在榻上。正欲离去之时,却被酒醉中的太后当成了皇上,纠缠上身,家兄本是江湖中人,血气方刚哪里经得住年轻貌美的太后如此痴缠,终是酿下苦果。清晨我起身前去正殿,这才知晓事态,为保全家兄姓名,我苦苦哀求。太后也知若是此事被皇帝知晓,便再无恩宠,便应了下来。只是她有一个条件,万般无奈只得应下。后来姐妹情断自不必说,不想她竟有了天儿,凭借这皇子之势坐上了皇后的宝座。诞下天儿之后,讳忌不已。她视天儿为自己的耻辱,本想溺于水中,被我撞见……”老夫人回想起那天的情景: 她正独自一人在园中散步,忽见一丫头鬼鬼祟祟的挎着篮子在湖边踌躇,遂好奇躲到了身后,谁知打开篮子竟是一名婴儿,她一眼识出那是太后宫中的丫头,料想这孩子可能就是被视为皇子的天儿。冲了上去,“你这是要干什么?” 那丫头见到是安妃吓的直哆嗦,“娘娘饶命啊!是皇后娘娘要奴婢这么做的。” 她只道是皇后不喜欢这个孩子,最多当做利用的工具不与待见,没有想到她竟然那么容不下这个孩子。她顾不上许多吩咐那丫头不许声张,而她则抱着还在襁褓里的天儿去了皇后的宫中,皇后见她到来本就很是冷淡,但是见到襁褓里的孩子,眼中显现了一丝的慌乱。“你就算再怎么不喜欢他,他也是你的孩子,为什么一定要置他于死地呢?!” 皇后满眼的不屑,“他是我这辈子的耻辱,也是我的致命符,留着他一天,我就一天都睡不安稳。” “不管怎么说,也是他让你坐上这皇后的宝座的。我兄长已经远离离歌,成为罪人生死不明,再也不会回来了,只要你我不说,他始终都是皇子,你又何苦不安。”她望着皇后的冷笑,她不禁心寒,“你杀了他之后,是不是也要杀了我?!” 皇后不语。这时怀中的天儿哭了起来,毕竟女人的母性让她再怎么狠毒也会柔软。她渐渐的柔和了许多。 “你放心,有我在,我不会允许你伤害他。同样,有我在,也不会有任何人能动摇你皇后的根本。” 皇后侧目,“你这算是条件吗?” “是与不是都不重要,只是我对你来说还有价值不是吗?宫中妃嫔众多,难道想要以你一人之力捍卫后位吗?我是你帮手中最得力的一个不是吗?” 皇后无言,正僵持间,皇上驾到的宣道声灌入耳中,不多时,皇上已经进的宫来。见到安妃也在,还怀抱着皇子,不禁欣喜,“好些日子没有见到你们姐妹俩在一起了。今儿可是难得啊。” 安妃起身笑言,“姐姐怀着小皇子的时候太医说我身体不适,怕给姐姐带来晦气,所以就躲起来了,正好今日得闲便过来看看。” 皇上心悦不已,“那敢情好啊!我正担心皇后既要照看太子又要照看小皇子,不免劳心劳力有些不便呢。你没事多帮忙来皇后宫中照料也好。” 皇后闻言,忽然笑着对皇上言道,“皇上,臣妾确实觉得力不从心,今日妹妹前来甚是喜爱小皇子,臣妾刚刚还在与妹妹说起想把小皇子送到妹妹宫中代为抚养,不知皇上可否准了?” 皇上怔愣了会儿,“皇后放心?” “臣妾有什么不放心的,我素来与妹妹情同姐妹,交予她我再放心不过了。”皇后笑言。 安妃也明白皇后的用心,但见皇帝迟疑,她也想到所为何事,便故作嗔怪道:“怎么了?皇上是看臣妾未曾生养,小皇子又不是臣妾亲生,怕臣妾会慢待了小皇子不是?哼,难道我这辈子都不能生养了,以免不会而慢待孩子。” 皇上听她这么一说,哈哈大笑,见两人情谊笃深便欣喜答应了下来。 安妃自回忆中抽身,面对着已经冷静下来的童宓,坐了下来,“后来离天长大成人,被封为贤亲王以作后来辅助太子即位之用,我便自请离宫跟随照料天儿。也因此让太后留下了我未满及笄之岁的女儿。就这样,先皇去世,朝中大乱,未几太后凭着手段让太子即位,但始终对天儿不厚。妄图除之而后快。只是这皇上对天儿兄弟情深护爱有加,让她不得下手。就算没有你,她也一定能够找到其他的借口除掉天儿。” “他知道吗?”童宓心疼的问,他只是知道他冷漠无情,却不知道他有那么不堪的故事:生身母亲欲除他而后快。 “不知道。”老夫人叹了口气,“她只道自己的生身之母不喜欢他,想要除掉他。其他的,他一概不知。” 童宓震惊不已,“那为什么……” “为什么要告诉你是吗?”老夫人定定的看着童宓,“因为你已经是她的全部,而且你能护佑他。” “我?”童宓不解。 第五十一章 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老夫人对着童宓肯定的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你。” 童宓苦笑,失神般的呓语一样道:“若不是我,他也不会请战禁林;若不是我他也不会那么伤心绝望。我又怎么能护佑他呢,何况……”她在心里默默的说:“何况我已是将死之人!” “看得出来,你的出现改变了他原本安附的命运,他把你看的比他的生命还要重要。所以也只有你能给予他力量,也只有你能护他一生周全。”老夫人安然的说着,似乎要说服她一样。 童宓低首,“我除了能让他雪上加霜,还能做些什么?如今他连最后的保护伞恐怕都已经失去了……”想着这几日他和离玉龙之间不断的冲突和矛盾,想必连青柠苦苦维系的兄弟情谊也因为她断掉了吧。 老夫人看得出来她的想法,叹了一口气,“其实,没有人能为他当一辈子的保护伞,他必须要学会自己去保护自己。而你,就是那个能让他不再逃避现实,不再冷漠对待屈辱,直面现实的人。他为了你,什么都肯去做,甚至不要自己的性命你懂吗?” “不,我不要他为了我不要自己的性命,我要他好好的活着,好好的活着。”童宓一想到离天去了死亡之地的禁林就忍不住的心痛难耐。 “那你就应该为了他去做一些事。” 看着老夫人坚定的眼神,童宓似乎有了希望一样,迫不及待,“为了他,我什么都可以去做。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离开他。”老夫人冷冷的抛出这句话,却很肯定。 童宓失神的瘫坐下去,离开他?是啊,只有离开了他,他跟离玉龙之间的矛盾就迎刃而解了,只有离开了他,他才会有发奋的机会从而保护自己,或许当初她知道自己身中剧毒的时候就不应该回来,她为了自己能在死前幸福却毁了他的一世安宁。若是没有她,他依然会是那个孤高自傲高高在上的冷酷王爷,依然是离歌王朝皇帝的兄弟,安享着一世的荣华富贵,妻妾成群,儿孙满堂,或许可以就这样安然终老。可惜…… 童宓起身朝着老夫人跪了下来,“宓儿感谢老夫人的教诲,也替少恒谢谢这么多年老夫人的养育深恩。宓儿明日便走。” “也不必急于这一时,毕竟如今你有了身孕,还是养好了身子再走吧。”老夫人于心不忍。 童宓自知自己情况,不愿多做解释。只淡然一笑,便无多话。 “我这边给你备下了些银钱,你带在身上,够你跟孩子衣食无忧了的。”说着自刚刚带来的食盒中取出了,一个包袱,一看就知道里面全是银两。 童宓扶手推辞,她完全用不上的。“我不需要这些的,老夫人还是收在府里吧。明日我打算先进宫去看看青柠公主再走,还请老夫人准许了宓儿这个不情之请。” “也好。我明日命人送你进宫。”老夫人思量了片刻,安然的回道。 “不用了。我自己去便是了。若是这么大张旗鼓的送我进宫怕是过于引人注意,对少恒和你都不利。更何况少恒他现在……”童宓一阵失落。 “你放心吧。少恒会好好的活着回来的。”老夫人安慰道。 童宓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 夜渐渐的深重,老夫人也已经困乏不已。送走了老夫人,童宓起身,想要与这个写满她今生幸福回忆的地方好好的话个别,回想起自己与离天在这里的点点滴滴,眼泪在游走中安静的滑落,如同飘飞离开枝头的落叶,悄无声息却哀怨无比。当她看到那一双蝴蝶绣鞋,眼睛就再也无法移开,她简单收拾出一个包裹,除了那双绣鞋,除了那支骨簪,还有明日进宫要用的金牌,她什么都不带走。 深深院落夜凉如水,漫漫相思心随郎走。本来以为留下接受这生离死别的人会是少恒,没想到最先要承受这一切的却是自己。或许这是她今生唯一可以为他做的事了……等到天亮,她进的皇宫,将刚刚写就的信交给青柠之后她就会远走天涯,从此生生死死自有天意了。“其实这样也好,离开是最好的选择,他回来不会面对生死诀别,或许今生还能安稳。”想到这儿,她安然一笑,在深夜里静坐…… 第五十二章 别故人 天渐渐的亮了起来,杜若等人送进来一些吃食,这次她倒是还有些胃口的样子吃了些东西。本想去跟老夫人告个别,可是细想之下,此事本不应该声张,也只在亭子里坐了会儿,支走了所有的丫头,下人们见她气色状态不错,便也都放心的走开了。 她这才取出包袱,到了一处僻静的院脚,飞身而去。去皇宫的路她走过几次,虽然不那么熟悉但也能依稀记得些。走了没多久便觉得有些累了,坐下来休息了会儿,幸好在临出来时在老夫人给的一包银两中取了些细碎的银钱带在身上。这会儿正好排上了用场,她先去雇了一辆马车直奔皇宫。 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她在车里坐着居然觉得是那样的安然舒适,是那么的从容。或许远离这一切的纷纷扰扰,才真正的踏实自在。以后,她该去哪呢?她无处可去了!家园早已被毁,师门惨遭不幸,如今自己所剩无几的日子居然还不知道要在哪里度过,或许找一处山山水水的地方,好好的过剩下的日子,这些日子的美好回忆也足以她后来的回味了…… “姑娘,已经到了。”不多时,车夫停下车子在帘外叫她。 童宓起身出来,却发现这并不是皇宫的宫墙之外,但依然僻静了不少,显然已经过了闹市区域。 车夫看到童宓迷茫的样子,好意道:“姑娘,这条路右转就到皇宫的西门了,这里不许行车,你自己过去吧。” 童宓点了点头,“嗯,多谢小师傅了,这个是你的酬劳。”付过银钱,童宓便按照车夫的指示,果然不多时便到了宫门之外。 这个大门,似乎是她从来没有来过的。她来到门外时,守卫倒也不甚无礼,直到他要往里进的时候才被挡了下来。“皇宫重地,不得擅入。” 童宓点了点头,正欲出示金牌的时候,只听得内里一声,铿锵有力,“不得无礼。” 童宓抬眼来看,只见来人戎装加身,一身英气,虽然不是俊朗之人却也器宇不凡,只觉得此人似乎是在哪里见过,正思量间人已经到了跟前。 “属下魏翔见过贤亲王妃。” 童宓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脑中闪现出当初离宫前的一幕:“卑职魏翔奉命在此恭送宓妃出宫,请问是否已经准备妥当?”没想到她独自离开皇宫的时候是他相送,如今孤身前来却是他再次相迎。童宓回过神来,“多谢魏将军。” “不知此次王妃前来所为何事?”他见她身负一个包裹前来,一脸的迷惑。 “我想见见青柠公主。” “哦?!”魏翔眉头更加凝重,注意力落在了她的包裹之上,满是狐疑。 童宓似乎也看出来了他的疑虑,“我要出一趟远门,特来看看青柠公主,有些东西需要交给她,这个包裹是我自己用的,方便的话可以先托在魏将军这里。”说着自肩上取下包袱。 魏翔也并不推辞接过包裹,“那属下派人带王妃过去,包裹暂由属下保管,待王妃出来时再交还给王妃。”说着纷纷道:“来人,给王妃带路去找青柠公主。” 童宓点头向魏翔辞了一礼。在这个皇宫里,甚至在这个离歌王朝之中,能够真正对她始终毕恭毕敬的人,她或许都应该感激,毕竟在这里她始终都是一个笑话都是离天的耻辱…… 第五十三章 告别故人 童宓跟着一名守卫去紫罗轩,这个地方索性离西门并不是很远,不多会儿功夫便到了的。“属下只能送王妃到这里了,属下告退。” 童宓点了点头,看着带路的兵士离去,童宓这才进的门去,虽然是公主住所,但由于深处内宫底处倒也安宁没有守卫阻拦,童宓刚踏入没走几步,就有宫女厉声喝道:“来者何人?”然后一个箭步纵身过来,想必自然是有些武功的。童宓自站定,细细打量了下来人:一身杏色紧身衣,束着玲珑有致的身材,容颜俏丽只是眉宇之间多了许多的戾气,让人望而生畏。“麻烦姑娘去通报一声,就说贤亲王府宓儿有事找她。” “那你先等会儿,我这就去。”来人闻言后却显得十分预约,也褪去了刚才的厉声,转身去了偏离主厅的后殿。 童宓在院中,看着这满园的蔓藤相互纠缠,根深错乱,倒是感叹人生也似这般,相互关联纠葛不清。尤其是这皇室,当真让人觉得窒息让人觉得苦不堪言,青柠这样的芳华不知经受了多少的苦难磨砺才得意保全……正思量之间,只见青柠朝着她奔了过来,“王嫂怎么有时间来看柠儿?是王府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童宓看着她一脸的担忧,摇了摇头,“王府里没事,只是我有事来看看你。” 青柠稍稍安心了不少,请童宓去后殿,细细说了各自的情况,童宓才知道自离天走后,太后就禁足了她。离天毕竟是领兵出战,交了兵权给他自然是不放心,定是要拿了人质才对。青柠很是不解,“王嫂,你怎么出来的呢?太后定然已经派人监视了王府,若是有动静,太后那儿一定有消息的。怎么你出来居然没有传回消息呢?” “你是怎么知道太后她……?”童宓有些疑惑。 青柠眼神有些闪烁,“也不必瞒你,其实王宫里还是有王府的人的,不然我怎么能坚持到现在。想必你也知道琴香就是其中之一,其他还有很多,是你不知道的。” 童宓心中隐隐有种不安,她难以想象,这会是一个家庭,互相猜疑压制,互相监视。若是说太后为了固权和雪耻要对付离天而安插暗哨处处提防,可是王府居然安插了暗哨在皇宫却是为了什么呢?夺权,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中闪现,“不,不可能,离天不会那么做。”童宓心里一下子否认了这个念头,她知道少恒的:喜欢无拘无束,虽然性情孤僻冷淡,但却也重情重义,绝对不会做伤害兄弟的事的。 青柠看到童宓的脸色一会青一会白的有点担心,“王嫂,你没事吧?” “哦,我没事。”童宓虽然心中否然,却也难除心中不安,“青柠,无论怎么样,都要替我好好的照看好他们,离天是我的夫君,而离玉龙是我今生最亏欠的人,他们兄弟谁都不能伤害谁,谁也不能伤害他们。” 青柠越听越糊涂,“王嫂,你怎么了?” “我没事,只是,我要走了。” “走?”青柠不解,“走去哪里?” “哪里都好。”童宓的眉头聚拢着烟愁,浓重的忧伤。 青柠慌了,“就是说,就是说你要离开这儿?” 童宓看着她着慌的样子,轻笑着安慰道:“青柠,无需难过。我本就不属于这儿,现在已经走到了有朝阳不知是否还能有落日的时候,我和他已经有了生离,又何必留下来一定要等着面对死别呢。这样离开不是很好吗?”童宓自嘲的笑了笑,转身握住青柠的手,“我只是不放心你,想要来看看你,虽然我们相识的时间不久,但是我知道你心里的苦痛不比我少,只是你比我更加的幸运也更加的坚强。我走了之后,这里的一切又要靠你调和了。我这里有一封信,希望你替我交给离天。”说着拿出袖中的信交到了青柠的手上。 青柠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里好难过,她抱住童宓呜咽出声。她跟童宓相见确实没有多久,但是这个人就那么容易的看透她的一切却从来不说破,就像她也知道童宓的所有的事却肯为了她隐瞒一切一样。 两人聊了很久直到快要日落的时候,两人才告别。青柠无法出门只好嘱咐了一个丫头送童宓出宫。 第五十四章 谁是敌谁又是友 丫头送童宓出了紫罗殿没有多久,童宓停下脚步犹豫了片刻,她是想去看看离玉龙,毕竟这一走怕是永别了。离玉龙是那个永远都懂她呵护她给她支持的人,如今……,“好了,我自己可以出去了,你回去吧。” 丫头本就不想出来走动的样子,听到童宓的吩咐便退回去了。 可是等到带路的丫头走远,她才想到自己对这皇宫并不熟悉,她甚至不知道离玉龙在哪儿,如今,这里是宫墙与内院的隔离甬道,狭长而寂静,根本就没有一个来往的人,她也不知道到底该往哪里走…… 正踌躇间一个人影闪了出来,带着很浓重的杀气。童宓定睛一看竟是琴香,只是她的眼中凶光闪现正直勾勾的盯着童宓,童宓觉得有些不对。 只见琴香飞身而来,一直在身后的右手迅而急的抽出一柄长剑。童宓见状飞身后退而去,继而一个侧身飞纵到琴香的身后,“你要干什么?” 琴香狞笑着:“难道你看不出来吗?杀了你!” 童宓十分不解,她明明是王爷的人,怎么会……,“为什么?谁派你来的?” “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我今天必须要解除掉你这个后顾之忧就够了。”说着提剑再次刺了过来。童宓猝不及防,眼睁睁看着剑将要刺过来的时候,却听见一声剑鸣金属撞击的声音。不知何时,莺儿出现在了眼前,手中一样的提着剑,眼神犀利完全不似从前的模样。 琴香定睛看了看,“原来是你!” “不错,是我。”莺儿语气冰冷。 “没想到一直潜伏在王府里的眼线就是你。今天你算是自投罗网了。”说着提剑刺将过来。 莺儿也做好了迎战的准备。提剑去斗之前,冲着童宓道:“你还不快走?!” 童宓一时间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见莺儿那坚定而无奈的眼神,她往后退了几步便往西门奔去。 琴香见童宓要走,反而不再与莺儿恋战,提剑来追,“想走?!”她剑上提一个借力将莺儿挡出了很远,转身一个翻跃立在了童宓之前。 琴香眼神怨毒之极,“我今天一定要替王爷除掉你!”咫尺之间,手中剑直指童宓咽喉。莺儿见到已经来不及了,童宓也抱了必死之心,眼睛一闭等着听剑划破喉咙的声音。却不知为何,童宓只觉得身子一轻,似乎被什么拽得飞起,然后结结实实的落在了马背之上。回身去看时,却发现自己在马背之上,离琴香已好远。莺儿见童宓被人救去,遂上前来与琴香纠缠。 马很快就奔到了西门,却直奔而出,毫无阻拦。童宓经过刚刚的惊心动魄,这会已经很是疲累,她伏在骑马人的背上,脑中一片空白,身子也随着马的奔跑无力的颠簸。或许以后她的日子都会在这种颠簸流离中度过了。 不知道这样跑了多久,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在何处,只知道,这里已经远离了城市,是那么的荒芜,却山山水水,一片灵光。 待到一处稍稍平坦的河滩之上,终于停了下来,骑马的人待到童宓直起了身子才跳下马来,转过身来扶童宓下马。童宓这时才看到他的正脸,那张英气十足的脸,“是你?!” 那人淡然一笑,并不说话。 第五十五章 恨水悠悠 童宓想不通刚才的拦杀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要杀她,这会儿她更不想不通这个人怎么会现身出来救她走,他又是个怎样的人?是谁的人?现在的童宓怎么都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俨然成为了两方斗争的棋子、牺牲品。她看着眼前的人,不敢再轻易的相信于他,她怎么知道这个人不是来杀她的呢,“魏将军,为什么要救我?” 魏翔轻轻的笑了几声,他此时脱去了那身戎装,换上了一袭素色长衫更显得身材修长挺拔,英气逼人的脸上也显得那么的素净,“王妃难道打算这个样子审问在下吗?”说着伸出自己的手。 童宓看着他那看起来纯净的笑容,总觉得十分的别扭。她看了看他停在面前的手,不予理会的飞身而起,然后缓缓落下,只是由于自己的身子还没完全好,落地的时候还是有点脚跟不稳。 魏翔看着她站定之后收回自己还搁置在空中的手,摇着头笑了笑。 童宓并不去看他,“你想要把我怎么样?” 魏翔登时一愣,根本没有想到他会有此一问,“王妃说笑了,我……” “还是叫我童宓吧。” “这个……,好吧,童姑娘,你不要误会,我救你没有任何用意,不过是怕你在我的地界上出了事开罪与我而已。”魏翔坦然的说着,目光凝视着这静水之彼的青山,悠远而纯净。 “仅此而已?”童宓有些不敢相信。 魏翔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鼓动着嘴说:“不然呢?”他往水边走了走,拣了块光滑的石头干脆坐了下来继续道:“那里是属于我护军的管辖地界,若是你在那儿出了事,我这个护军统领一定脱不了干系,无论是当今皇帝还是当朝的贤亲王,我谁都得罪不起。你说呢?” 童宓一下子回想起琴香刺杀她时所说的话:“我今天一定要替王爷除掉你。”心一下子抽紧了起来,她是离天的人,只听从离天的命令做事,如今为什么要杀她?难道是离天下的令要取她的性命?可是这是为什么呢?从琴香的言语之间,她知道莺儿是离玉龙派在王府里的卧底,可是为了她竟然可以暴露身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要让她死…… 看着童宓站在水边失神,魏翔并没有去打断,他现在倒是很安心的坐下想着事情。 童宓看着水上的飞鸟,为觅食而浮萍,虽然奔波辛苦,却也那样的无忧无虑。她在人世间的这一遭,生命就如同鸿羽一样,落在这凡尘之中,经历了这生生死死坎坎坷坷之后,却不知要漂往何处?一声哀叹,打断了自己的思绪,她看了看依旧在思量中的魏翔,十分不解的问道:“你无需回宫当差吗?” 魏翔头也不抬的道:“早在你进宫之时,我就已经告过假了。” “哦?你早知道有人要杀我?” 魏翔看了看天,“算是吧。你刚进入宫门在去紫罗轩的路上就有人杀气浓重的一直尾随在你身后,恰好被我撞见。知道她们是什么人吗?” “我只知道,她们一个是王府的人,一个是皇宫的人,至于谁该是敌谁该是友,连我自己都不清楚。”童宓一阵落寞。 “呵呵,有趣。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杀你的那个应该是属于王府,而救你的那个应该是属于皇宫。”他回头看了一眼一脸迷惑的童宓,淡淡了笑了笑,“没什么好奇怪的。以皇上对你的钟情他断然不会派人杀你,太后不屑于杀你,至于另外两个实际意义上的主子,青柠公主与你交好,而锦妃更不会笨到这么明目张胆的对付你让离玉龙记恨于她。至于王府,呵呵,这里面的水连皇上都看的出来,更何况我一个外人。杀你的那个应该是王爷的人。” 童宓心头猛然一颤,“你是说是离天要杀我?这不可能!” “呵呵,不可能?!或许吧,如果是我,我绝对不会让自己有把柄落在别人的手中,而且还是个早让自己成为笑柄的人。你奉旨以宓妃的身份嫁入王府本就满城风雨,而后来的王爷常宿碧心湖居招妓纳欢的事早就被那些烟花之地的女子传的沸沸扬扬。说是因为你与皇上藕断丝连逼走王爷。呵呵,任何一个人,恐怕都受不了这样的耻辱吧。不然他又怎么会选择请战禁林呢。”魏翔毫无顾忌的言讲到。 童宓心中一阵抽痛,痛到连呼吸都不平稳了。“不,这不可能……不可能!!!”童宓撕心裂肺的瘫坐在地上,她从一开始的不愿相信到现在的不得不信,离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那个他不熟悉的人,他对她那恨毒了的眼神,还有他的不闻不问,她怎么那么傻,居然还……如今想来这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现在她还怎么可以再这样自欺欺人。想着当初为了他,不顾生死的恳求离玉龙出宫,想着这么久的美好回忆,想着他如今的残忍,她心中的恨油然而起,就算他可以不顾及自己可是就这么忍心杀死自己的孩子吗?她冲着远处的山,愤怒的喊着:“你好狠,好狠啊!” 魏翔只静静的看着她,等到她的情绪平复,他才站过来担忧的问,“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童宓哀莫大于心死,这会早就没有了伤心难过更不会有眼泪,平静的就像这面前的死水,她怔怔的看了看魏翔,“不知道……我已经无家可归了。” 魏翔长出了一口气,“呵呵,算了,帮人帮到底,送佛送道西。这里你是呆不下去了,反正我还有些时间,不如送你到附近的村庄我的家中暂时住下吧。以后你再从长计议。” 童宓一脸的哀伤,静静的点了点头,现在她还能怎么样呢,除了相信他已经别无选择了。 第五十六章 宁静的村落 次日童宓跟着魏翔走了一路,童宓本就郁结在心不怎么讲话,而魏翔也是一路上少言寡语,见童宓常常失神的样子,也不去自找没趣。他人看起来不像想象中的那样,正气不苟言笑,这一路上走走停停之间,发现他是那种比较世俗的将军,喜欢开很荤的玩笑,但却从不越礼。说他吊儿郎当却做事也十分的谨慎细心。总之童宓觉得这个人总是那么的让人看不透。 临近黄昏的时候,他们到了一处处在荒原深处的一个村子,村子里人来人往,多是从田间刚刚耕作回还的人,魏翔对这里似乎很熟,但是一路行进中没有人不表现出对他的陌生。夕阳落在这个小小的村落里,家家户户翠烟袅袅,显得是那样的宁静祥和。童宓只静静的坐在马上,由他牵着慢慢的走,很是平静。偶尔遇到异样的目光,童宓也不甚去理会。而魏翔更是显得异常的坦然。 终于到了村子西头一处院落前停下,这院子从外面看就是一个普通人家由房子围城的院落,没有任何特别。魏翔上前敲了敲门。出来了一个老者,见到魏翔很是开心,“少爷,你怎么回来了?” “嗯,我回来看看。何伯,爹和娘还好吧?”魏翔这会显得沉稳有礼。 “好,都好,我这就去告诉老爷和夫人去。”何伯很是激动,说着也顾不得外面还有一个童宓,就自进屋去嚷开了,“老爷,夫人,少爷回来了。” 魏翔不好意思的回身过来,“让你见笑了。这里是在下的老家,自然比不得王府,简陋粗鄙了许多,就委屈你暂时住在这里了,等你有了打算再走好了。” 童宓收腿并身下了马,“魏将军太客气了,我应该好好谢谢魏将军才是,我来此叨扰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又怎么能说是委屈呢。” 魏翔看了看,笑了一下。 不多时从门里出来一个老翁和老妪,年近古稀却依然显得精神很好,一身的书香气质。老妪见到魏翔开心的奔了过来,“翔儿回来了?” “娘,这次回来看看您二老,您跟爹都还好吧?”魏翔极其孝顺的样子。曾几何时,她也在爹爹的归家的时候这样说:“爹回来了?”总会得到爹的应答,可是现在…… 老翁首先看到了立在魏翔身侧的童宓,他将童宓上下打量了一番,眼中有些思索。 不一会老妪也看到了这边的童宓。气氛有些尴尬。 魏翔看了看这二老,仿若刚刚记起,“哦,爹,娘,这位是……”他思量了下,总不能告诉爹娘这个是贤亲王妃啊,不然一定要引来误会的,“这位是童姑娘,需要在咱家住些时日,到时候还要烦劳爹娘给帮忙照看了的。” 童宓含笑上前施了一礼,“魏老爷,魏夫人好,童宓打扰了。” 魏老爷和魏夫人慌忙扶起童宓,老爷子冲着童宓微微颌首,魏老夫人笑着拉住童宓,“姑娘说的什么话,只要不嫌弃寒舍粗陋,爱住多久就住多久。快,快进屋说话。”说着拉着童宓就往里走。 魏老爷跟着进了门,魏翔看着这一场景,无奈的笑了笑,看来老人家还是起了误会。呵呵,毕竟童宓确实是那种看起来很适合做儿媳妇的人。魏翔突然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吓了一跳,这个可是皇帝和王爷的人!正想着,何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少爷,赶紧进屋吧。” 魏翔回头负疚的看了看何伯,“我不在家,辛苦你了何伯。” “少爷这是说的哪的话,我自小就在魏家,老爷和夫人还有少爷从来没有把我当外人看,这一辈子我都是魏家的人,应该的,应该的。” 魏翔安慰的点了点头,转身进了院子。 第五十七章 宁静的村落 晚间的时候,童宓跟魏家人一起用了晚饭,虽然没有王府的吃食丰盛精美,但是这样的饭菜平淡味鲜,这是童宓多么怀念的味道。在她还没有遇到离家人的时候,她的家就在这样的村落里,她陪着父亲跟乡亲们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父亲曾读了些书,晚饭后都会教她端书识字,那样的日子多么的安详自在…… 魏家老夫人让何伯收拾出院子入门左手边的房子给童宓住。地方是狭小破旧了些,却干净雅致,童宓很是喜欢。房中的摆设简单却是精巧,童宓怎么看都与魏翔这将军的身份不那么的相配。尤其是魏家的书香气息,若不是先认识魏翔,恐怕她会以为这里曾是书本网的呢。 第二日,童宓近晌午的时候才起,见到魏家二老的时候,童宓多少有些不自在。毕竟这里是别人的家,而且她也知道在普通的人家里,睡到这个时候多少让人生厌的。 “童姑娘不必拘束,就权当这里是在自己家中,翔儿都跟我们说了的,姑娘身体染恙,经常会嗜睡晕厥,姑娘不必为意。”魏老爷似乎看出来了她的心思,出言劝慰。 童宓福了一礼算是答谢魏家二老的理解宽仁,她起身站定才发现房中未见到魏翔的样子,院内也只有何伯在忙些杂务,“为何不见魏将军啊?” 魏老夫人仿若刚刚记起似的,“哦,翔儿已经回去了,他走的时候姑娘还在歇息就没有打扰,嘱咐我们二老要好好的照顾姑娘,等姑娘想好了去处才让何伯雇人送姑娘去呢。” 想好了去处?她还有什么去处可以去呢?突然之间她好像有了天下之大无处容身的孤寂和落寞,只得暗自感伤。 “姑娘不必多虑,只管安心住下来便是。若是不嫌弃我们两位老人家,日后就一直住下去,权当给我们二老做个伴,呵呵。”魏老夫人读懂了她的感伤,她总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子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忧伤,仿若尽经历了千年的苦楚无法倾诉。 童宓感激之极,她跪下给二老磕了一头,望着惊慌失措的二老,她诚恳的流下了眼泪,“二老的恩情童宓感激不尽,如今童宓染疾,已经命不久矣,能够收留童宓在跟前侍奉以报答昔日父母深恩,了此遗愿,童宓来世自当结草衔环报答今世之恩。” 魏家二老为她的情挚而动容,上前来扶起童宓安慰了些话。也自然会问到她刚刚所说的命不久矣所为何事,魏翔走时虽然说她染疾怕是为保护童宓在魏家驻留不遭厌烦说的谎话,因为他并不知道童宓身中剧毒的事情。如今童宓自己说了出来,二位老人家感慨之余也更多的是关怀。童宓自知不能以实相告,只道自己是染了不治之症,无法续命。两位老人家很是通情达理,对此事也不深究,免得引得她伤心难过。 吃过了午饭,魏老爷自己去了书房里看书,魏老夫人则带着童宓在村子里四处的转转,这里的人似乎对魏老夫人都很尊敬,问候之声不绝于耳,对童宓也和善异常。这座村子,靠着农耕而生,人人自食其力,民风甚是淳朴。而且这里靠山临水,人也更具灵气和情致,确实是风土人情与其他地方有些不同。到了一处溪流,溪边的草亭连成了片,据说是为妇人歇息的时候用的,时而也能看到石滩之上洗衣浣纱的妇人,童宓很是喜欢这里。一路上跟魏老夫人有说有笑,宛然一家人一样。 第五十八章 曾经的故事 童宓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每一分每一秒都过的那么的舒服,她似乎忘却了愁苦,也不愿意再去提及过去。只是这怀有身孕的事情怎么可能瞒得了魏老夫人呢。几日下来,这状况对于一个老人家来说还是很明显的。这日午后,童宓一个人在房间里闷坐着,老夫人进了来,一脸的愁容。“姑娘。” 童宓回过神来,见是魏老夫人就站起身来,“老夫人好,以后就叫我宓儿吧。” 魏老夫人点了点头,“我带你出去走走吧。”说完欲言又止的样子,然后转身出了门。 童宓有些不解,但还是跟了出去。 出了门,他们一直沿着往西的小道到了一处林子,这似乎是一片果林,如今的时节,花多败落枝繁叶茂,看着郁郁葱葱的叫人心里安宁。穿过这边林子前方是特意建的一处石亭,而与石亭想通的地方则是临架在水上的一处石台,看样子像是个钓鱼台。这里有些隐蔽,一条河从山的那边绵延过来到另外一片荒芜到看不到的天地里去。不知道为什么,童宓总觉得这个地方充满了忧伤,充满了无限的哀怨。 老夫人在台边立定,面对着这深不见底一眼望不到头的河流,拉过童宓的手,无不哀怨,“看得出来你如今已是有了身孕的女子,告诉我,这孩子是……?” 看着魏老夫人担忧的神色,她才恍然明白,急忙解释道:“老夫人,您别误会,这孩子与魏将军毫无关系。” “哦?”魏老夫人还是充满犹疑,她轻叹了一声,“其实我也相信我们家翔儿不会做这种事。只是宓儿,能告诉老身你这是为什么吗?真的是如你所说得了绝症?” 童宓提及此事无不难过,离天的音容笑貌瞬间在脑海里不停的翻转,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无声无息的滑落,“童宓今生不得上天眷顾……”,童宓想着爱她的人给了她太多的爱同样也给了她这一生的噩梦,她爱的人给了她太多的美好回忆却也同样给了她最终的报复。似乎她的生命永远都在爱和被爱的悲哀里浮浮沉沉。“爱我的人让我死,我爱的人想让我死。这个孩子本就不该来,只不过算是老天对我的眷顾让我黄泉路上好有个伴儿罢了。”童宓强忍着身体的颤抖,将自己这一两年来的遭遇全部都讲给了老夫人听,直到自己再也没有勇气讲下去。她深吸了一口气,拭去眼泪,转过身来对老夫人诚恳的跪了下去,“宓儿很感谢老夫人这几日的照顾,让宓儿在这人生最后的时刻还能有片刻的安宁。若是再让老夫人为了宓儿伤心难过,宓儿会觉得很不安心的。” 老夫人扶起童宓,看着她忧伤至极,“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不是得了什么绝症而是身中剧毒。唉!这个世间是有很多的不公平,但是能够这么活上一回,按照自己的心意活一回,有人爱有爱人,也就够了。” 童宓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位老夫人似乎是个年轻的姑娘,不禁有些诧异。她一直对这一家人感到好奇,书香之家怎么会出了一位将军,而这位老夫人给人不一样的感觉。 魏老夫人似乎也看出了这一点,“你一定奇怪我为什么可以看出来是吗?你也一定奇怪为什么翔儿不像我们?”她看了看不说话的童宓,眉头拧在了一起,“也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我本不是离歌人士,只因为年少时为了爱,来到了离歌。我的家族中每一个人都擅用奇毒,对各色各样的毒药有着来自血液的熟悉。原本魏家是书本网,我们靠着药材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在离歌的边城垂城日子过的风生水起。可是后来翔儿居然迷恋上了武学,老爷也有了弃市隐居的想法,为了让翔儿今生无憾能够好好的活出自己,便带着我跟翔儿离开了魏家,来到这里的村子,靠着带来的积蓄买下了这里的良田土地,分给了村子里的人,然后从他们的收获中拿取部分维持生活。翔儿一直醉心武学,从来没有带回过任何女子,所以对你比较留意,我自幼读毒自然就很轻易就看出来了,只是老身我没有想到,你会有这么不堪的遭遇。” 看着已经泪眼模糊的童宓,她轻轻的拍了拍童宓的手,安慰她要坚强的面对这一切,让她好好的过好剩下的日子。童宓渐渐的在抚慰里平静。老夫人告诉她,这里是昔日里翔儿最喜欢的地方,他每天都会在这里练功,很快日落西山,宓儿看着这里的一切,是那样的宁静祥和,心中多了份淡然。她让老夫人先回去了,自己一个人想好好的静一静。 可是面对着这悠悠曲水,竟什么都想不起来。也不知为何,她只想脱下这鞋子,把自己浸泡在这冷冰冰的水里。她绕出台子,在附近的一片石滩之上,按照着自己的心意去做了,脱掉那双绣有蝴蝶图案的靴子之后,一切又回到了那一晚,只为这一点柔情便留下,如今想来觉得自己好廉价。她就这样一直将自己浸在冷水里,过了好一会儿,忽觉心头猛然一阵抽痛,便再也提不起力气,一阵晕眩便倒在了石滩之上…… 第五十九章 重生 偌大的一座庄园,宁静的院落里,植满了菊花,花香四溢,那金灿灿的菊花在阳光的照耀下分外的明艳,安静祥和的院落中两个丫头正在院落中的石桌旁闲坐。 “春柳,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再回到大少爷身边啊?”一个身着紫衣的丫头双手托着腮百无聊赖的问。 春柳的手中正拿着绣活,她的样子虽然不是特别的姣好但却也让人看着舒心,阳光洒落在她的身旁,她手中拿着针认认真真的绣着,安静的就像一副画一样,她头也不抬的静静说道:“这位姑娘醒过来我们就可以回去了吧。” “啊?!她还能醒过来吗?她要是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那我们岂不是再也回不去了。”紫衣的丫头叫唤了起来。 “你说什么呢?大少爷上次过来的时候不是说了吗?姑娘身上的余毒已经清了,大概算算时间也就这几日便可以醒过来了。再说了,秋菊,我们只是丫头,就算回到大少爷身边又能怎么样呢?你别再痴心妄想了。”春柳安静的劝着。 秋菊在一旁,嘟着嘴,只无聊的玩弄着自己的衣角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春柳放下手中的绣活,起身进了房间,“秋菊,快来,该给姑娘擦洗身子了。” 秋菊慵懒的站起身来,极不情愿的走进了房内,却看见春柳端着空盆子站在床边,并不动弹。 “不是说要给姑娘擦洗身子的吗?你怎么站着不动了。”秋菊嘟囔着。 春柳转过头来眼中一阵欣喜,激动的对着秋菊说:“秋菊,我看到姑娘的眼睛刚才动了,姑娘醒了!” 秋菊闻言,连看都不看兴奋的跳了起来,她高兴的抓着春柳的手欢呼雀跃着,连手中的盆子也掉落在了地上。春柳看了看床上的人,转身对秋菊说:“快,快去通知大少爷。” 秋菊的一双杏眼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她慌忙点了点头,“嗯,我这就去通知大少爷知道。”说完飞也似的跑出了房门。 童宓在迷迷糊糊中听到了欢呼的声音,她努力的张开了自己的眼睛,她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只记得自己在魏家村子旁边的河边一阵心痛便再无直觉,如今只觉得这里好生的陌生,淡紫色的撒帐,房内富丽雅致的摆设,还有一个很是陌生的女孩,这里不是魏家,我这是死了吗?还是……“这是哪?”童宓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微弱几不可闻。 春柳激动的看着她,“姑娘,你终于醒了,这里是楚秀山庄。数月前,是二少爷带姑娘你回来的。” 童宓只觉得十分的疲累,她浑身没有一丝的气力,直觉得喉咙干渴的很,“水,水……” 春柳慌忙端过来水,轻轻的扶她坐起来喂给她喝。童宓渐渐的清醒了些。正在这时,只见秋菊带着一帮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身着白衣与离天年纪相仿的少年,丝绦束发,面容俊俏异常,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淡然脱俗的气质。其身后跟着一个美人儿,凤眼桃腮妖娆不足清丽脱尘,耳畔的发髻更显得她温婉妩媚。其他的几个人都是如同春柳秋菊一样打扮的女孩子,想必是跟着的丫头。童宓仔细打量了两人,她一时间也猜不出两人的身份,毕竟这富贵的身份岂是一般人家能够拥有的。一时间她只盯着来人并不说一句话。 白衣少年径直来到床前,一言不发的给童宓诊了诊脉。轻吐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对着白衣女子说道:“体内的余毒已经系数清除了,再好好调养些日子就可以好完全了。” 白衣的女子静静的点了点头,眼中的柔情放佛能够融化千年的寒冰。 少年转身看了看茫然的童宓,“姑娘如今已经无碍,只要好好的调养,便可以痊愈了。” 童宓轻轻的点了点头,眼中闪现着无限的迷惑。 少年淡然一笑,“姑娘现在刚刚醒来,身子还很虚弱,暂时就安心在这里住下,好好的调养,有什么话等到好些了再说。” 童宓如今也只能如此,她微微的颌首。 少年吩咐了几句要好好照顾,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的话就带着人匆匆的离开了。 童宓已经确定自己得到了再一次的重生,至于其他的她一时间也没有力气去想任何事情,只好任由着春柳她们安排自己好好静养…… 这一切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第六十章 楚秀山庄 接下来的日子里,春柳对童宓悉心照料着,秋菊见她醒了有些不爱搭理的样子,总是一得空便独自在院子里翘首。春柳看着秋菊的样子,也只有无奈的叹息。 童宓自从醒过来之后就极少再说话的,总是一个人独自发呆。因为躺着的时间有些久了,双腿如今也仅仅能勉强站立,想要走路怕是还需要一段时间。春柳怕她一个人闷着会有事,就去弄了辆轮椅过来给她,可是她一次也没有用过。有些时候见到她独自一个人在无声无息的流眼泪,春柳就十分的难过。 这天中午,童宓在屋内睡下了,秋菊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春柳一个人在院子中绣着绣活,忽然那日来看童宓的那个白衣女子进了来,春柳抬眼看到她,立即放下手中的绣活,“少夫人。” 白衣少女点了点头轻应了一声,“那位姑娘这几日还好吧?”,声音里满是温柔的哀伤。 春柳叹息了一声,“身体是好了大半了的,只是下床行动还有些不便。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一个人静静的发呆,还时常落泪。” 白衣女子眉头轻轻一蹙,朱唇微颤,“这也难怪她会这样,这世间有哪个女子能够承受她这样的苦痛。最是姹紫嫣红开遍,却怎道生死两重天……”她静静的盯着那院子中的金菊,眼神飘忽着无尽的伤痛。就这样失神的呆了一会儿,转身对春柳说道:“我来是告诉你一声,二少爷已经回来了,她晚些时候会过来看这位姑娘,给她订做的衣服晚些时候红秀会送过来,记得给她换上之后再去见二少爷。” 春柳应承的点了点头。 白衣女子忧郁的看了看院中开得正好的菊花,静静的转身离去了。 没过一会,红秀着人送来了几件裁制很精美的新衣,多少绫罗缎子的,颜色甚是素净,想必是按照少夫人的标准去做的。春柳将衣服收进屋内的衣橱,转身看到床上的童宓已经醒了,正盯着撒帐定定的出神。“姑娘,你醒了,正好刚刚少夫人给姑娘裁制的新衣已经送过来了,一会姑娘起身我给姑娘换上吧?” 童宓静静的闭了闭眼睛,算是同意了。现在的她像极了木偶,春柳说什么她从来没有说过不。 春柳看着她的样子,轻叹了一声,嬉笑着:“要不这样吧,我先拿过来给姑娘选选,看看姑娘更喜欢哪一件?” 童宓淡淡的一笑,自己撑着做起身来。这恐怕是醒来之后第一次笑,虽然很轻,但也让春柳感觉好了不少。春柳急忙将刚刚收好的衣服一一拿出来在床前展开给童宓看,虽然都是些素净的衣服,但童宓还是觉得太过明艳,所以她一直都没有表态,只是静静的看。最后一件打开的时候,童宓点了点头,这件衣服是件略显清冷的绿色,上面简单的染着白羽一般的图案,款式十分的简单,很像那日白衣女子身上的那个剪裁。不知道为什么,她虽然只见过那女子一面,却总觉得她的身上带着无尽的伤…… 在春柳的照料之下,童宓现在已经能够慢慢的自己下床行动了,这一日,屋外秋雨绵绵,她一个人端坐在正对着门的红木圆桌旁,怔怔的看着屋外的雨,思绪飘飞。已经半年了,这半年来她一直都在梦中度过,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外面的天空,却是这般的阴沉,一如她曾经的心情一样。现在的她整个心都空空的,宛若一副没有灵魂的空壳,行尸走肉的感觉强烈的笼罩着她整个人,用生无可恋来说应该最恰当不过了。 正踌躇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房间里多了一个人,正定定的看着自己。那眼神深不见底,微微勾起的嘴角凝留着勾魂的笑意,一身华服在身倒也显得他身姿挺拔俊秀。童宓回头看他的时候,他正一腿耷拉在床边一腿高高的垫在了床褥之上,低垂在膝上的手中握着酒壶,看见童宓回头,他仰首喝了一口酒,然后晃悠着起身坐到了童宓身旁的圆凳上。 童宓看着他的样子却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眼睛随着他的身影走动着,最后定定的看在他的脸上,他的脸很是纯净,轮廓也很清晰,只是那一双勾魂摄魄的媚眼与他男儿的身份稍有些不大相称。 他见童宓一直盯着他看,竟吃吃的笑了起来,“在下脸上长花了吗?” 童宓淡淡的笑了笑,静静的摇了摇头。 “姑娘的胆识还真是不错,居然见到有人进了来还可以那么的处之泰然,果然是不简单啊!”他笑对着童宓,一双媚眼如丝,摄人心魂。 童宓并不理会他,只自己看着雨,仿若什么都无法打扰到她。 那人见她不曾说话,也觉得无趣,起身举步酒不离口。还未出门就被人硬生生的撞了进了怀里,扶正了一看正是春柳。她慌忙进来收伞,没注意后面有人,倒叫她吓了一跳,回身看到是二少爷,很不好意思低下了头,“二少爷好。” 童宓突然记得醒来的时候春柳说过是二少爷带她回来的,她看了看眼前这个人,一副吊儿郎不正经的样子,怎么会救人呢。见他正要出门而去,童宓急忙起身开口,“是你救我回来的是吗?” 他回头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诧,笑了起来,“我还以为姑娘口不能言呢?原来也有这么柔润的声音。” 童宓低下头去,俯身拜了下去,还未及地已被他有力的臂膀端了起来,“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在下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救你。”见这般光景他索性不走了,径直在桌边重新坐了下来,“所以你要谢还是谢我那位大哥好了。春柳,去拿些小菜过来,我要和这位姑娘好好的喝一杯。” 春柳闻言颇有些踌躇,但没有法子只好出门去了。童宓静静的坐回去,捡了杯子倒了杯茶放在了他的面前,他倒也不客气,端起来就喝了。“若不是公子带我回来,我又怎么能遇到家兄解我这一身的毒呢。还是应该感谢你。” “姑娘客气了,不过是因缘巧合而已。只是在下一直好奇,你怎么会身中奇毒孤身倒在河畔,而且听大哥说你已经有了足月的……”看到童宓痛苦的神情,他凝眉没有再问下去。“算了,不提这些伤心事了。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童宓望着屋外的雨,丝丝入心,阵阵寒冷,幽幽地答道:“楚雨寒。” “哦?那么巧,在下也姓楚。” 童宓淡淡的笑着,“外面这雨一直下着,而楚公子却未染一丝雨水,我甚至连楚公子怎么进来的都不知道,可见虽为一楚却也并无一样。” “哈哈,姑娘果然聪明,想要奚落在下却这么不着痕迹。没想到姑娘竟是这般的不外,在下喜欢。这样,在下楚羽凡,跟姑娘着实有缘,以后就不用这些俗礼了,我叫姑娘雨寒,姑娘大可称我羽凡,这样岂不爽口?” “凡弟,又在胡闹了。”门外传来了一声嗔怪。童宓抬眼望去,正是那日来为他诊脉的大少爷。此时他依然是一身白衣,身边依旧跟着那个美人儿,后面依然是几个相随的丫头。 楚羽凡看了看他们,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举起酒壶猛地仰头灌下。不多时来到了跟前,楚羽凡也并未有要动弹的意思。 白衣少年看了看他的样子,转身冲童宓笑了笑,他的笑容总是那么的淡然,“姑娘可好些了?” 童宓颌首,“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姑娘不必客气,在下也不过是尽了一些绵薄之力,多亏了内人……”他转身拉过身边的白衣美人儿,“哦,对了,这是内人秦氏。” 白衣女子静静的点了一下头,“叫我芊芊就好。” 童宓很喜欢她的感觉,“楚雨寒,多谢夫人救命之恩。” 芊芊夫人看了看童宓,“雨寒姑娘的起色好了不少,那我跟清幽就放心了。” 童宓看他回头看大少爷的样子,也大概知道了他便是芊芊口中的楚清幽了。正值春柳带着食盒回来,见着这一屋子的人,楚羽凡只顾自喝自的酒,她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楚清幽看到了春柳的样子,他淡然的笑了笑,“在下与芊芊路经此处就进来看下姑娘,如今见姑娘大好也就放心了。凡弟难得肯留在庄子里,就劳烦雨寒姑娘陪着他了。在下先告辞了。”说着便带着人慢慢的消失在了门外。 春柳待到人走后,将小菜摆上来之后也静静的退了下去。楚羽凡还是一个劲的喝着酒,仿佛有满腹的愁苦,只有这酒才能消解。童宓一直静静的看着他,“雨寒能问问公子为何这般对自己吗?” 楚羽凡停下酒壶,怔怔的盯着桌面,无限的苦痛,“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今后,姑娘有何打算?” 童宓没有想到会有此一问,不过也确实是该好好考虑这问题的时候了,她本就无家可归,本以外生还无望只待埋身黄土,没想到现在……童宓忧郁的站起身来,“我身中剧毒,本以为无药可救,只想着能安一隅埋身黄土,却有幸活了下来。可是这天下之大,再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 楚羽凡看着她沉思的样子,想必也知道了一二,“如若雨寒姑娘不嫌弃,就在这庄子里住下吧?”看见童宓踌躇的样子,他环顾了下这屋子,“这吟风居早已空置了许久,如今有姑娘住在这儿,多少也有了点人气。我跟大哥说下,他会同意的。反正这楚秀山庄有的是住不完的院子,少了这一个也不会少到哪去,他不会在乎的。” “一直未请教楚秀山庄是……” “只因这是在离歌边境的流城,风景秀美绝伦,二十多年前,父亲来到这里,耗费了六年的时间建起了这座庄园。父亲走后,将庄园留给了大哥,并将这流城的所有商店家业也一并留给了他……”楚羽凡有些落寞。 “那你……” 楚羽凡忽然振作起精神,从容的笑着,“我,习惯了过无拘无束的日子,闲散惯了,这些生意经营我完全不懂。大哥对我感情深厚,他的东西总会有我的一半,所以我也乐得自在。” 童宓有些不以为然,“可是我刚刚见你跟你大哥楚清幽之间似乎并不像你说的那样。” 楚羽凡愣了愣神,失神的说了一句,“那不是因为我大哥。”说着他再次喝起了酒…… 第六十一章 琴箫和鸣 楚羽凡只喝了一些酒,菜并没有怎么动。童宓自从醒来,饭菜一直用得很少,今日晚些时候楚清幽着人送来了百合粥给他们食用,并告知楚羽凡听香苑已经收拾妥当,他用过晚饭之后便可以过去歇息了。 楚羽凡也并不多话,似乎心里隐藏着许许多多的心事,让他看起来并没有表面上那般洒脱不羁。童宓在席间也依然是那般容易失神。 楚羽凡突然停下了手中的酒壶,盯着童宓看了半天,突然开腔:“是不是又在想你的过去?” 童宓一时间回神不及,有些失措。她哀怨的起身,背过身去,“心爱的人欲置我于死地,而孩子……孩子……未能……便胎死腹中。试问,天底下哪个女子不希望能与相爱的人相携到老,又有哪个女子不喜欢为人母亲教子承欢。可是偏偏连这人世间最简单的幸福我都没有。即使苟活下来,人生还有何意义,不过是了无生趣的枯木等待下一世轮回,只求平平淡淡……”童宓说这些的时候显得异常的平静,平静到每一个字都带着伤,如一把把刀一样在心底不断的切割。 楚羽凡听了她的一席话竟然哈哈大笑起来,“谈什么来世,我只求今生。过去的事,就让它如烟云一般浮眼而过,这里离你的过去很遥远,你大可以在这吟风居过你的平平淡淡。若说人生却是无趣的很,但是于无趣中寻有趣,苦中作乐,淡然修心也不失为一种境界。人啊,总是活着的好,不然怎么对得起来这人间走这一遭。”说完仰首一口酒入侯,未等童宓回过神来,他已起身飞逝而去。 童宓自己呆呆的坐了一会,便叫进来春柳帮忙把东西收拾下去,待到春柳收拾停当回来见童宓依然坐在床上发着呆,好意上前来劝:“姑娘,你身子刚刚恢复,时候也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童宓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春柳,大少爷和夫人住在哪里?我明天想要过去拜谢他们的救命之恩。” “哦。大少爷他们住的院子叫流云轩,离这里稍稍有些远的。其实,夫人未过门之前其实一直住在这吟风居的。”春柳有些走神。 “哦?这里吗?” 春柳愣神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有些忧伤的说道:“是啊,少夫人其实跟姑娘一样,也是二少爷救回来的。本以为她会跟二少爷好的,没想到后来成了大少爷的夫人,不过也很好,他们很恩爱呢。可是二少爷就可怜了,自从这件事之后他整个人都转了性子,变得轻浮无赖玩世不恭了。不过你别看她的样子,其实他心是很好的。” 童宓想想下午的时候所见和了解,也大致算是知道了他的脾性。或许他也有一段可怜的故事。童宓渐渐的觉得乏了,便早早的休息了,打算明天让春柳带着去流云轩走一趟。毕竟她这条命是楚清幽他们救回来的,大恩大德理应她早去拜谒。 清晨,被一场秋雨洗过的山庄显得更加的清幽,可是那遭受寒冻而碎了一地的菊花,更为这院子增添了些孤寂。吃过早饭之后,童宓简单收拾了一下,先前芊芊夫人也送来了些首饰,虽称不上名贵但也样样精致素雅,她捡了其中一支象牙的绿如意簪子别在发间,以不至于看起来不做修饰那么失礼。 童宓跟着春柳出了吟风居,一路沿着青石小路穿廊过院,这里的园林修葺的不必皇宫里差多少,地方也着实的大,走了多时,也未见流云轩的院子。可能是身子初愈童宓实在是走不动了,便在一处长廊尽处的亭子里歇息,这里能看到的便是那满园的梅树,因为不是季节,看起来都不是那么的静美。忽然,穿过林子不远处的地方传来了琴声,再后来便是箫声的应和。那琴声悠远空灵,放佛能够涤荡心中所有的尘埃;箫声悠扬延绵,想必这吹箫的人也有着淡然天地宽的情怀。童宓听着听着就觉得身心舒畅多了,“这琴声和箫声真好听,是什么人这个时候弹琴吹箫呢?” 春柳还未及答话,便听到来时路上已经有了回答,“这偌大的庄园还有谁敢这样扰人清净。” 童宓抬眼看去是楚羽凡,他还是昨天的样子,一手执壶,似醉尤醒。 他径直来到童宓面前坐下,定定的问:“雨寒姑娘怎么这么有兴致,这么早在这里赏花听箫啊?” 童宓想了想,她差点都忘记了自己现在已经是楚雨寒了,以后她就只能是楚雨寒了,她笑了笑,“本来是要去见见楚大少爷,只是自己不中用,累了便停在这里休息一下。” “那正好,我也要去见大哥,跟楚大庄主商量商量让吟风居给你让听香苑给我,一起去吧。”楚羽凡轻描淡写的说着。 楚雨寒总觉得这样有些不妥,可是自己却无可奈何,点头答应。多坐了一会儿,直到琴箫声落,他们才站起身往流云轩去。 第六十二章 流云轩 到达流云轩的时候,楚雨寒没有想到,原来这流云轩是竟然是依水而建的园子。走进那圆形的拱门,就是一片荷花池,水上的房廊曲曲折折直通荷花池另一端的阁楼,且楼亭相连一体,甚是别致,亭子上分明挂着流云轩大字。站在阁楼的亭子里既能听风揽胜也能夜观星宿,着实是美极了。 还未踏上房廊,楚羽凡在前面停了下来。 “怎么了?”楚雨寒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在前面停下不走了,甚是疑惑。 楚羽凡饮了一口酒,面带微笑的看着那楼亭,楚雨寒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见楚清幽拥着秦芊芊站在亭子里与他们相望,那画面很像一对神仙眷侣,或许她跟离天之间曾经也会是这样让人艳羡的。楚雨寒正在愣神间,忽然感觉腰上一紧身子一轻,再看时,人已经飞离了地面。楚羽凡紧紧的拥着她向亭楼飞去,楚雨寒有些慌神儿…… 待到人再次落地,站稳脚跟,定住了神儿,他们已经在楚清幽的面前了。 楚羽凡放开楚雨寒,笑道:“大哥大嫂还是跟以前那样好兴致。这琴箫合奏真的是让人好生嫉妒啊。” 楚清幽淡淡的笑了笑,“凡弟也可以这么好兴致啊。”说着目光转向了楚雨寒,“若不是雨寒姑娘,恐怕很难留你下来吧。” 楚雨寒有些不甚自在,看楚清幽的意味,怕是对她跟楚羽凡有所误会,正欲解释却不想楚羽凡朗声笑了起来,“大哥说笑了。小弟今日前来就是要跟大哥说以后恐怕我要赖在你这了。” “哦?!”楚清幽有些不敢相信。秦芊芊也有些意外,不过都变现的很淡然。 “我打算问大哥要下吟风居跟听香苑,给雨寒和我。不知道大哥能否答允了?”楚羽凡一副半正经半玩笑的样子。 楚清幽笑了起来,“你哪怕要我这流云轩,我也绝无二话,看来还是雨寒姑娘比我这个大哥的面子大啊。” 秦芊芊有些释怀的感觉,轻笑着走了过来,“楚姑娘以后住在这里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不必客气。” 楚雨寒有些为难,愁眉不展,她轻轻俯身拜了下去,“雨寒的命本就是两位恩人救回来的,雨寒无以为报。如今却还要收留雨寒,雨寒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感谢两位才好。请受雨寒一拜。”说着雨寒拜了下去。 待到她拜完了,秦芊芊上前来搀起了雨寒,“现在拜也拜过了,以后就不要再这么客套了。再说了,我跟清幽还得感谢你呢。” “感谢我?”楚雨寒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芊芊说的是,若不是你,我这生性闲散桀骜不驯的弟弟怎么肯在我这驻足啊?!”楚清幽喜不自胜的看着楚雨寒。 楚雨寒实在是没有想到这误会越来越深,她看向楚羽凡,他似乎并不在意这些说话,脸上依然是挂着那玩世不恭的笑,似有似无,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又或许他本来就是故意的。看着秦芊芊释然的看着楚家的这两位兄弟,她有些捉摸不透。两位兄弟临风而立,背对着她们。楚清幽背手而立,气宇非凡,楚羽凡洒脱不羁,豪气天成,而他们的身影都是那么的伟岸挺拔,都是那样的玉树临风,只是觉得似乎他们两兄弟之间的不同不仅仅是在性情之上,可是又说不出来。 楚雨寒从凝思中抽身,她不喜欢这种静静相对的感觉,“芊芊夫人,刚刚的琴声实在是妙不可言啊!” 芊芊淡雅一笑,气吐幽兰,“让楚姑娘见笑了,不过是粗略学了些皮毛。” 楚羽凡看了看楚雨寒羡慕的眼光,眼神中有些温柔,“喜欢吗?” 楚雨寒点了点头。 “我教你。”楚羽凡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似乎并不经意却又似有意。 这倒是让楚清幽有些意外了,刚刚楚羽凡说要留下的时候,他倒是没有像秦芊芊那样意外,可是这会儿……他的意外之情虽然溢于言表但是很快就被收了起来,换回了他一贯的淡然,只是这淡然中有了一丝隐忧。秦芊芊虽然意外但也欣然的样子。 楚雨寒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有如此表现,但是他们不说她也不好相问,她看了看楚羽凡,颇有疑惑,“你说真的?” “我楚羽凡口中从无虚言。”这话豪气冲天,倒是很叫人信服。“待会你就可以去听香苑受教。” 楚清幽上前来,“待会儿就免了,我们先在这坐坐,晌午的时候一起用些酒菜。我们兄弟两个可是许久没有在一起吃过饭了!” 楚羽凡笑笑,“呵呵,既然大哥都这么说了,今天一定要喝个痛快了。” 秦芊芊看着他们的样子,脸上浮上了难得的浅笑,对着楚清幽说道:“我这就去安排。”说完便飘一样的下了亭楼。楚雨寒留在了上面,他们兄弟二人在亭楼上下起了棋,她一个人站在亭楼上望着天,这一刻她的心竟然是那么的平静安然,没有了最初的稚嫩也没有了后来的提心吊胆,伤心难过。这份安然似乎是久经风雨之后的沧桑领悟又似乎有重生之后的淡然安恬。或许老天真的待她不薄……在这里,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也没有人会去问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待到她将从前的爱恨纠葛全部忘掉,将失去孩子的痛苦从记忆里抹掉,一切可以重新开始……只是这一切真的可以吗? 第六十三章 是福是祸 过了不多时,秦芊芊上来说一切已经安排妥当了,就在楼下的正厅。楚清幽想了想,觉得还是上面更好一些,让换到上面来。秦芊芊倒也不埋怨,欣然下楼带着一众丫头上来摆了一通。等到一切就绪,楚清幽和楚羽凡很自然的坐了上去,楚雨寒看着这样的生活是那么的惬意。 “雨寒,还不过来做?”楚羽凡忽然温柔的叫了一句,这让楚雨寒很是吃惊,她叫雨寒两个字是那么的自然。可能因为对这个名字还不那么的适应,所以也就没有什么感觉的了。微笑着走了过去,坐在了楚羽凡的身边。秦芊芊看着喜上心头,她这么一个淡然的女子,居然都能为夫家弟弟的事那么开心,正所谓爱屋及乌,可见这是多么的爱楚清幽啊! 几个人很安恬的吃过了饭,期间说说笑笑的,这让楚雨寒感受到了在师门的感觉,不禁有些伤感。不过看着这一家人的和谐融洽,楚雨寒闭了闭目,没有让自己再想下去。 楚雨寒和楚羽凡用过午饭就回去了,要去听香苑学琴,所以一道走了。亭楼上芊芊夫人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一副如释重负的欣喜,可是楚清幽就没有那么开心了,他的面上蒙着一丝阴云。一声叹息唤回了秦芊芊的思绪,见楚清幽凝眉不禁无奈一笑,“怎么了?很少见你这么愁眉不展,你不是一直希望羽凡留下,能有一个安定的生活吗?这会儿心意得偿,我们也能减轻一些愧疚,应该高兴才是,怎么你反而更加的心忧了呢?” 楚清幽长吁了一口气,“只怕这个女子是凡弟的祸而不是福啊……” 秦芊芊看着他,他是在担心雨寒姑娘,她一向了解楚清幽,没有十足的证据是绝对不会下这样的结论,“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楚清幽忧心忡忡的看了她一眼,转身过去,到饭桌上再次坐下端起了酒杯,酒杯未送到嘴边就停在了手中,“我在她的身上找到一样东西,跟母亲留给我的信物一模一样的东西……” 秦芊芊听到这话也开始有些担心了,她知道那是什么样的信物,她陷入了沉思,过了许久,“那这又能代表什么呢?” 楚清幽淡然的笑了笑,“别担心,这个什么都代表不了,她的年纪与凡弟相若,他们之间的事只要凡弟自己喜欢,其他的就都不会有任何问题的。”说着过来将满脸愁容的秦芊芊拉入了怀里,“我已经着人去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接过从离歌王朝的本都传回……” 秦芊芊静静的往楚清幽的怀里依了依,沉重的叹了一口气,刚刚还如释重负,如今却转眼成了飞絮,实在是觉得有些为难。 再说楚羽凡和楚雨寒回去了听香苑,听香苑在流云轩的西南方向,与吟风居的距离不算很远,听香苑里是满眼的竹子,就连同房舍都是竹子制成的,看起来十分的别致。 到了听香苑,楚羽凡一言不发的看着窗外迎风而动的竹子,眼中的忧郁是楚雨寒与他认识的这几天里从未见过的。“你怎么了?”楚雨寒关切的问。 楚羽凡放佛刚刚想起楚雨寒在一样,回过神来,依然挥之不去的忧伤笼罩着他,这与楚雨寒对他的认识完全不相符合,“刚刚对不起了。” 楚雨寒有些糊涂,“何出此言啊?” 楚羽凡恢复了以往的洒脱不羁,轻笑,“刚刚在流云轩对姑娘的无礼啊,不仅未经允许搂了姑娘,还故意让大哥他们误会你我,自然得向姑娘道个歉,赔个不是。” 楚雨寒虽然对刚刚的这些事置若无物,可是细想起来却是有些唐突,“那你为什么要怎么做呢?” 楚羽凡听问,又是一阵忧郁,但是很快他笑起来,只是这笑带着苦涩的味道,让人不忍相闻…… 第六十四章 平凡的快乐 楚雨寒清晨刚起来,便坐到了琴架边,这琴是昨日直接从听香苑抱回来的,不知道为什么昨天只学些基础就开始对这种丝竹管弦之声彻底着迷。 刚练了一会儿,只见一个年纪与春柳差不多大的丫头匆匆而来,进来跟春柳说了些什么便去了。春柳转身进来,笑意盈盈,“姑娘,刚听香苑的丫头过来传话,说是二少爷一会过来接姑娘,让姑娘准备下。” 楚雨寒着实不解,“去哪?” “不知道的呢,大概是想着带姑娘到集市上转悠转悠吧,刚过来传话的丫头说少爷今天早起心情不错,打算四处走走去。”春柳说着也觉得好生奇怪,“二少爷这次回来确实正常了不少。” “这话怎么说呢?” 春柳想了想,“我是一个丫头本不该说主子什么话的。二少爷之前从不在庄子里留宿,而是天天在外眠花宿柳,夜夜不归。即使偶尔回转也只呆片刻就走,若是遇到漂亮的丫头,轻浮之态污秽的调笑之语不堪入耳。久而久之上上下下都对他敬而远之,甚至唯恐避之不及。慢慢的丫头们也都觉得厌烦,不予理睬。可是这次就不同了,除了上次在姑娘这里稍稍有些放纵,这几日并没有听闻什么不好的话,而且今日这做起事来礼数也到了,所以……”春柳忽然停了下来,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盯着楚雨寒,“姑娘,需不需要给你梳妆打扮一下?” 楚雨寒自己打量了下自己,“不用了,这样就好。只是……” “只是什么?”春柳看了看她。 “哈哈,只是少了一样东西是吗?”楚羽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得门来。只见他的手里拿着一绢女孩子用的白纱,“我已经给你带来了。” 楚雨寒实在是不解,她只是在想,自己这个陌生的人在这是否合适,并没有觉得缺了什么。她从楚羽凡的手里接过白纱,仔细看了看,“这个是敷面用的?” “嗯,有了这个即使在这里遇到认识的人,怕是也认不出你来吧。”楚羽凡轻笑。 楚雨寒笑了笑,自己进坐到屏风后的梳妆台旁,一边弄一边想,说的也是,这样戴上之后没有人知道是她自然也就不用担心是否会合适。可是他怎么会想到这些的呢,楚雨寒想了想觉得也对,一个怀有身孕的女子身中剧毒,虽然不知道她是什么原因,但是这样的情况定然不是什么好背景下,若是被以前的人认出来怕是也会给他招致不少的麻烦。楚雨寒整理好了之后,便随楚羽凡登上了等在吟风居外的马车。想必这少爷也不怎么注意那些繁文缛节,为了方便肯从马车车夫下人经常出入的角门出庄。 行未几时,便听到马车外的喧闹声,想必已经是到了集市,楚羽凡让停车,自己先行下了车然后来扶楚雨寒。看着他一脸的愉悦,楚雨寒十分的不解,“照理说,你这样个性的人不应该会喜欢这样的闹市才对。” 楚羽凡看着她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那照你说,我该喜欢什么样的地方?” 楚雨寒想了一想,“应该是那种隐匿清净的雅居,又或者是快意恩仇的江湖。” “哈哈,雅居、江湖我都喜欢,然而我更喜欢这样的闹市。因为只有百姓太平安乐、衣食富足才会有如此繁华热闹的集市。”楚羽凡说完很是享受的混迹到人群中向前走去。 楚雨寒看着他开心的有些摇晃的背影,心中惊诧:他这样一个玩世不恭的人怎么会有这种胸怀天下的大义,实属不解。 楚羽凡回头看看发愣的楚雨寒,停下身来,招手示意她过去。楚雨寒忙不迭跟了上去,这一路上看看新鲜的小玩意,买买好玩的小东西,楚羽凡俨然一个孩子。起初的时候,楚雨寒觉得那么多的人,要时刻避让,根本没有心思看这些小玩意,可是跟着楚羽凡久了,怕是被他感染,竟一时间忘记了所有这些。 他们就这样走走停停将整条街逛了一遍,然后便回去了。楚羽凡闭目在车上养神,楚雨寒细细的回想着自己在集市上的一幕幕,那些琳琅满目的市货,她已经不记得自己以前是不是有过这样的经历,自由自在的在人群中穿梭,看到各色各样的人,形形色色的物……或许越是简单平凡的东西,她越是没有享受过吧。这一生,老天给她的都是什么,她不愿意再去回忆…… 回到吟风居她将集市上买回来的东西一一给春柳展示,一一说道,这种分享的快乐让她忘乎所以。等到一切都结束,她才忽然想到,刚到集市时心里的疑问,“春柳,今天在集市上,我倒觉得二少爷不像你所说的那样啊?” 春柳正在把玩一件形似小鸟的口哨,“其实听在这里时间久一点的老姑娘们说,他之前不是这样的,只是在大少爷成婚之后,怕被老夫人催促完婚之事,才变得这么混的。” “老夫人?”楚雨寒在这的这段日子里从未听说还有一位老夫人啊。 “哦,老夫人已经过世了。二少爷就是接到老夫人病逝的消息才回转回来,姑娘也是那个时候被二少爷带回来的。”春柳漫不经心的说着。 楚雨寒看她那么喜欢就送与了她,又说了一会子话,便让春柳去休息去了。 第六十五章 去留有意 楚羽凡有事没事就往吟风居跑,但是多是为了教授琴艺,起初的时候还会有人跟楚清幽报告,久而久之楚清幽夫妇两个越来越觉得宽心了。时间一久,大家也都习以为常,反而放心了不少。 临近黄昏,迟暮的凉渐渐渗入衣内,肌肤触水的寒。楚雨寒拨弄琴弦的手指已经有些微僵了。楚羽凡望着院内几近凋零的菊花,慢慢的品着酒,“我想我该走了。” 楚雨寒以为他是要回去了,但是等了一会却并未见他动,细想了一下,怕是他的意思是要离开这里,“你要去哪里?” 楚羽凡回眸苦涩的笑了笑,有几分调笑的意味,“怎么?舍不得我?” 楚雨寒默然一笑,“当然,你若是走了,谁来教我练琴呢?” “哈哈,恐怕我也就只有这一点用处了。我留下来的心事已经处理完了,算是功德圆满,是该功成身退的时候了。只是稍稍有点对不住你,这段时间利用了你陪我来完成这样的事,确实是迫不得已也过意不去。”楚羽凡悠然的说着,“若有什么顾忌不周到的地方还望姑娘海涵。” “此话怎讲呢?”楚雨寒确实是不知道她还有什么事是被利用的。 楚羽凡看了看她,“有些事……唉,算了。不过姑娘放心,以后即使我不在你也大可在这吟风居住下。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说完便出门离去,只是那背影中有些落寞的凄凉。 楚雨寒进房喝了一些热茶,想着这些日子来的安逸闲适,这里仿若一处世外桃源与世隔绝,在这里衣食无忧没有深宫里的尔虞我诈、提心吊胆,更没有王府里的纷纷扰扰、恩恩怨怨。若是可以她多想这样一直下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得知楚羽凡要走,自己却一下子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在这里再留下去,这种感觉有些失落。 “姑娘,夫人刚刚着人来请。”春柳进来手里抱着绣活。 楚雨寒看着她恬淡的样子,不禁想起自己初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她眼里的欣喜。这让楚雨寒觉得心中一暖,也很感激。她忽然想起似乎还有一个丫头叫秋菊,起初的日子还在,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了,“春柳,秋菊去哪了?” 春柳神色一下子变得恍惚起来,“她,她可能被大少爷夫人出派到别处去了……” 看着她的样子似乎是不愿提及,怕是这是她心中的一份不舍,一份牵挂。楚雨寒或许能够懂得,记得杜若也跟她说过,她们都是外家指过来的,以后就只能在这里呆着一辈子,再也不回去了的。春柳跟秋菊这样一别,怕是此生再也无缘见面了。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春柳从怔神中醒过来,放下手中的绣活,“姑娘,我们快些过去吧,不好让夫人一直等着。” 楚雨寒点了点头,便跟着春柳出了门,春柳一向是很乖巧的,对她也十分的体贴周到,即使一个人孤单的在这吟风居陪着楚雨寒也毫无半句怨言。 走着走着楚雨寒发现这不是去流云轩的路,有些诧异,“春柳,我们是不是走错了?这不是去流云轩的路啊?” 春柳回过头来,“夫人不在流云轩,她派人来说是在玉芙堂等着。” 楚雨寒有些意外,玉芙堂她有去过,那里是一个看起来十分隐秘的地方,整个屋子是隐匿在假山石后,灌木丛中的,只有一条青石小路通往。屋内的陈设跟吟风居及其他的院子一样,别致优雅。这样子看来,芊芊夫人是有意避开了所有人单独约她去玉芙堂的。只是并不知道这是所为何事…… 第六十六章 玉芙真相 到了玉芙堂内,暖色的藕荷色纱帐,垂垂的迎风轻摆,如同飘摇在晚风中的柳条姿态柔和。芊芊夫人一身白衣静立在窗前,眺望着这黑暗的夜空。 想必是听到了身后来了人,秦芊芊便转过身来,换上了静怡的笑容,“雨寒姑娘来了,这边坐。” 楚雨寒笑着应承了坐下,桌子上是些一看就让人很有胃口的小菜。“夫人不必那么客气,以后叫我雨寒就好了。” 秦芊芊笑了笑,“那你以后也别再叫我什么夫人,叫我芊芊就好。” “呵呵,嗯。”楚雨寒笑了笑,觉得这样倒是很好的呢,倒不用那么拘束。“那今天这是……” 秦芊芊执壶的手停了一下,默然不语的倒满了酒杯,才悠然说道:“雨寒,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楚雨寒想着并非是一般的故事,想必是与她有关,又或许与自己有关,慎重的点了点头。 秦芊芊静静的起身,在窗前背对着楚雨寒站定,遥望着夜空,半晌,“两年前,在这流城之北新迁来一户人家因着歹人作恶,遭遇了不幸,家财散尽,父母也相继离去,独留一个孤零零的孤女。突然之间遭受如此厄运的女子失去了所有活下去的勇气,打算在一处山崖了结自己的生命。正在她准备往下跳的时候,被人救下。救她的人,将她带回了家,给了她最好的一切,关心和呵护……” “这人是大少爷楚清幽?”楚雨寒在心底暗自的想,这故事里的女子是秦芊芊,那她的救命恩人就是楚清幽了,也难怪能在她的眼中看到那样的柔情。 “女子开始喜欢上了自己的救命恩人,救命恩人也表明了对她的爱意,可是她一无所有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于是便拒绝了。可是这一切并没有因此而结束,恩人对女子依然是疼爱有加,甚至因为女子与家人起了争执,负气而走。恩人走后,女子生了一场大病,几近黄泉。恩人有一位哥哥,在女子生病的这段日子里,对女子细心照料,无微不至。渐渐的日久生情,两个人之间互相爱慕无法自拔。没有想到的是,竟然得到了家人的首肯,二人结为连理。可是恩人回还的时候……” 楚雨寒怔住了,原来就她的是楚羽凡,直到这个时候她才记起春柳曾经说的那句话:“夫人也是二少爷带回来的”。这样的故事与自己的有何分别呢,同样的是兄弟二人,同样的一段爱恋,只是她没有秦芊芊幸运罢了……“楚羽凡是那个时候才变了的,对吗?”楚羽凡不是像丫头们说的那样是惧怕被逼婚才改变了性子的,而是受到了这样的刺激和打击才性情大变,放荡不羁的。 “嗯。”秦芊芊轻叹了一口气,“我们自知对不起他,可是也只能任由着他这般对待自己,这一年多来我和清幽无不愧疚万分。想尽了所有的法子去弥补他,可是一切都显得那样的苍白。”秦芊芊转过身来,深情的拉过楚雨寒的手,“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楚雨寒猛然一惊,不一样了?是在说她的吗?她一直知道楚清幽和秦芊芊误会了她跟楚羽凡,只是她没有想到……现在她终于明白楚羽凡自流云轩回来的那些话,也终于明白楚羽凡所说的心事、功德圆满、功成身退的含义,他不过是想要消除楚清幽和秦芊芊对他的愧疚之意。看来他的心还是记挂着秦芊芊的,不然如何会这般用心良苦。情,只一个字,却能牵绊一生,即使再无可能,也绝对难以再许心他人。看来他是决定要自己孤单终老了。然而楚清幽和秦芊芊的这份愧疚之心怕也深入骨髓,不然细想一下,怎么会不知道这其中的隐意呢。至于对她耗费了那么长时间竭尽全力的救治,怕是也因着这一份亏欠…… 秦芊芊看着她怔愣出神的样子,有些不忍,“我知道将这些加诸在姑娘的身上,实属不该。可是我们能为他做的也只有这些,看得出来他很喜欢姑娘。不然,就不会以身犯险替姑娘千里求药了。” “什么?”楚雨寒震惊万分,怪不得他们会有如此深的误会,想着也不会仅凭着几日的作态就如此笃定。 “姑娘初被带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毒火攻心回天乏术,只因着姑娘肚子里的孩子汲取了部分心毒,姑娘才不至于那么快垂亡。然而要解除姑娘身上的剧毒,必须要一样东西擎天木,这是禁林皇室的秘宝,从不轻易与人。他为了姑娘竟孤身犯险求药,就已经足见他对姑娘的用心了。” 禁林皇室?禁林?楚雨寒脑袋里一时间有些混乱。她闭目摇了摇头,却差点栽倒下去。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秦芊芊慌忙扶她坐下,手搭上了她的手腕。 “我不碍事的,就是有点头晕。” 秦芊芊听完脉,稍稍放下心来,“身子有些虚弱,需要慢慢的调养。你是不是刚刚想到了孩子,所以……”秦芊芊小心的问着。 楚雨寒默不作声,对于这个孩子,她是早就知道结果的。只是…… 秦芊芊深感凄凉的叹了一口气,“我能够理解,即将要做母亲的喜悦,也能体会失去时有多么的伤痛……” “你也……”楚雨寒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放佛这是一道永远都不能触碰的伤。 秦芊芊转身过来,只是脸上的笑是那么的苦涩,“不说这些了,菜都凉了。以后,凡弟就拜托给姑娘了。”说着便往楚雨寒的碗里夹了许多的菜。 刚吃不到一半,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声…… 第六十七章 真情挽留 不出意外的楚清幽站了进来,随后闪进来的是楚羽凡,这点倒是颇叫人意外。楚羽凡见到楚雨寒的时候也愣了一下,但看这楚清幽淡然的样子,怕是早就知道有这么一个安排了。 楚雨寒轻轻的笑了一笑,“雨寒也在这儿啊,怪不得大哥一定要我一起来呢。你们俩躲在这儿吃什么好吃的呢?” 秦芊芊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楚雨寒看着挂在楚清幽和秦芊芊脸上一样的笑容有些莫名的感伤,他们以为可以放下心中所有的亏欠,才有这么释然的笑容,殊不知楚羽凡宁可独自一个人背负了这一世的寂寞和情伤,也不愿他们为次内疚一辈子,可是,楚羽凡该怎么办呢?她怔怔的看着楚羽凡出神,眼中分别写满了心疼和惋惜。 楚羽凡觉得有些异样,可又不好说些什么,看着满桌子的精致小菜调笑道:“你们在这里好酒好菜的都不叫上我。” 秦芊芊朝着楚清幽嗔怪的笑道:“不是说只跟凡弟聊一会儿的吗?怎么这么晚才过来?” “说着说着就忘记了时间,没有想到你们已经吃上了。”楚清幽悠然的坐到了桌子旁,面上依旧是那么温和的笑容。 秦芊芊笑着,“雨寒身子还弱,我怕把她饿坏了凡弟定不会放过我,自然就先开始了。” 楚羽凡看了看依然在怔神中凝眉的楚雨寒,静静的走了过来在其身侧站定,“怎么了?又不舒服了吗?” 还未等楚雨寒开口,秦芊芊就已经先娓娓道来了,“我刚刚已经为雨寒诊过脉,只是身子虚弱,再加上……忧伤过度才会有些眩晕的症状。” 楚羽凡看了一眼秦芊芊,转身忧心的看着一言不发的楚雨寒,揪心万分,“不用难过,我已经答应大哥在庄子里帮他打理生意,我会一直都陪着你。”然后用很小声却可以让所有人都听到的声音伏在楚雨寒的耳边说:;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 楚雨寒本就对他要留下这件事很是疑惑,但是还顾不得疑惑就已经被这句话给惊吓到了。这话显然不是说给她听的,而是要说给屋内另外两个人听。她默不作声,也不做任何回应。 秦芊芊上前来扶过楚雨寒坐下,“来,先坐下来吃点东西吧。我再叫人上些热菜。”说完便出门而去。 楚清幽看着二人的情形,看着楚羽凡看雨寒的神情竟是那般的爱护,心下既忧又喜。他想着那日从楚雨寒身上换下来的衣物里找到的那副金牌,让他始终觉得不安。若是说她是皇家的人,怀有孩子身中剧毒这一项就能表明,她与凡弟之间的感情是不被允许的,那这样一来,皇家又怎么肯放过他们呢,如今最完全之策就是将凡弟跟她都留在庄园里,等到一切都时过境迁了再离去较为稳妥。怕是让楚雨寒伤心难过的不止是失掉了孩子,还有对那皇权的惧怕,想到这里,他轻咳了一声,“雨寒姑娘只管在这里安心的住下,有什么事有我跟凡弟在,定然不会让姑娘扰心的。” 楚雨寒轻轻的点了点头,她还有什么值得扰心的吗?她苦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秦芊芊很快回转过来叫下人递上了些热菜将已经冷了的菜换下去,不得不说,她是一个很能干的人。楚雨寒看着她温婉如玉的笑容,也难怪会人见人爱。席间,只听见楚清幽与楚羽凡之间关于生意的谈论,兄弟之间满是默契与和谐。 出了玉芙堂,因为春柳已经回去了,楚羽凡便担负起送楚雨寒回吟风居的任务,路上有些黑,天气也不大好一直在飘着小雨。 “方才……”楚羽凡有些尴尬的样子,“方才对姑娘多有冒犯,提及了姑娘的伤心往事还……”楚羽凡或许不知道怎么去解说。 楚雨寒回眸淡淡的笑了笑,“没关系,若是我的孩子泉下有知他可以化解那么多的纠葛,怕是也会很开心的吧……怎么突然又选择留下呢?” “因为大哥从来都是那种不会被任何事冲昏头脑,极其冷静的人,我这点伎俩怎么能够骗过他呢?再加上,他是那么的真心实意的想我留下帮他的忙,毕竟我们还是兄弟。”说着楚羽凡忧郁的从身后拿出别在腰间的酒壶喝了一口酒。 楚雨寒看着他的样子,有些哀伤,这样一个重情重义的男子如何会遭受这般情殇呢,忽然她的脑中闪现出离玉龙那威仪四方的笑脸,满是心痛…… 第六十八章 为情癫狂 雨下了一整夜,清晨的寒雨也依然淅淅沥沥,让人倍感一场秋雨一场寒,楚雨寒在这样的天气里总是觉得心口闷得发慌,喘不上气来,她什么都不想做,琴也不想练,独自一个人斜倚着坐在床上发呆。 “姑娘,姑娘,姑娘?”春柳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眼前,唤了她几声。 楚雨寒回过神来冲春柳微微一笑,“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总见姑娘这么发呆,有些担心……” “我没事,就是……”楚雨寒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能说是因为自己过去的遭遇吗?说自己家村被屠?说自己爱上了一个狠心绝情的负心男人?说自己卷入宫斗身中剧毒命不久矣,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吗?还是说自己为什么还要活下来?她想了想,淡然凄凉的笑了笑,“没什么,春柳,我们去听香苑练琴吧。” 春柳想了想,“好像今天一大早二少爷就跟着大少爷出去了呢,不知道这会儿回来了没有。” 楚雨寒显得有些失落。 春柳看着她的样子,坏笑了一下,“姑娘要是真的想要练琴,那我们可以去流云轩找夫人啊,干嘛一定要去听香苑找二少爷呢?嗯?” 楚雨寒一开始不明白她为何这般神色,可是听她话的意味,怕是连她也误会自己跟楚羽凡了的。这些本就是楚羽凡故意做出来给别人看的,她无法解释唯有摇头浅笑。 反正闲着也是极闷的,倒不如去那流云轩看看芊芊夫人,不知道为什么楚雨寒很是喜欢这个芊芊夫人,她温婉文静,贤淑雅致,简直是一个从画中走出来的脱尘女子。于是便央着春柳带她去流云轩,虽然她也去过,但是这个庄子确实有点大了,若是自己过去就又那么的无趣。 还未到流云轩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轩内有人在大声说话,楚雨寒听那人的口气并不是的友善。怕是流云轩内出了事,但是自己摸不清状况,又不敢贸然出手,她便让春柳停在轩子外,自己溜了进去。她虽然中毒期间再也没有发过轻功,好在这些都还有根基,再次运用起来也不是那么的难。到了屋子外面,只听得里面有人大声呵斥,“贱人,快说,他现在在哪里?” “何苦要为难他为难自己呢?你已经害过我一次让我丢了孩子,现在你为何还是不肯放过他?”秦芊芊依旧是那么的平静,即使是怨怒也显得那么的安详。 “哼,你害他害的不够吗?别说丢了一个你的孩子,就算丢掉你的性命也不足以偿还他为你所受的折磨。原本以为他远走天涯再也不会回来我也好死心,没有想到他居然又回来了,而且这次回来连一眼都没去看过我!一定是你,是你这个贱人……”说着那女子愤怒的挥着剑,只听得秦芊芊一声惊叫有桌椅倒塌的声音。 楚雨寒见情势不对,破门而入,迅速的闪到了秦芊芊的身前,挡在了剑下。 那女子先是一愣,但是很快收住了自己手中的剑,仔细打量其楚雨寒。楚雨寒也趁着这次的机会看了看她,一双丹凤眼眼波流转,粉面玉腮,束在脑后的发显得整个人都那么的干练,给人一种江湖儿女快意恩仇的侠士风范,她怒目而视楚雨寒,很是不耐烦,“你是谁?” 楚雨寒低眉一笑,“你既然不认识我,又何必要问我是谁呢?只是姑娘,我们同是女人,感情的事勉强不来,既然他选择了芊芊,自然是有心与她的,你又何苦执着?” “这一切与你无关,我秋娘做事从来不问对错,只问自己愿不愿意值不值得,只要我认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秋娘看着楚雨寒那漠视一切的样子,就越发的生气。 秦芊芊凝眉立在楚雨寒的身后,处之泰然的样子,她贴到楚雨寒的耳边小声的说道:“雨寒,你快走。” 楚雨寒看着刚才闯进来的情形,她知道秦芊芊是不会武功的,可是她为何还要自己快走,这有些不大合乎情理,未来得及问清楚,已经被秋娘刺过来的剑惊吓了不小,慌忙推开秦芊芊自己只身来挡。眼看着剑就要划过自己的脸颊时,一声脆响是秋娘的剑落在了地上,再抬起头就看到楚羽凡挺拔的身姿赫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只听他冷冷的声道:“秋娘,你若是胆敢伤害雨寒一根汗毛,我绝不会放过你。” 秋娘看到他时,猛然一惊,但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更加的震惊,她用恨毒了的眼神死死的盯着楚雨寒,“没想到你才是罪魁祸首,咱们走着瞧。”说完飞身而去,转身消失在流云轩内。 第六十九章 去见秋娘 待到确认秋娘走了以后,楚雨寒回过头来看着一脸哀伤静静处在那的秦芊芊,“你没事吧?” 秦芊芊哀怨的看了看楚羽凡并不言语,摇了摇头,一句话不说转身进了内室,并关上了屋子的门。楚雨寒有些莫名的忧伤,她也是一个悲惨命运的人,就刚刚偷听到的话,因为这个秋娘她丢了自己的孩子,她完全能够理解这份痛。只是这秋娘后面的话倒叫楚雨寒不懂了的。秦芊芊与楚清幽一直恩爱有加,如何有楚清幽为她吃尽苦头的说法,加之最后秋娘那怨毒的眼神,也并非是盯着秦芊芊的,而是对着自己……难道……楚雨寒为之怔愣的看了一眼楚羽凡,秋娘是为了他? 楚羽凡目送秦芊芊默然的进入内室,那忧伤的背影让他有些莫名的哀伤。回身来看楚雨寒时,正对上她震惊的眼神,定定的盯着自己出神,不时调侃的眼神,邪恶的笑容集结起来,“怎么?是被吓傻了?还是被我及时出手相救感激不已打算以身相许啊?” 楚雨寒突然被他邪佞的表情给惊倒,她回过神来,一脸严肃,“秋娘是因为你才来找芊芊的,是吗?” 楚羽凡忽然收敛了笑容,沉默不语。 “她不是第一次来找芊芊了,曾经因为她芊芊丢了肚子里的孩子。”楚雨寒很平淡的语气说出这些,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告诉他,可能是因为自己也曾经历失去孩子的痛楚,所以她更有体会,她不想让芊芊再见到秋娘,因为每一次见都是一次痛。切肤之痛,咬牙之恨,却因为对他的一份亏欠都忍下了,这种亏欠到现在怕是谁也算不清楚了。 还未等楚雨寒回身,只见楚羽凡一个箭步的飞将出去,满身的杀气怕是要淹没所有的理智了。楚雨寒惊恐的顾不得多想飞身而出,挡在了他的面前,“你要做什么?” “让开。”他满眼的怒火让人不敢逼视,楚雨寒在此之前从没有见过他这样的愤怒,是那么的可怕。 楚雨寒挡在前面并没有要让开的意思,楚羽凡怒目而视,出手一掌想要拂开她,楚雨寒伸手来挡,两个人齐手上下过起了招。最后因为楚雨寒身体虚弱还是败了下来,他远远的甩开楚雨寒就往外走,楚雨寒身后疾呼,“她有什么错,不过是因为她爱你。” 没有想到这句话竟让楚羽凡停了下来,楚雨寒慢慢的平复了下情,走到一直停留在原地看不出表情的楚羽凡面前,定定的看着他,“我跟你去,该说的说清楚,这本就是你要面对的。” 楚羽凡回头看了看她坚定的眼,手心紧紧的攥着,他确实是怕的,刚才是听说了芊芊受到了伤害有些怒不可遏,可是楚雨寒说得对,秋娘有什么错,说到底她也是一个受害者。 楚羽凡慢慢的走出了流云轩,吩咐了一个小厮去备车,然后自己径直向门外走去,有些事是时候说清楚解决掉了的,就算他再怎么不想面对。 第七十章 秋娘渡 走了这么久还依然在狂奔的马车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不知道为何,楚羽凡一定要自己驾车才可以。楚雨寒虽然坐在马车里东摇西晃的,不怎么舒服,可是她猜想这已经是他能够控制的最大平衡了。 大概快要晌午的时候马车终于停在了一处僻静处,楚雨寒自车内出来,搭上楚羽凡递过来的手跳了下来,环顾了一下四周,除了灌木丛生就再也没有别的,她正疑惑不已见楚羽凡起步就往一处灌木丛后走,她顾不得多想跟了上去,可是当她转过那片灌木丛的时候被眼前的情致给惊呆了:曲折蜿蜒的廊桥,若隐若现的水上船坞,仿若人间仙境一般,再回过神楚羽凡已经快要到达船坞之上了。楚雨寒起身一个飞跃落在了船坞之侧,廊桥的尽头,这倒是很让楚羽凡意外,但是很快他便回过神来,走过楚雨寒身边的时候说了一句:“进去要小心。” 楚雨寒没有细问,想必也能猜出一二,毕竟秋娘走时那情景让她现在想来还是有些余悸的。 进入船坞,四下无人,只听得楚羽凡一声怒吼,“尹秋娘,你给我出来。” 不多时有一阵清朗的笑声传来,“你终于肯来秋娘渡了吗?怎么样?我支开了所有的人,今天我们就再度把酒言欢吧。”月影风动的帘后飘出一缕香风,紧接着一身红衣的秋娘自帘后走出,只是这次所见的秋娘有所不同:金色的步摇发钗,顾盼风情的眉目,摇曳生姿的步子,加上那一袭红衣是那么的妩媚妖娆。只是眼睛在看到楚雨寒的那一瞬间变的是那样的毒辣。“本以为今天就我们两个,没有想到……”她停顿了下,转眼眉目浅笑盯在楚雨寒身上,“哼哼,你就不怕,我会杀了你吗?” “你不会!”楚羽凡冷冷的说道,这种冰冷是发自骨子里的,即使是离天的冷也不是这样的毫无情感,甚至还有些恨。 “哦?!你怎么就肯定我不会呢?”那声音媚到入骨。 “因为你这秋娘渡从不沾血,就为这一点你也不会伤害她。”楚羽凡坚定的看着秋娘。 秋娘听到如此,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哈哈,还是你最了解我。”她整了整衣衫,柔声道:“说吧,你怒气匆匆的来此所为何事啊?” “我知道我欠你的,你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没有必要去为难其他任何人。你已经害了我大嫂的孩子,就请你以后别再去找她。有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楚羽凡面无表情,但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无奈是那么的绝望忧伤。真不知道他与秋娘之间有怎么样的故事。 尹秋娘轻轻的自笑了下,媚眼如丝,“放心,我以后不会去找她了。你真的什么条件都肯答应?” “是。”楚羽凡想都没想答道。 “那好,我要她留下。”尹秋娘取手一指楚雨寒,悠悠而坚毅的说道。 楚羽凡放佛没有想到这一层,一时间被这样的条件给惊到,他以为秋娘会提出要他留下的,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要楚雨寒留下。显然他被这样的条件给震惊到了。 楚雨寒看着一时之间膛目结舌的楚羽凡,轻笑了一声,“好,我答应,我留下。” “不,不可以。”楚羽凡骤然回神。 楚雨寒笑笑,安慰他道:“放心吧,是你说的她不会伤害我的。因为秋娘渡从来不沾血。” 尹秋娘看着他们俩,一个忧心忡忡一个安然自若的样子就觉得倒胃口。她愤怒的别过身去,不再看他们的说道:“好了,楚公子,你可以回去了。” 楚羽凡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无奈的移了移步子,停下来想要对楚雨寒说些什么,但是迎上楚雨寒安慰的笑,他走了出去。 良久,楚雨寒看着尹秋娘的背影,这还是那么近距离的看着她,忽然觉得她是那么的瘦弱,“他走了。” 尹秋娘转过身来,脸上换上那似乎已经被自己习惯了的媚笑,“我知道。怎么?你就那么相信他?” 楚雨寒静静的笑了笑,“不是相信他,我本就是一个死过一次的人,是他把我救回来的,就算真的因为他死了又有什么关系。再说,我相信,你不会为难我。” “哦?!” “因为一个痴情的人只会对爱的人绝情,对别人始终都是好的。” 秋娘冷冷的笑了一声,“哼,我还以为你有什么特别,也不过是跟那些世俗偏见的人一样,庸俗不堪。只不过,你说对了,我确实不会伤害你。因为他敢拿你的性命来赌,可见他对你也并非有情,所以,我没有必要为难一个对我来说毫无意义的傀儡。你就暂时在这里住下吧,因为他我也会好好照顾你的。”说完秋娘便转身回到了帘幕后面。 第七十一章 秋娘渡(一) 秋娘渡的夜晚如梦似幻,兴许是因为建在水上的缘故,这里的夜格外的寒凉。 楚雨寒的房间是在秋娘渡的最里侧,推开窗子就是那片寒谭和头顶上永远看不清楚的天。她感觉来到这里这么久,似乎一直都在别人的故事里扮演着过客和旁观者,她亦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只是她的故事却要比别人的更不堪回首,更不能说。望着那朦朦胧胧的月,她在想,不知道他现在是否还好,是否会想起她,可是下一刻她又是那么的恨,恨他更恨自己,都到这一步了他居然还会惦念他。 忽然门外响起了一阵很轻柔的敲门声,“姑娘休息了吗?” “没呢,有什么事吗?”楚雨寒有些奇怪,这里的丫头似乎是下午晚饭前突然冒出来的,个个都不言不语。 “主人请姑娘到花亭一叙。” 楚雨寒推开门,门外的丫头见她出门掉头就走,并不多话,楚雨寒紧紧跟上,绕了几个弯到了一处较为宁静的地方,里面很是暖和,与其他地方很是不同。刚走进去就闻到了一阵沁香,抬眼望去,这里灯火明亮且处处摆放着蝶兰,真的是如其名花亭。一阵酒气袭来,丫头退了出去,关上了门。楚雨寒看了看,帘幕之内,秋娘一个人正喝的有些微醺。 楚雨寒也不说话,径直在桌子旁边落座,自己端了酒杯倒满酒,一饮而尽。 秋娘看着她的样子,肆无忌惮的笑着,“呵呵,看来伤心人不止我一个,哈哈……” 楚雨寒蓄满酒杯举起,“那就为同是天涯沦落人干一杯。” 秋娘也并不以为意,两人交杯换盏话并不多,就这样一直喝了下去,至于都说了些什么,似乎都不怎么记得,楚雨寒只知道自己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自己的房中了,连衣服也给换了的。只是,这衣服根本就不是自己的风格,有些风尘的味道,想必是秋娘的衣服。 正想着,已经有丫头敲门进来送洗漱的东西,她简单清理了下自己,丫头门便默默的过来梳妆,仅仅简单的在脑后挽了一个发髻,随后给她别上了一抹流苏的凤凰发钗,是那样的艳红。“姑娘,主人已经在前厅备好了早饭,姑娘请随我来。” 楚雨寒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她只觉得脑袋很昏沉,慢慢的跟着丫头来到前厅,却并没有看见秋娘,“你们家主人呢?” “主人有事出去了,吩咐了我们好好照顾姑娘。”旁边一个侍奉的丫头低头答道。 楚雨寒本来想要问问这一大早会去什么地方的,可是转念一想,她们怎么会知道呢,即使知道也不会告诉她的。看了看桌上的饭菜都是很清淡的素食,也觉得肚子有些空空的了,便自己坐下来吃了。 没有想到刚吃到一半,忽闻外面一阵打斗之声,伴随着高亢的喊声:“尹秋娘,你给老子出来。不然今天我就毁了你的秋娘渡。” 楚雨寒有些迷糊,秋娘这会不在,谁会来此找事呢,她放下碗筷想出去好好的看看…… 第七十二章 谁为痴情 楚雨寒走到廊桥这段远远的看到岸边有一个满脸胡茬的大汉正在与一群女子打斗,楚雨寒知道,这群身着紫衣的女子是这秋娘渡的守卫,平日里她们都是隐匿在暗处的,只有有人闯进来的时候才会出现。这也是昨天晚上秋娘无意间说起的,这秋娘渡只有一个人可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众女子见楚雨寒自坊间出来,均住了手,只是围着。楚雨寒看这样子,怕是秋娘惹到麻烦了,也没有多想,飞身上了岸。 大汉上下打量了下楚雨寒,眼睛定格在她头上那一抹鲜红的流苏步摇之上,“你就是尹秋娘?哈哈,人人都说‘再美不过秋娘渡,再媚不如秋娘顾’,这天底下最美的景儿和最美的人儿,在我吴晗眼中也不过如此。人人都道你这秋娘渡是人间仙界,你尹秋娘是风姿卓绝,天生的媚骨,没有想到也就如此平平而已。” 楚雨寒也不答言,这人看起来很是粗狂无礼,若是她不慎怕是要给秋娘惹火上身了。 吴晗见楚雨寒一言不发,有些生气,“岂有此理,居然对我这么不理不睬。看来,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知道这天底下还有个天高地厚。”说着迅速闪过一众女子,径直向楚雨寒奔过来。楚雨寒手上并没有兵器,只得挥袖躲闪、裙带飘飞,旁边的丫头想要帮忙却也无从下手,楚雨寒这个时候觉得这衣服纯粹是个累赘,突然对方一个反手刺,楚雨寒慌忙躲闪,却未及抬脚踩到衣服一角,整个人摔了下去,眼看着剑要刺过来,这会儿只有悔不当初的份了。 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吴晗的剑落在楚雨寒身旁不远处。 楚羽凡扶起倒在地上的楚雨寒,关切的问,“你没事吧?” 楚雨寒摇了摇头,只见吴晗一脸兴奋的跑过来看着楚羽凡,“凡哥哥,原来你真的来了。”只是这声音与刚刚大汉的声音极不匹配。 楚雨寒有些吃惊,但是看着楚羽凡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只冷冷的哼了句,“我要是再不来,她不就成了你的剑下亡魂了吗?”楚羽凡叹了口气,漫不经心的高喊道:“出来吧!” 尹秋娘应声从天而降,带着一抹冷嘲,“哼,我就知道,你定然放不下这小蹄子,一定没有走远。” 楚雨寒看着他们俩的样子,细细回想起刚刚的那一幕幕,心下也略有几分明白,秋娘一面自信的对她说‘他对你并非有情’,一面又煞费苦心的安排下这局去推翻自己的话。或许在感情的面前,谁都是这么的犹疑不定,盲目的自信却又盲目的怀疑。 吴晗看着楚雨寒在一旁发怔,走了过来,“刚才险些伤了姑娘,多有得罪,还请姑娘见谅。” 楚雨寒含笑摇了摇头,秋娘怒目瞪过来一阵寒气掠过,鄙夷的口吻说道:“你们俩这个样子,我还真看不习惯,去换了吧。”说完转身往船坞而去,楚羽凡看了看他们的样子,撇了撇嘴,也跟着去了。 回到房间里,自己原来的衣物已经折叠整齐摆在了床上,换回自己的衣服,拔掉头上的流苏簪子,随便在首饰盒子里捡了一个檀木的挽月簪子束发。 等到一切换好之后,再回到前厅,已经换了些吃食在桌上。桌边坐着楚羽凡、秋娘,还有一个较为陌生的男子,长得白白净净柔柔弱弱的样子,一身的书生气息,但是样子却是极为俊俏的。见楚雨寒换了装出来,倒是有些愣怔,随后他巧笑起来,“姑娘还是这身装扮好看些,秋娘的装扮在姑娘身上完全失了味道。” 楚雨寒听了这声音才知道他是刚刚在岸上的吴晗。她轻笑了一声,在仅剩下的一张凳子上落座。 楚羽凡自斟了杯酒,很是坦然。 吴晗看他的样子有些怯怯的问:“哥哥还生气呢?” 秋娘用眼角瞥了楚羽凡一眼,“那是当然了,你出手伤了人家的心上人,能不跟你怄气吗?” “秋娘,你可要帮帮我了,是你要我这么做的。” 秋娘白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 楚羽凡听了他们俩的对话,朗声笑了起来,“遇到你们俩,我算是拜服了。我说吴晗,你就这么对她百依百顺言听计从的啊?!如果有一天她叫你拿刀剑划开我的喉咙,你是不是也会照做?” 吴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呵呵,哥哥说笑了,秋娘怎么会舍得叫我杀哥哥呢。”说着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看着秋娘的眼底蒙上了一层薄纱。 楚羽凡看了看秋娘,“秋娘,这些日子我暂且住下,不知道……” 秋娘正喝着酒,听到这话,酒杯滑出嘴唇,媚眼如丝的斜看着他,“行。”然后,转身对着楚雨寒说道:“没事了,你可以回去了。”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向楚雨寒靠了靠,“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为什么 有人要杀我,你居然也会顶着我的名毫不辩解?!” 楚雨寒只轻轻的笑了笑,心中暗叹:生死对我来说真的还那么重要吗?!呵呵。她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秋娘看了看她,心底有些莫名的感觉,“你也先住下来吧,我倒要仔细瞧瞧,你到底是真心的好,还是真心的蠢。” 吴晗忽然激动起来,“那,那秋娘,我是不是也可以住下呀?” 秋娘起身伸了一个懒腰,“你还是请回吧!我这可没有那么大的地方,一下子收容那么多的大神。”看吴晗一阵失落,秋娘嘴角浮出一缕浅笑,“不过,你要是能说得动你的好哥哥,倒是可以跟他一起住。”说完转身走了。 楚羽凡正自己喝着酒,听到这话,一口酒直接呛着了,伸手要人帮忙。却见吴晗也不管他现在呛着难受,只眼巴巴的看着他,他无奈点了点头,吴晗才兴高采烈的跑过去在他背上一掌旋转猛然一推,楚羽凡才缓过来。 楚雨寒在一旁,好笑的不得了。楚羽凡看着她忍俊不禁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的摇了摇头。 坐下来闲聊了几句,这吴晗原来是个游医,虽然年纪轻轻却医术了的。半年多前来到此地,在秋娘渡见过秋娘之后就再也走不开了。虽然秋娘对他不理不睬,极其冷谈,他却也不介意,就算知道秋娘对楚羽凡有意居然也能欣然接受他,并从此视若亲哥哥一般的对待。真不知道是说他傻,还是说他痴情。或许感情这东西就容易把人变得这么不可思议,痴痴傻傻。 第七十三章 秋娘引 楚羽凡站在水边,临风而立,似乎心中装满了愁绪。 楚雨寒轻轻缓缓的走过去,在旁边站定,向着他看的方向看过去,依旧是朦朦胧胧的无边的水和雾。 “是不是觉得我这人很不可理喻?” 楚雨寒有些诧异,“为什么这么问?” 他踱回到亭子里,在石凳上坐下,“本来要到这儿找秋娘为大嫂讨要一个说法,呵呵,结果怒气冲冲的到了这儿,竟然一点脾气都没有。更有甚之,与她把酒言欢,谈笑风生。” 楚雨寒安静的笑了,她或许最能明白这种自相矛盾的感觉,当初得知离天要去禁林的时候,她也曾有那么一刻想要冲进皇宫找离玉龙,问问他为什么要同意。可是当她走入皇宫的时候,她似乎又没有了任何的理由去质问。离玉龙对她全心全意,却没有得到她的一丝情意,难道还要遭受她的怨恨吗?从秋娘对秦芊芊说的那些话,从她这两日的表现上就能看得出来,她对楚羽凡又何尝不是另一个离玉龙呢?! “我懂,她给你的爱,你不能接受,或许你觉得这是一份亏欠,所以你根本就没有法子对她所做的一切有任何怨言,哪怕这一切已经伤害到了你。” 楚羽凡有些宽慰,“呵呵,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能懂我。” “可是,像秋娘那样的女子,她是宁愿你对他诚恳也不要你的亏欠的。你这样,只会让她更难过。” “秋娘是个苦命的人,很小的时候她本是京城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没有想到一夜之间家破人亡,幼小的她被江湖黑暗势力带走,自小修习杀人之术,过着暗无天日浑噩无知的生活。”楚羽凡喝了一口酒,继续道:“那是她心底最不能触及的往事。后来在一次执行任务之后,组织惨遭雇主杀人灭口的屠戮。她和组织里的另外一个人侥幸存活了下来,没有想到在逃避追杀的途中,被另外一人出卖,身受重伤只凭着顽强的意志尚存一息,逃到这里。秋娘渡的原主人见她意志坚强,便收为首徒传了这秋娘渡与她。她终也不负所望,独自一人支撑起这秋娘渡,从此更名换姓,越做越大,逐渐形成了这里除了楚家以外的第二大势力。本以为就此人生会一片澄明,只是天不遂人愿,偏偏让她遇到了我……”楚羽凡自嘲的笑了笑。 “第二大势力?”楚雨寒虽然知道秋娘渡里的每个人都身怀武功,而且这里隐匿了很多的人,但是却不知道她有这个实力。 “楚家在此地租建了商圈,让这里变得繁荣,自然人就慢慢的多了起来。正面上的生意虽然都被楚家给包揽了,可是还有些负面的生意却是楚家从来不碰的。”楚羽凡尽量想着措辞。 楚雨寒很是不懂,生意还有正面和负面之分吗? 看着她疑惑不解的眼,楚羽凡摇头叹息,知道她不问清楚是不会罢休的,慵懒的解释道:“就是些……秦楼楚馆的生意。”见楚雨寒并没有什么反应,也就放心了不少,“她掌控了这里所有的青楼,并通过此做起了售卖消息、为官商宵小牵线搭桥的生意,没想到一发不可收拾,就连我有些时候也不得不来求她。” 楚雨寒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呵呵,你也会有求人的时候哪。” 楚羽凡突然间怔住了,定定的看着她,有些恍惚。 楚雨寒有些不知所以,“怎么了?” 楚羽凡回过神来,轻爽的笑了起来,“没有什么,只是这好像是第一次看见你这么真心的笑吧。” 楚雨寒陷入深思,似乎已经很久了,很久之前就已经忘记应该怎么去笑了的。以往的回忆历历在目,丝丝缕缕,有多少真心能够允许她表达,她不过比青柠幸运那么一些,没有自小就生长在帝王家,还有那么一段快乐的童年往事…… 楚羽凡一阵朗朗笑声打断了她,“刚说完就又回复到以前的样子了。”他好没趣的走开,一副洒脱不羁的桀骜。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这一刻,她的心里是那么的难过,若是子聪师兄还在,师门没有遭遇横祸,或许他们就会像现在这样,喝酒聊天开开心心…… 第七十四章 烟雨莫荷 傍晚的时候秋娘命人到房间里来请楚雨寒前去用晚饭,去到的时候吴晗跟楚羽凡已经在了,而且几个人有说有笑的很是开心。看见楚雨寒到了,秋娘斜了一眼她,继续着自己那些不落俗套的玩笑话,楚羽凡抬了抬眼,依旧一副疯疯傻傻极不正经的样子。倒是吴晗先起身过来让楚雨寒坐下。 吴晗看着她很是疲倦的样子道:“雨寒姐姐,看你的气色不大好,可是不舒服吗?” 楚雨寒摇了摇头,“没有,可能是昨天饮了太多的酒,这会子有点困了。” 吴晗点了点头,“姐姐要是不介意,我给姐姐看看脉,可好?” 楚雨寒看着他一本正经,凝眉郑重的样子,点头同意。伸出右手给吴晗看诊。楚羽凡静静的盯着等着情况,而秋娘则是自己玩弄着发梢,很是无聊。 吴晗突然间一惊,猛地收回了手。 楚雨寒有些不解,“怎么了?我有什么不妥吗?” 吴晗为难的看了看秋娘,有盯着楚羽凡看了看,慌忙的摇了摇头,“没,没什么不妥。” 秋娘白了他一眼,“没有什么不妥,你怎么吓成这样?她是快死了?还是……” “启禀主人,烟雨坊的莫荷有事求见。”秋娘话还没说完,就被门外的声音打断,几个人静静的听着。 秋娘蹙了一下眉,“让她进来。” “是。”门外来禀的丫头领命去了。 不一会自门外进来一个年纪约莫三十多岁的女人,女人看起来很是犀利,虽没有十分的姿容却也让人觉得好看,有些冷冷的样子,“莫荷见过主人。” 楚羽凡看了看他们,他深知秋娘规定,这些属下若无紧急情况或是召见是不许轻易来这秋娘渡的。想必是有些极其要紧的事,不然怎么能劳烦这拥有流城最大烟花场的坊主前来,他轻笑着起身,“既然你这有些要紧事要处理,我看我们还是避一避的好。” 秋娘白了他一眼,冷哼道:“你楚公子什么时候这么知书达礼了?当真就是近朱者赤了?!哼”她起身到莫荷的面前,“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吧,说不定楚公子一个高兴还会帮帮我们呢。” 楚羽凡听了这些冷言冷语,哪里还能走,自顾自的笑笑坐了回去。吴晗从刚刚给楚雨寒把过脉之后就惴惴不安的样子。 莫荷看了看其余的几个人,目光落在了楚雨寒的身上,有些不大放心的样子。楚羽凡跟吴晗,想必是她已经是知道的熟人,唯独这楚雨寒是个极其陌生的面孔。 秋娘看了她忧虑的样子,回头瞟了一眼楚雨寒,戏谑的口吻对莫荷说道:“没关系,这个是楚大公子的心上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莫荷点了点头,“派去京城的探报回来了。有些重要的讯息需要主人亲自去一趟才行。” 秋娘听到这些话有些不安,她刚刚松开的眉头再次凝了起来,比之前更加的凝重。 吴晗和楚羽凡的表情也有些复杂,这让楚雨寒有些担心,京城?那是她半年前离开的地方,现在听到她才恍然想起来她已是多久没有再听到关于那个地方的消息了。那个地方……这或许是她心底的最矛盾的所在,害怕听到却有期望知道…… 楚羽凡看了看有些为难的秋娘,他似乎知道,所有关于京城的消息,能让尹秋娘为难的消息,怕是与楚秀山庄他大哥楚清幽有关的。楚清幽每隔一段时日便会让秋娘帮他打探京城的情况,并要求保证实时消息,想到这里楚羽凡正色道:“这事是不是跟我大哥有关,需不需要我回去找他?” 秋娘沉默了片刻,“不,这次的消息与楚庄主无关,是秋娘渡的事。”说着转身欲走。 “慢着。”楚雨寒在身后突然叫住了秋娘,“我跟你一起去吧。”反正秋娘渡的事没有他不知道的。 秋娘回头冷笑了一声,“哼,你会那么好心帮我?” 楚羽凡无可奈何的笑笑,“帮你不也就在帮我自己吗?当做赎罪。” 秋娘虽然不喜欢这样的说法,但还是默许了的。她看了她还在愣神中的吴晗,以及一脸忧郁的楚雨寒,犹豫了片刻,“你们俩也一起去吧,留在这里也无事,正好出去见识见识。”眼角浮现一丝讥诮。 楚羽凡本想出言制止,毕竟这烟雨坊不是什么好地方,楚雨寒多少有些不便,但是没有想到楚雨寒闻言直接站了过来,他有些意外但想想也无法阻止了,便没再说话。 四人很快跟着莫荷到了烟雨坊,一路上楚雨寒都精神恍惚的样子,心事匆匆。她猜想着会有怎么样的消息,会不会有她想要知道的内容,可是她又害怕,害怕知道这一切。 烟雨坊作为流城最大的烟花之地,确实是名副其实的,光看它的派头就足以让人叹为观止了。虽然是夜幕笼罩之下却依然灯火辉煌、形同白昼,熙熙攘攘的人群,欢歌笑语之声不绝于耳。他们一行人自偏门进去之后,楚雨寒一直都低垂着头,楚羽凡尽量护着她走,吴晗紧跟其后,秋娘在一旁带有嘲弄意味的欣赏着这一切,很是得意。 莫荷刚刚还冷冷的人儿,到了这里却变的热情粗犷,曲意迎合之态看了让人作呕。就这样一路走一路招呼,直到把这一行人引入后阁楼之上一个较为偏静的房间里,才恢复了在秋娘渡的样子,“主人暂且在这里等一等,我这就叫她来禀。” 秋娘点了点头。莫荷出去了。 秋娘看这一直心绪不宁的楚雨寒,又看了看一直手执酒壶,吊儿郎当四处张望的楚羽凡,调笑道:“真没有想到,你楚公子居然也会对这样身无一物的女人动心,真是越来越没品了。” 楚雨寒知道是在说自己,虽然话不好听,可是也无话可说,毕竟她说的是事实。楚羽凡很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她,冲着秋娘道:“雨寒没有得罪过你,你又何苦处处讥讽咄咄逼人呢?!” 吴晗本想帮腔,可是想了想还是没有说话。 秋娘瞪了一眼楚羽凡,转身对着吴晗媚态万方,“晗公子,麻烦您带这位姑娘出去四处走走,好好见识一番,以后也好服侍我们这位楚爷是不是?快去,去呀!”吴晗知道她的意思,是要单独跟楚羽凡说话,才这么说的,识趣的点了点头带着楚雨寒走出了房间。 第七十五章 京城巨变 楚雨寒虽然跟着吴晗出了门,可还是惦念着他们所说的京城的消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吴晗带她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停下,吴晗轻松的说道:“好了,这里没有那些你不愿意看到的人或者事了,可以不用那么紧张了。” 楚雨寒怔愣了一下,原来她刚刚在走神想事情是在怕看见不想看到的人事而紧张啊,她也不愿多做解释,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笑了笑。可是,这里可是风月场所怎么能躲避的了呢,正说话间已经有一对男女互相调笑着走了过来,见这里有人才又慢慢的走远,想必是认为楚雨寒跟吴晗也是这里寻乐的人吧。楚雨寒看向吴晗的时候,吴晗很尴尬的笑了笑。 楚雨寒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星,打破了这让人不安的沉静,“听楚公子说,你医术了得,以前游历天下救死扶伤,如今肯为了秋娘停下来,会不会不甘心?” 吴晗没有想到她会问这样的话,但是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妥之处,笑了笑,也细细的想了想答道:“不甘心?!那可能是因为你还没有真的喜欢上一个人吧,若是真心的喜欢上一个人,你为她做什么都是值得的,怎么还会有什么甘心不甘心的呢?其实,人生真的没有那么高尚,也不需要那么复杂,跟所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不问对错缘由,只问本心就已经很开心了,其他的所有条件加起来都比不过一颗心来得重要,心快乐就好。其实啊,在以前的生活里很多时候我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个冷笑话,说出来恐怕连自己都不会笑,可是想想也着实可笑的很。呵呵。” 楚雨寒听着他这竹筒倒豆子似的一席话,对照着自己的从前和现在,也确实觉得在理,就像她不喜欢牢笼但当初依然选择放弃自由跟离天回去是一样的,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只是因为一份喜欢…… 吴晗看着再次陷入沉思的楚雨寒,有些踌躇难以开口,可是又觉得实在难受,他的样子很是为难,“雨寒姐姐,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楚雨寒想想,他会有什么事要自己去做呢,有些犹豫,可还是点了点头。 “你有过凡哥哥的孩子,这件事一定不能让秋娘知道,好吗?”吴晗恳求的眼神,让楚雨寒有些心疼,他误以为自己失去的孩子是楚羽凡的,以秋娘对楚羽凡的用情是根本无法接受这些事的,他为了尹秋娘什么事都思虑周全不让秋娘受到一点点的伤害,楚雨寒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谢谢姐姐。” “只是这孩子不是……” “快来人啊,这里有人昏过去了。快点来人啊!”楚雨寒正欲辩解的时候,却听到不远处的楼上传来的疾呼。 吴晗作为一个医者,有着本能的反应,他起身欲走,又转过身来对楚雨寒道:“你在这里不要动,你一个女子不适合过去,我过去看看马上回来。” 楚雨寒在吴晗走后,自己一个人对这个僻静的角落有些犯怵,便举步向刚才来的路走去。只是刚刚自走出房间到这里的路上她一直都在走神,如今却怎么都走不过去了,也不知道自己闯到了哪里。只是这里人并不多,也没有见那些男男女女的经过,在一处拐角处开着的窗子旁,房屋里说话的声音清晰可闻,只因着一句离歌王朝让楚雨寒停下了脚步。 只听见一个人说,“不管怎么着,这离歌还是他们离氏的天下,只不过是弟弟取兄长而代之,算不上谋逆篡位。” “话虽如此,可是这弑父杀兄夺来的王位是不是有悖仁义,天理难容啊!” “嘘,说话小心点,这话你都敢说,还要不要脑袋了。” “哈哈,他离天敢做,难道还怕人说吗?!离天,听着这名字就离经叛道的意思,还亏他大哥当年护他,没有想到,护了一白眼狼,倒叫自己现在身首异处……唉,可悲可叹啊!” 楚雨寒再也听不下去了,她慌乱的逃离了那扇窗,可是刚才那些人的对话,她听的真真切切,离天杀了自己的兄长?离玉龙死了?身首异处?不,这些都不是真的,都不可能是真的,一定是搞错了,一定是自己听错了,是自己太想知道京城的消息了,所以幻听……可是那些声音放佛跟着自己一样,怎么都摆脱不掉…… 楚雨寒疯狂的跑着,她怎么都跑不出那声音,她捂着自己的耳朵躲着那些声音的纠缠,突然撞到一个人的身上,是吴晗,吴晗惊喜的看着她抓着她的手说,“姐姐,你去哪里了。让我们好一通找。” 楚雨寒完全听不进他的话,她堵住自己的耳朵,惊恐万分,抬头看见楚羽凡疑惑不解的眼睛,身后还有楚清幽,他怎么会在这,她顾不得想,只想逃,“我要离开这儿,我要离开这儿……”她近似疯狂的哭喊慢慢的变成了一种哀求。所有人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刚刚还好好的人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变得如此疯癫。楚羽凡蹙眉过来打昏了她,吴晗顺手搭上了她的脉,“只是伤心过度,有些急火攻心,并无大碍。” 楚羽凡点了点头,抱起楚雨寒就往外走,楚清幽看了看一旁气急败坏的秋娘和一脸担忧的吴晗,淡然一笑做了一个辞别的手势,快步跟了上去…… 第七十六章 静养的日子 回到吟风居的日子里,春柳时刻陪在楚雨寒的身边,寸步不离。可是楚雨寒变的沉默寡言,时不时的泪流满面,比之刚醒过来那会的情况更加糟糕了。 楚清幽夫妇每天都会来看一次,楚羽凡也是一有空就呆在吟风居,或坐或立,或弹琴或自说自话,一直陪在身边,可是无论怎么样都无法改变楚雨寒的状况。 这一日吴晗来了,来看过楚雨寒的情况,可是从始至终,楚雨寒躺在床上,没有开口说一个字。吴晗很是歉疚的与楚羽凡在院子里说了一会子话,就走了。 吴晗走了以后,楚羽凡手执酒壶坐在离楚雨寒不远的地方,定定的看着一言不发毫无表情变化的楚羽凡,不停地喝着酒。不知道为什么,他手中的酒似乎永远也喝不完,他似乎永远也喝不醉…… 过了会儿,春柳送进来楚清幽给开的药,楚羽凡示意她放下。春柳一阵愁绪的看了看楚雨寒,叹息着出去了。 “刚刚吴晗说,怕是他提及孩子的事惹到你的伤心处才害的你变成现在的样子的。不过,我知道,这绝对不是真正的原因。不管你是因为什么,你是我千里迢迢带回来的,是大哥辛辛苦苦救回来的,若是觉得这么白费了我们的苦心你毫不介意,那我无话可说,可是我觉得你不会……”楚羽凡说着扶着楚雨寒已经极其羸弱的身子,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喂药给她。 楚雨寒一边静静的流着泪,一边喝着喂到嘴里的药,现在她已经完全尝不到药的苦涩。看着她很是平静的样子,楚羽凡于心不忍,可是她现在一句话不肯说,没有法子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了,自然也无法给予任何安慰。 所有的药喝完之后,楚羽凡将她再次安放回去,见她依然泪流不止,不自觉的伸出手去为她拭去眼角滴落下来的泪。可是这个动作,离玉龙也曾为她做过……见她更加的伤心难过,眼泪越流越凶,楚羽凡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你先好好在这里静养一段时间,大哥那儿这几天有事需要我帮忙,我过几天再来看你。”说完忧郁的走了。 其实她在得知了离天夺取了皇位时,甚至还有些欣喜,因为知道他没有战死禁林,还是很开心的。但是听说离玉龙他已经身首异处,是死于离天之手,不知道为什么就抑制不住的伤心难过。是为了离玉龙了?还是为了离天的心狠手辣?或者是因为他那么狠心的对付了离玉龙对付了她?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心中像是被一把刀插上去了一样,疼痛难耐…… 她也想停下来,不再去想,可是她无法控制,无法抑制的难过,楚羽凡的话她听进去了,尽管他没有说他曾为了自己去禁林冒死取药,但是她知道,为了这份恩情她必须要好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楚羽凡真的没有再来,楚清幽也没有再出现,只有秦芊芊每日傍晚的时候来看看她。她的身体好了很多,只是精神不大好,话也从来没有再说过一句。她每天必做的一件事就是在弹琴,从早弹到晚,可是始终都是那一支曲子——《忆故人》。 傍晚,秦芊芊和往常一样进来看望她,她正一遍遍的弹着那首曲子《忆故人》,琴声凄绝唯美,秦芊芊完完整整的听完了一首之后也不住的叹息。 待到楚雨寒停下来已经是很久之后了,楚雨寒看着有些憔悴的秦芊芊,有些难过,那一日一别之后再也没有好好的看过她。楚雨寒走去桌边倒了一碗茶递给了秦芊芊,静静的在她的身旁坐了下来。 秦芊芊看到她好了许多有些抑制不住的开心,“你好些了我就放心了。你都不知道凡弟,这些天都为你消瘦了。” 楚雨寒勉强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秦芊芊叹息了一声,有些试探的问,“听说你是因为吴大夫说起孩子才会如此的是吗?” 楚雨寒知道是他们误会了,可是如果告知是个误会她又要怎么去解释这件事情呢?难道要告诉他们她的身份,她的过去,还有她和离天他们的关系吗?不,这些不能说。“难道你不想为自己的孩子讨回公道吗?”这还是楚雨寒这次被带回来之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让秦芊芊有些吃惊。 秦芊芊听到这样的问话,一下子傻了,无可奈何的眼神绝望而哀伤,“向谁去讨回这个公道?!秋娘?还是羽凡?都不能。” “你并不欠他的。” 秦芊芊苦笑,“呵呵,不是欠或者不欠。就算没有秋娘跟羽凡的关系,我一样不能向秋娘讨回任何公道,因为她……”秦芊芊的顾虑的看了一眼楚雨寒,“因为她还是清幽的帮手。为了清幽,我也不能向她讨要什么?” 楚雨寒看着这个超凡脱俗的芊芊夫人,那身影里深藏的忧伤……没有想到她为了自己的丈夫,居然连杀子之仇都可以放下。这样的牺牲难道就是女人应该承受的吗?就像她一样,难道一定要承受这种非人的心里折磨吗?她对离玉龙已经不仅仅是亏欠了…… 第七十七章 剑向秋娘 自从烟雨坊回来之后,楚雨寒至始至终就只跟秦芊芊讲过那么一句话,再也没有吐过一个字,即使是楚羽凡时常再来她也只是弹琴给他听,或者陪着他喝酒。自然,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她笑过。 她不愿意开口,楚羽凡也并不勉强与她,每次来都是自己喝自己的酒,或是听琴,或是教上一曲,或坐或卧倒也清静自得。 已经是冬雪飘飞的日子,可是楚雨寒依然不厌其烦的弹着曲子,依然不言不语。只是偶尔会出了吟风居去听香苑看雪或者去流云轩看秦芊芊。这里的日子让她觉得安宁,心情也稍微舒缓了些,不再时常流泪也没有那么凝重的眉结。 这一天,她在听香苑的苦竹亭下,看着这漫天的飞雪,静静的安享着这片刻的宁静、超然。楚羽凡在不远的地方喝着酒,并不去打扰。忽然一阵剑鸣划破耳际,等到楚雨寒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她已经被楚羽凡抱住飞出亭子,落在了纷飞的大雪中。 只见秋娘一身艳丽的红妆,充满怨恨的立在阶前,放佛傲雪的红梅冷傲孤绝。 楚羽凡定神看雨寒没事,抬眼迎上秋娘那狠毒的眼,“秋娘,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你干的好事,若不是吴晗说漏了嘴,我永远都不知道你已经跟这个贱人……”秋娘颤抖的说不下去,“我说过只要是被你碰过的女人,我一定会杀了她。她,也不能例外。”说这话的时候,秋娘的眼冷冷的盯着楚雨寒,那眼神比这风雪更寒上一百倍。话刚说完,秋娘就一剑直刺了过来。楚羽凡将怀中的雨寒推向一边,与秋娘在风雪中打了起来。 楚雨寒怔怔的立在雪中,静静的看着他们的打斗,仿若这一切与自己毫无关系。 不知道为什么秋娘的剑越来越冷也越来越快,楚羽凡时刻避让可她却咄咄逼人。想必秋娘这一次是真的动气了的,当楚羽凡因避让倒靠在亭柱之上,而秋娘收剑不及之时,楚雨寒居然想都没想飞身挡在了他的前面。正因为如此,楚羽凡才急中生智借助互力,将楚雨寒推开之后自己也闪躲到一边,显然刚才那一幕也吓到了秋娘,她虽然一心要杀楚雨寒却绝对没有想过要杀楚羽凡,可是刚才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楚雨寒居然会为了他挡住那么锋利的剑。她的心里就在楚雨寒挡在她剑下的那一刻,有了微妙的变化。 楚雨寒看着冷冽的秋娘,和表情复杂立在一边的楚羽凡,她突然奔向房内取过挂在墙上的宝剑,迅速的飞身回来,挥剑刺向秋娘。秋娘一个不及险些被她所伤,她只道楚雨寒轻功不错,之前几次见她都是楚羽凡来救方才保下性命,今天竟然挥剑向她,本来是自己要来结束她的性命的,现在反而被动起来了,“居然你不知死活,那今天我就一定要成全你。” 楚雨寒在师门学艺的时候最不喜的就是舞剑,师门剑法奇绝无比,她不过只学会了些花式,并无核心的东西。可是今天她每一剑都刺的那么快那么狠。相较之,秋娘反而处于了下风。楚羽凡看着她冰冷的表情和那招招致命的架势,不知怎的第一次觉得这眼前的女子是那么的陌生。只因为两把剑锋芒太盛,他也插不上手,只好在一旁看着。不多时,楚清幽和秦芊芊也过了来,看到这一幕猛然一惊,但是他也看得明白,这种情况他们谁都帮不上手。只是楚雨寒的剑法和招式,还有今天的状况让他疑虑不已。 楚雨寒心无杂念,疯狂的刺出每一剑,突然一个横扫落花一剑穿杨的回刺,恰到好处的剑抵在了秋娘的耳畔,一切打斗在那一刻止息,“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放过你自己?为什么你就不能像他放过我一样的放过羽凡?” 秋娘鄙夷的看着她冰冷的脸,“这是我的事。”可是心中不免疑惑,她口中的那个他是谁…… 楚羽凡和楚清幽他们也十分的惊奇,这个他是谁,难道她这么些天的不言不语与那个他有关吗?或许是因为这是第一次听她讲起她的事,虽然只是只言片语,但也足以让人知道她是一个有着很深很深故事的人。 楚雨寒看着秋娘充满恨意的眼神,有些恍惚,“若是他也能和你一样绝情一些,或许我就不会有今天的难过和罪恶。”那无尽的哀伤,剑静静的在她手中滑落,掉在了雪中,她转身落寞的走远, 仿若这世间已经再也与她无关。 秋娘看着她离去时的影子,有些不知所以的哀伤,她回头看了一眼正痴痴凝望着楚雨寒背影的楚羽凡,一瞬间是那么的无助和委屈,静静的飞身而去。 秦芊芊看着这一幕一幕,她与楚清幽默契一眼便朝着楚雨寒离去的方向走去。漫天的风雪独留兄弟两人各自怀想…… 第七十八章 往事流觞 楚雨寒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吟风居,满身的白雪似乎想要掩埋掉她的悲哀。春柳在看见她进门的时候,担忧的为她惮去发上的雪,除去她的披风,转身看见秦芊芊走了过来,仔细除了雪和风衣,示意春柳下去,她要单独找楚雨寒说话。 楚雨寒失神的坐到了桌子旁边,一言不发。 “雨寒,你一直这样都好些日子了,我们真的都很担心。你一句话不肯多说,我们也不好相问。”秦芊芊担忧而忧郁的握住她冰寒的手,“凡弟虽然不说,但是看得出来他真的很担心你,这段时间即使是跟清幽下棋对弈,也是每每残局匆匆收场,这会儿他们都不在,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楚雨寒怔怔的看着秦芊芊担忧的脸,刚刚止息的泪水再一次滑落,她无法抑制的心痛,可是又说不出到底是为何,或许这会哀伤不过是那句,“他死了!”她扑进秦芊芊的怀里,恸哭了起来。 秦芊芊抱着她,静静的安抚着。 过了一会,楚雨寒举起自己的身子,擦了擦冰凉的眼泪。 秦芊芊看她好了一些,才探问,“他是谁?是你的亲人吗?还是……” 楚雨寒平静下来,她知道不能说他是谁,可是更说不清楚跟自己的是什么关系,亲人吗?所爱的人?还是……无论怎么说,为了一个他而伤心痛苦这么久都说不过去……可是仅仅是因为离玉龙的死吗?“一位故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故人。”这样或许是最恰当不过的了,因为离玉龙她的人生才发生了改变,才有了后来的师门,才有了后来的离天…… 秦芊芊见她不愿意多说也不好多问。“这样吧,我看你整日都闷在这院子里,不如我陪你去集市吧。今天是流城一年一度的流花节,正好出去散散心。” 楚雨寒看着她为自己担忧的眉宇凝结,点了点头。 秦芊芊自然也舒心了些,“那你先休息一会,待会换上厚实一点的衣服,晚点我们来接你。” 楚雨寒点头,确实有些疲惫,便自去床上躺下了,说实在的刚才那一架打的她真的很累。 秦芊芊只在这里呆了一会儿,吩咐了春柳几句,便自己去了。 秦芊芊出了吟风居的门,径直去了听香苑,听香苑内,楚清幽正在跟楚羽凡无声无息的喝着茶。想必是楚羽凡心烦意乱的很,不然他是断然不会饮茶的。楚清幽见秦芊芊过来,面含笑意的起身过来,为她弹去发上的雪,温柔的问:“她怎么样了?” “可能是累了,这会儿在休息的。” 楚羽凡不声不吭的继续喝着茶,愁苦不已。 楚清幽回头看了一眼楚羽凡,用疑问而渴求的眼神回头看着秦芊芊,秦芊芊摇了摇头,向着楚羽凡走了过去,“放心,她没事,只是她生命中一位很重要的故人离世,所以她才会如此伤心。慢慢的会好的,她也已经答应了今天晚上跟我们一起去集市参加今年的流花节,你好好的准备一下,一会儿陪着她好好散散心,或许她会好起来的。” 楚羽凡抬眼感激的看着温柔如水文静脱俗且又善解人意的秦芊芊,静静的点了点头。 秦芊芊回身到楚清幽的身旁,“凡弟,你且先在这里坐会,我这就去安排一下。”说完楚清幽携着秦芊芊消失在漫天的风雪里。 第七十九章 流花节 傍晚时分,楚羽凡出现在吟风居外,叫来春柳为楚雨寒更换了他带来的粗布衣裳,想必是为了热闹掩饰身份的吧。楚雨寒换上之后对着镜子照看,忽然有了又回到两年多前浣花溪边的感觉,只是容颜易老岁月不再,楚雨寒在心底觉得这镜中的人已然苍老的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换好衣服出得门来,看到楚羽凡一身猎户装扮,领上斜搭着的毛皮料子,与他俊逸的面容极不相衬。楚雨寒上下打量的他十分的不自在,“有什么不对吗?” 楚雨寒轻笑着摇了摇头,“只是这身衣裳跟你太不相称了而已。” 楚羽凡笑了笑,随后自怀中拿出了一样东西,转过身去弄了一会儿,再转过来的时候,脸上平白无故的多了一脸的大胡子,“这样的话,是不是舒服多了?” 楚雨寒惊异不已,点了点头。 “走吧,大哥和大嫂在外等着呢。每年的流花节我们都会乔装一番,为的是不被身份所拘禁,能够玩的尽情尽兴。”楚羽凡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粗布衣裳,或许多少有些不太适应。 到了大门外很远的地方,才看到一辆稍大但是极其普通的马车,两个人上车之后才看到了一身书生打扮的楚清幽和一身简单村妇装束的秦芊芊。尽管都换了样子,但是让能看出来他们一身的贵气和那特有的淡雅。两人相同的也对着楚羽凡和雨寒打量了一番。楚雨寒本就出身寒微,如今换上这一身装扮倒是也很是自然,完全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有楚羽凡,相对来说这位楚家二公子的演技也着实不错,扮什么像什么。秦芊芊对着楚清幽莞尔一笑,楚清幽似乎也明白了她的意思,点头笑了笑。 楚羽凡有些不羁,不耐烦的道:“你们两个人笑什么呢?” 楚清幽看着他的样子,朗声道,“笑你啊!每年的装扮都不一样,不过今年的更加贴切,也倒是很像个山野村夫,与雨寒这身也极其相配。” 楚雨寒闻言,只淡然的笑了一笑。 楚羽凡露出一丝鄙夷,“谁跟你们俩一样,每年都这身,没劲。” 楚清幽无言的笑笑,随后吩咐车夫驾车。几个人安闲的在车子里坐着,即使没有说话,也能感受到那种自在。 车子到了一处离集市不远的小巷里停下,四人下车。楚清幽嘱咐车夫道:“到集市的西边翠台那儿等着我们。” 到了集市,这里真的不是一般的热闹,他们走到一处水台处,看到一条蜿蜒的小河在集市中央缓缓的流着,水上飘着许多各式各样的花灯,远远的看过去,就像是百花流于河上的感觉。“流花节?难道就是这样而得名的吗?”楚雨寒抬眼问了问一旁看的很开心的楚羽凡。 “是啊!每年的流花节这里是最热闹的。” 秦芊芊走了过来,温柔如她,“流花节之所以会这么流传而且盛大,是因为每年的这个时候河里就会破冰,甚至水会是暖的,即使再怎么天寒地冻,到了这一天这条河也依然会水流不息。所以这里的人们说这是有神仙从此经过,才会有如此神象,于是每年的这一天人们就在这里放下百花灯,一来用以欢迎经过这条河的神仙,二来用百花灯祈求神明保佑来年的风调雨顺。” 楚雨寒看着这飘在河上的百花,还有欢喜的人们,突然觉得这个世界是那么的寂寞。花开的再美好,也不过是一季的繁华,如过眼的云烟,待到岁月划过小河,就会烟消云散。 看着她的落寞,楚羽凡停下欢笑,“走,我们也去放灯吧。大哥呢?”回身时,才发现身后只剩下了秦芊芊一个人。 秦芊芊看了看他们,“他有事先去了,一会儿回来。我们先去吧。”她从两人的中间过去,向着卖河灯的地方走去。秦芊芊虽然面上带着笑,可是在楚雨寒看来是那么的不舒心,这样的热闹,该在身边的人却不能相伴是何等的落寞。 秦芊芊挑了一支荷花灯,楚羽凡则是随手拿了一支菊花灯,楚雨寒看了看,拿起了一支桂花样式的灯。 楚羽凡看了看她,有些不解。“你,喜欢桂花?” 楚雨寒轻轻摇了摇头,“不,只是有人说过,他最羡慕桂花,可以拥有平凡的美丽高挂枝头,也可以散发出沁人的馨香,最重要的是可以普普通通生长在平常人家。”她的样子安详而忧伤。 楚羽凡看得出来,她这是在悼念那位亡友。遂不再说话,看着她静静的点燃河灯,再拿着河灯走远,一切仿若隔离了千年万年,突然回神觉得自己似乎很是可笑。 秦芊芊独自一人放着河灯,淡然的笑着看着它飘远。心中似乎在许着很美好的愿。楚雨寒看了她一会儿,见前面有一处宁静,便独自走了过去,想在那里放下河灯,为离玉龙祈福,希望他下一世能够如愿。 刚走到地方忽然发现一个小孩子正在河边放着河灯,身边没有一个大人,正担心间突然见她身子一斜,楚雨寒顾不得多想,丢下手中的灯便飞身到河上拉起她即将没入水中的幼小身躯。岸上的众人看到这一幕都唏嘘不已,好在有惊无险。再站到原处的时候,小女孩已经身子都湿透了的,似乎是受到了惊吓,再加上本就寒冷,小女孩脸色煞白。楚羽凡也看到了这边的情形,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飞奔过来,看到这样的情形,想都没想脱下身上的皮毛外套裹在了小女孩的身上。 “你的家人呢?”楚羽凡担忧不已。 小女孩打着哆嗦,“娘生病了,爹爹在家照顾她,我一个人出来的,想放个河灯求神仙保佑娘的病快点好起来。”小女孩看了看没入水中的河灯,有些伤心,秦芊芊这个时候也已是在身边的,看到这里,她走到最近的摊位买了河灯拿过来给小女孩,“乖,放完河灯,赶紧回家去,免得爹娘担心,好吗?” 小女孩懂事的点了点头,跟着秦芊芊去放河灯,围过来看热闹的人也都散了去,楚雨寒看着已经燃尽的桂花灯神色恍惚。 “你没事吧?”楚羽凡有些担忧的看着她。她也只是摇头。楚羽凡转身欲往摊上再为她拿一支桂花灯,却被她拉住,“不用了,燃尽了他才能收到。” 楚羽凡点了点头,看着她走向秦芊芊和小女孩。有种说不出的无奈。 第八十章 活下去 跟小女孩呆了一会儿之后知道她的名字叫秋玉,家就在这里的附近,平日里跟着父亲在集市上贩卖一些细碎的纺织品,都是他们家自己做的,很是精美,但是由于娘亲最近病了,所以贩卖的所得也只够他们生活和给娘亲抓药。刚才那个灯,也是她省下来的钱买的。 楚雨寒突然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记得有一次跟师娘一起去赴庙会的时候也遇到了一个小女孩,很是可怜。想到这里楚雨寒去身上不自觉的摸了摸,可是在什么都没有摸到后突然回过神来。 秦芊芊在旁边看到她的样子,心下明白了些,从身上拿了一些细碎的银子出来,塞给了秋玉,并嘱托她早些回家之类的话,送走了秋玉。楚雨寒突然陷入了深思:她在楚秀山庄这近一年的时间里,都是白吃白住在那儿的……就算楚清幽这个当家人把他当做弟妹一样看待,可是她自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就真的可以这样安安心心的住下来的吗? 楚雨寒心绪不宁的想着,突然眼睛撇到一个人影,人也瞬间清醒了许多,“大师兄?”楚雨寒朝着看到人影的地方追过去,可是涌动的人潮,早就将那一抹身影淹没无踪。激荡的心情随着越来越少的人影和无望的追踪变得失望,甚至绝望无助。楚雨寒追到了人静之处,再也没有身影可寻的时候,无力的瘫坐在地上,泪随之滑落。为什么?为什么要留她一个人孤苦无依?为什么明明看到了却又找不到?想想在这个人世间能真心对她好让她牵挂的也就是师父师母他们了。她如今一无所有……一无所有…… 突然觉得肩头一热,一只厚实的大手搭在她的肩上,一阵欣喜,转头看到楚羽凡幽深的眼神时,瞬间的失落让她无力承受。她瘫坐在地上,无声的流着眼泪。 楚羽凡有些担忧,“地上太冷,大哥已经回来了,在集市上热闹,过不了一会儿我们就该回去了,不好叫他们等太久。”说了半天楚雨寒完全无动于衷。沉思了良久,直接将她从地上抱起来,往集市西边而去。楚雨寒躺在他的怀里,那种温热让她不自觉的依偎,师门不幸的那一天,离天到来解救她的时候也是如此抱着她的。可是,现在他在哪里呢?楚雨寒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不知道过了多久尽然沉沉的睡了过去,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吟风居的床上,天还没有亮,春柳点着灯一直守在床边打盹。 她有些口渴,起身的动静惊动了春柳,“姑娘,你终于醒了。” 楚雨寒头疼的厉害,她只记得自己在集市上去追一个长得很像大师兄的人,之后楚羽凡跟了过来,后来就不大记得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只是姑娘刚被送回来的时候听大少爷说,一直以为姑娘是在二少爷怀里睡着了,谁知道回来的时侯叫你不醒才发现你是昏过去了。可把二少爷急坏了。” 楚雨寒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怕是这次又要欠楚羽凡一份人情了,“二少爷还好吧?” 春柳有些难过的神色,“唉,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听说你昏过去,自责不已,他坚持要在这儿陪着的,只是刚刚不知怎的就一掌砸碎了桌上的酒壶,伤了手,这会儿先回去包扎伤口去了。我们是从来没有见过他发过狠的,着实是吓了一跳。” 楚雨寒有些莫名的感觉,说不上来,只是觉得怪怪的。正思量间,春柳已经将水端了过来,“姑娘定是口渴了,嘴唇都已经干裂了,先喝点水,我去给姑娘弄点吃的。”楚雨寒拉住欲走的春柳,想要说些什么,突然见楚羽凡闪了进来,看到她醒了眼中闪过一抹亮色。楚雨寒看着他受伤的手已经包扎了白布,看样子伤的倒也不轻。不自觉的有一丝尴尬的感觉。或许楚羽凡也觉察到了,“春柳,你去准备些清淡的吃食,顺便帮我温一壶酒。” 春柳怔了怔,答应了声走出了门。 楚雨寒看到他将伤着的手背到了身后,“伤的严重吗?” 楚羽凡低垂着的头摇了摇,“不碍事,过些日子就好了。” “冬天里伤口不容易好,要处理好才行。” 楚羽凡突然发笑,“呵呵,大哥是医药高手,有他在不会让我的手废了的。要是废了倒也好,免得再教你那些低迷的乐曲,让你越弹越心伤。” 楚雨寒不知道该怎么再接下去,不知道要怎么去回答这样的一句话。她觉得空间似乎越来越安静,空气中弥漫着尴尬。 楚羽凡轻咳了一声,首先打破了沉静,“在集市上,我看到你像是在找什么人?”他顿了顿,“我只是怕你不熟悉路,走不回来了,所以……才跟过去看看。” “嗯。” 楚雨寒低垂着头,她要怎么说,说那个在集市上看到的人像她的大师兄还是说是她的大师兄,那是她的过去,尽管是不一样的过去也是过去。可是如今,她从来不愿意在楚家兄弟面前提起任何关于她的过去……,她抬起头看着楚羽凡变得有些阴柔的眼神,很是诚恳,“我可以不说吗?我不想欺骗你。一旦我说了第一句谎话,接下来我怕是要用一千句谎话来骗你,我不想这样。可是,关于过去,我不想去回忆,也不想去提及。能不问吗?” 楚羽凡看着她忧伤的眼,点了点头,“你不想说,就算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分明有着太多的惆怅和失落。 春柳不一会儿进了来,端进来几样小菜和一些汤品,自然还有楚羽凡要的酒。 楚羽凡自拿到酒之后就一直在喝,似乎有满腹的心事,只想用酒来化解…… 翌日的清晨,楚羽凡自酒醉中醒了过来,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楚羽凡慢慢的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是在吟风居睡着的。他起身去寻楚雨寒的影子,却见她正独自一人站在白雪极深的院中,面对着那枯死在枝头的菊花发呆,阳光照在她身旁的雪上,格外的耀眼,就那么一瞬,他的心里有一丝悸动。 门口的不远处飘进来脚步声,抬眼看过去,是楚清幽和秦芊芊过来了。他们看到了倚在大门旁的楚羽凡,而首先迎上去的却是立在院中的楚雨寒,她并没有发现楚羽凡早就在她的身后,转身过来的时候迎上他迷茫的眼神,有些惊异。 秦芊芊首先过来握住了楚雨寒的手,“昨天夜里怎么也等不到你们,后来到了马车上见你在凡弟怀里熟睡就没有叫你,谁知道到了门口还不醒才觉得不对,险些误了事。这会见你没事,真是安心不少。” “是雨寒不好,让你们大家为我担心了。” 秦芊芊看了看她的样子,忧心不已。 楚清幽迷蒙的眼神看了看身边这个让他突然觉得很陌生的女子,或者说她本来就是很陌生的人,有种隐隐的不安,他走过楚雨寒和秦芊芊上到台阶上,“你手上的伤,不碍事吧?” 楚羽凡皮笑肉不笑,“能有什么事?有什么事的话,估计有人报告你的时候你就飞奔过来了,怎么还会等到现在在这儿没事一样的问我。你这么一大早过来应该是有什么事吧?” 楚清幽淡淡的笑笑,“什么都瞒不过你。呵呵。”他转过身去对楚雨寒道,“今天是有事来找姑娘的。” “找我?”楚雨寒十分不解。 “嗯,我跟芊芊商量过了。姑娘聪慧过人,前些日子我将一些茶庄的生意交给了凡弟,他一个人忙的焦头烂额,我这次来是想请姑娘在生意上给凡弟帮帮忙的。” 楚雨寒有些不知所措,“我一介女流,如何懂得这些生意上的事?我怕……” 楚清幽脸上依然挂着那淡然的笑,“姑娘不必担心的,外单的生意凡弟是可做的,主要是内部人员的调度和货物的存储管理需要一个细致的人主持。芊芊羸弱,身子不好,所以我只好来请姑娘帮忙了。” 楚雨寒看了看秦芊芊,她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想必这件事只不过是给她一个面子,让她觉得有尊严在这里安心住下一个理由罢了,既然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她没有别的选择了,这样也好,这样她确实可以安心一些。而且她要好好的活下去,总不可能一直就这样心安理得的白白住在别人的家里,帮着他们做事,活下去或许更有意义也更加容易一些。况且他们也是好意,为了周全自己的尊严照顾自己的感受,如此相请,让她既感激也佩服。她点了点头,回身看到楚羽凡不动声色的看着自己,眼神那么的难以捉摸,心下也确定了这些想法。 楚清幽随即面对着楚羽凡道,“凡弟不会怪大哥如此安排吧?” 楚羽凡笑笑,“雨寒都已经答应了,我还能有什么意见呢。”他望着楚雨寒自言自语道,“有事做,或许你就不会那么伤心难过了……” 楚清幽和秦芊芊又跟楚雨寒寒暄高兴了会儿,随后便称有事散去了…… 第八十一章 登堂入室 次日清晨,一大早春柳便来叫楚雨寒起床,说是昨天很晚的时候听香苑着人来禀明天一大早要带楚雨寒去去茶庄,并送来一些新的衣物,这倒是很让楚雨寒意外。 春柳按照她的喜好,给她简单梳理了头发,换上送来的新衣,衣服的款式倒是蛮简单的,藕荷色的缎子裙配上淡淡紫色的貉子披风,虽然算不上华贵,却极为的清新脱俗。只是她注意到这件衣服的袖口设计,两个袖口掌背上多出一三角片在三角的顶端都连接在一支银子雕琢的戒指上,极其精美。等到穿好之后,楚雨寒才意识到这样的设计无非是为了掩盖自己手上那个难看的疤痕。这件衣服确实有心了的。 收拾停当刚走出门,就发现楚羽凡已经在院中了。虽然手受了伤,可依然手上握着那只酒壶。“你来很久了吗?” 楚羽凡闻言转头,一向玩笑的脸上带着一丝惊异,嘴角勾出一个很美的弧线,“不算久。我就猜到你还是会像以前那样不加装饰。虽然这样的装扮是够清新,只是多少少了一些隆重。”说着自怀中拿出一只碧玉流金的簪花珠钗,很是自然的顺手别在了楚雨寒的发间,自说自话道:“嗯,这样就好多了。走吧。” 楚雨寒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只得跟着他的步子出了门。马车上,楚雨寒一个人凝眉想着心事,毕竟生意场上的事她从没有经历过,也从来没有做过…… 楚羽凡依然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时不时的饮一口酒,“你在担心?” “嗯。” “其实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大哥以为茶乃雅事,所以他对茶庄的生意一直都很上心,即使是请伙计也是他亲自去做,所以他所选用的伙计都是那些知书识礼,谦和恭顺的人。所以你不必有任何顾虑。” “只是我是一介女流,他们怎么会……” 楚羽凡看了看她,朗声的笑了起来,“呵呵,放心吧,他们都视楚家为忠实依靠,既然是大哥请你来的,又有我在,不用担心你有令而不行。” 楚雨寒还是觉得这些不够稳妥,可是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去说去做,如今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楚羽凡看着她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对了,你的披风斗篷里多加了一样东西,你一会下车之前将它戴上。” 楚雨寒在自己的斗篷帽子里确实看到了一处不一样的地方,是遮面用的,“怎么会有这个?” “没什么,你总是把自己关在吟风居,我猜想也许会用得着就吩咐给做了的。”楚羽凡漫不经心的答道。 楚雨寒觉得这个理由似乎多少有些牵强,可是不管是为了什么,有这个或许正好,没有人认识她的容貌,自然也不会有人知道她是谁,从何而来,更让人无法查起。一块面纱,让自己与自己的过去隔绝,一切重新开始,这对于她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马车很快在闹市的一处茶庄门口停了下来,楚羽凡一直等着她准备好了才下车。 茶庄里的人见是楚羽凡来了,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前来与楚羽凡礼貌的打着招呼,这一切确实如他所说。他带着楚雨寒径直去了茶庄的后堂,进门前吩咐一直跟着他身后的一位老者模样的人,“常叔,你去把大伙叫到这儿来,我有话要说。” 常叔应声出去了,他们刚在房间里坐下,楚雨寒还没有来得及看看这里的陈设,常叔就带着店内十几位伙计进来了。楚羽凡看了看大家,收起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稍显正经的点了点头,“嗯,这段日子辛苦大伙了。今天过来是有一件事要宣布,这位楚姑娘以后会协助我管理这里的事务,希望大家以后能遵照楚姑娘的话做事。” 楚雨寒看着他的样子不自觉的想要笑,若不是有面纱挡着,怕是早就露馅了的,他那一本正经又不怎么会圆话的样子,着实是让楚雨寒有些无语,但是看到他凌厉的眼神盯过来,顿时没了笑意,她上前向着众人施了一礼,“以后还希望大伙能多多关照。” 众人见此,纷纷言说,常叔首先上前来,“楚姑娘客气了,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便是,我们一定会遵从的。”其他人也纷纷应和。这确实让楚雨寒颇感意外,不知道他们是真的谦和恭顺还是迫于威势随波逐流…… 见没有别的事便让众人散去了,楚羽凡等到众人都散去之后,眼神邪佞的盯着楚雨寒,“我有那么好笑吗?” 楚雨寒有些怯怯的往后退了退,“呵呵,只不过没有见过你一本正经的样子,稍微有点不习惯。” 楚羽凡沉思了会儿,自觉好笑的笑了笑,随后便转到桌后查看起账目不再说话。 第八十二章 生意场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楚雨寒每天都早早的起床收拾,随后跟着楚羽凡去茶庄。到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的,对茶庄也有了大致的了解。茶庄是整个一个大的庄子存在于流城的集市之内的,虽然外围很吵,但其内却是十分的安静。整个茶庄分为几个部分:茶厅—供歇脚休息的人喝茶用;茶室—独立成室供生意人议事之用;茶坊—供客人挑选购买茶叶所用;剩下的后院被分作了储物、生活所用。茶厅和茶室的生意都是由常叔手下一个叫穆和的人打理,茶坊则是由常叔亲自打理,毕竟来买茶的人都是懂茶的而且买的人多是买来送礼或者自家用的,挑选都是很好的,对于流城这样的地方,基本上茶都是外来的奢侈品,这里虽然不富庶,但是富裕的流动商人还是很多的,附庸风雅谈高贵论品质的人也不少,自然买茶的人也不在少数。 楚雨寒慢慢的觉得自己有事可做了:第一,她发现茶室和茶厅的生意都还是可以的,只是伙计们通常送上茶后也就不多话的,这样一来即使来喝茶的人不一定知道这里还有一个茶坊可以让他们把茶带回去喝;第二,茶坊的生意都是针对那些懂茶的人售出的,每次也只是售卖给客人点出来的茶,即使这茶并不怎么好也不多说,若是有所提醒或者让客人有所品尝或许会更好一些;第三,茶坊的茶叶虽然分门别类的都给排放的很好,但是实际上所有的茶叶都是暴露出来的,每次都是客人要的时候直接取用,这样以来,茶可能会因为时常暴露而有所变化;第四,这儿似乎还缺了什么,她一时间也想不到…… 楚雨寒针对着自己的发现细细的都想了对策,她有去找过楚羽凡,楚羽凡听了她的想法之后就召集了所有的人,只下达了一个命令:所有人听从楚姑娘调遣和安排。然后就一个人优哉游哉的躲在后院或者别处喝酒去了。楚雨寒也并不管这些,她倒是做的很乐意,首先找到穆和,给他写了一份文书让她按照上面所说的对茶室和茶厅的伙计进行茶叶相关知识的普及,力求每一位伙计都清楚的知道每一种茶叶的功用和口感;另外统一要求伙计在给客人上茶的时候一定要告知给客人是什么茶,若是有客人询问就告知旁边的茶坊有售,可以为他取来。然后她找到常叔,让常叔找来了烧水用的炉子以及茶壶,另外排上了好多的茶杯安放在茶坊内,另外专门安排了两个熟悉茶的伙计在茶坊,一个专司泡茶,一个专司给客人介绍。另外还让常叔去购置了药房所用的盛药的药柜,以及可以摆放古董物品的架子和一些精美的瓷罐。将整个茶坊重新整顿了一遍。众人对茶坊的安排很是不解,等到一切都安放好了之后,楚雨寒吩咐人将茶叶都取足量分放在对应贴好了茶名的药柜里,将平日里客人买的最多也最好的茶叶都称好放进精美的瓷罐内封存排放在架子上。常叔似乎也看明白了她的道道,剩下的就不必楚雨寒多说他也已经可以做好了的。 期间楚清幽来过几次,每次都很惊奇这一切,虽然也有隐忧,甚至说有人向他吐露对楚雨寒的非议,他也都一笑而过,并不多说什么。久而久之,即使有微词的伙计也不敢再多言什么,对楚雨寒越发的恭敬顺从。 似乎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楚雨寒也没有料到转眼已经是另一季的桃花开。看着楚秀山庄盛开的桃花,她总有些莫名的失落,但是随即就会被要忙碌的事给取代。这天楚羽凡没有让她跟着一块去茶庄,说是晚点她再过去,但是早已经习惯了忙碌的生活,一下子让闲下来楚雨寒的心里很是不安,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就急急忙忙的赶去了茶庄,刚走入茶庄后院就觉察到了异样——楚清幽和秦芊芊都在!是自己在这里所做的一切出了什么问题吗? 楚雨寒心中很是忐忑,但是她走进去之后迎上秦芊芊温柔而略显了热情的眼,还有楚清幽那一贯的笑,以及楚羽凡郎当中莫名的眼放光芒,让她的心有些七上八下。秦芊芊见她过来,走过来握了握她的手,随后走了出去,本以为楚家兄弟要说些什么,但是都未开口,不一会秦芊芊回来了还叫来了所有的伙计。 楚清幽看着大伙,“最近这段时日,大伙们都辛苦了。今天叫大家来是应了楚姑娘之意,将这个季度多得的银钱拿出来分给大家。” 楚雨寒一阵怔愣,她掩在面巾下的嘴不自觉的张开:这是怎么回事? 楚羽凡自案后走出来站到楚雨寒的身边,对着大家说,“由于楚姑娘的主意,这个季度茶庄的生意比着以往翻了一倍,本来这些银钱应该是属于楚姑娘的,楚姑娘觉得这些功劳应该是大家的,所以将所得悉数分开大家,以感谢大家这段日子里对她的支持与帮助。”说完不忘对着楚雨寒递了一个俏皮的眼色。 楚雨寒这会儿明白了,估计这是两兄弟为了给她在茶庄立威所做的举动,但是看着楚羽凡的样子让她还是很不自觉的笑着回了一个极其暧昧的白眼。 大家伙听说这样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当然也都十分的开心。纷纷向楚雨寒致谢称赞她的好。 楚清幽吩咐常叔将银钱悉数给分下去,然后遣散了大家。楚雨寒感激的站在那里,除去了面巾,“真的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们……” 秦芊芊首先报以温柔、媚而不俗的一笑,“该感谢的应该是我们,茶庄的生意没有想到会这么好,多亏了有你。” 楚雨寒以为刚刚楚羽凡所说的并不是真的,可是这会儿秦芊芊来说,倒是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了,“其实我什么都没有做啊……” “于细微处见真知,没有想到你细致大胆,能让茶庄的生意起死回生。真的是了不起。”楚清幽悠然说道,语气中无不有赞叹。 楚雨寒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她确实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做。看了看楚羽凡,楚羽凡只笑笑,随后自身后一个柜子里取出一包东西,“这个是给你留的。” 楚雨寒没有打开看就知道是银钱,“这些我不能要,本来……” “哎,打住!”楚羽凡直截了当的打断了他的话,“不用说什么恩情之类的话,这些本来就是你应该得到的,放心你的那份确实已经悉数分给大伙了的,这份是大哥给我的奖金,可是我无功不受禄,自然就是你的了。你若是不要还可以归还我,我可以……”看着他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楚雨寒恨不得掐死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日子的相处,让她与楚羽凡之间完全看不到任何障碍,包括男女之别。楚雨寒没等他说完,一把抢过他拿在手上的包裹,“哼,既然是我那我就收了。” 楚羽凡恬静的笑了笑。 楚清幽和秦芊芊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互相对望了一眼,满心的欢喜。 第八十三章 熟悉身影 楚雨寒渐渐的将自己全部的身心精力都放在了茶庄的生意上,她慢慢改善了茶厅和茶室的环境,客人慢慢的也多了起来,每天都特别的忙。 临近夏季,楚雨寒才发现“桃落未曾见花开,河枯相问水曾涨”,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这日的下午,楚雨寒正在看一些有关茶叶的一些书记,忽然茶室的一个伙计前来报,说是有客人要见当家的,穆和已经在那儿陪着了,楚羽凡现在不知去了哪里,怕是一时半会也回不来这边,穆和让来禀明姑娘,看她是否可以先过去一趟。 楚雨寒来了这么久,这客人所问的问题无非是茶叶有关的,关于茶叶方面的东西楚雨寒也都差不多了的。可是她还是不放心,叫伙计去茶坊那边找常叔一并过去,她自己先去茶室。 到了茶室外,楚雨寒还是有些紧张的,她敲了敲门,过来开门的是穆和, 见到她过来笑逐颜开的往里面让,“这位是我们茶庄的楚姑娘,也是东家的……”他顿了顿,“东家的帮手,可以代替东家人说话的。” 楚雨寒看到茶室里对坐着一位摇着折扇的少年和一位满脸胡须的人,拿着折扇的人长得清秀但却有一双凌厉的眼睛,大胡子的人看不清他的样貌。折扇的少年抬眼瞧了一下楚雨寒,没有说话。大胡子的人首先头也不抬的开了腔,“这是在消遣我们哥俩吗?” 楚雨寒听着他的声音有种很熟悉的感觉,但是看到他的样子,又着实不记得,“这位大哥,此话怎讲?” 大胡子的人掷掉手中的杯子,“哼,我们要见你们当家的,结果等了半天却来了一个女人,这不是消遣我们是什么?还在这问我此话怎讲?岂有此理。” 楚雨寒看这架势,被吓了一跳,但是很快就镇定了下来,“看来两位是觉得小女子不够资格跟两位谈喽?” 大胡子正要开口被折扇少年打住,他起身道,“要谈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必须除去你的面纱,让我们看到你的样貌,因为我陆风荷从来不跟一个不以真面目示人的人打交道。” 楚雨寒立在原处,一时间竟然没了主意,只觉得十分的委屈。 陆风荷见她不说话也不动,语气危重道,“怎么?不敢了?” 楚雨寒依旧不言不语也不动。她思绪很乱,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过了许久她手颤颤巍巍的递到了耳边,正在这时,门被推开了。 “两位要是毫无诚意与我楚秀茶庄合作,又何苦在这儿惺惺作态咄咄逼人呢?!”楚羽凡满身酒气慵懒的出现在了门外。 大胡子的人很是不爽,“你又是谁?” 楚羽凡喝着酒,迈着醉步踱了进来,“在下楚羽凡,正是你们要找的人。” 折扇少年一副不肖一顾的样子,“哦,原来这楚秀也不过如此吗?不是女人便是醉鬼。” 楚羽凡嘴角勾出了一个很美的弧线,眼神里透着邪佞,“既然都知道了,那……”他顿了顿突然厉声道:“那还不快滚?!” 大胡子的人一拍而起,正欲发作时,被折扇少年挡下,只听见他们小声说:“不要动手,此人杀气很重,速速离开的好。”折扇少年随后拱手道了一声告辞便离去了,大胡子也随之跟上。 楚羽凡见他们都走了,让穆和先出去,他看着一直未动也没有说话的楚雨寒有些心疼,“你没事吧?” 楚雨寒摇了摇头,转身出了茶室,正看到大胡子他们走在转廊里,只是那一眼所看到的背影是那么的熟悉…… 第八十四章 醉影重楼 楚雨寒望着已然消失的身影怔愣在门边,那身影真的是像极了大师兄,只是刚才的那样子分明就不是,想着村中惨祸之后自己所呆过的地方,所爱过的人,到最后终没有一处幸免也终没有一人有好下场……自己似乎与这个世界的任何一处都只是一个过客,就像瘟疫,所到之处无一生还! “你真的没事吗?”楚羽凡看着她充满哀伤的身影,还是放心不下。 “我没事,只是……”她转过身来看着楚羽凡,“刚才那个人的身影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楚羽凡深吸了口起气,不自觉的咳了起来,“是……?” 楚雨寒怅然的坐下,“很像两年前师门大祸,走散了的大师兄。” 楚羽凡稍稍有些释然的感觉,只是他没有想到她还有师门,还遭遇了大祸,怪不得会如此的哀伤,“那你刚才怎么不说呢?可以当面问问看,说不定……” “不会的。大师兄为人谦和有礼,不可能会是他的,只是……只是身影很像而已。”她仿若自说自话的样子,很是烦乱。 楚羽凡在一旁抚在她的肩上,“不要想那么多了,以后还会有机会再见到他们的,到时候就可以问个清楚了。” 楚雨寒白了他一眼,“哼,还会再见?!怎么可能?!你刚才那么凶他们还会再来才怪呢?!” 楚羽凡一脸的冤枉那个,正想分辨看着她在一旁咄咄逼人的样子不自觉的笑了起来,小声的嘀咕着:“刚才还不是因为你……” 楚雨寒听到他在犯嘀咕可是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一时间脱口而出,“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没什么,只不过是想起来大哥那儿好久没去了,听说今天有贵客来,叫我们一并过去。”楚羽凡慵懒的看了看桌上的茶杯,半点没有水泽在杯外,眉头不禁一皱。 楚雨寒面露难色,“这……不大合适吧!毕竟是楚家的贵客,我一个外人,怎么可以……” 楚羽凡坏坏的盯着她发笑,“呵呵,别忘了,在他们的眼里你可是我虽未明媒正娶的夫人,但也是与我有过肌肤之亲的夫妻啊!啊?” 或许是因为天天腻在一起,彼此熟悉,他们之间已经可以任意的开着各种玩笑,只在两人之间,无话不说,无话不可说! 楚雨寒狠狠的白了他一眼,恨不得把他的嘴撕开来才好。 楚羽凡看她这样子,便嬉皮笑脸的讨饶,“好了,好了,我怕了你了。没事的,只管过去吧,就算给我帮忙!” “帮忙?我为什么要帮啊?有什么好处?”楚雨寒不慌不忙的提手倒了杯茶自己品了起来。 “算我怕了你还不行吗?!大不了下次带你去附近看看美景算是答谢,如何?”楚羽凡无可奈何的瞧着这趁火打劫的家伙,又好气又好笑,毕竟她要是不去,那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要白费了。 楚雨寒也明白点到为止,再说下去就矫情了。算是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下来,回去简单收拾了下物品,便跟着楚羽凡回山庄去了。 到了流云轩外,却听丫头们说,楚清幽带着秦芊芊出去好一会儿了,现在还没有回来的。楚羽凡决定先在流云轩里等着,刚刚在轩亭里坐下,就发现一只信鸽落在了阁楼轩亭的倚栏之上,楚羽凡很轻巧的飞身抓过信鸽,身手轻灵俊逸,倒是让楚雨寒颇为震惊。 楚羽凡拿下字条,想都没有想便顺手打开了看,楚雨寒有点担忧,“你这样做合适吗?” 楚羽凡只抬眼瞟了一眼她没有说话,反而更加郑重的看起内容来,表情越来越阴郁。“不看我怎么知道大哥会遇到麻烦?!再说我们兄弟只见这些小事自小都如此,一点都不奇怪。”楚羽凡顺手将字条递给了楚雨寒。 楚雨寒只瞥了一眼便别过头去,有些罪恶感油然而生,“有人要对大哥动手?”楚雨寒不由得一惊。 楚羽凡听到她脱口而出的话也吃了一惊,不过他所震惊的地方与楚雨寒不同,他震惊的是楚雨寒那句大哥,随后竟偷笑起来。楚雨寒话出口之后才觉得有何不妥,可是看到楚羽凡的笑之后更加的脸红尴尬了,气氛一下子便的有些闷热烦躁。 楚羽凡首先打破了沉寂的空气,“不担心,应该不会对大哥怎么样的……”,他这句话似乎是对楚雨寒说的也似乎是对自己说的一样,那么的意味深长。 正说话间只听到外方楚清幽已经到了门口了,自然还有秦芊芊和一个陌生的人…… 第八十五章 问花不语 待到三人上了楼,来到亭中,楚雨寒才看清楚那陌生女子的模样:眼含秋水目若冷剑,眉宇间的清冷戾气,自觉她威不可言。只是这摸样似乎是在哪里见过,总觉得十分的熟悉可又想不起来。 楚清幽过来,面含微笑的看了看歪坐在桌边的楚羽凡,他自然也看到了那张字条,有一丝的诧异不过很快便明白了,他冲着楚雨寒笑言:“凡弟还是老样子,总是那么的淘气。”随后毫不客气的坐下了。 身后秦芊芊看了看楚雨寒,径直走了过来,“一直在外面奔忙,终于今天可以得空坐下来好好聚聚了。”楚雨寒还带着面纱,秦芊芊看着总觉得不好,她很自然的伸手为她解去面纱。 “主要是没做过这样的事,生怕出了什么错,所以也就只能多花了些时间。”楚雨寒看着她那和楚清幽一样的笑容,总觉得这个女子真是像极了神话,那么的唯美淡然,让人舒适。楚雨寒看了看身后的陌生女子,一副打量询问的神色。 秦芊芊会意的拉着楚雨寒坐下,回头招呼那女子,“雨晴,来这边坐。” 那女子笑了笑走了过来,略有些惊诧的看着楚雨寒,随后在楚雨寒身边的地方坐下,对着楚羽凡报以微笑,“二少爷最近可好?” 楚羽凡抬眼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半晌,回以很甜的一笑,“原来是雨晴丫头,呵呵,许久未见,出落的越发标致了,我差点都没有认出来。” 雨晴低头含笑,与她那面露凶色的样子极其不相称,甚至看起来极其的做作,楚雨寒有些受不了,暗下里在想:戾气那么重的人居然会有那么温柔可人的一个名字,而且还用了跟自己一样的字,实在是让她很不舒服…… “想必这位就是芊芊夫人所说的,二少爷的意中人雨寒姑娘吧?”雨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转过身子打量起楚雨寒来。 楚雨寒尴尬的回了一个笑脸给她,随后用杀死人不偿命的眼神瞪了一眼楚羽凡。楚羽凡看到她的样子,自觉好笑的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雨晴看到这样子竟失笑起来,“呵呵,看来二少爷有福了。”一句话惹得秦芊芊也一旁掩口,楚清幽更是笑的合不拢嘴。 秦芊芊善解人意的看着已经十分尴尬的楚雨寒,冲着一副任何事都与他无关样子的楚羽凡嗔怪道:“你都没说替雨寒出来教训一下这丫头,任由着她说恼了雨寒?” 楚羽凡笑着自斟着茶水,“我还没有见过她恼起来是什么样子呢,要是真的恼了也正好见见。” 楚雨寒一听这话,就气急,正欲发作时突然转念一动,换上了极尽柔媚的姿态起身转到他的身边,端起他刚刚倒的茶,柔声细语的媚到,“来,我来喂你喝茶。”说着将茶杯软软的递到楚羽凡的嘴边,快到嘴边的时候忽然恶狠狠的道:“今天让你好好见识见识。”说着猛然将手一抬,欲将一杯茶水猛然倒灌到他嘴里,谁知楚羽凡笑着不语迅速的起身一个转身到她的身后将她死死的禁锢在自己的怀里,手稳稳的握住了她执杯的柔夷将茶慢慢的给自己喂尽,邪佞的眼神有种勾魂摄魄的感觉死死的盯着楚雨寒近在咫尺的脸。 楚雨寒被这突如其来的的举动弄的有些不知所措,她甚至在楚羽凡的眼神中短暂的迷失,当她再度清醒,整个人已经脸红心跳的不知如何是好,她迅速的推开楚羽凡,慌张的坐回到原处。不知道怎么了,心乱如麻。 其他几个人更是目瞪口呆的感觉,但是随后看到楚羽凡得意的样子,还有楚雨寒的表现,几个人一下子全笑了起来。最后还是芊芊比较会处事,“好了好了,你这不是故意要气雨寒妹妹的吗?!以后可不许这么欺负她。来,雨寒,我来给你介绍,这丫头叫雨晴,之前把她送到远方表弟那边伺候,回来之后就变得这般无礼任性,你也不必放在心上的。” 楚雨寒笑着摇了摇头,心神还没有从刚刚的情景中收回。她瞥了一眼楚羽凡,正好对上他柔和的目光,有那么一瞬她心跳不已却也心痛不已。 雨晴倒了一杯水双手递上,“雨晴在这里向姐姐赔罪,请姐姐原谅。” “言重了。”楚雨寒笑笑接过茶水抿了一小口放下。 “姐姐,我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面?”雨晴紧接着问起。 就是这么一句话让在座的楚清幽和秦芊芊颇为不安,楚羽凡也蹙起了眉头,手中的茶杯搁置在半空。 楚雨寒明显的感觉到了空气中的异样,她从容的笑着,“我也有这样的感觉,一见到你就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不知道我们是不是真的以前有见过,雨晴妹妹是哪里人士?” “我并不大记得,我很小的时候就进了楚秀山庄,不过我记得我家门前有一条小溪,那时候村里的人们经常在那里洗衣玩耍,名字好像叫什么……什么花……”雨晴努力的想着。 楚雨寒听到这儿猛然的一惊,难道村子里还有生还的人,“浣花溪……” 雨晴听到这个名字兴奋不已,“对,就是叫这个名字。难道……” 楚雨寒点了点头,无限的哀伤袭上心头。 雨晴回忆着从前的小时候,充满回味,她说那已经是很小的时候了,当年父母若不是为了生计带着她离开那儿,说不定她们现在应该就不止是熟悉了。 三人听到这里也都像如释重负一般,放松了不少,开始与雨晴有说有笑,只有楚雨寒一个人慢慢的陷入了沉寂:若是她当年没有离开,她说不定一定死于那次横祸了,又怎么可能在这里与自己叙说着乡情,想到那一年的惨祸跟死去的父亲,不禁伤心至极。但看着他们在身边谈笑风生的样子,不禁也感激上苍,已经待她不薄了…… 第八十六章 黑夜来访 楚雨寒随着几个人吃罢了晚饭便回吟风居休息去了。雨晴被安排在了吟风居东南方位的伈兰小筑,楚雨寒去过那里,院子不大但是独立在水上,要绕过房子才能进去的门,很是奇特。 收拾停当之后,楚雨寒早早的就躺到了床上,想着今天见到的雨晴,总觉得那种熟悉并不是像她所说的一样,小时候见过,在她的印象里,村子里的人从来没有离开过,更何况即使儿时见过如今早已长大成人,也根本不会有任何熟悉的印象才对。可是她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雨晴,更想不到有什么理由可以让她撒谎。 楚雨寒正想着忽然听到外面有动静,觉得很是奇怪,这个时候春柳早已经睡下了,谁会在院子里。楚雨寒蹑手蹑脚的起身,站到窗子边,透过微弱的月光向外看去,院子里分明站着一个人,月白色的袍,放佛是在喝着什么,那身影十分的熟悉:楚羽凡?他怎么晚了还会在这里?正思索着,再去看已经不见了踪影了。楚雨寒十分的纳闷,可是当她转身的时候,忽然房间里猛然一片光明,让她有些不适应这突然的光,心中吃惊不小。 “别怕,是我。”楚羽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 楚雨寒转身去看差点撞到已经站在身旁的楚羽凡,“你要死了,大半夜的出来吓我?!”楚雨寒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找了个适应的距离站了过去。 楚羽凡竟轻轻一笑,自己悠然的坐回到桌子旁边,“比雨晴的出现更让你恐慌吗?” “你说什么?”楚雨寒不解。 楚羽凡正色道:“你跟雨晴绝对不可能是乡亲,而且还是那么久远的关系,今天在席间虽然大哥大嫂都没有注意到你的情绪变化,可是我一直在看。你在怕,是吗?” “我为什么要怕?” “因为雨晴可能跟你的过去有关,你在怕,她的到来会牵出你的过去,而且这些过去是你此生再也不想提及的。” 楚雨寒沉默了,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至于关于过去,“为什么?为什么你就肯定我对于过去再也不想提及?” 楚羽凡看着她被逼无奈的样子,眼神有些飘忽,“因为你说过,你不愿意欺骗我,为了这个,你宁愿瞒下所有的事,只字不说。大哥大嫂只道是你……你是我的人,便不曾多问。可是我也对你的过去一无所知。这还不足以证明吗?” 楚雨寒望着摇曳的烛火,她只道迟早要有这么一天的,“这些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楚羽凡看着失神的样子无比的落寞,像是历经了千万劫难后的重生,满身的伤痕和无尽的寂寞,凄凉而沧桑,“你不愿意说也没有关系,只是,我希望你能应对好接下来的凄风苦雨,怕是从此之后,楚秀山庄再也不能宁静下去了。”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深情的看了看一言不发的楚雨寒,欲言又止……过了好一会儿,他平静的道:“你若是想要离开这儿,我陪你。”说完他没有等雨寒的回应便推开门犹豫的离去。 一下子空荡的房间里,只有烛影与她互动,整个房间变得是那样的清冷,楚雨寒再也没有了睡意,她静静的坐在桌前,黯然神伤。她似乎懂楚羽凡的意思又似乎并不懂,心乱如麻。 第八十七章 初会雨晴 楚雨寒坐了整整一夜,她似乎想通了所有的事,她起身梳洗打扮了一番,像往常一样遮着面纱去了茶庄。处理了一些简单的杂务,便在后院的议会厅自己沏了一壶茶静坐下来。 没多大会儿楚羽凡便自外面踱步过来,看着她安然恬静的样子颇有些意外。楚雨寒抬头看了他一眼,满眼的感激在蔓延,“过来坐。” 楚羽凡并不客气,径直在旁边坐下,端起斟好的茶一饮而尽,似乎有满腹的愁绪无处宣泄。“你决定了吗?”他静静的问。 “什么?”楚雨寒显得异常的平静。 “看你的样子,并不打算离开。真的决定留下来去面对一切的吗?” 楚雨寒有些动容,她执壶的手抖了一下,水洒了出来,匆匆的放下水壶,长吁了一口气,“离开这儿我又能躲到哪里去呢?!那是我的过去,一辈子都无法摆脱的事实,是我宿命的一部分,我逃不掉。既然你能想到我接下来要面对的境况,想必你也猜得到我……我……” 楚羽凡痛心不已,“我多么想我不知道。我多么想你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人。” “你应该早就想得到,从救起我的那一刻就应该想得到,我并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是人的,不是吗?任何一个平平常常的女子都能有幸福的生活,丈夫和孩子,谁会身怀六甲还孤身中毒倒在野外?”楚雨寒泣不成声。 “那你,能告诉我,你是谁吗?”楚羽凡心痛极了。 “你不是早就应该知道了的吗?!楚大哥不会不问我的身世来历而救我的,这是楚秀山庄的规矩,凡事必问来历。” “不,你是个例外。他们之所以会误会你肚子里流失的孩子是我的,是因为当初救你回来的时候,我因江湖恩怨遭遇仇杀,也已经是身中奇毒,索性毒性不深,很好医治。而同时带回来的你也一样身染剧毒,所以他们以为你是因为我的牵累才遭遇如此。也是因为我的关系,他们对你的来历以及身世并未深究。”楚羽凡紧皱着眉头,“因为雨晴的关系,我只是猜到你跟京城权贵有关,甚至可能跟整个离歌皇室有关。并未相查。” 楚雨寒此时此刻想起离歌,想起皇城,贤亲王府已是那般遥远的感觉,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只是心口还在隐隐作痛。她想要将一切都讲给楚羽凡听,可是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更是连一个字都吐露不出来。 正在纠结万分的时候,秦芊芊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雨寒?” 楚雨寒收拾了下心情,楚羽凡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继续喝茶,秦芊芊走了进来,看着神情异样的两个人有些诧异。 “芊芊夫人,怎么了?”楚雨寒看着她打量的眼神有些莫名的紧张。 “哦,没什么,我让雨晴陪着我在集市上逛了一会儿,这会有点累了就来这里看看你在不在。” “雨晴呢?”楚雨寒含笑问道。 “她在壹号茶室休息呢。这样,我找凡弟有点事,你先去茶室找雨晴聊聊,可好?”秦芊芊的眉宇之间有些忧色。 楚雨寒点了点头离开了。 楚雨寒走在去茶室的路上,脑海里全部都是刚刚楚羽凡的话。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壹号茶室的,只是在见到雨晴的那一刻,在她的眼神里分明看到了一丝精明的欣喜,不知所为何事。楚雨寒冲着她笑了笑,“茶还好吧?” “嗯,很不错。”她站起身来,转到楚雨寒的身后,将楚雨寒推进了茶室内,迅速的掩上门,动作十分的快捷。 楚雨寒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完全有些摸不着头脑。等到她一切做完,看着她紧张的样子,楚雨寒更觉得莫名,突然雨晴赫然的在她的面前跪了下去。楚雨寒受惊的往后倒退了几步。“你这是为何?” “娘娘不必惊慌,雨晴求娘娘救救楚氏一家吧!”雨晴眼中分明的写着忧伤与无奈。 楚雨寒虽然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可是她那一声娘娘,已经让她再也无力去想其他的,想必她是皇室里呆过的人,不然的话怎么会让楚羽凡仅仅凭着她们之间相见时的熟悉就断定自己与皇室权贵有关。她静静的扶起雨晴,让她在自己的对面坐下。“你所说的楚氏一家可是楚秀山庄吗?” 雨晴点了点头。 “有人要对楚秀山庄不利吗?” 雨晴再次点了点头。 “你是谁?又怎么知道这一切?还……还知道我?”楚雨寒十分的不解。 雨晴似乎也猜到了她会有此疑问,“我是雨晴,娘娘可能不记得了,我与娘娘只在青柠公主的紫罗轩见过一面。” 楚雨寒忽然想起,她离开之前曾去紫罗轩向青柠告别,有一穿杏色紧身衣的女子,虽然样貌记不怎么清楚了,可是那时的印象应该与眼前的雨晴想像。楚雨寒点了点头。难道是青柠派她来的?可是即便是如此,青柠养在深宫又如何与这楚家有所牵连?难道这楚家还与离歌的皇室有很深的渊源吗?来这里这么久,从来只知道楚家是这流城富户,却不知道他还有些其他的根源…… “楚家,跟离歌皇室是什么关系?”楚雨寒现在这个时候问这样的问题似乎有些不太合时宜,可是不弄清楚这样又怎么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呢。 雨晴有些为难,“我只知道楚家跟安太后关系甚深,也是当今圣上夺取天下时最大的助力者。” 楚雨寒听到这两句话时,猛然发现,自己似乎从来没有摆脱过离歌皇室,她至始至终都一直在这个圈子里兜兜转转,心下不觉一阵冰凉。 雨晴继续道:“如今天下安定,人常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楚家为圣上夺取了这天下,可是也不免要落得一个这样的下场。这次是安太后遣奴婢前来相告楚大哥,让他早作打算的,没有想到在这里竟然遇到了娘娘,有娘娘在就一定可以解救楚秀山庄的。” 楚雨寒不禁悲凉万分,悲凉那句兔死狗烹,悲凉时代变迁,更悲凉那一声娘娘,“我哪里还是什么娘娘……,又有什么能耐可以解救别人?我连自己的……”楚雨寒苍凉的住了口。 雨晴万分着急,“你一定可以的。圣上因为娘娘才打下这江山,更是在发现娘娘不见了之后,万金相求,不惜跋山涉水重兵相寻,片土都不肯放过。甚至为了你,连打下来的江山都不想要。娘娘在圣上心中比什么都重要,只要有你相护,一定可以。” 楚雨寒冷笑,当初是他派人来杀我的,又何苦做出那么多戏,怕我牵累了他的宏图霸业,竟不惜向她和她的孩子下手?!他早已经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小师弟少恒了。“他现在不一样是好好的坐享了天下?!” 雨晴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听到门外秦芊芊跟楚羽凡的声音,便住了口,只轻声附在楚雨寒的耳边说了句,“不久后圣上就会来流城……” 楚雨寒像是遭遇了雷击一般,浑身一颤,整个人僵坐在那里。楚羽凡和秦芊芊推门进来,看到她的样子竟有些好笑的笑了起来,“你这姿势?” 雨晴悠然的笑道:“都是雨晴不好,刚才跟雨寒姐姐讲了些笑话害他闪着身子了,这会只能僵僵的坐在这了。” 秦芊芊看着雨晴嗔怪道:“你这丫头啊?!” 可是楚羽凡却并不这么认为,可是看到秦芊芊在,雨晴俏笑的样子,他也只好打着哈哈,“怎么了?严重不严重啊?需不需要我抱你起来啊?” 楚雨寒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可是她确实被刚刚雨晴的话惊到了,在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好累好累,她似乎无论怎么样都摆脱不掉命运的安排,也无法逃脱与皇室人的恩怨纠缠,她真的很累了。她僵硬的道,“送我回去,我想要回去休息。” 楚羽凡看着她的样子,眉头一紧,抱起她就往外走。 秦芊芊跟雨晴都有些担忧,秦芊芊担心的是她的身体,“是不是很严重啊?回去找清幽给雨寒看看吧。”可是雨晴担心的却是楚羽凡光天化日之下这样抱着她出去,若是被人看到传到了皇上那里,怕是给楚家雪上加霜啊!当她看到楚雨寒面上的遮面纱之后稍稍放心了一些。看着他们走远,她依然忧心,忧心楚家的命运和即将到来的劫难…… 第八十八章 羽凡受伤 楚羽凡将雨寒抱上了马车,一路上虽然有伙计私下耳语但也或许因为早就知晓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未有什么异样的声音。一路上楚雨寒不言不语的坐着,很是平静。 “能告诉我雨晴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吗?”楚羽凡还是忍不住的问出了口。 楚雨寒抬头看着他充满担忧的眼睛,半晌竟淡然了笑起来,“既然你那么想知道,为什么不直接去问雨晴呢?” 楚羽凡无奈的笑笑,“哈哈,你以为我傻啊?!我要是去问她关于你的事,不就是否决了大哥之前所有的认识,我所做出的牺牲以及努力不是全都白费了。”他突然色迷迷的凑到楚雨寒的面前,“更何况,你迟早有一天会亲口告诉我的呢,嗯?” 楚雨寒很不自在的往后挪了挪身子,两个人再也无话。楚雨寒在车厢内无限的愁绪,仿若千斤的重担压在自己的心里有些喘不过气来,可是这所有的一切只能自己默默的承受不能说出一个字来,确切的说是根本不知道要怎么说,该怎么说,向谁去说!看着楚羽凡闭目养神的坐在车内,安然祥和的样子,让她有那么一瞬的心动,只是一瞬。 不多会儿,便到了楚家的大门,马车需要从角门进去,他们必须下车行走,楚羽凡先跳下了车然后对着依然坐在车内的雨寒道:“还需要我抱你进去吗?乐意效劳。” 楚雨寒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正起身打算出来之时,一阵剧烈的震动让她猛然向后倒去,头重重的撞在了车子的角棱上,只觉得一阵木讷的疼痛,昏了过去。 车外的楚羽凡此时顾不得蒙面人的袭击,跳上车查看楚雨寒的情况,只见他昏倒在车厢内不省人事。无奈马儿已然受惊,奔跑起来,这样下去定然会出事。楚羽凡努力挣出车子挥剑斩断缰绳,将马儿放走,车子一个重心不稳,倒了下去,他为了接住即将摔落的楚雨寒不惜垫在身下,比她提前摔出了车子,不想左手的手臂正好打在了被巨大冲力折断了的车辕把手之上,顿时鲜血涌出。 蒙面人自后方追赶过来,提剑指向楚羽凡。楚羽凡艰难的挪动了一下身子,将雨寒放置在平坦的身后,随即面对着冷冷的剑锋,“没有想到你我真的会有这么一天。” 蒙面人无奈的叹息,“我早就说过我不想这么做。只是我真的不忍心看她如此难过。你可知她为了你比你为了这个女人承受的还要多?” “我知道。只是感情的人不能感激。我若是接受了她就等于是在欺骗她,她不需要这样的感激和同情。”楚羽凡强忍着伤口的剧痛。 蒙面人仰面叹息,似乎是在问天为何如此不公,那种痛苦的表情足以让所有人动容。正踌躇间,楚清幽自天而降。蒙面人见来人是他,转身飞跃而去。楚清幽追了几步,但见楚羽凡受伤,雨寒昏迷,立即止步退了回来。他看了看楚雨寒,迅疾的把了把脉,“她只是头部受到撞击,短暂的昏迷,不碍事。你还撑得住吗?” 楚羽凡努力的抬起自己早已经没有什么知觉的左手臂,自己缓缓的起身,咬着牙勉强笑了笑,“我没事。” 楚清幽淡淡的担忧写在脸上,他俯身抱起昏迷不醒的楚雨寒转身向楚秀山庄的大门走去,楚羽凡咬了咬牙,痛苦万状的深吸了一口气紧紧的跟了过去。 第八十九章 雨晴探病 楚清幽先将楚雨寒送回了吟风居休息,然后立即奔到听香苑去看楚羽凡的伤势,帮他清理干净伤口,并进行了治疗包扎,等到一切都弄好已经是过了晌午。 秦芊芊在流云轩等不到楚清幽的人才知道是出了事,带着雨晴匆匆赶到听香苑,一切都已经处理停当,经过这么半天的折腾,楚羽凡经受了疼痛、流血和刚刚那清理洗涤的痛楚,早已经是脸色煞白疲累不堪,这会儿正靠在床头休息。 楚清幽跟秦芊芊和雨晴简单叙述了下事情的经过也告知了两人均无大碍,这才让她们放下心来。接下来的整个下午,楚清幽和秦芊芊一直都呆在听香苑,虽然说楚羽凡的伤势不重,但是毕竟伤及的是手臂,而且木屑致伤若是处理不当很有可能发炎溃烂危及整条手臂。雨晴则有些放下不下楚雨寒,于是自请去吟风居照看楚雨寒去了。 傍晚时分,楚清幽派人来吟风居询问情况,顺便带雨晴去流云轩用晚饭,楚羽凡已经好多了他们便回到流云轩去了。可是楚雨寒一直在昏睡中不曾醒来,这让雨晴很是放心不下,但楚清幽那边她又不好不去,只好嘱咐了春柳好好照顾雨寒,自己则先去了流云轩。 楚羽凡休息了一个下午自己感觉好了很多,只是伤口处还是有些灼热的痛感。他没有胃口便让人回了楚清幽不去用饭了,自己一个人去了吟风居。到了那儿才发现楚雨寒一直在睡着,他看着春柳疲累的样子,想必是她在这担心了一下午,“你先下去休息会儿,吃点东西吧。她没事的,我来看着。” 春柳凝眉点了点头,出去了。 他独自坐在离床不远的桌子旁,盯着安然睡着的楚雨寒,静静的出神。“若是你能一直这么安然的睡下去,也许,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不,她不能。”雨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门口,或许是听到了楚羽凡的那声自言自语才出声的。 楚羽凡看着她忧郁的眼睛,不说话。 雨晴看了看他,径直眼神复杂的看向了正在熟睡当中的楚雨寒,“她若是这么一直睡下去,那楚秀山庄真的就没希望了。” “即使她醒着又如何?这里的是非恩怨与她又有什么关系?或者说,这个世上的恩恩怨怨与她一个弱女子又有什么关系?她只是一个女子,不该承受这么许多的东西。”楚羽凡有些恍然的看着雨寒。 雨晴充满讶异和担忧的看着楚羽凡,“难道你……” 楚羽凡不语,一动不动。 “不可以!你知道她是谁吗?”雨晴不敢相信的看着楚羽凡,满是忧患的看着他。 楚羽凡起身向门外走去,他似乎并不想再听下去,“她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告诉我她是楚雨寒,她说过,她不愿意骗我一句话,那她说的一切我都会信。”说完迈步出了房门。 雨晴急的都快要哭了,她追出去,声似哀求,“不,二少爷,你这样会毁了整个楚秀山庄,害死这里所有的人,就因为她!难道你忍心看着楚大哥和楚夫人身首异处吗?” 楚羽凡没有回头更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向外走着,对雨晴的话充耳不闻。雨晴看着他漠然的背影,无力至极……她能怎么做?该怎么做? 屋内的楚雨寒已经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望向门口,满眼的伤痕,满心的愁苦,她只觉得自己真的好累好累了,无力的闭上眼睛,脑海里却全部是雨晴刚刚的话,全部是命运的纠葛,她无力的想着:放心,我不会让这一切变成真实的,我已经错了一次,不能再错一次了;命运为什么总是这么的不公,让她承受这许许多多本与她毫无瓜葛的东西;要该如何去面对他,我要怎么做才可以保全这里的一切…… 第九十章 寻访秋娘 楚雨寒从春柳的口中得知了那天事情的粗略经过,也大概是知道了些关于楚羽凡伤势的情况。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出门去了,却没有告诉任何人她要去哪里。 这一天的天气格外的炎热,楚雨寒让马车夫在集市边停下,自己下了车一个人顶着毒辣的日头走着,明显的感觉到脸上的面纱已经渐渐被额头滴落的汗水打湿。在这流城许久她依然对这里的路不是很熟悉。“请问烟雨坊怎么走?”她在路边一个卖些扇坠子的摊位边停下,向卖主问路。 卖主是一个年纪尚轻的小哥,听到她的话,一种异样的目光打量着她,“姑娘,这里连三岁小孩子都是烟雨坊是个什么地方?您去那儿干嘛?” 楚雨寒这才觉得有些唐突了,之前是跟着楚羽凡他们,知道是有正是事而且还是有秋娘和莫荷老板护着的,遂不觉得有什么,现在自己一个女子却要借问,确实有些不大合适。她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可是这个地方那么大,她要怎么找呢?她要见秋娘,秋娘渡虽说她有去过,可是那么隐蔽且不为人知的地方,怕是她也找不到了,况且就算她找到了那外方的守卫也不会放她过去的。只有找到莫荷让她带自己去才最合适…… “楚老板要去烟雨坊?”身后不远处一个声音响起,让她有些意外。楚雨寒回过头来,却见到那日在茶室里见过面的陆风荷,想必是刚刚站在扇坠摊位旁边的那个人,只是她只记得问路并没有在意。 陆风荷见她不语轻笑了声,“楚老板不会因为当日在下的无心冒犯记恨在下吧?!” 楚雨寒心中总觉得这个人不是那么简单的,这让她的心里很是不安,“雨寒不敢,方才因为一心寻路没有看到陆公子还请见谅。” “好说好说。”陆风荷一副随性的样子,但是他的眼神里却满是异样的光彩,“不知……楚老板为何要去烟雨坊啊?莫非……” 楚雨寒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一定是以为自己去找沉醉在烟花柳巷的楚羽凡去了,呵呵,或许每个人都会这么认为,毕竟她与楚羽凡的假戏早已经深入人心,没有遭到所有人的怀疑,甚至来说连秋娘都这么认为。“只是有事相求她们的坊主,不为其他。” “哦?!”陆风荷很是疑惑,他皱了皱眉头,随即玩味似的在手心里敲了敲扇子,“有趣,正好我陆某人对那里还算熟悉,我带楚老板去。” 楚雨寒却并没有因为这样而觉得高兴,只是觉得这个人甚是危险,可是如今却没有别的法子,她轻轻点了点头。 一路上陆风荷都是轻摇着扇子缓缓的走着,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偶尔说一些风雅的话赞叹这里的美人美景民俗风化,时不时的会盯着楚雨寒打量一番。楚雨寒总觉得浑身不自在。忽然想到那日跟他一起的大胡子,她真的很想知道那个人会不会是自己的大师兄,可是后来想想还是算了,即使知道了又如何,如今这样的情势,不知或许会更好。 陆风荷似乎看出了她有话要说,“楚老板有话要说?” 楚雨寒摇了摇头。 陆风荷盯着她看了半晌,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可是后来自己打趣的笑了起来,“看来是陆某人多虑了。哈哈。前面不远处便是烟雨坊,这地方陆某不便随行了,在下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楚雨寒看了看他,似乎这样看起来觉得他也并没有那么不可救药的邪恶,看他的目光也忽然温柔了许多,“谢谢你!” 陆风荷猛然一愣,随后笑了起来,说真的他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好看,绝对不输给楚羽凡分毫。他拱了一下手,便转身摇着扇子缓步离去了。 楚雨寒望着烟雨坊门前人来人往的热闹,望着那些楼上楼下都风华招展的女子,心中竟很不是滋味。这烟花巷,英雄冢,有多少人流连在这样的温柔乡里,迷失在这样的醉生梦死中,是生活所迫吗?还是人心本就需要有这样的一个所在… 她收起自己的思绪,紧步向烟雨坊的大门走去,刚踏上烟雨坊的石阶,便被门口几个凶神恶煞的小厮挡住了去路,“哎哎哎,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走赶紧走。” 楚雨寒站回到阶下,无视着身旁来来往往人异样的眼光,“我有事要找你们的坊主莫荷姑娘,麻烦你给通禀一声,就说楚雨寒有事要见她。” 小厮打量了她一番,见她带着面纱也瞧不仔细便有些不大耐烦,可是看她的样子又不像是来找事的,可是一时间又拿不定主意,犹豫了会儿没好气的说道:“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问问。” 楚雨寒点了点头,见小厮进去便安心的站在原处等,只是凡是经过门口的人都会对她多看几眼,这让她很是不自在。没过多久小厮便回来了,态度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和颜悦色的请着楚雨寒往里面引,楚雨寒并不多想,便跟着小厮一路走了进去,碰见里面那些男男女女视而不见,走了许久才到了一处偏静些的屋子门口,小厮敲了敲门,只听得里面莫荷脆声道:“进来吧。” 小厮笑着退了下去,楚雨寒一个人推门进了去,进去之后见莫荷正在镜前对镜梳妆,看见她也并没有什么要挪动的意思,“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要见秋娘。” 莫荷插花的手抖了一下,她通过镜子看着身后的楚雨寒没有半点闪烁的眼神是那么的坚定,她没有说话,半晌直到她把自己的妆梳好了才抬起头转过身来看都不看楚雨寒的道:“好,我带你去见她,不过我不保证你的安全。” 楚雨寒点了点头,“谢谢你。” 莫荷依旧头也不回的道:“走吧。” 第九十一章 再见秋娘 楚雨寒跟着莫荷来到秋娘渡,进入丛林之后莫荷亮出自己的金牌高高举在手上就这样走上了去秋娘渡的廊桥。只是再跨上这里,让楚雨寒有些莫名的感伤。 到了秋娘渡外,莫荷让守在外的丫头进去通禀,然后她们在门外守候,不多时进去禀传的丫头出来了,“莫荷姑姑,主子有令,只需要楚姑娘一个人进去便可,你先请回吧。” 莫荷略有些忧色的看了看楚雨寒,然后冲着丫头点了点头,“嗯,那麻烦你带她进去,我先走了。”刚转过身去,又回过头来对楚雨寒道:“自己小心。” 楚雨寒突然觉得心里有些许温暖,这么久以来,或许她是除了楚羽凡和春柳以外唯一一个给过她担心的人,楚雨寒微笑着点头,目送她匆匆离去的身影。 “请楚姑娘跟我来。”丫头说着转身往里走去。 楚雨寒莫名的有些复杂的情绪,她跟着丫头的脚步一直进去,来到了当初跟秋娘喝酒的那个花亭,走进去之后丫头退了出去,关上了门,然而楚雨寒却并未见到秋娘的影子,她疑惑的四处看了看,正在不解之时猛然间回身见秋娘在身后的一处兰花旁立着远远的眼盯着她,嘴角还挂着一丝狐媚的笑,这让人毛骨悚然的样子着实吓了楚雨寒一跳,心砰然的跳动着不安。 秋娘似乎也感觉到了她的害怕,慢慢的目光柔和了许多,“怎么了?你怕了?” 楚雨寒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得傻傻的站在那里。 秋娘踱着一步三摇的淑女步子走到了楚雨寒的身边绕了一圈,仿佛是在细细的打量她,“放心吧,我秋娘一向讲求仁义,就冲你上次宁知被当做我会死也不辩解的份上,我也不会伤害你分毫。说吧,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楚雨寒竟然在心底松了一口气,细细想想原来自己也是怕死的,这样不禁有些好笑起来,她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个妖媚的女人:比着以前憔悴了许多,也轻减了不少,让人打心眼里多了一份心疼,“既然你肯放过我,那我求你,也放过你自己。” “哦?”秋娘既觉得疑惑又觉得有趣。 “楚羽凡本就觉得亏欠你,即使你要他的性命他也绝对不会说半个不字,只是这样你未必就会开心,何苦不放过自己呢?”楚雨寒顾不上秋娘已经有些慌乱的神思继续道:“他这次只是受了点伤,若是真的死了,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心痛吗?” 秋娘起初的神色很是惊讶,慢慢的变成了一种凝结,似乎心中经历了许多的思绪变化和痛苦挣扎一样,良久她才恢复了正色,仿若失神一般的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放心他不会死,我不会要他死。” 楚雨寒看着她的神色变化,忽然想到了什么,“难道你根本不知道吴晗去找过他?” 秋娘不语,但是从她的神色上已然明了。楚雨寒心中有着异样的感觉,她感念于这种痴,秋娘对楚羽凡的痴,吴晗对秋娘的痴,他们竟是那样的相似却或许同样都爱着一个本不该爱的人。“你不要怪他,他其实跟你一样,你不忍心楚羽凡的痛苦肯去杀芊芊,他看着你的难过又何尝不想帮你分忧呢……” 秋娘苦笑,“只是现在你才是我最该杀的人不是吗?” 楚雨寒本想要将一切都告诉她,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开不了口。 秋娘看着她有话说不出来的样子,笑了起来,“呵呵,放心吧,我秋娘虽然一介女流,坐着这流城最不入流的一把交椅,可是却也有自己的生存之道,不属于我的我不会夺取半分。我已经放下了。” 楚雨寒看着她坚定的样子,心中一阵酸楚,却又不忍心拆穿她善意的伪装,只好强颜欢笑的肯定她的。 突然秋娘眉头一凝,略带着点忧色,“只是,只是接下来要解救他就只能靠你了。” 楚雨寒一时间怔住了:这话中似乎有话,莫非她已经知道了自己什么? 秋娘看着她的样子,淡淡的忧伤,这样一个妖艳的女子竟然也有这么淡然的伤,“别忘了我是靠买卖消息维生的,要查一个人的前世今生只需要花些时间便可。”她笑了笑,“不过你放心,除了我这里没有第二人知道这些消息。” 楚雨寒莫名的伤感,那过去的痕迹永远都是自己的一部分,想要甩都甩不掉的。 “秋娘,你看我找到什么了?”吴晗欣喜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不多会便看到了他提着一只鸟笼走了进来,里面分明有着金丝雀,那华美的羽毛当真是美丽无比。在看到楚雨寒的那一刻表情瞬间僵住,表情里有愤恨、不悦、愧疚……复杂的让人难以捕捉。 楚雨寒思想着要怎么开口时,忽然闻听到外面有打斗的声响,有些疑虑,却见秋娘嘴角含笑,眼神里却满是忧郁,“你赶紧走吧,他来了。” 楚雨寒霎时间明白了,她说的他是楚羽凡,楚羽凡定是看到她不见了找到这里来的。 “你赶紧走吧,我跟吴晗不便相送,只要你一出去,她们就会住手的。”秋娘见她不动开始催促了。 她看了看一直默不作声的吴晗,转身出了花亭,刚到门口就听得身后秋娘的一声,“自己小心。”她回头报以温暖的一笑,转身奔出了渡坊,刚走到廊桥的中央岸上就已经停止了打斗,楚羽凡也已经站在了廊桥的尽头,虽然近在咫尺,但这一刻楚雨寒的心里突然第一次有了一种与他远在天涯的感觉,这感觉让人很是心酸…… 第九十二章 选择留下 看见楚雨寒完好无损的走出来,楚羽凡开心的笑了起来,“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楚雨寒看着他的样子,想着刚刚见过的秋娘多少有些惆怅,她回头看了一眼没有人跟出来的身后是那么的默然无奈。楚羽凡似乎也明白看她的意思,哀愁的神色在眉宇间凝结,“走吧。” 楚雨寒失神的一步一回头的走离了秋娘渡,其实在她的心里是那么的喜欢秋娘这样的女子,她是那么的高傲却也是那么的可怜。一直走着的楚雨寒心中满是对秋娘这样一个女子的感叹竟不知道自己走了有多久走了有多远,忽然瞥见楚羽凡手臂上的一抹鲜红,她才清醒过来,慌忙抓住他的手臂,焦急万分,“你的伤口流血了!”她想都没有多想,从自己的衣服下摆上撕下一块布匆忙的给他进行简单的包扎,楚羽凡一动不动从始至终也没有说一句话。 直到楚雨寒停了下来去看他时,才发现他正失神的盯着自己,那眼神里满是哀愁,楚雨寒下意识的低下头去,有些尴尬,“还是赶紧回去让大哥给看一下的好。”说着转身欲走却被楚羽凡一把拉住。 “为了我连死都不在乎,这样值吗?”楚羽凡的声音第一次让她觉得那么平静。 楚雨寒站着不动,心乱如麻,“你是因为我才受的伤,我这也算是一报还一报,本该如此。” 楚羽凡无奈的放手,脸上却有着淡淡的浅笑,只是这笑有欢喜似乎更有苦涩。“先不要回去,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楚雨寒点了点头,跟着他的脚步一步步的走着,斑驳的树荫下,乘着凉风踏着影浪,两个人的身影是那么的安静恬淡,默默无言的走着,亦步亦趋的相随,让楚雨寒的心里很是温馨自在,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不知道走了多久,到了集市的一处小院内,楚羽凡进去挑选了两匹马。 楚雨寒看着他牵出两匹马准备付钱的时候道:“我不会骑马。” 楚羽凡看着她愣了一下,多少有些错愕,他转过身去对着马匹的主人道:“老板,我只要这一匹就好了。” 主人看了一眼他依然眉开眼笑,“好嘞,你把这匹给我就好,你手里的这匹呢总共收你50两纹银。” 楚羽凡也并不还价,直接从自己的身上掏出一锭银子交给了主人,便不管主人后续的奉承之词,径直牵着马走了。出了门,楚羽凡先上了马,然后伸出手到楚雨寒的面前。 楚雨寒有些犹豫,可是还是递出了手,只一瞬间她就被楚羽凡拽上了马背稳稳的坐在了他的身后,正不知道自己的手该如何安置时,只听得楚羽凡一声低吼,“抱紧我。”随后便是疾驶狂奔的马蹄声。楚雨寒紧紧的抱住他挺拔厚实的腰身,感受着那阵温热,有一种安心也有一种畅意无端的在心间游走。她听着耳畔的风声,享受着这飞奔的感觉,一切有了一种在师门时林间飞翔的快意感觉。她的心里此刻什么都不愿意去想,只想要享受这一刻的安宁。 不知道走了多久,或许是有些疲劳了也或许是因为伤口的缘故,楚羽凡不得不停下来,在一处树林里休息。这个时候楚羽凡的样子显得是那么的憔悴。 “你还好吧?”看着他的样子,楚雨寒不禁有些担心。 他摇了摇头,但是却显得那么的沉重。 楚雨寒实在是放心不下,他的样子着实不像没事的人,伤口似乎因为刚刚的颠簸一直在渗着血。“你要带我去哪里?” 楚羽凡不再说话,盯着她的眼神里说不出的复杂深邃,半晌,他才动了动嘴唇,“我要是带你离开这里你觉得怎么样?” 楚雨寒愣住了,彻彻底底的僵在了原地,仿若一尊石像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也看不到任何的事物。“原来你说的要带我去一个地方,只不过是想把我带离这里。可是,就算我离开了这儿又能怎么样呢?能够抹去那些曾经吗?或者能够让人生重新开始?都不可能了!若是躲能躲的掉,那从我在这里的那一刻起就应该结束了,可是没有,命中注定我这辈子是逃不掉的,必须在这里兜兜转转,我别无选择。”她蹲在来看着已经有些虚弱的楚羽凡,很是恳切满是心疼,“就让我回去面对该面对的一切吧,我不想做一辈子的逃犯,行吗?” 楚羽凡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动力,变得有些瘫软,他无力的坐在那里,闭上眼睛不再去看楚雨寒,他的样子是那样的疲累。楚雨寒在一旁给他重新包扎伤口,看着他现在的样子心头阵阵酸楚。过了好久好久,楚羽凡再次睁开眼睛,他看着楚雨寒被愁绪掩盖了颜色的面容,难得的露出了温和的笑,“我带你回去,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只是你开口,我随时都可以带你离开。” 楚雨寒说不出的难过,她没有回答,静静的走过去牵过马,楚羽凡默然的上了马再次将她带上了马背向着来时的路飞去。 只是这路比来的时候走的更加的漫长,直到傍晚的时候他们才到了楚秀山庄,只是这个时候的楚羽凡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下了马之后楚雨寒搀扶着他送回了听香苑,交代了人好生照料,便去找流云轩请来了楚清幽夫妇为他的伤口做了重新的处理。 楚清幽看着脸色苍白的弟弟静静的仰面躺在床上,无可奈何的摇头叹了一口气,“伤口开裂有些感染了,不过幸好没什么大碍。” 楚雨寒心中很不是滋味,但是她今天也走了一整天滴水未进,依然是精疲力竭,知道楚羽凡没有什么事放心了不少,一下子栽倒下去…… 第九十三章 林花春红 楚雨寒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晌午了,春柳见她醒过来很是开心忙活着给她准备吃的用的,楚清幽之前交代过她楚雨寒没有事,只是太累了的,醒过来就没事了的,让她好生伺候着就好。 待到楚雨寒用过饭,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热水澡,这样的平静让她那么的享受,毕竟这样的日子是那么的难得,以前的几年似乎没有过,以后的几年里或许也不会有了…… 楚雨寒静静的将琴搬到了院子里坐在琴架前,她又弹起了那首《忆故人》,然而再弹起这首曲子的时候想起来的却不再是离玉龙的影子,也不再是那个曾经的少恒,而是那个救过她无数次依然决然守在他身旁的楚羽凡:第一次见面时那一贯邪佞的笑,仰头喝酒时那略有些忧伤悲壮的姿态,挥剑为她挡去多剑时的潇洒不凡,捉弄玩笑她之后各种得意,偶尔的忧郁,认真的教习…… 忽然琴声随着琴弦的断裂戛然而止,楚雨寒回神一阵怅然…… “其声之哀,其情之切,竟在这一丝一弦之上,姑娘好琴艺。”一段悠然甜美的声音从不远处的树下响起。 楚雨寒循声望去,一个风华正茂、面若桃花,眼含笑意的美人立于树下袅袅婷婷,婀娜多姿,当真是美人让人不忍侧目。楚雨寒看的有些呆了,那么的唯美优雅,这或许是她从不曾见过的女子。 女子也并没有因为楚雨寒失礼的观望而羞怯气恼,反而含笑走上前来,施了一礼道:“实在是忍不住这琴声的吸引便唐突了姑娘,还请姑娘不要见怪。”声音甜美动听,婉转悦耳。 楚雨寒回过神来,笑了笑,“不过是平时里练练手罢了,让姑娘你见笑了。” 女子甜甜的笑着,“婠婠难得听到这么好听的琴声,今天真的是三生有幸。还未请教姑娘雅字?” “本姓楚,名雨寒,无字。”楚雨寒总觉得她的身上有一股子贵不可言的气质且温婉大气,让人很是舒服。 婠婠想要再说些什么,忽然听闻到门外有丫头找,便冲着楚雨寒轻笑了一声出门而去。楚雨寒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心想这样的女子美得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那么的完美,与她在一起怕是任何一个女人都会因为逊色而避让,这样的一个女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够拥有……不禁自惭,岁月匆匆再美好的年华也有逝去的一天,如今自己已经走过了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如今看到这么貌美的婠婠,时不我待的感觉愈加强烈…… “姑娘,你在看什么呢?”春柳自屋里出来,见到楚雨寒独自在院内站着痴痴呆呆的往外看着。 楚雨寒看了看春柳,淡淡的忧伤,“没事,只是忽然觉得年纪真好……” “姑娘也很年轻啊,而且还很漂亮呢。” 楚雨寒笑了笑,觉得有些累了转身要回房去休息下,没走几步忽然又转了回来,“对了,春柳,庄里这几天来了客人的吗?” 春柳想了一下,“这几日我一直守在这儿,不过刚刚出去的时候有听说是来了贵客,姑娘怎么知道的?” 楚雨寒想到了刚才那让人舒服的婠婠,笑了笑,“我不仅知道来了贵客,还知道贵客里有一位漂亮的美人儿。”楚雨寒看着她莫名不可思议的样子,自去休息去了。 第九十四章 折心午后 天真的很热,楚雨寒休息没一会儿就被这毒热的天搅得的再也无法入睡,忽然想到今天见到的婠婠,总觉得有些怪怪的感觉。突然间想到一件事:楚羽凡还没有来看过自己,甚至也没有听春柳说起他来过。不自觉的让她想到他的未曾到来是不是与那位年轻貌美的婠婠姑娘有关……心中忽然一沉,自坐到铜镜前,看着镜子中其貌不扬的自己,还有岁月刻刀雕琢下的痕迹,黯然神伤。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过去,可是每一刻钟对楚雨寒来说都是煎熬般难以忍受。思绪烦乱不安:为什么我会这么的难受?是因为楚羽凡没有来?还是因为那个婠婠?或者是……楚雨寒不敢去想那个或者,她断然的否定,强迫自己胡思乱想着其他的东西…… 春柳急急忙忙的进来,见她自在镜前醒着便急话道:“姑娘,流云轩刚派人来请姑娘,说是晚宴的时候想请姑娘演奏一曲。” 楚雨寒听到这样的话,有些奇怪。楚清幽和楚羽凡一直以来都将自己当做家人看待,从没有这么的要求或者说相请之说,一下子生疏了不少的感觉。难道她的猜想是真的,那个婠婠姑娘与楚羽凡有关,楚羽凡不再需要自己作为他的借口……楚雨寒心中有些落寞,“可是我的琴技不佳,所会的曲子也就只有那么一首,不适合为贵客助兴之用啊。” 春柳细细想了下,“刚才我也有问的,不过听她说好像是来的那位贵客今天听到了姑娘的琴声,就想再听听的。姑娘,这次的贵客好像很不一般的,大少爷和二少爷两个人亲自陪着其他的下人还不许进去伺候的呢……” “是啊,她那样一位仙子自然出身不凡,当众星捧月……”楚雨寒心中似乎压上了一块大石重的让她喘不过气来,“我知道了,你去让她回话吧,我去准备下,一会儿就过去。” 春柳闻言总觉得她的话里充满了哀伤,可是却不知道她的伤是从何而来。看着她失神落魄的样子,摇头出门去了。 楚雨寒向窗外那一抹即将消逝的夕阳,眼中有异样的光芒在闪烁,只是这一刻她已经有了接受一切的准备,她自去衣橱里取出楚羽凡之前送来的那一套让她出行茶行时带着面纱的衣服,细细的给自己梳了淡淡的妆,戴上了那支流金珠钗。过了好久好久,她冲着镜子中的自己嫣然一笑,那么的安然舒畅,她安详的戴上面纱。她收拾好来到琴架前,才发觉琴弦还是断着的,这才想起来自己少了把琴。慌忙叫来春柳,“春柳,麻烦你往听香苑去一趟取一把琴来,我的琴断了。” 春柳笑笑,“姑娘就不必费心了,刚刚来传话的丫头说了的知道姑娘的琴断了已经给准备了一把更好的。” 楚雨寒闻言并没有觉得开心,反而更加的心痛酸楚。“那我们走吧。” “哎。”春柳悻悻的应道,不知道为什么楚雨寒浑身散发出来的忧伤让她有些害怕,她从不曾见过楚雨寒现在这样,即使是在她最最失落伤心不语的日子里也没有这样的感觉。 一路上,楚雨寒一言不发,不急不缓的走着,似乎是在去面临一场生死一般的庄严肃穆。走到流云轩外的时候,楚雨寒停了停,仰头沉默了许久,最终走了进去,春柳则留在了门外,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春柳鼻头酸酸的。 流云轩带路的丫头一直低着头走路,但是却没有像往常一样上阁楼,而是匆匆的从流云轩主楼的门前绕到了另外一侧,穿过狭窄的甬道到了另一片开阔的天地里,这是一个清净的院子,青石小路,各植着娇艳的花草树木,还没有走近院子后方的大屋就已经有些很不好的感觉,或许是因为房屋的格调让人有想逃的庄严,这里确实是她以前没有来过的,甚至说她以前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处所在。 丫头将她带至门边,房门打开,楚雨寒走了进去,才发现这里是个屋中屋,她听到左边的门里有人声,便迈步走了过去,通过开着的门她看到了正苦着脸喝闷酒的楚羽凡,另一边是静静坐着的楚清幽,身后立着略有些忧色的秦芊芊,正上首位置上斜依着一男子,只是他是侧向里面的,完全看不清楚样子。这让她很是不解,什么样的贵客可以坐在主人的正上首位置,而且她也没有见到那位如天仙一般的婠婠姑娘,甚至来说连雨晴也没有看到。楚雨寒走了进去。 楚清幽见她到来,只淡然的笑了笑,然而这笑也不似往常那般自然。秦芊芊依然没有改变颜色,担忧的神色看着她点了点头。唯独楚羽凡没有看她,自顾自的喝着酒,似乎那不是酒一样。 或许是她进来时的动静惊动了座上的人,只听得他一声呵欠,极其慵懒的道:“是不是婠婠所赞的琴师来了?” 第九十五章 骤然重逢 楚雨寒在听到那声音之后全身僵在了原地。 座上人见无人回答,自己慵懒的坐起身来,一双炯烁的眼睛扫过楚雨寒的身子,目光阴寒毒辣,让人不敢正视。 楚雨寒在看到那一张脸的时候,忍不住的全身发抖,心在不住的疼痛,甚至连呼吸都变了节奏。她努力的使自己平复,可不管怎么样都是徒劳。没有想到,没有想到他们会这么突然的再见,在这样的情形下再见,还是以这样的方式再见。她有想到再次见面的场景,可是唯独没有料到会是现在的这个样子,她完全没有任何准备。设想了一千次的情景却出现了这一千零一次的意外。“离天,我们终究还是再见面了!”她在心里这么念着,对于他,楚雨寒已经不知道还剩下什么了,是爱?是恨?或者是无所谓…… 楚羽凡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异样,起身走了过来,“你没事吧?” 座上的人用玩味的眼光看着楚雨寒,看着这莫名的一切,只是依然阴冷。 楚雨寒眼中的恐惧、失落、伤心、难过……种种的种种全都倒映在楚羽凡的眼中,她移开自己的目光看到了已经在楚羽凡下首的座位上摆着的一架琴,她径直绕过楚羽凡走了过去。 她坐下来平息了好久。秦芊芊的眉宇间那种忧色更加的深重了,楚清幽也收起了自己一贯的笑容。楚羽凡看了看上首处坐着的离天,鄙夷的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之上。 楚雨寒静静的起手弹起那首《忆故人》,回忆在脑海里不断地翻滚,少恒和楚雨寒的影子来回的跳转,自己像是被夹在命运之侧的装饰,任由风雨的摆布,身不由己。琴声渐渐的急切,哀伤变成了烦乱不堪的情绪,尽情的在琴弦间宣泄。直到最后手指无力再承担这种负荷,渐渐的从情绪里抽身,慢慢的回神,将这一切收复,琴声落处,心也开始了安静。 离天起身,缓缓的走下来,手里端着酒杯,似笑非笑,“没有想到一个人能将琴与心结合起来,只是这样高超的琴技也会带来不可预料的灾难,人最好将一切隐藏,比如说像楚兄这样的。”他冷眼看了下楚清幽,回身继续对着楚雨寒,“我看得出来你心中的仇恨,只是不知道这仇恨是因何而来?”离天目光冷厉的盯着楚雨寒,似乎要看穿她的一切。 楚雨寒不去看他一眼,站起身来想要离去,却被他挡在了前面,“还未回答我的问题,而且还没喝下这杯酒,怎么就这么快的急着走呢?”楚雨寒默然不做声,他晃动了一下手中的酒杯,递到了楚雨寒的嘴边,隔着面纱那酒的味道已经呛得她有些难受的侧了一下头。 楚羽凡突然站到了她的面前,“你要是有什么事大可冲着我们兄弟来,何苦为难一个外人。”说着伸出手要接过离天手上的酒杯。可是离天并没有要给的意思。两人在空中僵持着,愈发的用力。 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楚清幽面上焦灼而隐忧的神色让秦芊芊的忧色更甚,楚羽凡紧握着拳头无奈和压抑并存,楚雨寒知道座上这个曾经视她如生命的男人掌握着所有人的生死,可是他现在的玩弄、冷漠,让他完全不理所有的是非只随心意,俨然如同一个恶魔,她冷冷的对上离天的目光,狠狠的道:“如果说是我,是不是会让你觉得很是失望?” 离天在见到她面目的那一霎那间,石化般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冷峻的脸上唯有目光在不断的变换着,让人难以琢磨,他定定的盯着楚雨寒,放佛隔离了千年万年那么久长。他 怔怔的盯着楚雨寒,嘶哑着嗓子道:“你们都出去。” 楚清幽和秦芊芊来到他的身后,应承道:“那楚某人先告退了。”说着正欲离去,却看到楚羽凡怔怔的看着雨寒,眼中满是疑惑和难过,楚清幽提醒了下他,他才回神恍恍惚惚的忧伤里跟着楚清幽踏出了房门…… 第九十六章 两心交换 楚雨寒面无表情的立在原地,看都不看离天一眼,现在她的心里满满的都是委屈、恨和无奈。 离天再确认其他人都已经离开了以后,眼神变得忧伤而柔和,他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可是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欲言又止。他伸出手去,想要拭去她脸上静静滚落的泪滴,却被她躲了去,一时间也不知道到底要怎么样处置。 楚雨寒看着他表现出来的痛苦神色,一时间觉得这种假惺惺的表演让人有些恶心,“看到我没有死,你是不是很难过?” 离天猛地一怔,疑惑不已,可是却一言不发。 “没关系,现在你一样可以杀我,只是我希望你能念及……”楚雨寒痛苦不已,“念及昔日情分,放过楚秀山庄里的人。” 离天突然间不知道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她会如此说,杀她?!当年他自战场回还,才知道她已经留书离去,他夺取皇城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遍寻她的踪影,找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没有半点消息,最后找到的那一双绣鞋,让他痛不欲生,如今再见她却口口声声说着他要杀她,甚至对他那般仇恨?!更不知道的是她怎么会在这楚秀山庄内,还被奉为上宾……离天强压着内心的痛楚和重逢的那份欣喜,缓步走出到门口的位置,“来人,送……先送她回去休息。” 外方闻言进来了两个人,并不是这山庄里的人,楚雨寒冷眼看了一眼他那张冰冷无情的脸,自往外走着。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手在身后紧紧的攥着,放佛要捏碎每一个关节,每一寸血骨。他压低了声音道,“来人。”身后闪出来一黑衣跪在了地上。“去给朕查下,她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他冰冷的眸子里闪着阴毒的光,“她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跟楚羽凡是什么关系,查明速速来报。” “遵命。”黑衣人领命而去。 偌大的大厅里只剩下离天,他安静的转身回到座上,酒杯不停的换着,似乎有着无尽苦涩的滋味需要用这酒的味道去冲淡。这一刻再次相见的落寞比一年前知道失去她的那一刻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当年他就说他已经再也无法承受失去,没有想到再度拥有才是真正的失去……他彻底失去了她的心…… 过了好久之后,他依然不能从那种情绪里缓过来,忽有人来报,“楚羽凡要见主上。” 他冰冷里深沉的神情让人难以捉摸,“让他进来。” “是。”来人领命出去。 不多时楚羽凡进来,并没有任何跪拜之礼,更没有什么忿然的敌意,有的只是不多见的忧伤,“若是我没有猜错,你就是那个让她永远都不愿提及的过去,那个让她受尽伤心折磨的人。” 离天忽然间对他的话来了精神,他确实很想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为什么她会那般对他,为什么他现在又要如此说。他期待着楚羽凡继续说下去。 “我虽然不知道她因何不愿意说起过去,但是我知道她对那一段往事有多么的受伤。想必你已经派人去查她在这里的一切了,预期让你猜忌不如我亲自告诉你。”楚羽凡收回眼神,静静的道:“一年多前在我奔丧途中,路过苍山之背的一条无名河边,见她独自倒在岸滩之上虽不省人事人事却一息尚存,便将她一并带了回来,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她已经有了月余的身孕,却身中剧毒几近无药可救。虽然不知道她是谁,却不知道为何我非要就她不可,遂去禁林皇室盗药以求保她一命。半年后,大哥休书通知我她已然苏醒,我赶回来见到她的那一刻有些莫名的欣喜,却不想惹来家人的误会,以为她是我命中之人。因着家中情势复杂的关系,于是也就将计就计与她演起了假夫妻的戏码,一来可以让她有个栖身之地,二来也可以避去别人对她过去的追问,避去我个人的麻烦。只是她只说她叫楚雨寒,关于过去只字不肯重提。有一次不知道是听到了什么消息,伤心欲绝让人不忍正视,为了避免她一直沉溺过往的伤痛,就让她帮忙打理茶庄的生意,也过了一段安逸舒心的日子。直到有一天,雨晴的到来,打破了这一切。”他转身看着依然沉默不言陷入沉沉思绪的离天,“可是当她知道要再度面对过往时,我曾经想过要带她走,但是她拒绝了。我知道她放不下,看得出来她的心里还有着那么一个人。” 离天沉默了良久,定定的看着楚羽凡,“为什么要告诉我?” 楚羽凡坚定的对望着他的眼,“因为我很想知道,她到底是谁?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一个女子承受了那么多的苦痛,是什么样的人让她怀着孩子却身中剧毒?” “为什么一定要知道?”离天冷冷的问。 “因为……”楚羽凡顿了顿,喝了一口酒,转身背对着他,“我喜欢她。” 离天冷笑了一声,“可曾知道当年以帝妃之身下嫁贤亲王府的宓妃吗?” 楚羽凡怔住了,虽然他闲散惯了,可是当年这件事震惊了整个离歌,甚至连邻国都知晓并以为笑柄。他甚至知道正是因为这个宓妃才使得眼前的这个人做了拭兄夺位的事,变成了如今这冷血嗜杀的性子。没有想到她居然就是那个被人视为祸国殃民的祸水红颜! 离天喝着酒,不再说话。刚出门去的黑衣人闪现在殿下,正欲回报,却被离天打发了,“朕已经知道了,下去吧。” 楚羽凡回身看了看他,他的冰冷稍显的柔和了些。 离天看着他不敢相信的样子,较之刚才的情况好了很多了,“谢谢你告诉朕这些,不过,你真的不知道她为何如此恨朕,甚至口口声声说朕要杀她?” 楚羽凡勉强笑了笑,“我如何知晓,难道失去孩子对一个女人来说还不够残忍吗?不过那一次伤心欲绝我却是知道她是为了一位故去的故人,那次昏迷中似乎听到她在叫什么将军去救莺儿……” 离天的眼中闪出一丝震惊的光芒,瞬间掩饰了过去。他长吁了一口气,“告诉我你爱上她,你就不怕……?” 楚羽凡朗声笑了起来,“怕比杀了我?我毫不怀疑你会杀了我,我只是希望她以后能够不再受伤,生于我而言不过是在受难,死又有何惧?!不过我也对她说过我会守着她,只要她愿意我会随时带她离开。”他的眼中坚定,直视着离天。 离天冰冷的脸上有了柔和的弧线,“你不会有机会的。”说完一个人径直出了大殿,高声道:“你们全部退出庄外,解除禁守。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许踏入这里一步。” 楚羽凡留在原地,看不清他的眼神,这一刻除了酒他似乎不愿意再有心…… 第九十七章 恨不可解 楚雨寒回到吟风居后,一言不发的怔怔流泪。春柳害怕这样一直下去会出事,想要出去请人来看看,却不想吟风居被人把守严禁出入。春柳无可奈何的退了回去,正焦急万分的时候,楚羽凡出现在了门外,只是依然被把守的卫士给挡在了外面。 隔着远远的距离,楚羽凡遥望着她看起来极其弱小的身躯包裹在无尽的忧伤之中,也只有无可奈何的走开。 楚雨寒望着渐渐降临下来的黑暗,再一次觉得那么的孤寂无助,她仇恨命运安排的这一切,仇恨她不公的命运。无法想象这一切会来的那么突然,让她措手不及,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一个她深爱过却也彻彻底底的恨上的人。天,下起了雨,又是一季的寒凉,一季的悲伤…… “见过柔妃娘娘。”吟风居的门外响起了一阵礼遇之声。“这么晚了,不知道娘娘到此有何贵干?” “大胆,娘娘是带着皇上的旨意来的,这你们也要问吗?”那声音犀利毒辣,让春柳觉得有几分耳熟。 “奴才不敢,娘娘请。”守卫让开路来,只见两位女子撑着伞进得吟风居来。 春柳这才看清楚刚刚那熟悉的声音真的就是秋菊。不禁兴奋的扑了过来,秋菊却一个躲闪向她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对扶着的女子道:“娘娘赎罪,春柳姐姐不懂规矩,冲撞了娘娘。” “不碍事。”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今晨在吟风居见到的婠婠姑娘,只是这一刻的她显得有些疲惫有些忧愁。 婠婠看了看楚雨寒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处伤心,连看都不看她们一眼,不禁有些担忧,转身向着不知所措的春柳道:“她自回来,一直都这样吗?” 春柳怯怯的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婠婠担忧的想要说什么,却意识到春柳和秋菊还在,回身对她们二人道:“你们也许久未见,想必有很多话要说,去吧。”秋菊会意,扯了春柳就出了门去,出去的时候还不忘记把门给带上。 “婠婠见过姐姐。”婠婠走到楚雨寒的身边,倒身施了一礼。可是楚雨寒依然不理不睬的,自顾自的伤心。婠婠起身,走到她的面前,为她拭去一直不曾干过的眼泪。“刚刚皇上已经将姐姐的事都跟婠婠讲了。婠婠虽不能体会姐姐的苦楚,却深深的知道皇上为了姐姐……” “我不想知道。”楚雨寒忿然的打断了婠婠的话,怒火让她的心头再一次灼痛不已。 婠婠只好住嘴不再说话,静静的立在一旁等着她慢慢的平复下来。 楚雨寒抬眼看了看她,对于这个女子,她的印象还是很好的,“你是替他来做说客的吗?” 婠婠干净的笑了笑,“他有什么事需要婠婠来说服姐姐的吗?” 楚雨寒想想也是,他有什么事需要人来说服她,原谅?还是什么?他现在是皇上,不需要去说服任何人,只需要命令! 见楚雨寒不语,婠婠笑笑转到她的面前,“婠婠只是担心他所担心的,过来看看姐姐。他现在不知道姐姐为何如此恨他,一个人喝酒喝的烂醉……唉!” 楚雨寒觉得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戏,他很会演,演得让她觉得由衷的恶心,她冷笑了一声,“我不会死的,你可以安心的回去了。”楚雨寒一副将要歇息不愿多讲的架势。 婠婠见如此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以免让她更加的反感,只好就走了的,“姐姐好好休息,婠婠先告退了。” 看着婠婠离去时的风姿,想起今晨与这个女子的接触,她忽然心中有些酸涩也有些欣慰:他确实应该拥有一个比自己更加完美的相伴,就像婠婠一样的女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着实被这样的想法吓了一跳,她叹息着叹息着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昏昏沉沉中恍惚见到了少恒的脸,那么的温柔冷酷,那么的俊美,放佛回到了山上的日子里,她轻唤一声少恒便幸福的睡去。 第九十八章 谁事苍天 清晨醒来,睁开酸涩的眼睛,楚雨寒躺在床上并不想动弹,下了一夜雨的早晨总是透着无尽的清新,太阳也毫不吝啬的升起,天气一片晴好。可是楚雨寒心头沉重的如同万斤大石压在身上,再怎么新鲜的空气她也觉得压抑无心去感受。 春柳进来看见她在醒着,有些担心,“姑娘,你昨天晚上都没有吃东西,身子一直都没有好过,今晨就起来吃些吧。”看着她无动于衷的样子,春柳强忍着心酸,“刚刚厨房着人送来了清淡的吃食,还有一些我见都没有见过的点心,看着很不错的。” 没有想到到最后最关心自己的竟是这个只平白被指来照顾一个陌生自己的丫头,楚雨寒寒心的吸了一口凉气,好让鼻头的酸心减轻些免得眼泪再次灼烧已经不堪重负的眼睛。她哑着嗓子,“我不饿,春柳你去吃吧。” “先下去吧。”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天站在了身后,转身时看到他那张冰冷的脸,春柳吓了一跳,虽然她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但是已经意识到这些天庄里的种种变化皆与这个人有关,只好悻悻的退了下去。 他走到床边,只是盯着楚雨寒的脸一言不发,冰冷的脸显得异常的疲倦。楚雨寒别过头去,并不看他,可不知道为什么泪很不争气的再次无声滑落。想着身边站着的这个人,楚雨寒像极了受尽委屈的孩子,心中无奈的不断重复着四个字:命中注定。渐渐的,无声的泪雨演变成了恸哭,伴随着心口的阵阵灼痛。 看着楚雨寒不断抽动的瘦弱肩膀,他有些动容,眼睛里闪着光。喉结动了动,垂下眼帘。转身想要离去,或者说想要逃开,可是却怎么也迈不开步子,就这样一直站着,站着…… 过了许久,楚雨寒想要止息这种痛哭,她不需要他的可怜更不想在这个人的面前显露自己脆弱,哽咽让她有些喘不上气来,竟一时咳得厉害。喉咙里一阵酸涩,让她忍不住的伏在床边呕着。离天急忙回身坐下为她拍着背,待到她平复下来一把拂开他的手,仇恨的目光逼视着他冰冷的脸,身子往后挪动了下妄图离他远一些。 “你真的有那么恨我吗?”离天痛苦的看着她,“为什么恨我?” 楚雨寒怔愣了,自己为什么那么恨他:因为不相信自己而不顾一切的离自己而去?因为他为了自己的图谋而派人狠心追杀好让自己无后顾之忧?因为那未能降世就已经死去的孩子?还是因为他杀了那个一直给她保护他的亲兄弟?……这些全部都是他的错吗?又或者说这些都是自己恨他的理由吗?是,这些就已经够了…… 离天看她平静了不少,想要伸出手去看她曾经受了伤的手,却被她躲开了,他也只好悻悻的收回手,无可奈何的起身,走至门边犹豫着转过身来,“一会儿我派人来给你梳洗,送来的吃食都是你最爱吃的。”看着她依然不予理睬的态度,他面露狠色,“你也可以不吃,除非你想让这里所有的人都给你陪葬。”说完便大步出了门去。 楚雨寒没有想到他现在会变得那么狠绝无情,她愣着神,身体不住的颤抖。 过了会儿,进来了几个生面的丫头各执着梳洗的器具,并排站在了门口,随后进来的那个人看起来很是眼熟,待到她走近,楚雨寒才看清楚她的容貌。那女子看着楚雨寒眼露欣喜,“王妃,杜若来伺候你梳洗起身。” 这一幕让楚雨寒感觉到似乎又回到了以前,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她呆呆的看着杜若,喃喃自语:“回不去了……” 杜若看见她的样子,心头也有些酸涩,一年的光景,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改变。杜若让人上前来伺候楚雨寒梳洗,楚雨寒看着陌生的丫头们,不禁有些失神,“让她们都出去,叫春柳来。”杜若虽然有些为难但是也只好照办。 春柳进来帮楚雨寒进行梳洗,只是稍微有些怯怯的感觉不似从前那般从容随意。楚雨寒虽然有这感受却也未敢发问,只好等到一切收拾好,其他的任由着杜若安排。吃的东西确实都是自己当初在府里爱吃的,虽然食材相同味道却早就变得陌生了。勉强吃了一些东西便让杜若等人退下去了,自己一个人呆在房间里,看着端断了的琴弦已经续好,抬手却不知要弹奏什么曲子。只静静的盯着琴弦发呆。 楚羽凡站在门口一直看着她,直到她也看到自己,方才挪动步子走了过来,楚雨寒这才发现他似乎一夜之间老了很多,头发有缕缕已经泛白。她歉疚的盯着他的发,说不出话来。楚羽凡挤出一丝笑容,“不碍事,反正迟早都是要白头的。” 楚雨寒低下头去,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早已经红肿的眼睛。 空气里瞬间有些尴尬,两人相坐无言。有太多的事搁在中间,可是也有太多的事不知道如何说。楚雨寒抬眼看了看他郁郁的表情,没有看见他手上一贯拿着的酒壶。楚羽凡似乎也明白,“醉了一生,想要清醒一天。” 楚雨寒多想自己醉一生,可是她却是醒了一生,“你一定有很多话想要问我,是吗?” 楚羽凡笑笑,脸上一阵忧伤,“他都已经告诉我了。”他哀伤的对了一眼楚雨寒,“他告诉我说……你……”他努力了可还是说不出口。他镇静了会儿,“我是受命而来的。” “受命?” “嗯,他要带你回宫。”楚羽凡竟可能平静的说出这句话,可还是差了些底气,“这几日就走……” 楚雨寒心底一阵冰冷,比刚刚受到离天的威胁觉得还冷,她连心都战栗了。 “你没有任何选择必须去。” “为什么?”楚雨寒无力的问。 “因为,如若你拒绝,他便会将楚秀山庄变成一座死城。” “那如果我死了呢?”楚雨寒冷笑。 楚羽凡看着她的脸,良久,眼中平静而哀伤,“你不能死。因为一旦你死了,陪葬的恐怕不止一个楚秀山庄,秋娘渡也已经被他控制,秋娘如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想必也一定在他的手上。” 楚雨寒疑惑不解,“秋娘渡?他怎么会找到那儿?不是说……” “还记得你去找秋娘的那天途中给你带路的陆风荷吗?是他早就部署来流城的人,也就是那一次让他有机会找到秋娘渡的所在。”楚羽凡怔怔的道。 她没有想到竟然是自己害了秋娘,楚雨寒心中更多了一分对离天的恨意。 “他其实早就对楚秀山庄有所忌讳了,你也不必难过。早前雨晴前来和接到的飞鸽传书都已经知道了会有这么一天,本就已经抱死相迎,只是没有想到后来还可以让我们有条件拿来交换……”楚羽凡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声音都变了,过了一会儿,“我想知道……在你的心理可曾……” “救命之恩,此生不忘。”楚雨寒慌张的打断了他的话,可是这不是她心中所想,看着他失神落魄的样子,她只能在心里默默的道:“因为一个我,不值得!对不起 ……” 楚羽凡苦笑着走出了门,他要说的要做的都已经做好了,该走了…… 第九十九章 请见圣颜 这几日的时间里,楚雨寒一直都在春柳和杜若的陪伴下度过。稍稍的也平静了许多,每天早晚都会有御用的大夫给楚雨寒诊脉调理,身子也大好了不少。 天气或许也能读懂人意,渐渐的凉意沁入了人心,屋外又是一阵寒雨。楚雨寒从杜若那里得知,离天下了命令,不许任何人靠近吟风居以免打扰到楚雨寒的静养,而自己也是因为怕楚雨寒看到他伤心难过遂不来相看。这些天的静养让她想了很多很多,经过那么多的事,她也能很快让自己平静下来。看着屋外的寒雨,她沉重的眼眸闪了闪,“杜若,你去吩咐厨房备些小菜送到这儿来,最好都是些清淡的吃食。” 杜若虽然有些莫名的惊喜,毕竟这几日楚雨寒就像是木偶一样任由着别人的安排,今天却自己开口要这些东西,她一面答应着一面就要撑着伞往外走。 “顺便……”楚雨寒叫住了她,有些踌躇,“去请他到这来儿,就说,民女楚雨寒请见圣上。” 杜若看着她失神落寞的样子,有些不忍,“哎,我这就去。” 楚雨寒不再说话,转身进了屋内。 杜若去了不多会儿,就有一众人送来了几样精致的小菜,摆在桌子上之后便自散去了,楚雨寒吩咐春柳泡了新茶送过来。 楚雨寒站在门边,看着这焦灼的雨,带着冰寒的躯体降落在大地,像是带着所有的忿然从天而降,势要粉身碎骨才会甘心……远远的院门外,离天的身影悄然在一只伞下出现,显得是那么的幽暗,撑伞人的身子大半都露在雨中,整个人都湿透了还小心翼翼的跟在他的旁边亦步亦趋,那张冰冷的脸,与这寒雨的温度也相差无几。看到楚雨寒正盯着自己,他在雨中停了一下,愁容正对上她的眼,眼眸晃动了一下,自取过伞向楚雨寒走来。 虽然只是几步之遥,却仿若有千里那般遥远。这中间隔着的若不是万水千山,怕也是千年万年了吧。待到路走完,他完完整整的整个人站在离她不到一尺距离,相近的能够感受到他的平稳呼吸的时候,楚雨寒整个人都乱了。 楚雨寒强作镇定的转身回到桌子旁,拿了杯子倒好了茶摆上,离天也并不拘束客气,自坐了下来,看着她安静的做着这一切。 等到她做完了所有的事,尴尬的自找忙碌的时候,离天淡淡忧伤的笑了笑,“你打算跟朕说一句话都不说吗?” 楚雨寒手颤抖了一下,放下手中的忙碌,“你不是要带我回宫吗?什么时候走?” 离天没有欣喜,反而眉头皱了一下,脸色变得更加的难看,“条件是什么?” “放过这里所有的人,包括秋娘他们。”楚雨寒抿了一口茶,平静的说。离天安静的听着,并不说话,似乎知道她没有说完。“还有一个条件是,无论你怎么安置我都好,只是我不再是童宓,也不再是宓妃,我是楚雨寒。” 离天的眉头更紧了,楚雨寒不去看他,自品着茶。离天见她半天不说话,问道:“说完了?” 楚雨寒抬起头盯着他的冰冷的眼,等待着他的决定。 离天似乎想要找一种东西灌下去,能够解脱自己的愁苦,可是看了一遍桌子,没有找到要找的东西。楚雨寒合了一下嘴,“听说你这几日一直饮酒,所以今天就没让给预备。” 离天怔了一下,平静了许多,他自饮了茶坐着,“第一个条件朕答应,第二个条件我只可以答应一半。”看着楚雨寒不解的愁容,他站起身来走到了门边,“他们对朕来说只是江山,而你对朕来说却是生命。朕之所以夺取江山是因为你,即使再为你失去也理所应当。你不愿用宓妃,朕可以理解,可是,你要姓楚,朕不能答应。” 楚雨寒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在楚字上耿耿于怀,看来即使此次她能让离天放弃诛楚,怕是以后也依然是后患无穷的事。 见楚雨寒不语。离天再次在她对面坐下,“不如取黎明的黎为姓,奉为黎妃随朕回宫,嗯?” 楚雨寒自怔愣中回神,点了点头。离天的心情似乎好了些,两个人相对无言的吃了一餐饭。屋外的雨也渐渐的停了,一种清新自敞开着的门扑面而来。等到下人们收拾好桌子,离天才开口打破沉静,“这茶,还有吗?” 楚雨寒点了点头,“新茶固然是好,可是你刚饮罢了酒才来,多喝无益。” 离天像个孩子一样,悻悻的放下杯子,“朕是替婠婠求的,她喜欢饮茶。”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一句,楚雨寒内心还是空空的慌了起来,她静静的长吁了一口气,到门口唤来了春柳去取了新茶包好,放在了他的面前。“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什么?” 楚雨寒语气哀伤,“我想带春柳跟我一起走。”这句话里包含了太多的深情。 “只要你喜欢,什么都可以。”看着她转身过去的背影, 离天温柔的笑了笑,“刚才听朕说起婠婠时,你眼中闪过的一丝失落,朕心足矣。”说着起身出得门去。 第一百章 启程回宫 这日风和日丽,难得的晴天,一大早春柳就起来忙碌了的,前天杜若教她好好收拾一番,要她一起启程随驾回宫。虽然也有千般不愿万般不舍,可是圣意难违,她一个小小的丫头也没有资格说半个不字,好在是伴着姑娘去的,也就打紧收拾起来,准备启程。 杜若送过来一些新衣给楚雨寒,都是些楚雨寒喜欢的清雅样式,只是使用了些金丝银线加以简单的装饰不让它看起来太过素净寒酸,想必这也是顾忌到宫内身份的缘故。楚雨寒一如往常那样任由着杜若安排梳妆打扮,虽然杜若也说是极尽简单了的,可还是觉得繁琐。 待到走出吟风居,已经见离天摔着一班人等在那儿了,似乎今天的心情还好,并没有在那张冰冷的脸上看到阴郁之气。楚雨寒四下的看了看,心中有些许失落,望着吟风居良久,才离愁默许的走上华丽的马车。随后,离天也坐了进来,“放心,朕答应你的事就一定会做到。是朕不许他们相送的,免得你难过。” 楚雨寒不说话,只静静的坐着想着心事……大概走了一段路途,楚雨寒知道已经是过了闹市,外面只有风声和鸟声,说真的,自打来此她就没有再好好的看看山水,掀起帘子,望着外方空阔的天地,倍感渺小的无奈伤感在胸中赫然升起。“能在这儿停一下吗?”她很想好好的再感受一下天地自由,因为这些天她从不敢想宫中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的…… 离天撩开帘子,威严的道:“传令下去,暂停休息。” “遵旨。”马蹄声声远去,“皇上有令,暂停休息……”传令卫士的声音一声相递一声。 队伍终于停了下来,离天盯着楚雨寒看了半晌,才起身先下了马车,掀起帘子伸手等着扶她。 楚雨寒忽然觉得怪怪的,可是又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对 她走下马车的那一瞬,远远的,一个人端坐在马上似乎正直直的盯着她,抬眼看去,对上那一双一抹惊喜也有一抹惊诧。 她回头看了一眼离天,离天冷冰冰的说:“朕允了他随行回宫的请求,这是朕跟他之间的事。”他背过身去,向着无尽辽阔的草地走去,那一刻,楚雨寒眼睛有点酸涩,他的背影依然是那么的挺拔,只是多了很多沧桑和无奈的感觉。 楚雨寒看着一行的车队,与曾经离玉龙接她入宫时的场景是那么的相似,只是这一次……,离楚雨寒不远的一辆车上,婠婠的身影走了出来,那倩影身姿显得无限的娇弱,脸上的倦色让她较之前次相见失了几分颜色。秋菊扶着她来到自己面前的时候,楚雨寒才想起来,这一路上离天都在自己的身旁坐着,她却一个人坐在另外的车里。 “姐姐,这一路舟车劳顿可还受得了吗?” “我不碍事,只是想下来走走。”楚雨寒有些不好意思。 秋菊翻了下白眼鄙夷的说道:“你这想要走走不打紧,就要我们所有的人陪着你到三更半夜都要在车上了。” 婠婠怒斥:“不得无礼。” “她这不还没怎么样吗?!”秋菊不服气的低下头去,犯起了嘀咕。 楚雨寒苦笑了一声,她现在什么都不是,有什么资格让所有的人为了她的一个想法而等在途中。 “姐姐不要放在心上,怪我平时管教无方,冲撞了姐姐,请姐姐恕罪。”楚雨寒摇了摇头,“我与秋菊早就相识,知晓她的个性,没事。”看着离天已经走了回来,便转身上了车。 “怎么了?”离天似乎看到了异样,冷声问道。 婠婠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秋菊是她的丫头,秋菊此时已经吓得抬不起头来,楚雨寒听着外面的动静,怕一时尴尬,掀起帘子,“没什么,外面有些凉,刚婠婠妹妹怕我惹病好意提醒来着,我们走吧。” 看着几个人的诧异,楚雨寒不再多说钻进了车里。离天下令启程,随后也跟着上了车。盯着楚雨寒看了良久,竟自笑了起来,“没有想到,你能接受婠婠。这是不是说,你不再恨朕了?” 楚雨寒这几天想了很多,她有什么样的理由去恨他呢,他做的事就是彻彻底底的错了吗?经过这么些天,杜若的讲述,她知道了在她走了以后发生的所有的事,恨意也渐渐的淡了下去。 离天见她默不作声,心中欣喜,伸出手来想要握住她一直冰凉的手,却被她执意的躲了去。顿时失落的情绪溢于言表,离天看着她不再说话,心事满溢…… 第一百零一章 重回京都 楚雨寒一直都不敢去想,皇宫到底是个怎样恐怖的地方,虽然还未回去就已经感受到了排挤,人与人之间的尴尬关系。婠婠性子温婉,倒还相处的来,可能也是因为她太爱离天的关系,愿意去爱他的所爱。只是她的丫头那个心高的秋菊就不那么大方,一路上只要稍有机会就会给楚雨寒为难。因着春柳的缘故,也因着本无心与人相争楚雨寒处处忍让。 楚羽凡虽然随行,但每次都隔着远远的距离不靠近。 经过了七天的早晚行进,终于在第八天的晌午赶到了京城。楚雨寒没有被直接接进皇宫,而是被安排在了一处别院里,楚羽凡也被安排在此。 赶了许多天的路,楚雨寒一直在别院里休息,离天时有派人送些东西来,但多数都是由杜若安排去了的,楚雨寒并无一与这些事。午后正闲坐发呆时,杜若走了进来,“王妃,楚家二公子派人来请,说是有事相商。” 楚雨寒有些莫名的哀伤,此时此刻,这样的境况之下,还会有什么事能够与她商量的,再加上似乎离天对他已经有了芥蒂,若是因为她而招祸上身岂不是会害了他吗?可是,她真的很想去见见他…… 杜若似乎看出了她的为难,“王妃不必有太多的顾虑,皇上临走之时有所交代,不限制王妃的自由,王妃想去哪,想见任何人都可以。” 楚雨寒心中这一刻对离天由衷的感激。“来人在哪里?” “在外头等候多时了。” 楚雨寒点了点头,“带我过去。” 杜若答应了声是,转身带着楚雨寒出了门,虽然来这里也有些日子了,但是楚雨寒每日都将自己关在房中,不曾出来走动,左转右转之后才看到远远的院落空地之上站着一位文质彬彬的年轻人,楚雨寒认出了他,是茶庄里主管茶室生意的穆和。见到穆和之后,楚雨寒不禁发问,“怎么是你?” 穆和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是大少爷不放心,所以让我跟常叔跟着少爷一起来的。” 楚雨寒明显的感受到了一种疏离感,胸中无限感慨却也着实无奈,“常叔也来了?那茶庄的生意怎么办?” 穆和恭敬的答道:“茶庄的生意已经交托给了得力的属下,娘娘不必挂心。” 一声娘娘,让楚雨寒不得不接受现实的残酷,不得不嘲笑苍天的荒谬,不得不感慨命运的无奈,她点了点头,“带我去见他吧。” “娘娘请。” 杜若一直搀扶着楚雨寒跟在穆和的身边,一路上楚雨寒都在为即将到来的见面设想着不无可能的各种场景,可是如今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地方,让她如何去面对那么一个他呢……正想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人坐在柳涛里凉亭下的楚羽凡,一身白衣执壶饮酒,与初见他时的情景是那么的相似。只是这里不是流城而是京都,是那个充满了她大部分回忆和噩梦的地方,再回到京都的这些日子里,总是让她有物是人非的无限感慨,总是有莫名其妙的无尽哀伤,似乎这座城,是她不该来却必须要来的命中注定。 再相望,已经没有了初见时的平静和安详,欣喜与从容。两人的眼中皆是那么多的无可奈何,皆是那么多的复杂闪烁,“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楚羽凡收回目光,低头轻浮的一笑,这是他最惯常见到的嘴脸,“我打算在这京都做起来茶庄的生意,只是我对这里人生地不熟,所以想找……来帮帮忙。”他实在不知道如何去称呼眼前这个曾经再也熟悉不过的人。 楚雨寒心中也明白,“茶庄的生意若是在京都做也很好,只是这地方的选择问题尤为的重要,而且京都都是达官显贵,茶又意趣艺雅,要找个雅静的地方才行。”楚雨寒仔细思量着,在她的心里有一处最适合的地方,只是似乎不大可能…… 两个人都陷入了沉思,楚雨寒突然记起了一件事,“对了,秋娘她……?” “她已经没事了,只是秋娘渡毁了,暂时住进了楚秀山庄的听香苑。” “听香苑”曾经是楚羽凡独居的地方,楚雨寒心中有些莫名的落寞。“茶庄的选址怕是我帮不上什么忙了,你多去些地方走走看看,或许会有些收获。” “不必了。”远远地离天的声音穿墙而过的透了过来,只见他冷着脸走了过来,杜若对他施礼也置若不理,“朕那儿倒是有个地方很合适。” 未等到他说出来,楚雨寒心中猛然一惊。 “碧心湖居。”离天慢慢的吐出几个字,看了眼楚雨寒,“那里陈设雅致,临湖伴水,虽与闹市毗邻却又远离尘嚣,十分的静怡,你若是要开设茶庄,朕倒是乐意把那里让出来。” 楚雨寒心慌不已,她低着头不敢去看离天。 “哈哈,皇上果然爽快,那就多谢了。”楚羽凡爽朗的笑着,看着惆怅不已的楚雨寒,拱手道:“那在下就先去碧心湖居去了,告辞。”说完带着穆和快步离去。 离天看着惆怅且有些不悦的楚雨寒,翻了下白眼,一声叹息,“朕是刚到这里找你,这些日子冷落你了。” 楚雨寒没有答话,未曾亲近何来的冷落,“不知道皇上此次前来,有何事?” 离天愣住,自再见她从未见她如此称呼自己,虽然已经习惯了百官朝贺,习惯了宫人威呼,今日从她嘴里听来竟是那般的不自在,“朕来是想告诉你,关于你进宫封妃的事,朕已经安排妥当,明日只需要你精心打扮,安心入宫即可,朕要风风光光的迎娶你进宫。” 楚雨寒不禁心寒,冷笑了一声,“一雪前耻吗?” 离天不语,脸上有痛苦的表情在凝结。 “皇上放心,民女一定精心梳洗打扮,以待明日入宫,这会儿有些困了就先行告退了。”楚雨寒忍住无尽的哀伤和心酸匆匆离开了亭子,朝着来时的路奔去…… 第一百零二章 再续前缘 楚雨寒只是想离开那里,并没有什么伤心难过之说,只是觉得她对离天的恨意多了一分,虽然对于过去已经淡忘,可总有些痕迹和感觉还存留,当初他的义无反顾,如今的欲盖弥彰,心底的深处还是有些隐痛。 回到房里,楚雨寒不言不语的坐着,杜若含忧进来,“王妃不必难过,皇上为了这次能让王妃风风光光的入宫费了不少心思,还因此与太妃公主闹翻了的。” “太妃和公主?” “就是从前贤亲王府的安老夫人和青柠公主。”杜若忧伤的说着,“安老夫人不愿意被奉为太后,所以以太妃的身份宿在宫中的,他们并不知道是王妃您的。” 楚雨寒不解。 “皇上一直记得王妃所说的话,以全新的身份出现,所以他为了此事,至今没有提及您的身份,只因为您是来自流城楚家,遭到太妃和青柠公主的极力反对,这些皇上都置之不理,一心想要给您最好的名分,要让您风风光光的入宫,所以这才晚了些时日……” 杜若再说的什么,楚雨寒完全没有听进去,她知道是她误会了离天,可是这又能怎么样,恨跟爱一样,多了一分就很难再减下去。她已经想好了的,即使入宫也只是淡然自处与世无争,她不愿意卷入任何的斗争,不愿意再去招惹任何是非,她要找离天,请让她在宫中沉默,安安心心的过自己的生活。 想到明天要入宫了,楚雨寒一夜无眠,她起身推开窗看着院中清冷的月光,心已经死的像一团再也惊不起涟漪的死水,没有了任何的感觉。 既然无眠她索性穿好衣服走了出去,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不知不觉竟走到了今天楚羽凡约她见面的凉亭,恍惚间对上那一双熟悉而忧愁的媚眼,怔愣间仿若隔着千年万年,两人相视一笑,竟是那么的苦涩。 “这么晚了,还没去休息,难不成你这明日的准新娘要让离歌满朝上下看笑话不成?”楚羽凡一贯的吊儿郎当样儿,手上依然拿着那支只见他离过一次身的酒壶不断的仰头,可能他一直都愿意在这种醉生梦死的状态里活着。 楚雨寒看着他静静的出神,“每次看到你,都有种‘怜花不惜醉,剑笑泯恩仇’的感觉,那么的洒脱不羁,不受这世俗的恩怨牵绊,自由自在……”她无限的感伤,仿若不舍于这宫外的自由,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舍的其实是眼前的这个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会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她以为她除了少恒以外,再也不可能对别的人动心,甚至连离玉龙都没可能,只是现在她拿一场时间证明了她错了。可是,当自己朦朦胧胧的再看清楚这一切之后,她却只能爱着离天,从此与他只愿做生生世世的朋友,或许也只有如此才能保全两个人永远的不离不弃。 看着她眼底无尽的哀伤、无可奈何甚至自嘲,楚羽凡将手中的酒壶递了上去,见她迟疑,轻笑,“我可从来没让别人碰过的。” 楚雨寒笑笑,接了过去,酒的辛辣立即呛得她喉咙难受眼泪在眼睛里打转,楚羽凡只看着她淡淡的笑,见她倔强的一次又一次往嘴里灌着酒,直到她的意识开始模糊,开始不清不楚的讲着一些事楚羽凡才起身扶起她站都站不稳的身子,慢慢的离开凉亭……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未亮,楚雨寒被屋内的动静扰醒,杜若带着春柳一众人等在床边,楚雨寒头痛欲裂,回想起昨夜的疯狂,也算是跟这宫墙外的安逸告了个别。 楚雨寒起身,任由着杜若给她穿衣打扮,折腾了近两个时辰才算完全收拾妥当。皇宫里派出来的轿子早已经等在了门外,楚雨寒被盖上了头纱,由春柳搀扶着上了轿子。楚雨寒想起了离玉龙迎她入宫时的场景,也想起了嫁与离天时的情形,只是所有的都没有此次隆重:芙蓉软轿血红马,金丝春帐玉唢呐,去皇宫的道路两旁堆满了看热闹的人。楚雨寒在人们的唏嘘赞叹声中,端坐轿内,心中竟是无限的惆怅。 皇宫正门,楚雨寒是第一次从这里入宫,因为后妃入宫皆是侧门迎入,正门乃开国之典,无上庄严的典礼文武百官方可从正门入而朝天子。楚雨寒懂得这些,只是她没有想到,离天竟然会这么严待于她,也难怪会遭到安太妃和青柠的反对……进去宫门之后,楚雨寒被接下轿子,除去面纱,发冠珠玉垂面,以红毯上殿,面对这威严的朝堂,楚雨寒心中隐隐作痛,这里已经易主换人…… 只听得远远的殿内出来一个人在台阶上高喊:宣黎妃、琴妃进殿受封! 声音传来,楚雨寒并为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那一声二妃让楚雨寒有了疑惑,还有另外一个女子,她浅笑,似有嘲讽又似无意,她不过是好奇,竟是什么样的女子正与她同命…… 第一百零三章 再恨重头 想必是那琴妃也与自己相同的心思,自站在阶下等着处于喊一同上殿,想必也想看看这个能让皇上为了她不顾族中章法,违拗太后之意的女子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一步步的靠近,楚雨寒脸上的颜色越来越凝重,她眼中的惊恐与不解、嘲弄与不甘,一一的流露出来,命运的捉弄让她哭笑不得,而离天的安排更让她坚定了本已经动摇的恨,若是说对离天心中还有那么一丝情谊的话,现在早已经荡然无存,她彻彻底底的心灰意冷了……眼前的这位琴妃,正是当日在宫中为离天截杀自己的琴香,没有想到离天……她的心口如坠万丈深渊一般,无边的寒冷,无边的痛楚……离天,你居然这么对我?! 想必之下,琴妃有那么一刻的震惊,不敢相信,甚至有那么一刻的畏惧,可是最后,她的脸上除了佞笑和凶狠的目光就是鄙夷了。她摇曳着身姿,来到楚雨寒面前,妖媚的嘲笑道:“没想到皇上竟会有如此安排,呵呵,当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时别一年,姐姐如今回来可真是苍老了不少。” 楚雨寒压制住心底的寒凉,不去理会琴香的话,径直走过琴香提裙上了阶梯,只是她的身子已经因为心的颤抖而摇晃。阶梯在她的脚下变得那么的高不可攀,她走的是如此的艰难。帝王的威严,空旷的庄重,她在心底抗议命运的捉弄、质问苍天的不公,哀伤将她整个人淹没,对离天的恨如疯长的小草一般在心底一寸寸的长大,可是命苦或许是她最大的感叹。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的殿,甚至不知道是怎么与琴香一起受得封,怎么样离殿,又被送到了哪里…… 等到四周再也无人的声音,她只想好好的休息,只想好好的睡…… 楚雨寒刚进宫便一病不起的消息在宫中不胫而走,除了离天只来看过几次,也并不多待以外,其他再也没有人来。离合殿是离天特意为她准备的宫殿,虽算不上富丽堂皇却也是极尽奢华了的。偌大的离合殿除了她和春柳相伴还能让自己的心好一点,其他怕是再无眷恋。 杜若看着她一天天的身子逐渐消瘦下去,担忧不已。一日,她的精神稍微好了点,杜若面露难色的进来,犹豫不决的样子,“怎么了?” 杜若张了几次口,只好说了,“娘娘,琴妃来了,说要见您。这会儿正在偏殿内候着您呢。” 楚雨寒心中郁结,知道她此回前来定是不怀好意,她面带薄怒,“跟她说,请她回去吧,我身子不适,不宜见客。” 杜若正要答应一声的,回头忽见琴香已经迈着步子进来了,妖媚的眼神里写满着奸邪,“姐姐的架子好大啊!” 楚雨寒并不理会于她。 “怎么,姐姐就这么的容不下妹妹吗?” “到底是她容不下你,还是你容不下她啊?”门前,离天威严的声音响起,吓得琴妃花容失色。 “见过皇上,臣妾不过是跟姐姐开个玩笑,还请……”琴香连忙跪下,语无伦次的道。 “朕当然知道,爱妃一向心地善良,怎么会为难雨儿呢?!”离天浅笑,扶起琴香,两人你侬我侬的样子,让楚雨寒看着格外的碍眼。“爱妃先回去吧,朕找雨儿有些话要说。” 琴香一愣,但随即换上笑脸,说了些关切的话退了下去。 楚雨寒看着一旁冷着脸静立的离天,眼中恨意溢出,“你若是想要用这种方式折磨我的话,那好,你赢了。” 离天冰冷的看着她的眼,“朕从来不喜欢背叛,既然你能有勇气背叛朕,那就必须要承受这一切。朕既然再也得不到你的爱,那朕宁愿你彻彻底底的恨着朕,起码,你这辈子都不会再忘记朕。”离天看着她,心中似乎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她这样在自己的烙印里活一辈子。 楚雨寒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被什么撕裂的声音,她无力的承受着这一切,喘不上气来,这完全不是自己想的样子。 “朕不是离玉龙,做不到他的大度。朕爱的女人,即使得不到要毁只能毁在朕的手上。如果你要寻死或者逃离,那朕会让整个离合殿为你殉葬,甚至也不介意搭上一个流城。”离天说这些话的时候,是那么的阴狠毒辣。这种嗜血的凶残,是楚雨寒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贯穿她整个身子,她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人还是曾经的少恒,这俨然是一个魔鬼,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魔鬼!楚雨寒整个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以至于再也无法支撑,重心不稳的跌了下去。 离天并没有去扶她,只是蹲下身子,看着她阵阵苍白的脸,不知道是出于恻隐还是有意,他伸出手想要给予,楚雨寒惊惧的躲开。看着她的样子,离天的眼底出现了哀伤的光,稍纵即逝。“来人,扶娘娘上床休息。”离天大踏步的离去,不曾回头看过一眼。 杜若带着春柳进来时,只见楚雨寒跌坐在冰冷的地上,一言不发,泪流不止。小心翼翼的将她安放在了床上,依然无法止息她的眼泪。 杜若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忽闻外方宣道高声喊着:“公主驾到”。杜若仿若是看到了救星一样,转身向门外奔去。 “奴婢参见公主。”杜若在青柠的面前跪下。 青柠看到是杜若不由得吃了一惊,在心底犯起了嘀咕:这女子到底是谁?皇兄居然肯把杜若遣过来伺候她?!“怎么是你?起来吧。” 杜若如看到救星一般的眼中冒光,可是经青柠这样一问,才记起来青柠并不知道现在的黎妃其实是曾经的王妃回来了。她一时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公主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青柠这下更加的疑惑了,她急忙跑进殿内,当看到床上的人儿时,怔住了…… 第一百零四章 拒认青柠 青柠一步步的走近楚雨寒,她眼底的惊讶、喜悦、哀愁、痛苦以及复杂通通的都写在了脸上。那一刻她似乎突然明白,为什么皇兄会不顾一切的为了这个女人,忤逆母后,抗争朝野。他以为是皇兄变了,原来还是为了这个女人。“你,你回来了?” 楚雨寒转头泪眼模糊的看着青柠,她回忆着与这个女孩的历历幕幕,可是现在物是人非,她面无表情,“你是谁?杜若,我不想见任何人,麻烦送客,并告诉守卫谁也不许进来,违令者死。” 突然间楚雨寒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杜若猛然吃了一惊,青柠看着她的脸,一阵青紫,“王嫂,难道你不认识我了?我是青柠啊?” 楚雨寒并不理会她,杜若见状,心下也捉摸不透但既然她都发话了只能照着做,“公主,这是新入宫的黎妃。公主还是先回去吧。” 青柠急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她本来是因着母后和皇兄的缘故,过来找这个黎妃麻烦的,只是见到楚雨寒的这一刻竟没了心思。她想了想,焦急的跑出了离合殿。 楚雨寒见青柠人已远去,泪再一次的如泉涌,心里一阵阵的绞痛,她是那么的无助。春柳进来,看到她这般模样,什么话都没有说,走上前来抱住她,让她尽情的宣泄。 杜若送青柠离开,交代了守卫之后转身回来,见到他们抱在一起的场面,不禁鼻头也酸酸的难以忍受,“娘娘这又是何苦呢?” “告诉她又怎么样?不过是给她徒增烦恼罢了。以后,我就在这离合殿里安度余生,再大的痛苦和折磨,我都愿意承受,我一个人承受。”楚雨寒的语气里,满是对苍天的控诉和倔强,她在无奈的抗议上天的不公。 春柳俯下身来,仰着已经哭花了的脸看着楚雨寒,“不,你还有我春柳,还有杜若姐姐。我们都是站在你身边的。春柳这么大,除了我们家大夫人,就是你对春柳最好了,有好吃的好玩的,只要是好的你都会想到我,作为一个丫头,春柳从来没有受到过别人这般的礼待……”春柳泣不成声。 看着这主仆二人,杜若也忍不住掉下泪来。离合殿里,一时间充斥着感动和悲伤,就连同在门外听到动静的丫头和守卫都忍不住动容。 晚上楚雨寒早早的洗漱完毕,正要休息时,守卫进来禀告,说是重华宫的柔妃前来拜访。 楚雨寒本不想见人才吩咐了守卫不许放人进来,如今怕是很难的,守卫只能听主子的,可是这皇宫内每一个与皇上有关的人都是他们的主子,他们谁都得罪不起。这个柔妃她是见过的,总得来说对她的感觉很好,“让她进来吧。” “婠婠,见过姐姐。”柔妃进来朝着楚雨寒施了一礼,甚是恭敬。 楚雨寒一向不喜欢这些虚礼,她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应对,“婠婠,客气了,我现在是新进宫的黎妃,不是你所知道的那个人,她早就死了。以后你来这,就不要这么多礼数了,我不懂得礼数,也不知道要怎么回你……”她有点不好意思笑笑。 婠婠也淡淡的笑了笑,只是脸上显得异常的憔悴,眼中有掩饰不住的忧伤。 “怎么了?”楚雨寒将一切看在眼里,不知道她这忧从何来。 婠婠突然向着楚雨寒骤然跪了下去,“请姐姐不要憎恨皇上!” 楚雨寒被她这一举动吓了一跳,本来想要扶起她的动作在听到她的话后僵在了那里。楚雨寒艰难的立正了身子,思绪陷入哀伤。 “姐姐不知道,皇上知道这辈子都无法再得到姐姐的爱了,所以他决定要用恨让姐姐对他永不忘记,只要你在她的身边,怎么样都好。可是他每让姐姐恨他一分,他就痛苦更加深一分,他每天都在折磨着自己……姐姐……” “够了。”楚雨寒不想再听,“这是他自己选的,是他自己选的,我除了接受别无选择!不然不就辜负了他的一片苦心了吗?!”楚雨寒狠狠的说道,连声音都颤抖了。 婠婠愣在地上,她的泪凝结在脸上,不知道说什么好,如今已经是无可挽回了。她失魂落魄的从地上爬起来,静静的施了一礼,转身走了出去……看着她落寞无助的背影,楚雨寒的泪再一次静静的滑落下来:“有个那么好的人如此爱他,多好!”楚雨寒不禁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而觉得好笑。她已经很累了,想要好好的休息一下,好好的休息一下…… 第一百零三章 寻得故人 楚雨寒在离合殿的日子,算是稳定了下来,离天没有再来,琴香也没有再来,这倒是让楚雨寒心绪慢慢的平复了下,过了几天清净的日子。 天气渐渐的转凉,又是一年秋,楚雨寒触着那份微凉的时候似乎又回到了初见时的吟风居:满园的菊黄,澄明的光,一切都是那么的明净、安详。“春柳,春柳?”楚雨寒立在那还有些温热的阳光下轻唤。 春柳应声奔了过来。 “陪我去花园走走。” “嗯,春柳听人说这里的御花园可美了的呢。”春柳兴奋不已。两个人叫了对宫中地势比较熟悉的丫头一并跟着带路,这算是楚雨寒第一次踏出这离合殿。 御花园内,各式各样的菊都凝着骨朵,毕竟还未到深秋,只有小小的花苞,在各自的枝头含苞待放,决定在这个秋天一争高下。楚雨寒走着,春柳对什么都新奇,那带路的丫头嫣儿也极为的贪玩,进了御花园之后就两个人玩开了,独留楚雨寒一个人安静的感伤着。楚雨寒在一处金盏菊的前面停下,凝望着风中摇曳的菊,说不出的百般滋味,让自己忍不住的想要掉下眼泪……曾经离玉龙陪着自己赏菊的那一幕,仿若昨日,可是…… 楚雨寒哀叹许久,方回过神来,身边却不见了两个丫头的踪影,反正楚雨寒也想要一个人待会,嫣儿识得回去的路,倒是不打紧。正晃神间,觉得身后有人,转身时,正对上离天冰冷的脸上那双蒙上了一层难懂的眸。 两个人静静的对着,这场景像极了几年前,只是楚雨寒的身边少了离玉龙的陪伴,离天也不必再向谁行礼问安。过了许久,离天举步走到了楚雨寒的面前,可是谁都无法开口说什么。离天举手在楚雨寒的发间别了一个东西,凝视了好久,一句话都没有说,转身踱步而去。 楚雨寒望着他的离去有些莫名的哀伤,他身后的侍卫渐渐挡去了他的整个身形,楚雨寒摸索着从发间拔下那只他刚刚别上去的东西——花苞白玉的簪子!楚雨寒望着白玉簪子,眼底多了份愤恨,她自嘲的笑着,没有想到,到今天他依然还是不信她……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楚雨寒静静的俯下身去,将簪子插入了泥土,起身背着离天离去的相反方向走去。她虽然也曾在这皇宫中住过一段日子,可是并没有好好的看过走过皇宫,多走了几步就有些迷路了,她只记得这条路应该会经过林溪苑,然而却没有……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只是觉得这个地方应该是皇宫的角落了,四处杂草丛生,完全没有半点人气的样子,僻静异常。楚雨寒本欲转身离去,却听到身后有人声,转身过去,一身粗布短衣,倒还干净的脸闪着激动的光芒看着自己。 楚雨寒努力的回想着…… “是我啊,琴瑟啊!”激动的泪光闪烁。 第一百零四章 救命恩人 楚雨寒盯着这个自称是琴瑟的人,朦朦胧胧的回忆着,林溪苑,木棉花,石室,离玉龙,双飞燕……这一切如同影像一样,在脑海里不断的变换……两个人相对无言,唯有泪千行。 楚雨寒慢慢的走了过去,看着琴瑟脸上的那一道伤痕,伤心不已,“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她伸出手去触摸着那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既是对琴瑟的疼惜,也是对这沧桑世事巨变的无奈控诉。 琴瑟努力的止了哭泣,开心的笑了笑,“我没事,姑娘,我们进去说。” 楚雨寒跟着她进了一处院落,院落不大,但是却十分的干净整洁,外面杂草丛生,枯黄的毫无生气,而这里却十分的干净。进到屋内,除了一幅桌椅,一张卧榻,再也没有其他任何东西。“这里……?” “这里已经算不错了。”她似乎看出了楚雨寒的心思,“以前的宫人不是死了就是被关在了离这里不远的冷宫之内,那里比这儿可惨多了。”琴瑟一幅淡然知足的样子。 楚雨寒有些愧疚,“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 “姑娘不要这么说,朝代更替、兄弟夺权,与我们这些女人何干?况且据琴瑟所知,姑娘才是这场争斗里最大的受害者。而且,若不是因为姑娘所赠的玉佩,我恐怕早就……”琴瑟不忍再说下去。 “告诉我,告诉我这里发生的一切……”楚雨寒恳切的看着琴瑟,她相信琴瑟一定知道,并且知道的要比其他人多更多,或许她还知道离玉龙的下落,无论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 琴瑟含泪点了点头,她从离天请战禁林说起,一直到离天攻下皇宫,她因为楚雨寒当初所赠的玉佩而获得特别的“优待”。可是这期间的权谋变革却是楚雨寒不能理解的,离天请战禁林之后返朝,拥有这么大支队伍,就算再怎么样顾念兄弟情分,离玉龙也不可能不防,就算离玉龙没有防备,那太后又怎么会允许离天拥有重兵呢?而且,离天攻下这皇城的时候,太后没有走,也不愿死于离天之手,在亲眼看到离天进门之后自行了断?离玉龙不知所踪,可不久之后尸体却呈于驾前?这些都是为什么呢…… 琴瑟见楚雨寒陷入忧伤的深思之中,自己也陷入了无尽的哀思…… “对了。”楚雨寒语气平静的有些异常,“林溪苑……?” “林溪苑在先皇上的尸体被发现的前一天夜里焚毁了,早先听说那里已经新建了一处院子,好像住着的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妃子柔妃。”琴瑟凝眉,很是不解。 楚雨寒知道柔妃的,那个叫婠婠的女孩,拥有着无人能及的超凡魅力,连她都自叹不如其万分之一的一个女子。不知道怎么了,她很像去那儿看看,哪怕是去看看这个柔妃也好。楚雨寒看了看这里和已经毁容了的琴瑟,想让她跟自己回离合殿,毕竟这是她难得见到的故人了。琴瑟碍于自己的容颜被毁,犹豫了良久还是答应了下来。 楚雨寒带着琴瑟按照自己记忆的路线往离合殿的方向走,在经过御花园的时候,只见一身白衣,背手而立,似乎是仰头长叹,这背影显得是那么的熟悉。那人很是警觉,很快就觉察到了身后有人,回过头时,他跟楚雨寒的表情都是猛然一滞,眼底的错愕不言而喻。 楚雨寒迅速的收回了目光,只管带着琴瑟自他的身旁经过,并不回头,那人也只静静的目送着楚雨寒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 楚雨寒在走过他身旁的时候,心中的酸涩在低低的诉说着:“对不起,魏将军,既然我要与以前断绝关系,就无法说出自己的过去。你的救命之恩,只当后世再报了……” 第一百零五章 离合殿伤 楚雨寒带着琴瑟回到了离合殿,杜若等人已经急得团团转了,见她回来杜若忙上前来,“娘娘到哪里去了?那么久真是急死奴婢们了。” 楚雨寒温柔的笑笑,这个时候还有人为自己着急该是多么的幸运。“春柳她们呢?” 杜若这才记起春柳、嫣儿的事,一下子变得犹豫不敢言了。 楚雨寒看她的神色很不对,“怎么了?” 杜若拗不过她这才为难的说道:“皇上跟琴妃刚刚来过,因为春柳她们跟丢了娘娘,将她们带走了……” “带走了?带去哪里了?”楚雨寒心中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应该是带去了锦荣宫了的。” “锦荣宫?那里不是以前锦妃的住处吗?”楚雨寒着急万分。 杜若看着她着急万分的样子,很是不解,“当今皇上的琴妃住在那儿的。” 楚雨寒顾不上不明所以的琴瑟,转身欲奔出离合殿,却见魏翔魏将军带着一群人进得门来,“黎妃娘娘可曾找到?。”他看到楚雨寒的时候,吃惊的怔愣住了,自言自语道:“她怎么会在这里?” 楚雨寒看着他如今狠戾的目光和浑身上下透出的威势之气,之前的英姿少年之气全然不复存在。当她的目光移到魏翔的身后,她看到浑身鲜血淋淋的两个人,她一眼就能看出来那身着青绿色衣裳的春柳,她急忙跑过去看着奄奄一息的春柳,拼命的叫着,“春柳?春柳?春柳?这是怎么了?”楚雨寒不顾魏翔异样的眼光冲着杜若等人嚷道:“来人,快点来人,去请太医啊!” 杜若忙不迭的遣人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一面吩咐人帮着楚雨寒将春柳和嫣儿送回殿内。唯有魏翔一旁静静的看着这些事一言不发,眼底仿若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让人窒息。 待到太医前来查看春柳和嫣儿的伤势,楚雨寒才真正的释放出自己内心的悲痛:当她看到那千疮百孔的春柳昏迷不醒中的惊恐,她的心里是那么的揪着,痛着,恨着,悔着…… 琴瑟看着春柳满身的伤痕眉头紧皱,“没有想到她居然那么狠毒,让这样的一个弱女子去过针床!” 杜若猛然一惊,仿若刚刚明白过来,脸色铁青,“针床?!”她是听说过这种刑具的,让人在布满了针的木板上滚过,身子就此穿了成败成千个孔洞,整个人的每一寸皮肤都如同万蚁钻心一般的疼痛,倘若是个正常的男子汉怕还受得住,可是这平常女子,针床一过虽生犹死。 楚雨寒平静的看着一直呓语的春柳,一句话不说,太医说若是春柳能过了今晚就不会再有什么事,若是过不了,那就…… 整个晚上楚雨寒不吃不喝,不说不动,任由琴瑟和杜若怎么劝都无动于衷。就这样一直盯着春柳,生怕自己一移开目光就再也看不到她了,眼前的这个女孩,对自己不离不弃陪着自己喜怒哀乐患难与共的人。 夜深人静的时候,楚雨寒回想着自己的这一切,心里是那么的无助。这一生来来回回,最终能留在自己身边的怕也只有一个单纯真心的春柳,然而,连这样一个可怜的唯一她都没有办法保护,上天都要带她走…… 看着一旁已经困顿不堪的杜若和琴瑟两个人,楚雨寒心生哀愁,她艰难的起身叫醒了两个人,“你们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看着。杜若,先让琴瑟跟你住一晚,明天再给她安排住处吧。” 杜若有些为难,“娘娘,还是你回去歇着吧,你身体本来就不怎么好,今天又没有怎么吃东西,还是……” “我不碍事的,我要看着她没事我才放心。”楚雨寒看了一眼昏睡中的春柳,眼底的担忧淹没了一切。 琴瑟看着她们,温柔的上前来,“杜若姐姐,这离合殿的事务还需要你每日打点,你先去休息吧,这里我会陪着娘娘的。” 杜若看了看这个脸上有一条疤痕的丑女子,虽然没有见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信任自心底升了起来。这离合殿她必须要撑着,必须要!她看了看楚雨寒和琴瑟肯定的眼神,点了点头。 杜若走了之后,琴瑟站在楚雨寒的身后给予她最大的安慰。虽然一句话不说,但也让楚雨寒觉得安心。 翌日的清晨,楚雨寒从困顿中醒过来,死死的盯着眼前已然面色苍白毫无半点生气的春柳,一动不动……她已经完全感受不到春柳的任何气息…… 第一百零六章 怒洗锦荣 楚雨寒只觉得透心的冰凉,仿若有一把冰封的利刃历经千载的封存磨练再一把狠狠的插入到自己的胸膛。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流泪,或者该怎么去言语,无论做什么在这样的时候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琴瑟感觉到了异样,她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已然离去的春柳与楚雨寒究竟有着怎么样的关系,但是看得出来,楚雨寒整个人的精气神跟着去了大半。琴瑟出门找到了杜若,待到杜若进来的时候才意识到氛围的可怕,语带担忧,“娘娘?” 楚雨寒觉得喉咙里梗着什么,她哑着嗓子,无力而颤抖的吐字,“派人,雇一辆车,送她回家……”楚雨寒勉强的站起身子,不再去看春柳一眼,颤颤巍巍的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负责照看嫣儿的丫头雏儿来找杜若,“杜若姑姑,嫣儿她,她不行了……” 楚雨寒听到滞在原地,一时间两条鲜活的生命,昨日出门的时候还是那么的高兴,奔跑巧笑,没有想到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两具千疮百孔冰冷冷的尸体。这个皇宫,究竟是一个什么地方?!阎罗殿吗?!楚雨寒心寒之极,突然想到昨天杜若说起“锦荣宫”!楚雨寒猛的一惊,快步冲出了离合殿,就好像是突然一下子振奋起来的样子,注满了全身的气力,冲出了门。 杜若在身后焦急的呼喊,“娘娘,娘娘你要去哪?”直到楚雨寒身形消失在门边,杜若才恍然明白,“不好,快去通知皇上前往锦荣宫。”杜若一边向外奔去,一边吩咐身边的侍卫。刚走出门忽然撞到正要往里进的青柠,“这么慌张的要去哪儿?你们娘娘呢?” 杜若彷佛看到了救星一样,抓住青柠带着哭腔道:“公主,你来的正好,娘娘她去了锦荣宫。” 青柠不解,“她去锦荣宫怎么了?” “娘娘自外面带回来的丫头春柳昨天从锦荣宫负伤回来,如今死了,娘娘怕是……” 青柠一下子脸色铁青,她不希望看到当年锦妃和苏妃之间的场景再现,她顾不得身后的随从,提起裙角儿直奔锦荣宫而去。 楚雨寒并不认得这宫中的路,锦荣宫也是之前在这里时,看过琴瑟给她比划的图,她不顾旁人异样的目光一路飞纵而去,不多时就到了锦荣宫门前。她怒不可遏的冲入宫内,宫门内的侍卫前来挡她,只见他狠狠的一脚飞出,伸手从将要飞离的侍卫身上抽出佩剑提在手里,目露凶光,寒气逼人。不知是谁在旁边嘀咕了一句,“黎妃娘娘?”众侍卫皆不敢再往前一步。 锦荣宫内的人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全部都奔了出来,琴香和魏翔最后走了出来,见到时楚雨寒都吃了一惊,唯独琴瑟很快在嘴角勾起了一丝讥笑,“怎么?黎妃姐姐这是来兴师问罪吗?” 楚雨寒眼睛死死的盯着她,一句话不说。 “那不过是两个丫头而已,贱命一条,再说了,害她们受罚的是姐姐,妹妹我不过是执行皇上的命令而已。姐姐要是那么的缺丫头,我这宫里的姐姐随便挑。”琴香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 楚雨寒看着她的样子,竟是那么的可耻、可憎,“在我的眼里,你的命才够贱!”说着提剑飞腾而起,直指琴瑟。身旁的侍卫见势不妙,提剑来挡,可还未触及就已经被楚雨寒的剑锋划破手臂,溅落一地。 就在她快要刺到琴香的时候,魏翔突然挡在了琴香的面前。楚雨寒急忙躲闪,収剑回身一个旋转跪落在地。楚雨寒抬起头,“为什么要挡我?让开!” 魏翔面无表情,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青柠和杜若气喘嘘嘘的跑了进来,看到一院子满地咿呀乱叫的侍卫,面色大变,再看琴香身边也只有一个魏翔挡在身前,其他的丫头都吓得躲到了角落里。青柠要过去拉住楚雨寒,却被杜若拉了回来,“娘娘现在丧失了心智,公主还是不要靠近的好。” 楚雨寒盯着魏翔看了半天,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忽然好像发狂了一般,提剑飞身而起,魏翔见她剑锋狠绝快速,来不及细想,抽出腰间软剑来挡,两个人战到了院子里,缠斗在一切,整个院子里充斥着兵器撞击的声音,刺耳钻心。魏翔不敢伤着她,处处避让,可楚雨寒想发了疯一样,出手狠辣,每一剑都是拼尽全力刺出去的,招招取人性命。 离天得到人的禀报,立马赶了过来,还没有进入院子,就已经听到了里面的打斗声,宫门外围满了人。一声唱和“皇上驾到”驱散了所有围观的人。 楚雨寒也听到了这一声,她突然一个趔趄,直接将剑如飞镖一般掷出去,剑锋直指琴香,看到这一幕众人吓呆了,魏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收手不及直接刺中了楚雨寒的左肩,而另一边,剑飞去,琴香躲闪不及手臂被飞来的剑锋划破。 楚雨寒只觉得左肩一阵刺痛,她看着琴香受伤,冲着魏翔微微一笑,昏了过去,独留魏翔愣在原地。离天飞身过来扶住她即将倒下的身子抱起,一边吩咐人去传太医,一面快步离开了锦荣宫。琴香顾不得手臂上的伤,苦笑着流泪,看着他们散去…… 第一百零七章 夜半箫声 楚雨寒昏迷了三天三夜,离天也在离合殿守了三天三夜。青柠带着安太妃来看过她一次,只是安太妃什么话都没有说。 倒是婠婠每天早晚必来一次,琴瑟因为是黎妃带回来的人,没有任何人敢轻视怠慢。也是因着春柳的缘故,春柳也是黎妃带来的。春柳死了,黎妃竟然为了她一个丫头血洗锦荣宫,还不惜以命相搏的事在宫里传的是沸沸扬扬的。 楚雨寒醒来的时候看到离天那张冰冷的脸,干瘪的唇吐不出一个字来。只是无力的看着他,看到他眼底的疼惜与疲倦,楚雨寒的心如同受到针扎一样刺痛,她宁愿看到他冷漠的眼。 离天见她醒来,欣喜只在心底而失落更深。他安静的起身,经过杜若身边的时候,无奈的回头看了一眼,“好好照顾黎妃娘娘,不许再有任何闪失。” 杜若本想回应,本想让他多留看一会儿,可话还没有出口,离天已然走远。自此之后婠婠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琴瑟也看的明白,跟楚雨寒说:“宫里的女人最擅长的就是献媚取宠,前些日子因为皇上在这儿,她才会如此的殷勤,如今知道皇上不在这儿了,自然就没有必要再来了。” 楚雨寒倒是没有在意这些,她本来就喜欢安静,不喜欢被人打扰。只是琴瑟说婠婠是那种人她不认同。 经过十天半个月的休养,楚雨寒的身子好了大半,魏翔的那一剑看似很重,实际上已经是收去了七成的力道,若不是如此楚雨寒早就没命可以活了。有琴瑟陪着,春柳的死给楚雨寒带来的伤痛,也削减了不少。 渐入深秋,寒冷的凉气一波接着一波的袭来,楚雨寒白日里还可以跟琴瑟说说话,还可以练练琴,可是一到晚上,她就会伤感的想起春柳来,想起在吟风居的日日夜夜,常常是夜不能寐。这一晚,清冷的月色笼罩在离合殿上。楚雨寒正望着那冷冷的月色发呆,忽闻一阵箫声传来,那么的婉转凄凉。楚雨寒很是好奇,谁会在这样的夜里跟她有着一样的心情。她现在能够慢慢的运气,凭着一身很好的轻功,直循着箫声而去。 她落脚的地方回头时,竟是那么的熟悉,流水、假山、青石径,借着月色,脑海里还原着影像,林溪苑的一切收在眼底,假山之上的人收了箫,飞身而下。看着定定发呆的她,无言以对的感觉……只是那满身的酒气和眼底无尽的哀伤足以淹没所有的光辉,让整个世界黯淡。 楚雨寒抬眼看到他的时候,有一丝丝意外,不过细想之下,这里是皇宫,除了他之外 还有谁可以在这样的静夜里喧哗吹箫。只是她想不明白,他已经是皇帝,已经高高在上,已经让她尝到了各种折磨,还有什么理由在这里暗自神伤,谁又伤的了他…… “她死了!”离天只微弱到无力的声音喃喃自语一般的说着。 楚雨寒猛然一惊,心底不禁疑问:谁死了?谁死了能让你如此神伤…… “婠婠死了,因为你也因为朕,她死了。朕以为朕做了皇帝就可以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可是……当她死的时候朕发现朕虽然贵为天子,却也那么的无能为力。”离天痛苦不堪。 楚雨寒静静的看着他,“她是怎么死的?” “琴妃用一枚玉簪子啐了毒,想要陷害你。婠婠有一枚一模一样的,她不忍心看你再受苦难,就自认了罪行,夺簪刺向了自己……” “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还……”楚雨寒甚是不解,愤怒随之升起。 “呵呵,朕知道,朕知道……”离天苦笑,“朕知道,只是朕一时气昏了头,不是因为她们所说你用啐了毒的簪子要毒害琴妃,而是你居然对朕的心……” “一个簪子而已,柔妃不也一样有一支吗?少了我的这一支,甚至说少了我对你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的不是吗?”楚雨寒心寒,如今还能说谁对谁的心怎么样吗?她早就没有了心,在琴香举剑要杀她的那一刻她的心就死了…… “哈哈哈……”离天冷笑,一脸的自嘲,“婠婠不过是因为身上带着你的骨簪,有着你的笑貌,有着你身上的感觉,才被留在身边封为柔妃。在朕的心里她从来都是一个替代……呵呵,只是没有想到她甘愿以一个替身的身份为朕去做任何事甚至去死……”离天忍着心痛,失落的离开。 楚雨寒如遭雷击一般,愣在了原地,她从来都不知道这样的一个女子……想着与她这些日子里,她的种种,或许此刻她才明白她当时的卑微和无奈,明白她对离天的爱竟是那么的深重。她只觉得心头很闷,在离天走后的院落里,楚雨寒感到了无比的寒冷,她独自安静的走出了门,那么的失魂落魄…… 第一百零八章 青柠心思 楚雨寒跌跌撞撞的回到了离合殿,无力的躺在了床上,想着婠婠,想着皇宫里的一切,勾心斗角、无可奈何……婠婠,听说是皇上最宠爱的柔妃,可是生死却只在一瞬之间,那么的无意,无意的就好像从来没有过这么一个人。春柳是一个丫头,尚有她大闹锦荣宫满天风雨,而柔妃呢…… 楚雨寒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在不知不觉中睡去,再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所有的伤痛压在她一个人的心里是那么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青柠在稍晚的时候一个人跑到了离合殿内,满脸的忧思,满怀的心事。 楚雨寒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楚羽凡,想起了那个随自己一起进京,在她入宫前夜还曾在一起的那个玩世不恭的富家公子。碧心湖居的茶庄不知道是否已经准备好了……“碧玉还好吗?”楚雨寒脱口问出了声,看到青柠一脸的错愕,才知道自己失了口,既然已经问出来,就干脆大大方方的打听好了。 “她在皇兄夺位的那天夜里就失踪了。起初的时候,皇兄也在找她,只是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楚雨寒冷笑,“不了了之?!呵呵,是啊,人命都可以视若草芥,更何况只是失踪……” 青柠见她失魂落魄的哀思,笑着上前,“皇嫂多心了,皇兄可从来没有放弃过找寻你,即使在魏家庄找到带有你骨簪的柔妃,找到你当时寄住的人家,甚至亲自去过那条只留下你绣鞋的河,也没有放弃找你。” 就连青柠也说婠婠的身上有自己的骨簪,记得当初自己只带了绣鞋、骨簪和金牌三样别具意义的东西离开贤亲王府,绣鞋遗落在河边,骨簪和金牌不知去向,吟风居时也曾问过春自己可曾带来什么东西,当时春柳说并不曾见。那这两样东西应该在魏家,只是为何骨簪都说是在柔妃手中呢?楚雨寒百思不得其解。她想她有必要去找魏翔问个明白,甚至关于他为什么会帮琴香的事也一并问个清楚…… “皇嫂,皇嫂……”青柠叫了半天楚雨寒都没有反应,遂走过来扯了一下她的衣襟,“皇嫂,你在想什么呢?叫了你半天都不理我。” “没什么。”楚雨寒收了收心神,“怎么了?你刚才叫我要说什么?” “皇嫂,我……”青柠有些犹豫,“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 看着她害羞的样子,楚雨寒有种说不出的心酸,“看来这是真的喽,那,这一个人是谁啊?” 青柠一脸的小幸福,这是她曾经没有在这个花季女孩身上见过的,她多么希望:上天能够给予眼前这个丫头一份真的幸福,让她不必受尽感情的苦楚。突然青柠转过身来,抓住楚雨寒的手兴奋不已,“皇嫂,要不我带你去看?” 楚雨寒很是高兴,毕竟这些日子的阴暗让她早就忘记开心是个什么样子了 ,只是这离合殿的大门,不是她随意可以进出的,若不是她那天忘记了时辰,春柳就不会…… “皇嫂不用担心的,是皇兄让我多陪陪皇嫂的,那我带皇嫂出去散散心,他也一定不会说什么的,只要让杜若交代清楚了就是。”青柠自信的看着楚雨寒,这让她放心不少。 原本以为,青柠要带自己去看的人会在皇宫里,只是没有想到会出宫。曾经的宫廷要出去难比登天,而现在,没有想到会那么的容易,楚雨寒在出了宫门的那一刻是那么的舒适安然,不再去想以往的阴霾,也不再去想宫中的阴暗,整个人放空了心思,放松不已,或许这就是自由的魅力吧。青柠在车内,兴奋的不知道怎么才好,一会话语不断,一会儿却又安静的沉思,至始至终眼角的笑意都不曾离开过……看到她那么开心,楚雨寒心里很是安慰,也很是感伤,记得离玉龙曾经就说过,他希望青柠能够快乐。 楚雨寒尽情的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可是美好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车子停下来的时候楚雨寒多想让它再走一会儿,青柠迫不及待的跳下车,楚雨寒只好跟着出了车,只是当自己的双脚再次站立在大地上的时候,周遭的景物让她愕然到有些不安。 第一百零九章 是喜是悲 楚雨寒看着随风轻摆的杨柳,看着那进进出出的门上匾额内“碧心湖居”几个大字赫然醒目。 “皇嫂?走啊?”青柠忐忑不安的兴奋溢于言表。“皇嫂,出来散心,不要一直苦着一张脸么。” “嗯,只是好久没有出来了,有些不适应。”楚雨寒勉强的笑笑,掩饰掉心中的慌乱和不安。 看来茶庄的生意已经做起来了,而且还做的很好,进进出出的达官贵人们,让楚雨寒有种莫名的冲兴奋。可能是她之前在茶庄照看生意,多少有些情愫。 穆和最先看到楚雨寒,他那么文静的一个人居然也有慌乱的时候,只见他正在交托什么事话还未说完就急急忙忙的上楼去了。这点倒是让走在前面的青柠不安的兴奋着。 不多时,楚羽凡漫不经心的样子跟着穆和下楼而来,手中依然拿着那支酒壶,只是那满身皆无的酒气让这一切看起来不那么的协调。难以掩藏的喜悦尽数显露在那么迷人的媚眼之上,温柔而闪烁的目光正绕过青柠直看在楚雨寒的身上。一步步的靠近,楚雨寒躲闪去他的目光,青柠上前,一声“楚大哥”让楚羽凡收住了眼也收住了心,他低头看着眼前的公主,笑笑,只是这笑不似刚才那么发自内心,“公主今日怎么有空来这儿啊?” “哦,我……”青柠一时间答不上来,有些乱了方寸。 “是我要她带我来这儿的,她只道说知道了一个好地方,清净雅致,又有好茶,所以就央着她带我来了,不会唐突了楚公子吧?”楚雨寒客套的说着话,而心底却是难以言喻的哀痛。 青柠疑惑,“你怎么知道他姓楚啊?” “因为你刚才叫他一声楚大哥啊!”尽管楚雨寒是脱口而出也依然难以掩饰心底的慌乱。 楚羽凡怔愣了片刻,随后笑笑,“客气了,这边请。”说着做了一个请让的姿势。 青柠很高兴的前面走着,楚雨寒后面跟着,走过楚羽凡的时候并没有去看他。 楼上很是安静,摆设也相当的古朴,除了一应俱全的茶设,其他的琴棋书画也一应俱全。 刚刚的那一幕穆和是看在眼里的,他亲自上完茶之后便一声不吭的退了下去。 “看这茶庄的生意还不错,我们不会打扰到楚公子吧。”楚雨寒眼也不抬的喝着茶。 “哈哈,姑娘客气了,楚某能迎来公主这样的贵客,真是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敢说打扰。”楚羽凡风度翩翩的递过刚刚斟好的茶给一旁坐立不是不知如何自处的青柠。 青柠虽然贵为公主,可是之前寄人篱下的日子让她惯会了小心温顺的日子,没有了豪门公主的戾气,只是这男女情爱之事却从不知晓滋味,如今对楚羽凡有情,则显得几分笨拙可爱。 青柠正愁找不到话题,听到二人的对话,立起身来开朗的道:“哎呀,你们俩公子姑娘的累不累啊,这个是我的皇嫂黎妃娘娘,这个是我的……”她看着楚羽凡突然脸红的说不出话来,“是……楚羽凡,楚大哥。” 楚羽凡心下一阵凄凉,他端起刚刚倒好的茶如同饮酒一般一饮而尽。他怎么会不知道她是谁…… 楚雨寒无话,这样的时候说什么都是那么的无力。她也似把这茶看成酒一般…… 青柠虽然满腹心事都在楚羽凡一个人的身上,但也不难看出这两人品茶如酒的举动,心中迷惑,“你们怎么,把茶当酒喝一样?” “自然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喽。”还未见到人,就已经听到从楼梯上传来的讥讽,果不其然,离天那张冰冷而能使人颤抖的脸出现在楼梯的位置…… 第一百一十章 爱恨纠葛 离天用极具玩味的眼神看着楚雨寒,楚雨寒低下头去,这样的情景总让她觉得十分的尴尬难过……虽然她对楚羽凡的感情她从不愿去承认,然而这并不表示这就不存在的啊!而离天,她恐怕自己也无法分得清楚对他到底是爱还是恨吧! “不知皇上驾到,未能相迎,还望皇上恕罪。”楚羽凡躬身向着离天行礼,可以说这样的情景是楚雨寒无法想象的到的,也是她初级见,总觉得这样的礼数与这个桀骜不羁的人是那么的不相称。 青柠看着离天嗔怪的道:“皇兄,你怎么来了?” “哦?你拐带了朕的爱妃,反而是朕的不是啦?”离天故作玩意的反问。 青柠不高兴的努起了嘴,她低下头,心里是那么的不情不愿,或许正是因为有这个皇兄在,她跟楚羽凡的距离不能随心所欲,再者也不能由着她想呆多久呆多久了吧。楚雨寒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说不出心中是难过还是心酸,而这,又是为了谁…… “怎么?看来朕的爱妃一点也不想看到朕啊?”离天走到了楚雨寒的身边,借势将楚雨寒整个身子都曳进了怀里,力道稍有些大,楚雨寒不自然的出了一声,只这一声就让楚羽凡看到了异样。 楚雨寒对上他讳莫如深的眼神,平了平呼吸,“我不过是跟着青柠来看她的朋友楚公子,你又何必如此不放心呢?”楚雨寒将话说的很是隐晦。 离天嘴角轻扬,“当然不放心了,你可是朕的宝贝,朕可不想什么时候突然不小心就被人给偷偷的带走了。”说这话的时候离天并没有去看一旁正朝他翻白眼的青柠,而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一旁不言不语的楚羽凡。 “好吧好吧,都是我不好,偷偷带走了皇兄你的宝贝,现在你也找到了,没丢吧?”青柠没好气的说。 看着青柠的样子,离天难得的笑了,看得出来这笑是发自内心的,楚雨寒已经不记得他还会如此笑的,这种笑容他在很久以前也见过,只是久的连她都不记得那是什么时候了。一时间楚雨寒陷入沉思,竟凝望着离天的侧脸发呆。待到离天转眼正对上她痴迷的目光,竟愣在了那里。楚雨寒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垂下眼帘,却在心中有一丝的慌乱。 “朕还有些事要去做,就不奉陪了。”离天从刚才的愣神间抽身,转身要走。 “等下。”楚雨寒突然出声,看到离天回头,她浅笑,“我跟皇上一起走。”她转身看了一眼青柠,然后朝着楚羽凡礼貌性的致意了一下,便追到了离天的身边,自然的挽上了离天的手臂,看都没有去看楚羽凡一眼。 待到他们出了碧心湖居,确定楚羽凡和青柠再也看不到他们,楚雨寒才慌张的松开了离天的手,显得十分的困窘。 “为什么?”离天十分不解的看着她。 楚雨寒怔愣,因为她确实不知道他问的为什么是什么。 “为什么你跟他之间会有那么刻意的陌生感?为什么你跟朕之间会有这么真实的距离感?”离天痛苦不堪的样子。 楚雨寒沉思了片刻,她觉得离天这样的痛苦让她不安,“因为青柠,青柠喜欢他。他们本就该是彼此最好的选择吧,我不想青柠多想,也不愿他们之间有什么误会,有些事不如不说。” “那我们呢?” 楚雨寒突然对上离天的目,坚定的问道:“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我不过是你用来折磨践踏的玩偶,又何必要问我们之间存在的必然呢?” 离天有那么一瞬的情绪低潮甚至有些崩溃的绝望,只是忽然间变得刚毅、凶狠,冰冷的感觉比这寒冬的水还要让人觉得战栗,“对,没错,你知道就好。”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楚雨寒没有别的选择,她只有跟着离天回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别后再聚 宫中的日子是那么的寂寥,楚雨寒在离合殿的日子也不短了,却始终没有真正去拜见过太妃,这是楚雨寒一直惦记在心却迟迟不肯成行的事。今晨用饭的时候忽听杜若提起安太妃病了,楚雨寒夹着筷子的手不禁一滞,心中竟然有些隐隐的痛楚。 用过早饭不久,楚雨寒忽然叫住正在忙碌的杜若,“杜若,带我去安太妃那儿。” 杜若没有想到她今天竟然会想到去拜见安老太妃,毕竟楚雨寒自封黎妃后,除了中剑受伤那一次还在昏迷中时安太妃来看过她,其余的时候她们算得上没有真正的见过面的。 安太妃住的宁康宫距离离合殿有着不近的距离,走了许久,楚雨寒才跟着杜若到了一处十分僻静的住处,这里很是安静。路上有听杜若提起,这里曾是安太妃在宫里时的住处,现在休整了下,因为太妃喜欢安静不被打扰,所以皇上特地将附近的宫人都移到了别处。 楚雨寒刚踏进宁康宫的大门就看到院子里站着一个面熟的女子,这不是别人正是曾在王府时的汀兰,只是现在愈发的干练沉稳。“汀兰不知是黎妃娘娘来了,有失远迎,还望娘娘恕罪。” 楚雨寒看着她娴熟的倒身下拜,心中有些酸楚,曾经在王府……算了,一切都是过去……“免礼了,听说太妃病了,我来看看她,现在怎么样了?” “太医只是说感染了风寒,没什么大碍。”说着将楚雨寒往里让,“娘娘请进吧,太妃这会儿在里面歇着呢,即是娘娘来,我就不必进去再行通传了。” 楚雨寒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一直温和恭顺的杜若,“你先回去吧,过会时候来接我, 我不大认识路。” 楚雨寒一个人进了正殿,正想着要怎么去拜见,该怎么开口的时候,抬眼正看到离天惊诧的眼神和安太妃安慰的表情,四只眼睛看得楚雨寒浑身不自在。她怯怯的走了过去,倒身拜了拜。“我不知道你也在,我听说安太妃病了特地来看看的。” 离天低下头,有些失落的点了点头,“朕,也是刚刚过来。” 两个人只见的尴尬,安老太妃尽收在眼底,“宓儿,来,坐在我旁边。” 楚雨寒一时间竟没有反应的过来,“宓儿”这个称呼,听起来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悲伤,那么的无奈。 安老太妃看她没有什么反应,恍然想起,自己笑了起来,“呵呵,哦,对,看我这脑子越来越不好使了,现在你是天儿的黎妃。” “叫我雨寒就好。”楚雨寒走了过去在安老太妃的身边坐下,却也有意识的隔了一段距离。 “雨寒……”安老太妃自说自话的念叨着楚雨寒的名字,不断的思索,“遥话相思苦,微雨夜清寒。好啊,好啊……” 楚雨寒怎么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位老人家还有这样的诗才,可是话说回来,若是无才怎么可能会是常伴君侧,享尽一声荣宠繁华的后宫之妃。至于她,或许是上天的一个意外吧。 离天本来借口有事要先行离开的,却被太后强行留了下来,于是几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闲话,中午的时候一起用餐,虽然还是当年的人,当年的菜肴,可如今物是人非事事休,一切早已经不一样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醉倒离合 席间楚雨寒食不知味,离天更是少言,只有安太妃有一句每一句的说着,这餐饭吃的好不漫长…… 刚用过饭离天便走了,只留下楚雨寒与安老太妃在屋子里,楚雨寒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是不是有话要问我?”安老太妃眼含笑意的看着楚雨寒,似乎已经知道了她的心思。 楚雨寒点了点头,“嗯,雨寒想知道流城楚家与皇室离家是什么关系?” 安老太妃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问我这些的。” “因为雨晴是您派去楚秀山庄的,如果仅仅是皇室的后援,怎么可能在皇上要拿掉这根刺的时候你反而要派人前去通风报信。所以这里面必定没有那么简单的关系,不是吗?” “嗯。”安老太妃若有所思,“你见过雨晴?” “嗯。” “还记得曾经在王府的时候我所告诉你的事吗?”安老太妃回头凝望着楚雨寒,眼底有数不尽的无可奈何,似乎一切都是命运的捉弄,半点不由人。 楚雨寒点了点头,只是安老太妃之后的话,让楚雨寒怎么也不敢相信,怎么也无法使自己的心意平静下去。她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命运安排还是阴差阳错…… 楚雨寒走出宁康宫的时候,杜若早早的就等在宫门外来接她了,只是楚雨寒走出去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她。 杜若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叫了声也没什么反应,也只好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楚雨寒在不断的绝望复杂的情绪里漫游,仿若这天地之间蕴藏着各式各样的不可思议,各种无可奈何。她没有想到当年的一次错误,一个交换条件竟然改变的不只是两个人的命运。如今,她牵扯在这样的阴差阳错里,一直在里面兜兜转转,却不自知。难道说,这就是所谓的命吗?她就这样任由着悲伤蔓延,将自己置身于这空旷的天空之下大地之上,再怎么样都无法让自己从这样低沉的情绪中走出来…… 回到离合殿以后,琴瑟拿上来一些很好吃的糕点,只是楚雨寒完全没有胃口用,晚饭没有吃就早早的休息下了的。 杜若本以为今天就这样结束了的,自从她跟着这位黎妃娘娘,跟着这个王爷曾经最爱的人之后,她渐渐的学会了安宁却也时常感受到不安。正安排人打点准备休息去了的杜若,却被一声突如其来的人声惊了心。抬眼跟众位卫士小心走到门边时,才发现离天整个人烂醉的撑在门上。杜若一下子慌了神,“快去请娘娘出来。”“来,快帮忙扶皇上进去。” 忙活了好一阵子, 才好不容易将早已意识模糊的离天送到了殿内,楚雨寒听到丫头的声音,也早就没有了什么睡意,有琴瑟陪着一直安静的站在一旁,看着卫士们将他安顿好。 “皇上醉成这样,怎么身边也没有个人跟着,这要是有个什么事,可怎么办啊?!”杜若在一旁焦灼的嘟囔着,眼中的担忧比楚雨寒更显得浓重,楚雨寒竟莫名其妙的看着杜若陷入了沉思。 “娘娘?娘娘?”不知道过了多久,琴瑟唤醒愣神中的楚雨寒,“娘娘,早些歇着吧,我们都会在外面候着的,有事只要叫一声就是了。”说着示意其他人全部退了出去,在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楚雨寒的心里是那么的宁静安详,她开始在心里有些可怜眼前这个不省人事的皇帝…… 第一百一十三章 平淡生活 离天仰卧在床上,因为酒精的缘故有些呼吸不是那么的平稳,可那安静冰冷的性子依然显现在脸上,楚雨寒看着他,一步步的靠近,想着曾经那个少言寡语性情孤僻的少恒师弟,想起那个自卑而自尊的贤亲王,想起曾经和现在安老太妃所说的关于他一切的一切……猛然间楚雨寒才发现,这根男人从一开始就没有想到要自己做皇帝,他之所以取道师门不就是为了避让,只是可惜最后还是被逼到这样的地步,不得不夺取这所有的一切,这真的是他想要的吗?这个世界变成现在的样子,是该怪他还是怪那个逼迫他不得不反抗的人,或许怪我……楚雨寒不自觉的伸出手去,却在脑海里出现杜若那眼神的一刻,迅速的收了回来,自己定了定神……这些回忆原来只是尘封并不曾忘记,而所谓的恨从不曾盖过骨子里对他的爱。 楚雨寒看着他的脸上和手上都有写脏了的地方,想必是自己跌跌撞撞的过来沾染上的,有一阵泛着热浪的细流从楚雨寒的心头流过。她起身轻轻的开门,果然看见杜若等人都在外面,“杜若,你吩咐人去取些热水来,他刚刚过来的时候想必跌倒了,脸上和手上都有些脏了。” 楚雨寒说这些话的时候显得异常的平静,这倒是让杜若很是意外,不过很快就照着她的吩咐去做了的,她亲自带人将水送进门去,之后只在床前陪着楚雨寒看了一会儿,便带着人静静悄悄的退了出去。 楚雨寒看着他,忽然有一种安详的感觉,是一种来自心底的宁静,小小的守护般的幸福,或许只有这样的时候,她才能袒露出自己的真心,也只有这样的时候,他和她才不会互相折磨,彼此伤害…… 楚雨寒静静的拿着毛巾给他擦洗着脸和手,擦的很慢也恨轻,虽然朝堂的事她不关心,但是也会偶尔听到,不管他是怎么样取得的皇位,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他确实是个好的皇帝,有治国之才。只勤政这一点他都比离玉龙做的好。这会儿,没有国家大事,没有爱恨情仇,他也可以安详的像个婴孩,或许他从不曾被人爱过,即使是安老太妃也不过是为了一份责任和一份永不能说的秘密…… 清晨的微光透过窗子细细密密的照进殿来,楚雨寒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正对着的是离天含笑的眼,不仅以为是梦境有那么不真实的感觉。可是如此近的距离,那么近的瞳孔,她没有理由不相信这种真实。楚雨寒下意识的挪动了下身子,肌肤与丝绸那种柔滑的触感那么真实的激活了她的每一根神经,顿时一股羞意涨红了脸,她别过脸去,伸手抓取了身上的辈子蒙住了脸,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 没过多久,就发现离天起身,自己穿好了衣服,推开门走出去再关上门,这让楚雨寒松了一口气。 楚雨寒心想这屋外守着的人见离天出去,想必一会儿就要进来了,于是便匆匆的起身,可是关于昨天的事,她完全都记不起来了。穿好衣服之后,果然杜若带着一些丫头进来,见到丫头们巧笑心下也明白几分,只是不似以前那般害羞。她自顾自的梳洗着。等到出了门,才发现离天并没有离去,只是一个人坐在正厅里浇着茶,琴瑟在一旁陪着。 楚雨寒静静的走过来过去,心中一片坦然,“不用去朝堂?” “不用,若是用的话朕前一晚也不会饮酒。”离天平静的答着,这种安然的对话,不记得在他们之间什么时候也曾发生过…… 杜若带人送上来一些吃食,都是些楚雨寒之前吩咐的较为清淡的东西,吃饭的时候离天虽然也会夹些菜送进楚雨寒的碗里,可这在楚雨寒的心里早就没有了一丝的涟漪,显得是那样的平常。或许生活本来就如同这手中的白粥,最为平淡却那么的真实自然…… 用过早饭离天便出门去了,楚雨寒没有任何感觉的依旧像往常一样做着自己的事。青柠一个箭步奔进门来,抱着楚雨寒就哭开了,伤心异常。 楚雨寒心下猜想着,如今这么安然的日子能让她如此恸哭的怕是只有一个人了。她知道如今说什么问什么都会让她哭闹的更凶,只是安静的抚着她,待到她平静。“怎么了?” 青柠渐渐止息了哭声,哽咽着低下头去,“他的身边有别的女人了。” 楚雨寒听闻有些吃惊,楚羽凡也是初到京师怎么会这么快这么容易就有了人呢,心下有些许失落,却更多的是好奇…… 第一百一十四章 秋娘晚晴 楚雨寒静静的安抚着眼前这个早已经放下小心翼翼变得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充满了心疼,这种情爱是非岂是他能承受的住的。“你怎么会知道他有了别的……”不知怎么,楚雨寒还是无法将后面的几个字说出口。 青柠哽咽着不能言语,稍稍平息了片刻,才一字一顿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来,“我都看到了……” “看到什么了?” “看到他在湖边拥着一个……”青柠想着那样的场景就不觉得心口疼痛难耐。她气急的跺着脚再也说不下去。 楚雨寒看着她的样子,怜惜之情让她不自觉的揽过青柠的肩,让她伏在自己的肩头,轻抚,“不怕,感情总是要经历这些痛苦,你越是全力以赴去爱的人越容易让你遍体鳞伤,有什么话我们去找他说清楚,这样心里即使有遗憾和不甘也会好过许多。” 青柠不敢置信的抬起泪眼看着楚雨寒,待看到她眼中的坚定,才犹豫的点了点头。 楚雨寒吩咐杜若带人进来先给青柠梳洗打扮一番,自己则坐在屋外喝着茶慢慢的等着。过了一会青柠自殿内走了出来,一副完全不同往日的装扮显得异常的清新俏丽:斜着的云鬓不饰一物,素色的青绿色羽衣配上那一双水汪汪的会说话的大眼睛,更是显得她可爱灵动。这是楚雨寒在杜若进去的时候特地吩咐的。这种清新的装扮是按照秦芊芊的习性来的,只是这身装扮穿着在秦芊芊和青柠的身上,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味道。 楚雨寒点了点头,带着满脸狐疑的青柠准备出宫而去,她事先有派人去向离天请旨,回来的人说准了便再也无话,想必是不会再像上次一样,半路里来搅局了的。 楚雨寒带着青柠再次踏在碧心湖居门前的土地上时,竟有一种莫名想要流泪的感觉,为自己曾经的迷乱也为曾经的感动,更为现在他的幸福…… “楚姑娘来了,快些请进。”常叔正好出来送客,看见楚雨寒上前来请。楚雨寒点头微笑致意,待转过身来才发现青柠一种错愕的眼神正盯着自己,她走过来挽住心绪复杂的青柠,“进去吧,你想要知道的,我以后再慢慢向你解释。” 青柠如今也没了主意,只好任由着她搀扶着往前走,等到在二楼的茶室里常叔带着怀抱美人儿的楚羽凡上楼来的时候,楚雨寒的心中最后的失落着了地,所有的侥幸都不复存在。青柠心痛不已的别过头去,悄然落泪。 正在楚羽凡笑意盈盈的朝着楚雨寒走过来的时候,楚雨寒还在愣神中平复,一时间四个人只静静的相对,空气也变了味道。倒是楚羽凡怀中的人儿先行开了口,“刚才听闻你来了,我还不怎么信,现在我倒是信了。入宫成了娘娘,果然与以往大不相同了。” 她的话虽然说的温柔了许多,但是楚雨寒还是能辨别出那曾经熟悉的声音,她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一身艳服将她那曲线玲珑的身材突出的非常完美,那桃花面和那永远有着几分讥诮微微上扬的嘴角,都诠释着楚雨寒没有听错,只是那眼里的媚劲早已不复存在。“秋娘?” “当然是我。”秋娘与楚羽凡相视一笑,再转眼看着楚雨寒的错愕和惊讶,还有青柠的摸不着头脑,笑的更加的绚烂…… 第一百一十五章 青柠有泪 楚雨寒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秋娘,从秋娘那儿楚雨寒知道陆风荷是通过跟踪楚雨寒和莫荷才找到秋娘并迅速带领了高手制服了秋娘,然而他们也只是通过药物软禁她并没有让她收到伤害,这点倒是让楚雨寒心下宽慰了不少,毕竟掳劫她的是离天。 后来她和一干人被放出来之后她先回到秋娘渡解散了秋娘手下势力,将那些打听消息的买卖也全权交给了烟雨坊的莫荷,自己则独身一人来到京城找楚羽凡。也正是凭着这样的情分,楚羽凡才接纳了她。楚雨寒其实一直想问吴晗去了哪里,只是似乎显得很不合时宜。 青柠渐渐的在楚羽凡的面前平静了下来,楚雨寒心中也有些难言的伤痛,虽然秋娘与楚羽凡的事她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只是毕竟青柠是个她想要保护的人。她必须要找楚羽凡谈谈。她叫秋娘先陪着情绪低落的青柠,叫出了楚羽凡去了碧心湖居门前的湖边,那一池旖旎风光在太阳光的照耀下变得格外的耀眼炫目。这次她惊奇的发现楚羽凡的手上没有了酒壶,“你的酒壶呢?” 楚羽凡灿然一笑,“呵呵,她不喜欢。” 楚雨寒心中颇有些微触,曾经她自己也曾劝说过楚羽凡,只是他每一次都不置可否的笑笑,便算是拒绝,没有想到为了秋娘他能那么轻易的改掉这个已经深入骨髓的习惯。看来爱情真的可以让一切的不可能变成可能。楚雨寒不自然的笑了笑。“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突然?” 楚羽凡手背在身后,拿背对着楚雨寒,眺望着湖的对岸,若有所思,“我只是希望她以后能过的好一些,安稳的日不是每个女人都想要的吗?我可以给她,那我就会尽我的所能给她她想要的。” 虽然楚羽凡的话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但是有这些也就够了,他希望秋娘快乐,无论是出于亏欠还是孤身在外的孤寂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希望秋娘快乐幸福。楚雨寒笑了笑,心底却沉沉的。 青柠显得异常的疲惫,很想回去休息的样子,由秋娘搀着走了出来,她从来没有见过青柠现在这个样子,即使是那时为保全离天孤身犯险留驻宫中去面对那么多的生死险阻的时候也没有像今天这样那么的落魄无助。 楚雨寒简单告别了秋娘他们,自己带着已经浑浑噩噩的青柠往宫中走。青柠的样子让她很是担心,虽然自己的心里也压着很多的失落和感伤,但也全部压了下去。 回到宫中,青柠已经昏睡了过去,楚雨寒更加的不放心,就先带她回了离合殿,并让杜若去请了太医过来看诊。只是不知道什么因由却迟迟未见到杜若回来。琴瑟忙着帮楚雨寒照顾有些发烫的青柠,忙进忙出,其他的人楚雨寒不敢轻易相信自然也不会去差使他们。现在这样的状况,楚雨寒除了等就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祈祷。 忽然青柠醒了过来,挣扎着起身,却用怨毒的眼神盯着楚雨寒,楚雨寒心下也了然几分,她吩咐琴瑟去一趟太医院看看杜若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就此支开了琴瑟。 待到琴瑟走出去后,青柠就一直无声无息的流着泪,可是眼睛却一直死死的盯着楚雨寒的脸。 楚雨寒在她的面前坐下,“我知道我早应该告诉你,我跟楚羽凡是认识的,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只是上次见你那么高兴的带我去见一个人,因为怕你误会,所以就……我不是故意要隐瞒欺骗你,只是……只是皇上他很介意我跟楚秀山庄的关系,所以……” 青柠扯着已经嘶哑的嗓子怒吼:“我早就该知道,我咋就该知道你们的关系,从那次我们一进门见到穆和的神色我就该想到,从皇兄一上来说的那些话我也该想到……只是我完全被人蒙住了眼睛,还像一个傻瓜一样的把你当做最亲近的人,然后被你们欺骗、捉弄,现在甚至成了笑话,这下,你满意了?!!”青柠哭喊着,那么的绝望无助的哭喊着,她挣扎着起身,跌跌撞撞的避开楚雨寒伸出的手,冲出了离合殿…… 看着青柠哭着跑出离合殿的身影,楚雨寒无比的心痛,她内心里充满了无限的歉疚,只是这些歉疚不是对青柠的,是对离玉龙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 情之一字 听说青柠病得很严重,太医日日夜夜守在那里寸步不离。离天特地派人来知会过,让楚雨寒暂时不要过去探望,楚雨寒新心里也明白几分,只是不便去说。 自从青柠生病已经过去四五天了,楚雨寒实在是放心不下,正打算去看看的时候,离天冰着一张脸进来了,看他的样子,这种冷冰冰的表情是他最常见的,脸上没有凝结的眉也没有生气的怒,楚雨寒心下放心了不少,可还是要问问:“她怎么样了?” “她已经没事了,只是这心结……”离天犹豫了下,“朕知道他对你有情,只是,青柠……” 楚雨寒一听这话就知道是离天误会了的,只是她很奇怪这一次离天竟然没有发火,更没有生气和讥讽,有得更多的是放下身段的恳求,看来他对青柠的感情也一样的那么笃深,“你误会了,青柠是因为秋娘。”看到离天猛然一怔继续道:“早在他救起我之前,他们就认识,而且秋娘对他就有很深的感情,只是他一直心有所属,所以拒秋娘于千里之外。若不是这次的劫难,恐怕他们依然是那种一个追逐一个逃避的状态,这次秋娘千里来寻,他也乐意要给她幸福,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楚雨寒有些许的伤感,“至于青柠,他们本来就不合适,青柠会有更好的幸福的……” “那你呢?” 楚雨寒没有想到离天会如此问,稍稍反应了一下,苦笑了一声故作坦然的道:“我不过是他惊鸿一瞥里的芳花,总该有我逝去的时候,再说,我们之间本来就只有恩情再无其他,他可怜我,我感激他,仅此而已。”楚雨寒说这些话的时候有些许心痛的感觉,却也只能压下去。她转身向着离天楚然一笑,“为什么会这么问?” 离天低下头去,良久,“我以为我做了皇帝就可以保护你,永远不会担心失去,可是婠婠的死让我有些疲惫的绝望,那种无力的感觉让我再一次感到害怕,害怕哪一天,我再也找不到你。” 楚雨寒心中一股暖流如沐和风,眼里的潮湿让她极力的压了下去,再见到离天之后这是他第一次跟自己说话没有用朕……看着他显露在外的无助,楚雨寒心中有隐隐的一丝心疼。只是这是那么的微弱,很快就被孩子和离玉龙的影子给冲断,被琴香杀她时候的情景给抹杀……渐渐的恢复了以往的神色。 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的变化,离天似乎也明白她心中所想,他默不作声的起身离开了离合殿。 离天没走多久,忽然有个小丫头跑了进来,塞给楚雨寒一张字条就急匆匆的走了。楚雨寒莫名其妙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等到小女孩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楚雨寒才急忙打开字条来看:御花园后,翠竹林一叙。 楚雨寒虽然不知道这是谁,但是能在宫中自由行走的,并且可以进入到御用翠竹林的人并不是一般的人,楚雨寒突然想到会不会是青柠,想到这儿,楚雨寒想都没想转身向离合殿外跑去…… 第一百一十七章 翠竹赴约 楚雨寒辗转奔到御花园一角的翠竹林中,翠竹这个时候已经失去了葱葱郁郁的绿色,变得黯淡枯黄没有生气,只是瑟瑟的在冷风中沙沙作响。楚雨寒沿着林中的石径兜兜转转的走着,就在快要到达尽头的时候依然没有见到人影。突然听到头顶有声音,猛然抬头去看的时候,才发现有人正自上而下的飞身下来,楚雨寒吓了一跳。直到人的背影真正落在他的面前时,楚雨寒才稍稍有些放心,若是此人要对自己不利只要刚刚至上而下便可轻易结果了自己,大可不必这么下来要她看见…… 楚雨寒看着眼前这一身白衣飘然,身型伟岸挺拔的背影实在是看不出这人是谁,“阁下约我来难道就打算这么背对我跟我说话吗?” “呵呵,没有想到一年后再见你竟然变得这么从容不迫,镇定自若。”转身过来,那一脸的英气仿若重生般再现,魏翔转过身时,那笑容里隐含的东西是那么那么的多。 楚雨寒有一丝的惊异,看着魏翔那英气逼人的脸,此时此刻的沉稳和成熟,更将他的英气展露的完美无遗。楚雨寒有一时的晃神,虽然这个人在她的生命里似乎可有可无也似乎举足轻重,只是一个过客般偶然间会作为配角出现,从来没有真正只有彼此的面对面。 魏翔轻笑,“看来是我唐突了姑娘。” “没有,只是我没有想到会是你……”楚雨寒淡淡的说。 魏翔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可是到了最后也只是无奈的笑了笑,“姑娘的伤势好的差不多了吧?” “好多了。”楚雨寒有些不自在。 魏翔看她不愿多说,也开始有些不自然了,“我,只是想问问,怎么会二次入宫被封黎妃的?到底一年前发生了什么事?” 楚雨寒也想到他会这么问,只简单说了当初的情况,也由此得知,在她消失后的一天魏翔接到家中的书信,再赶回去找寻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楚雨寒的影子,最后只在河边找到了留在岸边的绣花靴子,当时他以为她已经投河自尽葬身鱼腹了的,没有想到竟然再封妃典礼上再看到她以黎妃的身份出现。起初还以为只是相像而已,直到那天在后花园看到她的神情和后来的观察才知道真的是她。后来离天回京夺取天下之后大肆派兵出寻,也只是在这个村落里找到了魏翔的家,找到了那双绣鞋…… 听完这所有的说辞,楚雨寒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不论离天曾经是多么的找寻多么的伤痛都无法弥补那时的伤痕。“跟绣鞋一起找到的应该还有婠婠和那支古簪吧?” 魏翔愣了一下,随即含笑,“我以为没有人会记得她,哪怕是她万劫不复爱上的离天,没有想到……” 突然魏翔的声音瞬间消失了,抬头看时却怎么也找不到踪迹,她还有很多很多的问题要问呢,婠婠到底是什么人?跟他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自己当初带出王府的另一件东西金牌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他会是琴香的帮手?为什么今天会突然找她…… “你怎么了?怎么会在这?”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天已经带着一众随从走到了楚雨寒的面前。 楚雨寒收了收神,闪烁的眼神显示了她内心里的慌乱。未及说话就见离天笑着温柔的握住了她微凉的手,“是不是朕吓到你了?” 楚雨寒是被这句话给吓到了,或许这样的话是对宫中其他的妃子们最受用也最惯用的话,只是她还不习惯离天这么对她,“没什么……”楚雨寒抽回手来,转身就走,“我该回去了,不然杜若和琴瑟该担心了的……”说着就往来时的路回去,心中一直想着刚才魏翔的话…… 突然离天独自追了上来,“朕陪你回去……” 楚雨寒看着他冰冷的脸上那一窝玄水变得澄明起来,微微一笑点头答应了下来,两个人就这么不远不近安静的走着,即便如此也都彼此安心自在…… 第一百一十八章 楚家访客 楚雨寒和离天一起刚回到离合殿就听琴瑟说杜若正陪着汀兰在偏厅里喝茶,说是太后那边有事,让汀兰姑娘亲自来请,已经在这里等候了多时了。 楚雨寒也不敢怠慢,丢下离天就自己向偏殿而去,到了偏殿汀兰来见过礼,还未来得及说是什么事,离天就稳步踱了进来,汀兰和杜若忙不迭的见礼。 汀兰直起身子,笑道:“原来太妃说的没错,皇上一个人出来,定是来了这离合殿,也不需我们奴才们多跑,直接奔这儿就是了。” “丫头莫要贫嘴,朕今天刚去过宁康宫,这会儿来这找朕所为何事?” “哦,是宫外来了几位故人,太妃娘娘特地特地让我来请皇上和黎妃娘娘过去的。” 楚雨寒很是疑惑,安太妃、离天和她都认识的故人会是谁呢?在她的意识里似乎宫外并没有这样的人啊。楚雨寒百思不得其解,看着汀兰、杜若相视而笑的样子,想起同样是丫头却各自命运不同,想起那些曾经的丫头们:莺儿、春柳、秋菊、雨晴……突然楚雨寒猛然一惊,莫非是楚羽凡?! 离天虽然也不大清楚是什么人,但是也似乎并不在意,正打算一同前往的时候回头看到楚雨寒的表情不免有些疑惑不解,眉头蹙了一下。“怎么了?” 楚雨寒回神摇了摇头,“只是有些不大舒服,可能是在竹林里着了风了吧。” 汀兰担忧的道:“娘娘要小心身子才是啊!” 楚雨寒微微点头,想要开口向汀兰问个明白的时候,却见离天心疼的揽过自己的肩,楚雨寒虽然有些不大自在但是却也只能顺从的依偎了过去。 出了离合殿的门楚雨寒余光扫到琴香带着一帮人向这边走来,想必是来她的离合殿的,却没有想到正遇上离天拥着她向外走的情景,因为锦荣宫是在离合殿的左侧,而太后的宁康宫是在右侧,出门即要右转,楚雨寒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离天和他依然稳稳扶住自己肩头的臂膀,楚雨寒确信刚刚他并没有注意到琴香,更甚至说汀兰也没有看到。刚刚琴香的那张脸就差没臭的掉到地上。不知道为什么,楚雨寒的内心竟然有了一丝窃喜,意识到这点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很快到了宁康宫外,楚雨寒看到有丫头正在往里面送糕点,而同样式的糕点被分为三份小蝶装着,楚雨寒心中更加疑惑若是说是楚羽凡为何还有一人呢?难道他把秋娘也带来了?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会带秋娘来此的,秋娘以往的身份是杀手,根本不可能同意进来的…… 正想着,身体已经随着离天的步子走进了殿内,刚走进去楚雨寒就看到了座下已经立起相迎的两个人,一个人的眼神温润如玉,而另一个人却眼含忧意,悲悯异常……楚雨寒看到后者的时候只是心中一阵悸动,随即消逝,可能是因为早就猜想到会是他的缘故。只是看到前者时猛然一惊,不禁错愕在那里,直到楚清幽巍然施礼的时候才缓过神来…… 离天放开楚雨寒,自己坐到了太后身旁的正椅之上,面上并没有什么表情的变化,只是眼神里有些不易察觉的愠怒,“楚兄怎么有空来京师啊?” “呵呵,只是听说弟弟在此承蒙皇上关照,于是决定上京亲自来谢。再者,舍弟不日将要大婚,我作为其兄长,理应为他好好操办一番。”楚清幽一直目光盯着皇上,眼含笑意。 可是当楚雨寒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只觉得脸上的笑在一瞬间变成了石化,僵在了那里。而楚羽凡阴郁的眼神飘过她脸上的时候,她依然保持着石化的状态,面上带着无法再变的笑。 第一百一十九章 喜事连连 楚雨寒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来的这么突然,可是想想当日湖边他的那番话,会有今日的结果应该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没有想到竟然会来的那么快。楚雨寒在内心里不断重复着,这样多好,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的知己终于要找到自己的幸福了,而且秋娘曾是对她那么有情的人,如今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只是这内心里的惆怅让她觉得十分的不自在,她依然笑着走到了楚羽凡的面前,“恭喜楚大哥,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楚羽凡愣了一下,微微向她点头致意并没有说话。楚雨寒也回了一礼,压下心中的惆怅悻悻的走到了离天的身旁,这一切都是无可奈何的注定,无可奈何到让人无力去应对命运的安排。 离天看着楚雨寒失神的疲累,有些不解的问:“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 楚雨寒摇了摇头,“这几日没有睡好,刚才想必吹风有些着凉了的。” 离天的问话,引来了楚清幽和楚羽凡两兄弟的探看,只是楚羽凡更加担忧,一来想必是担忧楚雨寒的身体,二来怕是担忧是受到了这件事的刺激,楚清幽自然也看出了他的心思。“既然娘娘身体有恙,我们兄弟不便在此多做打扰,就此拜别太妃和皇上。” 太妃一直笑着看着这几个人,见楚清幽请别,也就同意下了的。离天也没有多做挽留,毕竟对于楚羽凡他还是心有所忌的。再加上刚才楚雨寒的表现,多多少少他还是能够感觉到的。 楚家两兄弟走了以后,楚雨寒觉得无比的疲累,太妃看着她的样子有些许的疑惑,但是碍于离天也在这儿便没有多问。她看着有些含怒的离天,“天儿,你妹妹的婚事要你好好的多费些心的,毕竟她因为你苦了那么些年了。” 离天很严肃的回了声:“是”。只是楚雨寒被这一个接着一个的突如其来惊得说不出话来。 离天转身看到她一脸迷惑和震惊的表情不禁露出了难得的笑容,“今天是怎么了?你好像一直都在这种错愕惊慌中……”看着她询问的脸,笑了一下,“青柠准备大婚了,朕也是今天早上来见太后的时候刚刚知道的。你若是有空可以帮忙给张罗一番,毕竟朕就这么一个妹妹。” 楚雨寒点点头,只是心里的疑惑依然存在,青柠因为楚羽凡伤心欲绝,甚至病的那么重,如今病情刚有好转怎么会那么快同意了另嫁他人呢?难道说是听说了楚羽凡要成亲的消息…… 离天扶住她的肩头晃了晃,“怎么了?一直心神不宁的样子!”楚雨寒明显的看到了他眉头凝结的怒气。 “没,没什么,只是今天好事太多了,又都是那么的突然,我一时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楚雨寒语气尽量的平稳低下头去,不去看离天的脸。 索性离天也没有再追问下去,看着她一脸的疲累,想必是最近确实没怎么休息好,听杜若说她一直因为青柠的事寝食难安的。于是跟太妃说了会儿话就亲自送她回离合殿了的。 天气一天天的冷了下去,各个宫院里都开始准备着过冬御寒的东西了的。楚雨寒渐渐的又开始嗜睡了。日子一下子在风中过的非常快。因为琴妃有孕在身,再加上朝中似乎不那么平顺,青柠下个月二十三的大婚,离天越来越忙也越来越少来离合殿了。楚雨寒本想去紫罗轩看看青柠的,可是每次要过去都被琴瑟劝住了。毕竟青柠的病有一半是来自于她的。 转眼过去了小半个月,冰雪的天地,似乎更容易让人觉得无助,觉得凄凉孤寂…… 楚雨寒一个人站在离合殿的院落里有些许的难过,身边可以说说话的除了琴瑟似乎就再也没有了别人……楚羽凡要大婚了,除了上一次在宁康宫见过之后就再也没有了消息。不管怎么说他跟秋娘在一起,她是应该要去祝福的。青柠也要大婚了,只是至今为止她都不知道青柠所嫁何人,听宫人们说是太妃指婚,一位翩翩少年…… 正在感伤之际,忽闻外面杜若带了一个丫头模样的人进来,“娘娘,刚刚青柠公主派人来请娘娘过去。”杜若说这话的时候显得很开心,毕竟她也直到为了青柠的事,楚雨寒这段日子一直都悬着心。 楚雨寒并没有因为这样而感到开心,反而在内心里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青柠病中拒绝见她,如今却主动请她过去…… 第一百二十章 紫罗哗变 楚雨寒随着丫头前往紫罗轩,途中经过花园,正遇上离天拥着琴香在雪中漫步,两个人情意绵绵的样子,楚雨寒竟不自觉的眨了眨眼睛,平静的走过去,向着离天拜了一拜。 琴香看到她眼底含着一股子狞笑,让人浑身发冷,只见她更深的依偎到离天的怀里,媚态百出,“皇上这么些天一直在臣妾这儿,可是冷落姐姐了,看姐姐都不高兴了。” 离天刚刚还和气的脸上瞬间如风化的冰雪凝结成了块,冷着的脸斜过来冷冷的眼神,那种痛恨深入骨髓一般。让楚雨寒不禁颤了一下,心底的寒冰更加厚了一分,只是她却不直到离天的痛恨到底是由何而来…… 离天似乎一刻都不想再看到她,携着琴香走过她去。过了许久,楚雨寒才怔怔的起步要走,却一个不稳险些跌倒,幸好有青柠的丫头慌忙扶了一把。或许是刚才丫头惊觉的声音惊动了刚刚走过去的离天一行人。只听到身后一片笑声,琴香的笑声显得是那么的刺耳,楚雨寒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琴香和各个丫头奴才都在笑她,唯独离天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有…… 楚雨寒虽然心有寒凉和不解,但是要往青柠处却也只能压下去。到了紫罗轩的殿外,丫头停下来帮楚雨寒拿掉身上的紫色披风,“娘娘一个人进去吧,公主在里面等着的,她不喜欢人多。” 楚雨寒点了点头,自己一个人慢慢的向殿内走。殿内的药味十分的浓重,只见青柠斜倚在床边,手执一卷书痴痴的看着。她看到楚雨寒进来,放下手中的书,冲着楚雨寒微微笑了一下。这让楚雨寒更加的迷惑。 “我都听说了的,你为了我的事,吃不好睡不好。其实,我这一身的病与你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之所以时至今日才请你过来,是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楚雨寒听她语气里透着平静放心了不少。“你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的。”青柠笑笑,不好意思的说道:“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呢?”楚雨寒走到床边在青柠的身边坐了下来,“确实也是我不对,早就应该告诉你,只是……” “好了,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青柠很不自然的打断了她的话,“今天请你来,是有事想请你帮忙的。”青柠一脸的伤怀,“想必你也听说了,我,下月就要大婚了。” “嗯。” “可是,你知道那人是谁吗?”青柠对楚雨寒表现出来的平静异常的疑惑,试探性的问。 楚雨寒摇了摇头,随即含笑道:“不过我听说,是一位翩翩佳公子。” “你真的一无所知?”青柠很是吃惊。 “怎么了?难道这人我认识?”这下轮到楚雨寒不解了。 “嗯,这人,就是楚大哥。”青柠凝眉看着她的脸,眼中的复杂让人难以解读。 楚雨寒完全没有想到,听到青柠的话脑袋里嗡的一声响,只觉得这些事越来越乱也越来越让人迷惑,她连续问了青柠许多遍最后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她喃喃的重复着,“那秋娘呢?他不是接纳了秋娘的吗?怎么会这样的呢?” 青柠使劲晃了晃她,楚雨寒才渐渐的平息了心中的混乱,定了定神,这一切全不是她所想的那样,这段时间那么多的变数,让她一时间有些招架不住的感觉。“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帮我去说服母妃皇兄,青柠不想嫁?” “为什么?你不是……” “记得你曾经告诉过我,这么不对等的感情,即使能勉强走到一起,也不会有好的结果。况且他喜欢的人是那个叫秋娘的女子而不是我,我不想看着他一生都不开心。”她眼中的忧郁足够让楚雨寒为之动容,她看着楚雨寒的眼,难过的说道:“这些都是你和……和兄长教我的。” 楚雨寒明白,这些话像极了一个人,她苦涩的笑笑。“既然你明白,为什么当初要答应下婚事呢?” “这并不是我的本意,是琴妃娘娘以我之名向太后请旨,才成了现在的样子的。”青柠感伤的看着她,“还有,听暗哨说,琴妃娘娘带着秋菊在皇兄的面前告了你一状,似乎跟楚羽凡有关,所以这件事我本不想请你帮忙,只是,我实在想不到这个时候还有谁会帮我……” 楚雨寒安慰的握了握青柠的手,别过头去却是满脸的忧伤…… 第一百二十一章 郁结心事 楚雨寒从紫罗轩走出来的时候,外面飘起了雪,她下意识的将风衣的领口裹得更紧一些,雪是那么的安静,飘洒着那份温柔,仿若大义凌然的慷慨赴死那么从容…… 走在回去的路上,楚雨寒一直在想:秋娘不知道怎么样了?她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份爱,等到了楚羽凡的接纳,却没有想到皇家的一书圣旨,竟然毁了这一切。楚羽凡难道也是那种迫于皇家威势而低头的人吗?在她的心目中,他从来都不是,不然如何能听到离天对他的敌意赞赏……如今,离天本就因为楚羽凡对她深有误会,再加上一旁煽风点火的琴香,还有一个从来都看她不顺眼的丫头秋菊,楚雨寒要如何开口去帮助青柠呢…… 楚雨寒的心里乱极了。 回到离合殿,不知怎地无比的疲累便睡下了,再醒过来都已经是半夜时分,琴瑟怕她已经一天没怎么吃东西,醒来的时候肚子饿,就一直守在床边未敢离开半步。琴瑟变了,没有像以前那般的爱说说笑笑了,更多的时候她都是安静的一个人呆着,或者陪着楚雨寒在这殿内安静的听她诉说,为她做自己能做的所有的事。其实这样的好,楚雨寒有些不那么自在。 “琴瑟,我是不是,很失败?也很可怜?”楚雨寒内心隐痛的问道。 琴瑟不自觉的抖了一下正在为她盛粥的手,“怎么会这么问?” 楚雨寒自己也想了一下,就是啊,怎么会这么说自己呢?她一时半会儿也回答不上来为什么会这样。只是内心的深处有一个这么强烈的声音在不断重复的撞击她的心。以前她有了心事,还有春柳可以说说,可是春柳已经走了……想到这里楚雨寒莫名的难过,忧伤掩盖过所有的一切,泪悄然而落。 “怎么了?”琴瑟关怀的问。 “没事,只是想到了从前。”楚雨寒慌忙擦去眼泪,端起粥食喝了下去,想到明天就要努力为了青柠去争取所有的事,就觉得无比的烦闷寝食难安。不过在此之前,她必须要想办法出宫一次,去见楚羽凡,她要向楚羽凡问个明白,他到底是为什么要答应下与青柠的亲事。若是他真的对青柠有情,她也放心青柠嫁给他,至于秋娘,她不会介意身边多一个青柠的。若是没有,那她为了这两个人的幸福一定会拼尽全力说服太妃和离天,取消这一次的婚事。 楚雨寒吃过夜宵也就睡下了,因为想要在这黑暗寒凉的夜里多一个人取暖,就留下琴瑟在身边睡下了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份拘谨的缘故,琴瑟睡的离她很远。楚雨寒也能感觉到这其中的意义,便不做勉强,为她拉了拉被子就安然的睡去…… 梦中,离玉龙含笑的眼眸一直在她的面前凝望,那音容笑貌是那么的清晰明朗,仿佛就在眼前。可是清晨梦醒,楚雨寒不禁有些疑惑,自从回宫以来,她从不曾梦到离玉龙,如今,怎么会梦到他呢……琴瑟早早的起身,为她送来了糕点之类的吃食。 楚雨寒心中装着事,所以吃的也就少些,吃完东西便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筹谋着该怎么去帮青柠的忙,毕竟眼看着日子一天天的到来,这事要越早解决越好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 冒险出宫 楚雨寒思虑了几日,最终决定她要出宫一次,一定要找到楚羽凡问个明白。至于为什么,为什么这件那么显而易见的事,她还一定要去问,是同情秋娘?还是想要确认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也或许是想着可以借助于他们的力量改变这个本不应该留存的事实吧。 楚雨寒休书一封交给杜若,希望若是不幸本被离天发现至少可以保证不再出现春柳和嫣儿的惨剧。她交托好这一切,背着所有的人找到她看好的一处出宫的小角门,一般只有杂役进出的地方,拿了琴瑟的衣服,稍稍装扮了一下,很顺利的就溜出了宫。楚雨寒甚至觉得有些蹊跷,怎么可能那么顺顺利利的就出了宫门,难道说这皇宫的守卫,真的就是那么的含糊,进出可以那么的轻而易举,那这座皇城岂不是很危险…… 楚雨寒出宫之后就近雇了一辆马车换了装扮,径直去了碧心湖居,一路上楚雨寒一直在想要怎么样跟楚羽凡开口去问,秋娘如今怎么样了…… 可是到了碧心湖居门外的时候,楚雨寒完全没有意识到碧心湖居的异常,门口安静的异常,之前两次过来这门前都是门庭若市,人来人往。可是今天却一个人都没有,楚雨寒走进门之后才发现了这样的异常,湖居内一个人都没有。“莫非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楚雨寒心中隐隐的感觉到一丝不安。 她在湖居内四处的走着,到了阁楼便悄声走了上去,果然楚羽凡一个人拿着那支她曾经熟悉的救护静静的发着呆,连她上楼的脚步声都没有听到。对于一个武功高强的人怎么可能会连这点警觉都没有的呢,难道说,他真的就那么的心事深重,他是像自己所想的那样屈从了皇家的威严而放弃自己心中的挚爱。 楚雨寒站在楼梯口处看了他许久,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为什么要答应?” 显然,楚羽凡完全没有意识到这里还出现了一个人,对于楚雨寒的到来,他表现的是那么的惊讶和意外,甚至有些惊恐,“你怎么会来?” 楚雨寒走了过去,站在离他不远处的栏杆处向外眺望,“应该是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才对。” 楚羽凡并不急着答话,而是慢条斯理的收起酒壶,将它好好珍藏在精美的锦盒内,等到都收拾停当,才慢慢悠悠的答道:“你的心中一定有了答案了的吧。” “你喜欢青柠吗?” 楚羽凡并不回答…… 从他的沉默里她读得出那是怎么样的一种无奈,“如果说你不喜欢她,我希望你就不要娶她,对于你来说你是遵旨办事,可是对于她的幸福,你要怎么遵办?如果说只是因为你自己的屈从而要害两个深爱你的女人都得不到他们应有的幸福,这种代价的交换对他们来说太不公平了。难道你就忍心?” 楚羽凡苦笑,“既然她有心要嫁,我又有何不忍心?!再说,我有得选择吗?至于秋娘,她会懂得的。难道说你这次专程来此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吗?” 楚雨寒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问话,“我是为了青柠来的,我希望你不要娶她。” 正在楚羽凡迷茫不知其所云的疑惑间时,忽听到:“人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姻。真不知道姐姐这做是所为何事啊?” 楚雨寒猛然一惊,“这声音?”在她回头的那一刹那,琴香那妖媚邪佞的眼神,还有离天那已经冷若冰霜臭到天上去的脸,出现在了眼前,这让楚雨寒不禁哆嗦了一下…… 第一百二十三章 雨惊寒心 很快,青柠的脸也出现在了离天的身后,那一脸的厌恶和憎恨,是她从不曾看见过的。楚雨寒不禁心中疑惑:难道是青柠又误会什么了吗?可是这不是她所希望的吗? 还未等楚雨寒开口,就见青柠静静的走过来,眼中的愤恨足以抹杀掉楚雨寒的每一寸骨头,待到走到近处,一个巴掌甩出,恶狠狠的打在了楚雨寒的脸上。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就连琴香的脸色都变了,琴香小心的抬头看了看离天的面无表情的脸,稍稍的安下了心。楚羽凡莫名的看着这一切,一丝的心疼和一丝的愤怒隐忍在眼底。 楚雨寒惊异的抬起头,火辣辣的脸上让她的嘴角顿时迸出了血滴,楚雨寒没有觉得疼,或许此时此刻的心更疼…… “我一直敬你为皇嫂,无论是现在的皇兄还是以前的皇兄都对你青眼相看疼爱有加,我哪一点对不起你,你要这么对我,就那么的见不得我得到幸福说出那样的话?!啊?!”青柠声泪俱下,撕心裂肺的的痛让每个人都感同身受。 离天的脸色更加的难堪了的,他冰冷的眼底强压的怒火如同一条即可腾飞的巨龙,足以毁灭一切。青柠的话足够刺激他那敏感的神经了,若是说楚羽凡是他明摆着的痛,那离玉龙就是他隐忍在心底里的痛。在他的心里,那个是他永远都无法从楚雨寒心底再移出去的影子,也是当初害死他孩子给他生离死别之痛的人。 琴香一脸无辜的担忧之下隐藏的是那份邪佞的兴奋。 直到这一刻,楚雨寒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一切都是被别人设计好的剧情,自己不过是像个傻瓜一样按照别人的剧本一步步一句句的念完所有的台词,等着受辱而已。只是楚雨寒万万没有想到,设计她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一直想要保护的青柠…… 楚雨寒强忍着呼吸的痛楚,定了定神,她面无表情的站在那儿,眼睛不去看任何一个人。等到自己的心神定了之后,脑袋彻底的空白下来,一步步的挪动想要离开这里,却听到离天一声嘶哑的低吼:“来人,送黎妃娘娘回宫,从此幽禁离合殿不许她踏出殿门一步,否则,格杀勿论!” 很快楚雨寒被随性的卫士请走…… 离天在转身前瞪了一眼楚羽凡,那毒蛇一眼的眼睛,能够洞穿所有的心思,仿佛在告诫楚羽凡,你若是敢轻举妄动妄想带她离开,那就只能带走她的尸体。 青柠平静下来,止息了哭声,像是一个胜利的战士心满意足的深呼吸,她鄙夷的看了一眼楚羽凡,似有冷嘲的轻笑了一声。当初的可爱、天真、清纯完全不复存在…… 不知道楚清幽什么时候出现在楚羽凡的身后,等到所有的人都散去,楚清幽轻轻在楚羽凡的背上点了两下。 楚羽凡猛然一阵疼痛,松垮下来的身体深吸了一口气,表情身份的痛苦,“为什么要点我的穴拦着我?” “所有的根源在你,若是你此时开口或者有所行动只会火上浇油,那就真的会害了她。”楚清幽慢条斯理的说着,他那鹰鹫一般敏锐的思维不得不让人佩服。“凡弟,何苦执着?” “你不懂,有些人一辈子都不会惊心,而有些人却很容易就走到心里去。情,不只是生生相守,还有心心相惜。越是在乎的,就越会想要彼此一生,哪怕相互守望也甘愿……”楚羽凡无奈的看着刚刚伊人离去的影子,满怀的惆怅,那一旁搁置酒壶的锦盒似乎也能听懂这一席话。 “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关心秋娘吗?”楚清幽淡淡的问,似是有意又似无意。 “她有吴晗的照顾,一定不会有什么大碍。” 只听见楚清幽一声轻叹,似有无奈。 “怎么了?”楚羽凡回身凝重了眉,他太了解大哥了,这一声叹息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已经回天乏术了……她所中的毒与当年雨寒所中的毒应该是同一种毒药。只是雨寒修习了冰寒疗伤之法,能够自行延缓毒发,可是秋娘……唉!”楚清幽摇了摇头,“现在吴晗在照看着她。” “这么说,当年害雨寒的人还存在?”楚羽凡严正的说道。 这句话一出让楚清幽不禁一愣,惯有的笑容消失在眼角,一丝狐疑,“到现在你的心里还是只担心她一个人!”他深吸了一口气,“她是皇上的黎妃,放心她不会那么容易受到伤害的,更何况秋娘是在被皇上的人掳劫之后中的毒,你怎么知道下毒之人就不是皇上的人呢?” 楚羽凡凝眉,若有所思…… 第一百二十四章 落花阴雨 楚雨寒被送回离合殿之后,离合殿门便被离天派来的人守得死死的,明令禁止离合殿一切人员的出入,每天只送来一些残羹剩饭。开始的时候大家都还忍受的住,毕竟谁都知道这里住的不是一般的娘娘,就算一时犯了错被处罚在此,也只是一时的而已。可是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已经有半个多月的日子过去了,离天从不曾来过一步,让那些年纪尚轻的丫头们都越来越怨恨。而楚雨寒也日渐消瘦了下去,时常嗜睡恶心,眼看着一日不如一日。 杜若还是有些威望的人,她央托人拿了一些进补的东西给楚雨寒,可是,郁结在心药石无用。虽然也曾央求着人去请大夫来,可是,哪有人敢来啊?! 楚雨寒从来不会为自己争取什么,如今因为尔虞我诈的伤心欲绝,心病不断,本就心意沉沉毫无生意,但见着日日为她担忧的琴瑟、杜若又着实的于心不忍。每日强打精神,也算是给她们以慰藉。 这一日,杜若去后面准备些吃的东西,是刚刚从外面的宫人那儿高价买来的一些劣质山珍,可是这已经让她很开心了,杜若不管怎么说都曾经是离天的贴身侍女如今为了她落到现在的地步怎么能不叫人寒心。 琴瑟陪着楚雨寒在房中坐着,看着她勉强挤出的一丝微笑,琴瑟不禁心疼不已,“娘娘,何必要如此委屈自己?” “我没事。”楚雨寒微微一笑,可心底的酸涩滋味又有几人知道。 琴瑟还想说什么,忽听到外面有一个丫头没好气的跑进来大声嚷道:“琴妃娘娘来了……” 琴瑟本想冲着丫头发作一番被楚雨寒挡了下来,正准备起身时,只见琴香已经翩翩妖娆的走了进来。 “姐姐还是好生的歇着吧,妹妹可不敢劳烦姐姐起身相迎呢。”琴香故意调笑的看着楚雨寒说着这些风凉刺耳的话。当她看到已经毁容的琴瑟不禁一愣,面露一丝惊恐之色,但很快就消失了。 琴瑟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将脸别了过去。 楚雨寒根本不想跟她说话,一句话都不想说。她只是静静地听着,暗自觉得有些好笑,这靠着暗算得来的一时得意真的就那么让她开心吗?她是一个多么可怜的人啊?! 看着楚雨寒一脸的笑意和不屑,琴香的心中真的是万分气恼,她本想冲着楚雨寒发作,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直直的盯着琴瑟,嘴角向上扬去画出一个很美却也很邪恶的弧线,“好,我就知道,无论我怎么样刺激你,你都不会看在眼里放在心上。但是……”她顿了顿向着琴瑟走近了几步,“如果是看到你身边的人受尽折磨,那你一定会生不如死!” 楚雨寒听到这里心中的愤恨一跃而起,她烧红了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琴香,“你想怎么样?” 只见琴香慢悠悠的从自己的头上拔下一直金镶玉的簪子,拿在手里细细的把玩,“我怎么会想怎么样呢?是姐姐,你想看到怎么样啊?”那一份妖娆的气质如同魔鬼般的魅惑,让心作呕,楚雨寒恨不得一掌劈死她,只是为了这离合殿的所有人,她不能这么做,她强压着心中百般的愤怒告诉自己要冷静…… 看着楚雨寒紧张的样子,琴香笑的极其的猖狂,门外顿时挤满了离合殿的丫头们,她们是来看热闹的。 忽然只见琴香一个迅疾的出手,手中的簪子已经刺进了琴瑟的肩头,鲜血直流,而琴瑟居然一声未吭,疼痛已经让她脸上的表情扭曲。 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楚雨寒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愤怒的出手,一把拂开琴香,扶住琴瑟心痛不已。 琴瑟煞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吃力的吐出几个字:“我没事……” 楚雨寒这样眼睁睁的看着琴瑟在自己的面前受伤害,她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她愤怒的回头恶狠狠的盯着一旁还很得意的琴香,一个飞身过来劈出一掌,琴香还没来得及反应眼看着掌风凌厉的要打下来,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危急时刻,一个人影闪过,楚雨寒被气力震的向后飞去,稳稳的落在了榻上。 抬起头却看见离天冷着的脸正怀拥着琴香“受惊”的身子,只用眼角恨意无限的斜过来一下。楚雨寒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心口一阵痛楚难当,紧接着一股腥臭的味道自胸中升起迅速的涌到了喉咙里,难受之际一股鲜血喷了出来,顿时天昏地暗。 离天愣了一下,看见楚雨寒倒下的那一刻,他忿然的甩开琴香飞身过去,一声怒吼:“快传御医!”他担心的神色不言而喻,他抱着楚雨寒的手臂都紧张的颤抖着…… 琴瑟安慰的笑了一下终究还是无力的瘫坐在地上,琴香眼中的惊恐和眼底的忿然显露无疑。正准备走过来谄媚的时候却听到离天冷冷的吼道:“滚!” 琴香虽然气恼却也无计可施,只得忿然而去。 他看着怀中已经不省人事的楚雨寒,低声道:“你不许有事,朕不许你有事,坚决不许!” 第一百二十五章 离合伤病 很快御医慌慌张张的进来,看到这一幕有一丝的慌张,顾不得去擦拭一下刚因为疾步奔跑而颗颗滴落的汗珠。看着一直守在床边的离天,慌忙下跪。 “免了,赶紧过来看看她有没有事?”离天急切的吼道。 “遵旨。”老御医赶忙起身过来,翻看了眼睛,细细的听起了脉。 离天心急如焚的站在一旁,未免打扰到御医的诊治,甚至连鼻息都不敢出重。 琴瑟也在一旁一直的忍着疼痛,焦急的等待着御医的诊治结果,她担忧的看着床上脸色煞白的楚雨寒,也顾不上自己鲜血直流的伤口。杜若在一旁也甚是担心,可是这会儿,她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远远的看着楚雨寒,感受着离天的焦急。 过了许久,御医似乎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躬身回话,“回皇上,黎妃娘娘她气结于心所致肺伤,本无甚大碍,只因其曾中毒虽愈然未能好好调理,余毒尚存,方致刚才血热昏厥之症。只是……”御医有些犹豫。 “只是什么?”离天听着御医的话,关于这些他都知道,所以也并没有像杜若那般惊讶。 “只是娘娘现如今身子虚弱且怀有身孕,普通的药物若是用药不当很容易导致小产。而且,娘娘曾经已经有过一次婴孩之精血为之解毒的经历,这次若是再有什么闪失恐怕……”看着离天一阵青一阵白的脸色,御医实在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杜若听到此处才忽然明白,“难道娘娘当初怀有身孕还离家出走是因为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才那么做?”杜若心有忧伤,无比同情的目光。 “你说什么?!”离天不敢置信的望着杜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震惊、痛心、悔恨种种复杂的表情凝结在那张平时冷峻的脸上。他不是没有听到杜若的话,也不是没有听懂她的意思,只是,她从杜若凝重的脸上得到了答案。如今他无力的看着床上的人儿,或许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的恨自己,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不冷不热的毫不在乎的模样。 琴瑟低下头去,她无奈的握紧自己手中的拳头,一言不发,也可能是因为疼痛让她早已失去了力气,她想要起身却因为疼痛无力的跌了回去。离天这才注意到受伤多时的琴瑟,他知道楚雨寒自己受多大苦楚都没关系,但是身边的人她绝对不允许她们受到伤害。“杜若,把她带到房间去让御医好好给她诊治,不得出半点差池。” 杜若郑重的点了点头,叫了两个丫头过来搀扶起琴瑟带着一旁备用的御医走了出去。 老御医见此也不敢有半点懈怠,从药箱里拿出银针包,摆好之后自行给楚雨寒施针。离天在一旁静静的望着,思绪久久不能平静,这一刻他对自己的自责可以毁灭他整个神经。 施针半个时辰过去了,老御医越来越紧张,因为按理说她早该醒过来了,可是…… “你不是说她没什么大碍吗?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有醒过来?”离天大怒。 “皇上恕罪,臣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恕罪……”老御医心惊胆战的跪在了地上,不敢抬头。 离天正要发作时,只听到楚雨寒道:“你不要怪他,我早就醒了,只是不愿意睁开眼睛。”听到她的声音,离天安心了不少,也平静了下来。老御医吓得赶紧取下楚雨寒身上的几根银针顾不得细细收拾,便匆匆的退了出去。 看着她紧紧闭起的双眼,离天的心中如同着了根刺一般那么难过,他想要开口,但见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愿意睁开的楚雨寒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对不起,朕……朕不是有意的……,朕只是……”离天有些不知所措。 “皇上若是没有什么事的话,我想休息。”楚雨寒侧过身去。 离天静默了半晌,无奈的起身,“那你先好好休息。”说完犹豫着走出了门,在她关上门的那一刻,楚雨寒眼角的泪悄无声息的滑落。 离天出得门来,看到守在厅内的御医们在此候命,他向刚刚跟着杜若出去的御医问道:“她怎么样?” “回皇上,伤势并不严重,只是一些皮外伤,流血过多,只要稍加调养,外敷内用,半月即可痊愈。” 离天点了点头,“你们两个暂时就不要回去了,留在这里照看着娘娘和那个丫头,记住,不许有半点闪失,否则拿你们是问。” 众人皆严正领旨。 老御医在众人领旨退避一旁时上前来向离天道:“娘娘的身子倒是药石可医,只是这心结之症……”老御医有些为难。 离天也明白,他一语不发,冷峻的脸上本就无比的威严,这会从眼中折射出的杀气足以让人退避三分。他急匆匆的走了,只留下老御医在一旁叹息。 第一百二十六章 患难真情 楚雨寒心结难解,一直躺在床上不想动弹,外面的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有人推门进来,听脚步声是杜若的样子。“娘娘,该起来喝药了的。” 楚雨寒心知杜若是真心待她的,这些天对她百般的照顾不离不弃,时时为她担忧受累,她虽然这会儿很不想动但还是勉强的支起自己的身子。看着一脸疲倦的杜若,心中涌起一股酸涩的味道。在以往杜若进来伺候时都有丫头一起跟着,可是从几天前丫头们都不愿意再进门来,时常还有丫头冷言冷语的讽刺着她,只有杜若一个人每日照常这么服侍着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这时候什么话都显得十分苍白无力。她静静的接过药碗,一声不吭的喝下去,完全没有觉察到药的苦涩。 “娘娘先坐会儿,我去给娘娘准备些吃的,你已经一天都没吃东西了。”杜若拿过空的药碗,稍稍有些欣慰。 “杜若。”楚雨寒叫住了她,“拿些吃的,我们一起吃,你也一天没吃东西了。” 杜若眼中闪了一下光,喉咙动了动,只低低的应了一声便出去了。过了一会儿,杜若进来,手上拿了一个甚是精致的食盒,想必这些吃的东西是从殿外送进来的吧,自从离合殿被封步以后,小厨房就再没有什么好的东西吃,连厨子也给调了出去…… 等到杜若摆好一切,楚雨寒强支着身子走了过去,看了看菜式确实都是以前自己最爱吃的。她心照不宣的望着杜若,“这些天苦了你了。” 杜若倦极了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娘娘言重了……” 楚雨寒叹息了一声,拿起碗吃了些东西,不时也给杜若夹些菜,两个人安静的吃着。原本楚雨寒以为,杜若之所以为了她尽心尽力的侍奉是因着跟婠婠有着一样的心,爱屋及乌,完全是因为离天的缘故。可是这一次,楚雨寒看着她为了自己忍受着丫头们的欺负;为了给自己一餐饭食,放下她原本高贵的身份去跟宫人们交易。若是仅仅因为离天根本不需要这样,因为所有的人都已经认定她这个黎妃已经是个弃妃了。毕竟,那日的旨意是那么的狠绝:格杀勿论! 用过些吃的,楚雨寒也觉得有了些精神气力,她要去看看琴瑟,这一次连累她因为自己受苦,实在是心疼。可是杜若杜若有些担心她的身子,“娘娘还是歇着吧,毕竟你的身子也不大好,琴瑟那里皇上交代过的,让御医好好照看不得有任何闪失,你就放心好了。” 楚雨寒想了想,对杜若笑了笑,“我不碍事,只是琴瑟是因为我受的伤,我一定要过去看看。你放心,我早就没事了,就算是为了你我也得好好的保重自己的。” 杜若感动不已,点了点头,去外面叫了个丫头进来收拾桌子,如今这些丫头一个个都因为之前的作为战战兢兢,对杜若的话也是唯命是从不敢有半句违拗。 杜若扶着楚雨寒到了琴瑟住的屋子,那是以前春柳住的地方,春柳去了之后,琴瑟为了能就近照顾楚雨寒自请搬了进来,走在门外,楚雨寒忍不住在心中一声叹息,“我注定是一个不祥之人,凡是我身边亲近的人,都因为我而死,莺儿、春柳、婠婠,杜若因我受苦,现在琴瑟也因为我受了重伤……” “娘娘,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杜若看着她脸色凝重有些担忧。 “我没事。”楚雨寒摇了摇头。 推门进去,里面有一个丫头坐在床边打盹,听见动静醒来,吓得连忙跪在地上,“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楚雨寒明白,她们都是害怕自己因为前段日子的怠慢而受罚,所以现在胆战心惊的心意惶惶。楚雨寒看了看熟睡的琴瑟,稍稍放了心,“杜若,外面的守卫都撤了吗?” “嗯,皇上撤去了原先的把守,换了些高手驻扎在这儿,没有他的允许不许任何人来打扰娘娘。” 楚雨寒大致也明白了杜若的意思,“你去安排一下,殿内原有的丫头奴才都调派到其他各宫去用吧,你亲自去从新进的丫头中挑三个人供你差使就好。记得告诉调派的管事不许为难这些调派出去的人,我只是不想她们在这里担惊受怕,这样的日子不好过……”楚雨寒陷入了沉思,曾经,林溪苑…… 杜若答应了声,正准备走的时候,又被楚雨寒叫了回来,“明日再去吧,你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杜若有些不放心,正打算说话却听到有人先开了口。 “不用了,朕已经带了些人来,要调派出去的人也已经给她们各自安排,你可以放心。”离天自门外走了进来,目不转睛的看着楚雨寒。 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了他还会过来,杜若和刚才的丫头跪地行礼。 “来人。”离天低喝了一声,随即进来两个极其乖巧的丫头,“你们负责照顾这位姑娘。” “是。”两人脆生答道。 离天看着默不作声的楚雨寒道:“你可以放心,这些都是些沉稳持重的丫头,会好好照顾她的。” 楚雨寒看着在床上一直没有睁开眼睛的琴瑟,叹了口气。她看了看杜若,“你先去休息吧。” 见杜若不动,离天抢先楚雨寒一步开了口,“先下去吧,有朕在这里不会有事的……” 第一百二十七章 玉龙健在 楚雨寒静静的走了出去,在离合殿的院落中央停下,看着那遥遥挂在天上的圆月,那么清冷的光辉,楚雨寒不禁叹息了一声。 “怎么了?”离天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地方轻问。 楚雨寒望着天上的月,浅笑,“一切都会改变,似乎只有这天上的日月星辰亘古不变,永远都那么美好……” 看着楚雨寒的身影在夜色里显得是那么的孤寂与落寞,离天的心生生的抽痛了一下。他们之间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到底是什么发生了改变?现在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曾知道:他以为她因曾经自己忿然请战禁林而对自己有恨,可是她怎么就知道他当时的心呢;他以为让她与自己曾经的丫头一起入宫同嫁就会让她对自己多恨一分,既然得不到爱那就恨来的最直接!曾经满天下的找她,心痛不已,可是再找到她,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别的人甚至恨上了自己。离天的思绪很乱,他强力的压制住自己,深嘘一口气继续看着虽近在眼前却远如天边的人儿,无限的哀伤! 楚雨寒转过身来,对着离天细细了看了看,再见之后她从来没有这样的看过他,也从来没有这样安详的对视过:他的样子多了些苍老,多了些疲累也多了几分冷,“你,还好吗?” 离天凝望着她的脸,表情有了一丝微怔,随后是无奈的一笑,那么苦涩,“我知道,你一定会问的。”离天走过楚雨寒的面前,背对着她立着,遥望着天上的寒月,仿若深思着这月的清寒到底是所为何事,“他没有死!在我领兵进宫的那一日,他就已经不见了。后来在林溪苑的密室里众人找到了他和锦妃的尸首,可是只有我知道那副残缺不全的焦尸一定不是他!” 楚雨寒心中有了一丝欣慰也有一丝不安,“我并没有问这个。” 离天转过身后对她报以温柔的笑,只是这笑里隐忍了一丝颤抖不易被察觉,“但是我明白你一定最想知道这件事。” 楚雨寒低下头去,心中的滋味百般。 “朕,夺取这个天下是因为……”离天仰天长叹,“或许,没有比这更荒唐的理由了。呵呵,朕以为只要朕取得了天下,就可以给你一份安稳,给你一切呵护,可是没有想到朕最先失去的就是你--宓儿,我……” “够了,我不想听!”楚雨寒害怕的捂住自己的耳朵,“已经很晚了,我要休息去了。”说完转身就走。在楚雨寒的心里,她觉得这些话都不过是冠冕堂皇的理由,为什么他要取天下还要拿她当借口?! 楚雨寒回房之后安静的躺回到了床上,可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安睡,只能静静的躺在那里,想着离天的脸,他的话——离玉龙没有死,或许是她最大的一个安慰,不管他现在在哪里,或许都比呆在皇宫这个牢笼里好过的多,这样她反而觉得是值得欣慰的事。 第二日一大早楚雨寒就醒了过来,杜若带着些人进来为她梳洗,“娘娘,刚才太后着人来过了,说是要娘娘用过早饭之后到宁康宫去一趟。” “知道是什么事吗?” “来传话的丫头没有说。” 听完杜若的话,楚雨寒觉得甚是奇怪,太后是不会特地召见她的,而且即使是有事召见也绝对是只有汀兰来请,这次怎么会……她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可是又说不上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 宫中掳劫 楚雨寒总觉得这个丫头有哪里怪怪的,只是又说不上来,因为琴瑟的伤还没有好,楚雨寒去看过之后不大放心别人去照顾她,便留杜若在宫中照看,自己一个人跟着来传话的丫头去见太妃娘娘。去宁康宫需要经过一段长长的廊道,庇荫的树木总是让人觉得不是那么的安全。 “呵呵,别多想了,这里是皇宫,怎么会……” 楚雨寒这么想着,却只见前头正走着的丫头突然的一个转身,自己就不什么觉得一片天昏地暗,昏昏沉沉的睡去。 屋外的鸟鸣声,声声入耳,是那么的清脆动听,仿若伴着的还有那沙沙的竹叶声音,微微的张开眼睛,只有阳光斑驳的影子映衬在竹屋的墙壁上,是那么的悦目……楚雨寒慢慢的清醒了过来,回想起前一刻的事,只记得那丫头的微笑,是那样的醉人,她一面起身一面在心里想:“不知道那丫头对我用了什么,居然到现在脑子还有些昏昏沉沉的。” “你醒了?” 楚雨寒猛然一惊,抬起头,竹屋窗台的坐榻上,一袭白衣,手持酒壶的楚羽凡含笑的看着她。楚雨寒怔了半晌,“我这是在哪里?” “京城外东郊十里玉林坡。”楚羽凡悠然的答道。 楚雨寒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楚羽凡深吸了一口气,眉头凝了一下,“对不起,我不该不听大哥的话,把你带了出来。” 楚雨寒不解。 “秋菊前日去找我,说有人要对你不利,因为我知道当初害你的人还存在,所以不顾大哥的劝告,从宫中把你掳劫了出来。只是没有想到……”楚羽凡停了下来,眉头凝重,只一仰头,便去了不少壶中的酒。 楚雨寒听到此言,想必也明白了其中的情由。秋菊自婠婠死了以后就一直跟在了琴妃的身边,起初她以为秋菊是为了给婠婠报仇,多少有些担忧,但是后来却发现这个丫头并没有那份心思。没有想到她今日竟然帮着琴妃来害她,明明知道离天的心中忌着楚羽凡,却故意将自己处境危险的假消息报告给他。 “你怎么了?” 楚雨寒猛然回神,“没什么。”楚雨寒的精神恢复的差不多了她起身,走出了竹屋,外面的竹海,虽然是枯黄的竹色映着初晴的光,却也让人觉得那么的惬意舒适;竹篱笆围着的小院是那么的安静祥和,她是真心的喜欢这里的。 楚雨寒一直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宁静出神,良久,“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他不会让我有事的。”楚雨寒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曾经也有过一个生命在这里呆过,只是…… 楚羽凡明白,他淡然的笑笑,“我知道,若是当初你没有一个人悄然离开,即使不遇到我也一样会解了你身上的奇毒。”他望着楚雨寒错愕的脸,安慰的笑笑,“他去禁林就是为了给你拿解药,秋娘中毒之后是他拿药来救的……”楚羽凡将秋娘中毒之事的前后始末原原本本的跟她讲了一遍,最后看着她恍惚的脸,欣慰的笑了,“好好的照顾这个孩子,他是真心有你的。” 楚雨寒只觉得这一刻心中万分的复杂,离天请战竟然是为自己取药,离玉龙还活着,秋娘中了跟自己一样的毒,楚羽凡借秋娘却青柠,可是那天湖边他所说的那些话又在说谁呢?楚雨寒的心中很乱很乱…… “走吧,我送你回宫。”楚羽凡暗自笑着,“想必这会儿,他一定找你找疯了吧。” 楚雨寒无奈的笑笑,见楚羽凡执壶离开便缓步跟了上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 离合离散 楚羽凡驾车往皇宫的方向去,只是他驾着车并不很着急的样子,楚雨寒心中明白所以也没有进行催促,任由着楚羽凡驾车、停顿、休息。 楚雨寒心里有些担心,担心离天找不到她会怎么样以为,想起前些日子春柳的死,她就不住的担心。她望着楚羽凡驾车的背影,在心中默默的道:“何苦呢,无论怎么样都是要回去的,即使这样拖延时间又能改变什么呢?”无奈的叹息声不自觉的飘出,楚羽凡似乎也感觉的到,他整了整衣衫,突然一声断喝,扬鞭而起,马车随即也飞驰起来,这种在风中飞奔的感觉让楚雨寒脑袋空白却觉得十分的自由惬意。 很快,马车在宫门外停了下来,楚羽凡下车默然无声的看着楚雨寒,今天的阳光格外的耀眼,楚羽凡的一身白衣让她完全看不到他的脸。楚雨寒只淡淡的笑笑,自己出了车厢下了车。 宫门的守卫并不认识楚雨寒,“什么人?胆敢在宫门前逗留?!” 楚雨寒这才想起自己根本没有法子证明自己是谁,那要如何进得宫去?楚雨寒正在凝眉之际,只见楚羽凡上前威严的亮出一面金牌,左右皆退让跪在了两边。楚雨寒很是不解,正要查看他手里拿的什么的时候楚羽凡收了起来,“走吧,我就不陪你进宫了。”说完,转身跳上马车头也不回的的离去。 楚雨寒看着消失在转角处的马车,心中百般的滋味杂陈,却没有一点可以清晰的表达出来,只是觉得心中闷闷的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回到离合殿的时候,死一般的沉寂,楚雨寒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迅速的冲了进去,只见各个丫头和奴才都被捆绑在太阳下,各个脸色惨白,嘴唇干裂,想必已经被捆在这里很久了。细想之下,自从昨日清晨自己被绑,到今天……她想都不敢想,有一个稍稍有些力气的奴才看到了楚雨寒,兴奋不已,“娘娘回来了!娘娘回来了!大家快醒醒,娘娘回来了!” 众人听到声音,纷纷虚弱的睁开眼睛,无比的激动。楚雨寒在一干人里急切的搜索着杜若和琴瑟的踪影,“杜若和琴瑟呢?” 一个稍显沉稳的丫头虚弱的答道:“琴瑟因为有伤在身不能起床被关在了房间里,有人照顾着她。杜若姑姑昨日被带走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被谁带走了?”楚雨寒万分担心。 “是皇上。”众人答。 楚雨寒早就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但是她一直心存侥幸,以为他已经放下了过去的事,以为他不会再这么做,只是没有想到……正想着忽见外面巡逻的卫士冲了进来,领头的卫将认识楚雨寒倒身下拜,随后跟进来的人也跪了下去。 楚雨寒顾不得听她们的参见,怒然的吼道:“还愣着干嘛,赶紧放开她们啊?!” “属下遵命。”领头的卫将不敢怠慢,随即爬起身来就给众人松绑,其他的卫士也都赶紧过来帮忙。索性这些人都是因为未进水米,有些虚脱,其他的并没有什么大碍,吩咐了卫士们好生帮忙照看之后,就直奔前殿而去。因为她听卫将说,离天自昨日晌午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前殿,她必须要去找到离天,要回杜若。 楚雨寒奔到前殿的时候,门外的守卫挡住了她,“皇上有令,任何人都不见。” 楚雨寒愤怒的看了一眼卫士,“你去告诉皇上,黎妃有事求见。” 卫士一听有些错愕,他有些怀疑但也不敢多做打听,遂转述给另外一个人进去,不多时从里面出来一个奴才焦急万分的匆匆赶了过来,见着楚雨寒便跪了下去,声泪俱下,“娘娘,您可回来了,您赶紧去看看皇上他吧,他……他都……唉!” “杜若在哪里?”楚雨寒看着他冷冷的问。 想必是没有想到楚雨寒会这么发问,不关心皇上反而去管一个丫头的死活,登时愣住了。 “杜若在哪儿?”楚雨寒耐不住他的出神,有些愠怒。 “在……在……在宫内的天牢里。”那奴才被楚雨寒吓得紧缩成一团伏在地上,赶忙回话。 “带我去!” “娘娘……”他跪在地上,难为的想要阻止却被楚雨寒愤恨的眼神给生生的逼了回去,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声气,便悻悻的起身带着楚雨寒往别处去了。 第一百三十章 无语问天 楚雨寒跟着他走了很远的路,绕了很多的圈子才到了一处既阴暗又潮湿的大牢里,这里的空气里弥漫着各种恶臭,让人闻之作呕。还时时有近似发狂的犯人自牢房里探出手来想要抓住她,楚雨寒不禁心头猛然一阵酸涩:杜若虽然是一个丫头,可是何曾呆过这个地方。她知道的杜若小时候也是大家闺秀,只是后来朝廷更替家道没落才会沦为丫头,即便如此,她也不曾受过这样的苦啊! 等到她看到杜若在阴暗的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时候,楚雨寒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痛楚,她走上前去,扶上杜若的肩,却让她受惊的猛然一缩,害怕的挣开,等看清楚满脸泪痕的楚雨寒后忍不住失声哭了起来。这是楚雨寒第一次看见她掉眼泪,她抱着杜若默然的流着泪。 楚雨寒扶着杜若一路走回离合殿,她万万没有想到,离天真的会做出他所说过的事,也万万没有料到他会对杜若下得去手,杜若对他有情难道说他半点不知吗?!楚雨寒发现自己越来越不认识这个人,他已经完全没有了半点少恒的影子。 回到离合殿,看着一屋子的伤病,楚雨寒打心底里难过,他们有什么错,难道就是因为跟错了她吗?安排好所有人,楚雨寒孤立无援的站在院落的中央,心中像是压着千斤大石一般难以喘息。 望着这四角一片的天,楚雨寒强忍着的泪水再也无法抑制的流了下来。他的禁锢让她从心底里害怕,打心底里难过,无论是他现在可怕而可悲的改变还是自己这么的无可奈何被命运捉弄却得不到任何解脱…… 琴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后,等到她回身发现的时候正对上她迷茫失神的眼,“你的伤还没有好,怎么出来了?” 琴瑟心疼的看着她慌乱的拭去脸上的泪,动了动干涩的嘴唇,“我没事,已经好多了。我刚知道了这几天的事,你,还好吧?” 或许没有人来问会觉得好过一点,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心绪一下子又澎湃了起来,楚雨寒失神笑笑,自言自语道:“一切都是注定!”转身回了房间,她只是觉得无比的累,想要好好地休息一下。 夜半十分,楚雨寒从睡梦中惊醒,空荡的房间里一片漆黑,孤独和无助的感觉瞬间袭来,突然临窗的坐榻上一个黑影晃了一下,楚雨寒的心猛然抽动,“谁在那里?” “原来你也有午夜梦回的时候,可是,你的心里是不是从来没有想起过朕?”离天的声音传来,是那么的沧桑低沉,让楚雨寒有些失措。 楚雨寒并不做声,只是拉起被子在床上坐好,她的心里空空的,除了凄苦再无其他。如今她跟离天之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到底算什么。 离天点亮了房间里的灯,烛火摇曳映衬着离天俊美的脸,依然是那么的冷酷,平静的表情之下掩藏的心绪似乎怎么看都看不到。楚雨寒一直盯着他的侧脸,却发现越来越觉得好陌生。 “朕,真的一点都比不上他们吗?”离天平静的拨弄着烛火。 楚雨寒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微凉,没有想到时至今日他依然不懂,依然是那么的自卑,即使他现在是无人能及的九五之尊,是至高无上的皇帝。呵呵,难道这是她的错吗?楚雨寒不禁自问。可是她有什么错,要承受这样的种种磨难,她实在是想不到,“为什么要那么狠心?为什么要那么对杜若?” 离天或许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忿然的问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丫头狠心,“难道朕在你的心目中,还不及你身边的一个丫头重要吗?” 楚雨寒膛目结舌的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久久,再也没有一个人说话,离天无助的转身推开门,走了出去,当门被掩上的那一刻,楚雨寒的泪立时涌出了眼眶,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之间会演变成今天的这个样子 ?为什么上天要这么对待她? 第一百三十一章 杜若心弱 清晨,和煦的阳光照进屋子里,楚雨寒无力的自床上坐起来,屋内的响动惊动了屋外一直守候的丫头们,推门进来帮着楚雨寒收拾。 “你们身上的伤怎么样了?”楚雨寒看着她们进来伺候,忙碌的奔走,不禁有些不忍。 “有娘娘的关心,我们的伤早就不碍事了。”一个稍大一些的丫头看着楚雨寒,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不多会儿,一个丫头进来向着刚才那个稍大的丫头耳语了些什么,只见她眉头一皱迅速的瞟了一眼楚雨寒的脸,楚雨寒觉得有点不大对劲,“怎么了?”楚雨寒关切的问。 她犹豫了一下,“娘娘,杜若姐姐的病情有些加重了。” 楚雨寒立时心头一惊顾不上还没有梳洗的礼节,很快的奔了出去直奔杜若的房间,来到杜若床前,只见杜若脸色煞白的躺在床上,精神有些恍惚的说着胡话,表情痛苦而哀伤。旁边已经有太医在开方子了,“她到底怎么样了?” “回娘娘,她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受到了些惊吓,又着了凉,微臣这就给开一副药煎熬了喝下去就没事了。”这个太医年纪不算大,是之前皇上下令让她在此照看琴瑟的。昨天看到琴瑟的时候看到她好多了,想必这个太医还是有一定的能力的,这样的时候,楚雨寒除了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再也没有其他的法子了。 楚雨寒焦急的在旁边照顾着杜若,怎么样都不肯离开,琴瑟和刚刚服侍的丫头一直陪着,连同太医也寸步不敢离开。 离天自昨天来过之后就再也没有了消息,楚雨寒觉得这个时候或许他在对杜若来说会好很多,可是等了一整天也未能见到他出现。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直到第七天的中午,杜若大病初愈陪着楚雨寒和琴瑟在屋内说话的时候,有人进来禀告,说是皇上身边来的人要求见娘娘。楚雨寒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可是又不知道怎么说,她开始有些担心离天了。 一个瘦弱的人弯着腰走了进来,这个姿态怕是这后宫奴才的一种常态,进来向着楚雨寒拜了拜,声音近似乞求,“奴才斗胆请娘娘移步前殿,去看看皇上吧。” “发生什么事了?”楚雨寒更加确信自己内心里的担忧。 “皇上他……唉!”那奴才忧心忡忡,“皇上每日日日早朝,夜夜操劳到很晚,没事的时候就饮酒烂醉,这些天一直把自己关在前殿,都已经……已经不成样子了!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实在是劝不住,也没其他的法子了,所以来求娘娘去看看他吧。” 楚雨寒虽然不能够理解,为什么他会如此,但是她也有些担忧了,她想了想对着那奴才说道:“你先回去伺候着,我一会就来。”奴才听闻感恩戴德的谢过之后就退出去了,楚雨寒看了一眼旁边的杜若,只是让她吃惊的是她居然听到这些话面无表情的坐着,心中一声哀叹也明了了几分。 楚雨寒不好对杜若说什么,只好安排琴瑟陪着她好好的出去走走散散心,自己则往前殿去见离天。 走到前殿外,楚雨寒让所有的守卫免去了礼节和通传,她带着自离合殿小厨房做出来的小点心,静静的一步步的向着屋内走去。 第一百三十二章 情思难断 还未走进内室就闻到了一股很浓重呛人的酒味。楚雨寒在帘幕下站定,看着烛光摇曳中,已经烂醉如泥的离天,眉头凝结的那一股伤心让楚雨寒心酸不已,每一个女人天生的母性让她不得不心疼。 楚雨寒静静的走过去,温柔的从他的手里夺过来酒壶。 离天抬起头看到是楚雨寒,突然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得到了原谅一般的乖巧欣然。 “不要喝那么多的酒,对身体不好。那么晚了,早点休息吧。”楚雨寒为他整理着一片狼藉的几案不冷不热的说出这些话后,转身欲走。 “宓儿”,离天叫住他,刚刚醉下去的酒也醒了多半,他颤颤巍巍的起身从后面抱住了楚雨寒,“宓儿,难道你就真的不肯原谅朕吗?” “呵呵,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楚雨寒苦笑,“皇上还是早点歇着吧。” 离天受惊的放开楚雨寒,“对不起!”转身向后退去,可是却一个重心不稳,差点摔了下去。 楚雨寒赶忙回身扶住了他,“我扶你过去休息。”离天无可奈何的看了她一眼,酒精又开始发挥作用,让他的头昏昏沉沉的抬不起来,脚下也变的虚无。楚雨寒艰难的支撑着他越来越重的身子,慢慢的将他挪回到后殿的床上。楚雨寒怕他这样休息了不好,叫来了几个宫人为他擦洗更衣。楚雨寒看着脸色有些泛白的离天,那依然凝结的眉头,有些放心不下。 思量再三,楚雨寒还是觉得放心不下,于是着人去离合殿传话,说今晚便不再回去了,让他们早些休息。楚雨寒留下,后殿的夜还是很凉的,楚雨寒独坐在桌前,看着摇曳的烛火发呆…… 天亮的还没有那么的早,只听见外面的有宫人来叫离天起床上朝,虽然昨夜喝了很多的酒,但是听到外面的叫起声音,他还是警醒的一下子坐起身来,楚雨寒看着她的举动愣住了。 等到离天彻底清醒准备起身的时候正好对上楚雨寒已经失神的眼,心中有一种惊喜的讶然跃然脸上。他怔在原处,眼神变得越来越温柔。 楚雨寒回过神来,“我……你昨天晚上喝多了,醉的不省人事,所以……我出去叫人伺候你起身。”楚雨寒不自在的站起身来,快速的冲出门去,独留离天一个人怔在那里,不多时常年冰冷的脸上绽放出难得的笑容。 楚雨寒出门吩咐过一些之后便一个人回离合殿去了,楚雨寒在宫中慢步的走着,这清寒的早晨是那样的安详宁静,楚雨寒走到花园里细细的享受着这份清幽,于是多做了一份停留,天色开始微微的亮了起来。 这个时候的离合殿还很清静,估计还没有人起身,因为前些日子的受伤,楚雨寒特地吩咐了不必宫人们早起伺候。正想着,楚雨寒往里进的时候却见杜若一个人站在院子里望着这四四方方的天发愣。“清晨露气未除,还很寒凉,你怎么就这样一个人站在这儿,身子还没有全好,再受了凉可就不好了。”楚雨寒静静的走过去,解下自己的风衣披在了杜若的身上。 杜若叹息了一声,回头笑笑,“娘娘费心了。” “在想什么呢?”楚雨寒看着她刚刚的神情,心中甚是不安。 “奴婢在想,这宫外的天,会不会也是这般的阴暗低沉。”杜若陷入了无限的沉思。 楚雨寒心中一登,霎时也明白了过来,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滋味,若不是此次的事件让她伤透了心,又怎么会有如此的想法呢。她虽然只是一名宫人,可是她一样有如花的年华有一份热爱的心,她爱着离天,却……楚雨寒从宫人那儿得知,杜若在地牢里的那日受尽了屈辱,对于心性纯净的她来说,要如何承受。 杜若叹了口气,自顾自的进屋去了。楚雨寒看着她的身影,除了叹惋还能为她做些什么呢。昨晚睡的不好,楚雨寒这会儿很是疲累,只得回身去屋内休息去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意欲出宫 楚雨寒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的晌午时分,慵懒的起身只觉得胃里一阵泛酸,便对着床边干呕了起来。一个人迅速的冲进屋内在楚雨寒的背上轻轻的拍着,等到楚雨寒抬起头才看清楚一脸心疼的离天,楚雨寒像受了惊一样的身子往后缩了缩。 “朕下了朝就过来了,见你在睡着就一直在屋外,方才听到动静就进来了。”离天犹豫了一下说。 楚雨寒不好意思的别过脸去,因为昨天一宿没有休息好,回来也没有进行梳洗打扮,现在的样子在他面前居然心中有些别扭。离天似乎也猜到了这一点,他强忍着笑意,大步走出门去,“来人,给娘娘梳洗。” 楚雨寒羞愧的真想掐死他,她任由着丫头们给她梳妆,好在这些丫头都是杜若亲自调教出来的,对她的喜好都拿捏的住,所以梳妆出来都是楚雨寒喜欢的。出了门,却不见了离天,只有昨天的那个大丫头在外守着,“娘娘,皇上有事先走了,留下这个给娘娘。”说着递过来一块令牌,比之前离玉龙给她的那一块更加的精致。 楚雨寒拿在手上,却不知道怎么去用,正疑惑间那丫头道,“皇上对娘娘可真好,有了这块令牌,娘娘想去哪里都可以的呢。” “这个似乎在哪里见过。”楚雨寒自言自语的把玩着这个令牌,听到丫头这么说有些吃惊的问,“出宫也可以吗?” “嗯,当然可以。” 楚雨寒似乎有些不那么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他怎么会这么突然放心自己来去自如,楚雨寒突然明白了这一点,苦笑,“他怎么会不放心,他已经让我看到了代价,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楚雨寒心想着这儿,竟是那般的苦涩,“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欢儿。”丫头爽快的回答道。 楚雨寒忽然觉得她很喜欢这个丫头,做事雷厉风行,性格也开朗豪爽,“嗯,欢儿,以后你就好好的在离合殿帮助杜若,有什么需要记得跟我说。” “嗯。”欢儿兴奋的点点头,很是激动。 楚雨寒拿着手中的令牌仔细端详了起来,她一直在想,这个东西她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呢…… 琢磨了半天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它,索性就不再去想了。正好这个是出入宫的令箭,那为何不好好利用一下呢,她有很多事不解,也有很多事要去做,她现在最想去做的就是去找秋娘。 楚雨寒简单收拾了一下,有了令牌她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宫去,不用担心离天再来对付离合殿的人。正当她收拾妥当想要出去的时候,琴瑟却走了进来,看到她收拾的东西也明白了几分,“今天听欢儿说,皇上给了你一块令牌?”琴瑟的脸上挂着难以捉摸的哀伤。 “嗯,所以我打算出宫一趟。”楚雨寒从来对琴瑟毫不避讳。 “带我一起吧。”琴瑟带着恳切的眼神望着吃惊的楚雨寒,“我……我想要出宫去看看。”琴瑟的语气显得很是平静,这让楚雨寒有些疑惑,若是要出宫去看看不应该是这样的神色,莫非她出宫还有别的什么原因吗?楚雨寒心里不解,但是还是点点头,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对于楚雨寒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琴瑟! 楚雨寒带着琴瑟离开了离合殿,走之前让欢儿好好的照看杜若,虽然有离天的令牌,但是楚雨寒还是觉得不够妥当,她要亲自去跟离天说明。 来到前殿,楚雨寒听守卫说,离天正在房内议事,于是便在外厅等着。只是这外厅离前殿的议事厅就一墙之隔,稍微大声些的就可以听到,不知道是什么力量的驱使,楚雨寒刻意找到了靠近议事厅的墙边站着。 “皇上,此事必须小心才是啊!楚家的势力太过庞大,而且他在朝中收买人心势力的范围也越来越大,这样下去,怕其会对朝廷不利啊!”一老臣忧国忧民的说道。 离天沉思良久,没有说话,只是听到了很长的一段沉默之后,离天悠然道,“爱卿所奏之事,朕自会处理,爱卿站了这么久也该累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臣遵旨。” 楚雨寒听到这里,想必是议事结束了的,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所处位置的尴尬,正欲转身离开的时候却刚才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惊的楚雨寒猛然往后退到了墙上,立定心神,才发现那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的冷脸离天。“我……”楚雨寒有些惶恐,“我只是来告诉你,我想要出去一趟。” 离天悻悻的转身,一声叹息,“你一个人吗?” “不,我会带着琴瑟,不过你放心,办完我要办的事就很快回来,我不会放下他们的。”楚雨寒自嘲一般的难过。 “朕不担心这个。”离天转过身来对着楚雨寒冷漠的眸,“朕知道你一定不会想让她们再受到伤害的,朕只是担心……你的身子!”还未等到楚雨寒开口,他继续道,“不过,有他在你身边,朕会很放心。”他说这话的时候很是落寞。 楚雨寒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她面无表情的走过陷入沉思的离天,一个人走出了前殿,她要回去准备下,越早出去越好。 第一百三十四章 集市巧遇 楚雨寒带着琴瑟出了宫,楚雨寒本以为琴瑟会对宫外的一切感觉新奇,没有想到她出了宫之后会表现的那么谈定自若,这让楚雨寒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也不好意思去问。 “娘娘,我们要去哪?”面对着前面集市上的人潮涌动,愣愣的问楚雨寒。 “我们先去碧心湖居,我要去看望一位故人。”楚雨寒淡然的笑着,仿佛这宫外的空气能让她很安详,“琴瑟,这是在宫外,就不要叫我娘娘了,叫我雨寒吧。” “雨寒?”琴瑟忧然的似在喃喃自语。 “走吧。我们走着过去,也好让你好好的走走看看。”楚雨寒高兴的看着她。 琴瑟冲她笑笑,但却似有心事一样没有她那么开心。 集市上楚雨寒总是走走停停拿一些小玩意给琴瑟看,琴瑟一开始的时候倒是很拘谨,但是很快她就被楚雨寒的那股子开心劲给带动了起来,陪着楚雨寒看了很多东西,渐渐的夕阳西下,而楚雨寒的玩兴仍然意犹未尽。 “娘……不,雨寒,我们该走了。这会儿天色不早了。”琴瑟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楚雨寒这才抬头看了看播洒着柔和光辉的天空,楚雨寒淡淡的笑了笑,低头的那一瞬她吃惊的看到一个人正笑着朝她走过来。 “你怎么会在这儿?”楚羽凡那棱角分明的轮廓和那明媚的笑颜让每个从他身边走过的女子侧目。 楚雨寒有些意外,“你怎么也在这儿?” “闲来无事,在这集市上闲逛。”楚羽凡说的很是轻松,眼神在街面上扫来扫去,“顺便看看这京城的美女。” 琴瑟听到这话皱了一下眉头,而楚雨寒却忍不住笑了起来,“呵呵,这才是你。对了,正好要去湖居找你呢。” 楚羽凡笑笑,“该不会你出宫来就是为了找我吧?” 琴瑟很是吃惊,脸色也渐渐的有些变了。 “不,我想要见秋娘。”楚雨寒一本正经的看着离天,“只有你知道她在哪儿。” 楚羽凡的笑僵在脸上,很快他麻木的抽动着脸上的肌肉,答道:“我带你去。”说着转身走去。 楚雨寒拉着一脸担忧和不解的琴瑟跟在了他的身后,在一条小巷里上了离天的马车,因为马车的空间狭小,楚雨寒和琴瑟坐在车内,楚羽凡则和驾车的伙计并排坐着。 楚雨寒盯着车帘处楚羽凡若隐若现的身影发呆,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他最喜欢这种自由……” 琴瑟没有听清楚她刚刚说的是什么,以为是她有话要跟自己说,于是就问了一遍。 楚雨寒看这琴瑟,眼底的忧伤显露无疑,对于面前这个丫头,她从来都不掩饰自己的真实,“你知道他在哪吗?” “谁?”琴瑟有些不解,她一副纠结莫名的样子看着楚雨寒。 楚雨寒顿时回过神来,“没,没什么。”楚雨寒收起自己的情绪,走了一整天,真的是累了的,只想好好的歇一歇,于是自己依着车身闭目养神…… 等到楚雨寒被琴瑟叫醒,迷迷糊糊的下了车之后才发现,所到之地是碧心湖居。“秋娘,现在住在湖居?” “没有,只是你都走了一整天了,该好好的歇歇,明天我再带你去。”楚羽凡一边整理着自己的酒带,一边说。 “你怎么知道我走了一整天?” 楚羽凡不着痕迹的盯着她的脸,“你脸上写着呢。一脸的灰土。”看着楚雨寒摸着自己的脸,他笑了,“逗你玩呢,我也略通医理,怎么会看不出来,现在你有了身孕,应该多注意休息。今天确实不早了,秋娘所在的地方离这里还很远,对了,还有两个人你也一定很想见见。”楚羽凡一脸的神秘让楚雨寒也忘记自己要问什么了,只得跟着他进了碧心湖居。 第一百三十五章 琴瑟芊芊 刚进去就遇到常叔迎了上来,“去告诉大哥一声。”楚羽凡等到常叔过来,对他神秘的说了一句,常叔还没有来得及跟楚雨寒打声招呼就直接出了前堂的门走了。 “到底是谁要见我?”楚雨寒很是好奇。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楚羽凡看她一本正经的着急样子故意逗她。 楚雨寒无语的瞥了他一眼,赌气的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琴瑟也跟着她坐了下来。 “怎么?你打算在这儿喝茶吗?”楚羽凡略带了挑逗的意味。 楚雨寒白了她一眼,碧心湖居对她来说还是很熟的,她拉起琴瑟就往后堂的阁楼二楼去了。在这里刚刚坐下就有小二上了壶上好的茶进来,“姑娘先慢用,主子这会儿有点事,晚点就会过来了的,姑娘稍坐。” “嗯,不用招呼我们,你去忙吧。”楚雨寒自己斟了茶冲着小二道。 小二走后她一直在斟茶,等到她完全弄好叫琴瑟来尝的时候才发现琴瑟用异样的眼光盯着她看,她私下瞧了瞧自己的身上,并没有什么不妥啊。“怎么这个样子看着我?” 琴瑟淡淡的笑了笑,“感觉你跟之前不一样……” 楚雨寒不解,“有什么不一样的?” “无论是很早以前的你,还是今天以前的你,都不会有刚刚的那份活泼可爱,我觉得那才是最真实的你,也是最自然的你。”琴瑟看着她的眼,说的是那么的诚恳,那么的欣然。 楚雨寒一边品着茶一边回想着刚刚自己的表现,她这才意识到,原来她还是会回到曾经在流城茶庄的样子,那是她最开心舒适的一段时光……不知道为什么,楚雨寒一阵感伤。 “雨寒。”一句温柔的轻唤叫醒了正在神游的楚雨寒,她抬起头一看,只见秦芊芊出现在自己的眼前,那么温润的笑,那么素净脱尘的气质。 “芊芊夫人?”楚雨寒奔了过去,握住秦芊芊的手,“你怎么会在这儿?” 秦芊芊依然笑着,“我放心不下清幽就过来了。早就听他们说了你,只是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去看看你。” “谁说的,他手上有可以自由进出的令箭,想去看我很容易啊。”楚雨寒白了楚羽凡一眼,不带一点情面的,突然,她想起来自己刚从欢儿手里接过令牌时的那种感觉,到这个时候她才忽然明白楚羽凡的手里拿的正是跟自己一模一样的金牌令箭。 琴瑟在一旁看呆了,她对楚雨寒今日的表现很是意外的样子,再者她并不认识这些人呢。 楚清幽率先发现处着比较尴尬的琴瑟,上前一步走到琴瑟面前,“这位姑娘是……?” 因为脸上的疤痕,琴瑟自卑的别过脸去,很是不好意思。 楚雨寒放开秦芊芊,走过来,“她是我的一个朋友,叫琴瑟。”转身对着琴瑟来说,“你不用拘束的,这些都是我的恩人,楚大哥,羽凡,还有芊芊夫人。” 琴瑟听到楚雨寒的话虽然很是讶异但是还是礼貌的冲大家笑笑。 相互认识之后,楚雨寒跟芊芊聊了起来,似乎无论什么样的女人之间总是有聊不完的话题。楚清幽去下面安排吃住等问题去了,琴瑟一直独坐在角落里,慢慢的品着茶,自得其乐的样子,唯有楚羽凡一直临窗站着,不住的喝着酒,似乎满怀心事的样子。 吃过晚饭,琴瑟由常叔带着先回去休息,而楚羽凡则负责陪着还不想去睡的楚雨寒四处走走,“怎么了?为什么满怀心事的样子?” “我吗?”楚羽凡漫不经心的问。 “是啊,从你跟楚大哥一起进来就一言不发,心事重重的样子,到底怎么了?”或许是女人的母系天性,让她总喜欢去充当一个保护者。 “呵呵,有心事的人不是我,应该是你的那位朋友琴瑟姑娘吧?”楚羽凡酣然一笑。 “琴瑟?”楚雨寒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怎么说,“怎么会这么说呢,她会有什么心事?” “这我就不知道了,只是我觉得她身上藏着很多事。”楚羽凡蹙着眉头,又饮下一口酒。楚雨寒一直在想着琴瑟心事的事,楚羽凡也一语不发,两个人就这么相对无言的坐在院落里,似乎各怀心事。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有人骗了你,你会怎么做?”楚羽凡突然盯着楚雨寒认真的问。 “为什么会这么问?”楚雨寒隐约感觉到一丝不安。 “哦,没事,只是担心你那朋友……告诉我,你会怎么做?” 楚雨寒想了想,无奈的怒着嘴,“她骗我肯定会有她的道理,只要是对她好的,我都不在乎。” 看着有些天真的楚雨寒,他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只留下一声叹息的道:“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休息。” 第一百三十六章 深夜黑影 楚雨寒回房睡下之后不久,被夜里的凉风给吹醒,这是阁楼后面西角楼三层的一个房间,两面开了窗。楚雨寒回来时天色已经很晚,因而忘记关上西面的窗子,这会晚间的风十分的清凉,楚雨寒起身走到窗前关窗的时候,无意间瞥见院落里一个黑影迅速掠过,楚雨寒登时睡意全消。 楚雨寒有些心慌,毕竟她的功夫不济,现在身上又有了身孕,多少都会有些顾忌的。可是楚雨寒忽然闪念间想起那一日在前殿听到的那些话,心想:“不行,我一定要去看看。” 楚雨寒顾不得再多想,从窗口飞出,直追黑影而去。可是刚跟着黑影走了几步就发现黑影不见了。楚雨寒在原地打了一个转,正奇怪间只听见背后有动静,一转身正看着来人出手而来,楚雨寒完全没有反应的余地。正在危急之时,一个人影打出,跟黑影打了起来。可是那黑色的身影并不恋战,很快就全身而退,楚雨寒这才看清楚,刚刚出手的是琴瑟,“你没事吧?”琴瑟也不去追,见那人快速离去,她赶忙跑过来看楚雨寒。 “你怎么会……”楚雨寒疑惑不已。 琴瑟似乎知道她在问什么,只是自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默默的立在那儿。 楚雨寒自己好笑的笑笑,“我怎么会那么傻,你也是前宫的人,怎么可能不会武功呢,我没事,要不是你恐怕……谢谢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楚雨寒突然觉得心里十分的失落。 “如果没有我,你也不会有事,刚刚跟那人交手,他出的那一掌并非要取你性命,只可能让你昏睡过去。”琴瑟也觉得十分的奇怪。 两个人正在迷惑之间,只见楚清幽自阁楼的侧边走出来,“发生什么事了?” “刚刚有个黑衣人闯进来,还跟琴瑟交过手。”楚雨寒有些担心的看着他。 楚清幽当场看着琴瑟愣了一下。“你们没事吧?” “没事,还好有琴瑟在。”楚雨寒笑笑。 “楚公子为何深夜在此啊?”琴瑟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 “哦,是芊芊夜间有些不舒服,我去厨房那些热汤给她。”大家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拿着的热壶。“原来琴瑟姑娘也是习武之人。” 琴瑟似乎并不怎么理会他。 楚雨寒看了看这种尴尬,开口道:“时候不早了,楚大哥,我们先回去休息了,你赶紧回去看看芊芊夫人吧。” “嗯,我一会儿会安排常叔多留些神,你们就回去好好休息吧。” 楚雨寒带着琴瑟离开,琴瑟不放心她坚持要跟她同睡一间房,自己拿了张席子和被褥在楚雨寒的房中铺开,任楚雨寒怎么都劝不住,只得由着她。 等到一切安静下来,楚雨寒忍不住出声:“琴瑟,你睡了吗?” “还没有。” “你是不是怀疑楚大哥就是黑衣人?” “不,当你说我跟黑衣人交过手,他不是惊讶于会有黑衣人出现而是惊讶于我会武功这一点来看,黑衣人就不是他。” “那你为什么还会故意质疑的问他为何会出现在那儿?” “就算不是他,也一定跟他有关系。他似乎知道今晚会有黑衣人出现一样。” 楚雨寒有些担心,她担心这一切会如同自己所想的那样,如琴瑟所说的那样,若真是如此她该怎么办,难道她还要再面对一次……不,她再也不要!现在她也有些担心,只是这份担心像极了恐慌,而这恐慌是来自于身旁这个人的,直到今天,楚雨寒才想到自再见到琴瑟从来都没有再真正的去了解过她,如今发现,自己对于她是有太多的不了解,太多的不知道,不确定。 第一百三十七章 晨露家宴 清早起床来到厅里楚羽凡已经在了,见到她们走进来,悠然道:“来,先坐下喝些早茶,大哥大嫂去安排早饭去了。” “早饭简单吃点就好了。”楚雨寒很是不解。 “还有些客人到,本来应该是中午的时候好好款待一下的,只是因为要带你去见秋娘,所以今天一大早就设宴了。”楚羽凡很是淡然。 “都有谁啊?” “哦,都是大哥以往在京城里的旧交。” 楚雨寒也不便再多问下去,只好住了口,接过楚羽凡递过来的茶杯,思虑着喝起茶来。不多会儿,穆和进来,“大少爷让我来请几位过去。” 楚羽凡点了点头,起身就走,显得异常的冷漠。楚雨寒见这样子很是狐疑,带着琴瑟也跟了过去。 宴席排在了碧心湖居的后院凉亭之内,到场之后,楚雨寒见到并没有多少人,除了楚清幽夫妇之外就多了三个人。其中只有一个年纪稍长一些的老人家,一身青褐色长衣,青白相间的发须,颇有一副道骨仙风;另一个人则显得有那么一点不怎么持重的感觉,大大咧咧不修边幅的样子,但那双牛眼般的眼睛倒是让人望而生畏;当楚雨寒将眼睛移至第三个人脸上的时候不禁一怔,琴瑟也看到了那个人,“他怎么会在这儿?” 还未等楚雨寒反应过来就见那人已经端着酒杯笑意盈盈的走了过来,“看来黎妃娘娘并不希望看见在下啊!” “魏公子说笑了,来此皆是客。只是没有想到魏公子与楚家也有渊源,所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还请魏公子不要见怪才是。”楚雨寒笑笑。 魏翔笑笑。 其他几个人听到他们的对话,另外两位似乎都有些警惕,甚至有些敌意,表现的最明显的是那个牛眼的年轻壮汉,满脸的鄙夷和敌视。 “雨寒,过来坐。”秦芊芊热情的招呼楚雨寒过去那边坐,看得出来她的脸色不大好。 “听说夫人昨天夜里不大舒服,现在好些了吗?”楚雨寒走过去坐下关切的问。 “不碍事,都是些老毛病。”秦芊芊似乎对什么都看得很是淡然。 楚清幽笑笑,招呼其他的人落座,相互寒暄过后,算是正正经经的坐下吃饭了的。经过楚清幽的介绍楚雨寒才知道那位道骨仙风的老人家叫闲云子,之前确是修仙之人,四海为家,这次也是刚好碰上。那个牛眼的壮汉名叫杨奎,是个打铁的匠人。这些人都曾是楚家的旧交,有过救命之恩的。可是关于魏翔,如何跟楚家有关系的,席间只字未提。 楚雨寒失神的看着魏翔,忽听旁边闲云子言道:“早就听闻,当今皇上为了一民间女子大开皇宫正门相迎,想必这位就是被天下人所赞叹的那位娘娘了。” “道长说笑了,道长云游四方,没有想到竟然对人间尘事却也有了解,雨寒不才让道长见笑了。” 杨奎听到这话很是鄙夷的瞥了一眼她,“祸水的红颜,居然还以此为傲,真是不知羞耻。” 楚雨寒顿时心中一凉,但是看他那样子也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杨公子非我怎知我为何想?!” 这杨奎想必是个粗人,不懂她话的意思,只是看她的样子知道不是什么好话,虽然有些气恼但是碍于楚清幽的面子只得住了口。 楚羽凡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昨天的样子,一个人喝着闷酒不说话,而魏翔则谈笑风生的跟各位吃喝,很是随性。因为秦芊芊不舒服,稍微吃了些东西便需回房休息,楚雨寒带着琴瑟陪她离开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藏身冰库 送芊芊夫人回房之后,楚雨寒和琴瑟便出来来到自己的房中,她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魏翔和楚家居然有渊源。婠婠的出现跟魏翔绝对是脱不了干系,而至始至终魏翔都是在琴香身旁的,甚至有可能害死婠婠他也有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让她实在是想不通这三者只见的关系。而如今看到他出现在楚家贵宾之列,这下让所有的一切更像一团迷雾。可是至少有一点是不难解释的,楚羽凡上次何以将她劫持出宫,带她去宁康宫的那个宫人,内应必定是有的。可是照此看来,楚家在皇宫里的内应,应该是早在玉龙在世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的。可是楚家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娘娘这是怎么了?”琴瑟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自秦芊芊的房中出来她就一直在凝神苦思。 “我没事。对了,琴瑟,你是一直在宫中的,那你知不知道魏将军的情况?” 琴瑟想了想,摇了摇头,“不过应该在名录库里可以查得到。” 楚雨寒现在就想要知道的,一旦去名录库里查了恐怕会惊动各方,楚雨寒并不想如此。正在思索间,穆和敲门进来,看着站在门口的穆和,楚雨寒微微笑了笑,“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二少爷让我来通知姑娘收拾一下,一会儿就该出发了的。” “那边已经散了吗?” 穆和有些没有听明白,怔了一下才知道她说的是宴席,“还没有,不过有大少爷陪着,这次因为芊芊夫人身子不舒服,大少爷说就不陪姑娘过去了,还请姑娘见谅。” 楚雨寒应了一声,吩咐琴瑟帮忙收拾一下。等到一切收拾停当走出大门,楚羽凡已经在马车上等着她们了,见她俩出来,只抬眼看了一下。 想必是因为楚雨寒有身孕的缘故,马车车夫宁愿慢也要稳。走了一整个上午,楚雨寒开始有些的感觉,吃过中饭之后楚羽凡让她们二人先去歇息一会儿,下午错过日头最毒的时候凉快一些再继续赶路。 就这样,楚雨寒她们赶了一天的路在傍晚的时候才到了一处庄园前停下,这处庄园比起来楚秀山庄来说实在是算不上什么,最多是一处宅子,稍稍比碧心湖居大了一些,但是地处荒山脚下,倒很是僻静。 楚雨寒她们进门之后由家仆模样的人领了进去,似乎事先知道她们要来,所以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直到用过晚饭之后,楚雨寒还没有见到吴晗和秋娘的影子,楚雨寒很是不解。再三追问,楚羽凡怎么都不肯说,只是让她先用晚饭,用过晚饭之后就带她去见秋娘。 楚雨寒没有多少心思用晚饭,直到很晚的时候楚羽凡过来敲门,“你不是一直要见秋娘吗?我带你去。” 楚雨寒看着她凝重的表情,预感到事情不大对,但是也不敢多嘴,害怕事情真的是像自己想的那样就…… 楚羽凡带着她走到一处僻静的所在打开门,在黑暗中借助月光拧动了墙上早已经废弃的一个的灯盏,石门转动,里面透出火把的光。楚雨寒看了看,有些犹豫。 “走吧,难道连我都不相信了?!” 楚雨寒摇了摇头,转身进了石门。沿着里面的阶梯下去,大约下了很深的位置,才发现还有另外一道石门,楚羽凡上前来打开门,一股奇寒之气透了出来。这里是一个冰库,楚雨寒的第一反应是这样的,只是秋娘怎么会在冰库里呢?难道是……?!楚雨寒不敢再往下想。 等到楚雨寒走进去,才发现,事情并非自己想的那样,因为并没有见到死人应该用的冰棺之类,只是一些冰床,大小跟当年林溪苑的一样。还有就是一些换下来还未来得及去清洗的衣物。她跟着楚羽凡到了一处狭小的石门处,轻轻的走进去,只见里面并有洞天,一泉水竟然在这洞里灵动着,秋娘跟吴晗正相偎在水边。 楚雨寒忽然松了一口气。 看着她的样子楚羽凡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很快换来了她的一番白眼,还有已经听到动静的秋娘和吴晗。 第一百三十九章 物是人非 秋娘看见楚雨寒过来,高兴的笑了起来,她很快跑到楚雨寒面前,“吴晗早就来告诉我你要来,我都在这儿等你等了一整天了。” 楚雨寒突然觉得秋娘变了,看着她如花的笑颜还有与吴晗相偎相依的场面,楚雨寒突然有些不大习惯。她愣在那里不知所措的样子,让楚羽凡的眼底蒙上了一层薄雾。 吴晗看到她的诧异,她的不解和不自在,笑了笑握上秋娘的手,极尽温柔,“秋娘中毒之后武功全失,现在的她早就没了当初的戾气,现在更像一个女人。” 秋娘温柔的白了他一眼,笑笑对着楚雨寒,“我现在才发现,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一颗永远不离不弃的心。以前,我的生活在争抢、杀戮和算计中度过,从来没有认认真真的去对待过别人的关心,认为那些全部都是虚假的表演,全无真心。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她温柔的看着吴晗,不言而喻。 楚雨寒看着她脸上洋溢着的幸福表情,心中既觉得安慰也觉得凄凉,她转头看了看楚羽凡,他纯净的脸上不带任何一丝表情,楚雨寒多么希望能够在他的脸上看到一丝忧伤,那至少说明他曾经在碧心湖居的湖边对她说的那些话是真心的。突然楚雨寒的脑海里冒出一种奇怪的想法,“那日在湖边他所说的那个人,难道是我?”楚雨寒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不禁有些心慌。 吴晗看到她的变化,有些担心,“你没事吧?” 他的问话也引起了秋娘和楚羽凡的注意,楚雨寒摇了摇头,脸色绯红。 楚羽凡皱了一下眉头,“你的身子在这样的地方不适宜多呆,若是有不适要及时说出来。” 秋娘听他话的意思似乎话中有话,“雨寒她怎么了?” 楚雨寒摇了摇头,也打断了正犹豫要不要回答的楚羽凡,“我没事,秋娘,为什么吃晚饭的时候你不在?为什么你会在这冰库里?” 吴晗无奈的叹息了声,“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秋娘所中的毒跟你曾经所中的毒是一模一样的,虽然解去了毒但是余毒侵蚀的身体还没有褪去。楚大哥说,当初你之所以能够逃出险境,只因为你修习了冰疗之法。可是,秋娘并未修习,于是楚大哥想到藏身冰库,以寒毒慢慢阻断侵蚀或许会有用,所以……” 楚雨寒不禁心酸起来,曾经她是多么的高贵和傲然,如今却……,“我可以教你冰疗之法,那这样你就不用躲在这么寒冷的地方驱毒了。” 秋娘摇了摇头,“我不想再过那种打打杀杀的日子,也不想再修习任何武功,有他保护我就够了。” 楚雨寒完全没有想到,她尽然会改变那么多,爱情可以让人去夺取一切,而爱情也可以让人为之而失去一切,只要心甘情愿,便不顾一切无怨无悔! “好了,这里寒气太重,我们还是先出去吧,这里有吴晗陪着她你大可安心。”楚羽凡还是很不放心。 吴晗郑重的冲她点了点头。 秋娘也笑着看着她,“赶紧出去吧,从来没见过他这么担心过一个人,呵呵,时候也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我有吴晗陪着,不会有事的。” 楚雨寒看着几个人,点了点头,“嗯,那我明天再来看你。” 出了冰库,楚雨寒心中很不是滋味。她在惋惜,却不知道这份惋惜是在为谁:为了秋娘吗?还是为了楚羽凡?秋娘失去了原有的一切光环,可是她现在却拥有吴晗完完整整的爱;楚羽凡却是失掉了一个痴心对他的人,可是见到她的幸福,他也一定会在心里开心的。 楚雨寒失神的在前面走着,脑子里很乱,从冰库出来她像丢了魂一样的失魂落魄。两个人刚相对无言的走了一会儿,就碰到满院子找楚雨寒的琴瑟,她去琴瑟的房间里没有见到人,她放心不下所以出来寻找。刚好在这里遇到,只是看到楚雨寒的状态,更加的担心了,她警惕了看看楚羽凡,见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也不便多说,只说了声先回去了。见到楚羽凡点头便带着丢了魂的楚雨寒回房去了。 第一百四十章 酒后迷情 在庄中的日子似乎过的很快,楚雨寒每日除了固定去看看秋娘和吴晗,其他的时间就是在庄内自娱自乐,日子跟在皇宫里也没多大差别,唯一不同的就是心境了。楚雨寒很享受这样的日子,楚羽凡还是像以往的样子,似乎又不像,如今的他似乎更喜欢一个人独自呆着,闷闷的饮酒,不再那么吊儿郎当却又多了份犹豫和郁结的感觉,楚雨寒其实不喜欢看到他现在的样子。 楚羽凡一个人依在秋千架上,他那招牌动作一腿放在长椅上曲起,一手倚在膝盖上喝酒,只是以前的时候他的这个动作显得比较妖媚,而如今却多的是惆怅。 楚雨寒默默的坐到旁边的长椅上,略卷烟眉一点愁绪。 “怎么了?”楚羽凡回了头来凝眉问道,“还在为秋娘的事伤心难过吗?” “不是,我是在为她开心,吴晗为了她可以舍弃阳光忍耐苦寒,她也能敞开心扉去微笑接纳,这样的幸福,足以让人为她感到高兴。你不觉得她比以前快乐开心多了吗?”楚雨寒微笑着看着远方,眼神里满是欣慰,甚至还有一些羡慕。 楚羽凡听完她的话,低垂着头很是飘忽的笑笑,“是啊,这才是她最应该要的,也是她的福气。” “那你的呢?”楚雨寒凝神的问。 楚羽凡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么问一样,迎着她的目光顿时愣在了那里,半晌,他移开目光,尴尬的笑笑,喝起酒来,不再说话。楚雨寒也开始将自己的目光转移到不远处的花木之上,想着那一夜她自己那一闪念的想法,让她不禁有些惆怅、失落和无奈。 就这样两个人相对无言的在夕阳之下坐了许久许久,楚雨寒望着远处正要过来的琴瑟,想到应该到了晚饭的时间了的。楚雨寒悠然的站起身来要走。 “如果再让你选一次,你还是不会离他而去,是吗?”楚羽凡突然很安详的出声,没有任何征兆却也云淡风轻。 楚雨寒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楚雨寒头也不回的道:“呵呵,我这一生的命运都不曾脱离皇家,即使逃到天涯海角也一样会被命运的线给绑回来,我逃得掉吗?如果说他可以不是王爷后来也不是什么皇上,那该多好……”楚雨寒心中十分失落的离开了,她明明知道这些都是不可能的! 楚羽凡看着她落寞的背影,说不出的滋味,就如同这手中的酒一样,突然一下子就分不清这到底跟水有什么区别,哪怕那是穿肠毒药也一样的滋味,于是一直喝下去,想停都停不下来。 酒尽的那一刻,楚羽凡在朦胧中似乎看到了她笑颜如花的影子,他惆怅的笑笑,“为什么这世间的事总是那么无可奈何,若彼此没有命运的牵绊,我也可以是吴晗。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如愿以偿。”凉风习习,院落的秋千架上醉倒了一个人,可却醉的是一颗无法言说的真心! 第二天醒来,楚羽凡才发现自己的身边躺着一位美女,虽然她的头埋在自己胸前,看不到她的脸,可是裸露的香肩、雪白的肌肤这香艳的一幕还是让自己的原本疼痛不已的脑袋大为清醒。他尽力回想着昨天的事,只记得一开始在院子里的秋千架上喝酒、跟楚雨寒对话,相对而坐,之后自己一个人…… 他实在是想不起来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里是他的房间,可是这个女人是谁?为什么?为什么会在这里?不管怎么样,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必须要有一个交代才可以。他起身以最快的速度整好衣服,身边的美女已经被他的动作给惊醒,抬起头时,看到慌乱的楚羽凡竟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惊讶。 第一百四十一章 庄上有喜 当她看到楚羽凡错愕的脸时,顿时失落受辱的感觉一股脑的袭了过来。她慌忙拉起了被子遮住自己的身子,神情在一瞬间变得极度的哀伤。楚羽凡完全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直到现在他才完全的清醒过来,才看清楚床上的人儿是曾经府中的丫头秋菊。 楚羽凡的脑袋一下子有些嗡嗡作响,他闭目听着秋菊的噎泣声,良久,他深吁一口气,犹豫着开了口,“不要哭了,只怪我酒后……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说完楚羽凡步伐沉重的走出了房门。秋菊看到他离开,整个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笑容在脸上肆无忌惮的绽放,仿若一个打了很漂亮仗的将军,正开心的享受着胜利的喜悦。 楚羽凡刚走出房门不久,就见楚雨寒在院落里,昨天那个秋千架旁,静静的凝望,他本想走过去,可是还是止住了脚步决绝的转身离开。 楚雨寒一个人在院落里,想着这些天的一切,回忆着这些天的安逸和自在,突然之间就有了百般的失落,突然之间她就不自觉的在想不知道离天他现在怎么样了…… 一个人呆了很久,今天一大早也没有看见楚羽凡,平时这个时候,他都会在这里或坐或打的,然后陪她一起去冰库里看秋娘她们。可是今天直到这个时候也没有见到他出现,不知道怎么了心底里有一种莫名的失落。她想了想会不会是昨天在这里喝醉了酒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了,她着实有些放心不下,决定去他房间看一看。 她来到楚羽凡的房门口,见门依然紧闭着,有些奇怪,但是也不好贸然推门而入,于是先在门上叩了叩。 房里的秋菊听到了声音,她刚刚穿好衣服,听到叩门声有些讶异,难道是他又折回来了,于是柔声问道:“谁啊?” 楚雨寒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了一跳,她不敢出声也似乎觉得这只是自己的幻觉,可是当屋里秋菊的声音再次传来的时候,她彻底的慌了手脚,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正好撞翻了门外石阶旁的盆花。她受惊的转身就跑开了。 秋菊很是奇怪是谁会这个时候来敲门然后也不说话,于是整理好衣衫到门外查看,只见石阶上的花盆碎了,却没有见到任何人影,可是看到这一幕已经足够让她开心的了。她邪魅的笑笑,转身回了房。 楚雨寒一口气跑到了秋千架旁,见没有人跟来,便停下来喘着粗气,身子开始有些不大舒服了,胸口闷的厉害。等到自己想清楚刚刚的事情,已经是晌午了,楚雨寒不想回去,可是现在却又无处可去,她能到哪里呢?楚雨寒漫无目的的在院中走着,不自觉就到了冰库内,等到发现自己的脸上有些冰冷的感觉了,才发觉。她赶紧拭去还未干涸的泪,走进了冰室。 吴晗不在,只有秋娘一个人坐在石头上发呆,楚雨寒静静的走过去,顺着她的眼去看那湖面翻滚的烟雾,顿时陷入了浑浑噩噩的沉思。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秋娘回神见到身旁的楚雨寒正在发呆有些吃惊。 “我进来有一会儿了,见你在这凝神,所以就没有出声。吴晗呢?”楚雨寒尽量平静的说。 “哦,刚才羽凡来找他有事帮忙,所以就出去了。” “刚才,你见过他?”楚雨寒疑惑不解。 看着楚雨寒神色不对,有些奇怪,“发生什么事了吗?” “哦,没有,只是我刚才去他房里找他……没有找到,所以问问。” 秋娘的眼睛里顿时闪过一丝喜色,“这么一大早找他?!” 楚雨寒知道她想要说什么,只是笑笑岔开了话题,而秋娘也是个聪明人,也不再提。稍晚的时候有人送进来了两个人的吃食,正好吴晗不在,楚雨寒便留在这里吃过了午饭,但是刚吃过东西,秋娘就要赶她出去,说是自己要好好的休息下,实际上想必楚羽凡已经告诉了她自己有身孕的事。无奈楚雨寒只好出门而去,想着早上的事,楚雨寒一直心神不宁。回去也没有见到琴瑟,觉得好累,于是自己先躺到床上休息去了。 大概过了好久好久,楚雨寒隐约间感到有人在床边便一下子坐了起来,看见是琴瑟,稍稍定了定神,“现在什么时候了?” “已经到了晚饭时分了。” “对了,你去哪了?回来我都没找到你,似乎庄人的其他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楚雨寒昏昏沉沉的说这话。 “去给他们帮忙挂一些红绸彩灯去了。”琴瑟似乎很不愿意回答这些问题。 “彩灯?红绸?是这里谁要办什么喜事吗?” “嗯”琴瑟只简单的应了一声,并不想多言。 “谁家的喜事??”楚雨寒突然间嗅到了一丝不安。 “是……是……”琴瑟吞吞吐吐的很不想说出来,“是楚家二少爷大婚。” 第一百四十二章 重返皇宫 当楚雨寒反映过来的时候她不敢相信的看着琴瑟,那种震惊近乎惊恐。楚雨寒一时间像是明白了一切,又似乎完全没有听懂,她不知道这一切到底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她坐在床边,久久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琴瑟站在一旁看着她的样子,十分的担忧,可是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法叫醒楚雨寒一样,多次尝试无果之后她只好静静的守在楚雨寒的身旁。 “知道新娘是谁吗?”许久之后楚雨寒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 “好像听说,叫秋菊”琴瑟小心翼翼的回答。 楚雨寒并不去想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也没有力气再去想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她又是一阵沉默之后道:“琴瑟,我饿了,有吃的吗?”看着琴瑟一脸的疑惑,她温和的笑笑。 琴瑟顿时觉得有些害怕,她犹豫着不敢走开半步。 “我只是肚子饿了,你干嘛这个样子看着我。”楚雨寒很不解的看着她。 “嗯,我这就去拿。”琴瑟很快出了门。 …… 可是当她依最快的速度回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找不到楚雨寒的影子了。她着急的放下吃的东西,四处去寻找,可是她跑遍了所有的院子还是没有找到楚雨寒的影子,她焦急的停在院落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怎么了?”楚羽凡正好失魂落魄的经过这里的时候看到了焦急万分的琴瑟,本想避开,可是有些放心不下就走过来询问。 “娘娘不见了!”琴瑟焦虑的说道。 “怎么回事?”楚羽凡心中一紧。 “我告诉了她关于庄内大婚的事,她听后很久没有说话,之后就说自己肚子饿,可是等我拿完东西回来就不见了她的踪影。”琴瑟悔恨不已,明明就觉得不大对劲,结果还是走开了。 楚羽凡再也无法平静了,他的担心在瞬间升温,甚至有些不知所措的慌乱。 “怎么办啊?我找遍了这里所有的地方都不见她的影子,怎么办?怎么办?她还怀着身孕呢!”琴瑟已经无法再想象会发生什么事,也不敢去想。 楚羽凡忽然想到冰库,他想都没有想,直接奔着冰库而去,可是当他在冰库内没有找到楚雨寒之后来不及跟秋娘他们说一句话就又跑了出来,秋娘虽然不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看得出来他的那种焦灼让人害怕。秋娘不能出门,只得让吴晗出来查看。 可是刚刚追出来,就被他挡了回去,这件事是因自己而起,他不希望有人插手,他一定要亲自找到楚雨寒才会安心。 琴瑟等在冰库的外面,见到吴晗出来颇为惊讶。但是吴晗似乎并没有来得及注意到她就被楚雨寒挡了回去。楚羽凡跟琴瑟又把每一个角落跑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她的踪影,不好的感觉在楚羽凡的心里似乎越来越强烈。琴瑟懊恼不已,楚羽凡自责着,两个人精疲力竭的回到了楚雨寒的房间,刚踏入房门的那一刻,一种惊喜就冲击得两个人有些激动的想要飞起来——楚雨寒正一个人坐在桌边吃着东西。 看见楚羽凡跟琴瑟进来,很是开心,“琴瑟过来,一起吃啊,我肚子快要饿死了,所以没有等你回来就先吃了。楚大哥,你是不是也没有吃的,一起来啊。” 楚羽凡心中突然一种莫名的不安,“你没事吧?” “我?我有什么事啊?没有事啊!”楚雨寒觉得他的问话很是莫名其妙。 楚羽凡看了琴瑟一眼,说不出的无奈。 “你刚才去哪里去了,担心死我了。”琴瑟走过去坐到了一旁。 “哦,没事,刚刚去看了看秋娘回来,跟她道个别,明天我们回去了的。出来了这么久,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楚雨寒有些伤感的说。 楚羽凡想要说什么,却不知道如何说,只好作罢。心中道:“这样走了倒还好……” “对了,琴瑟今天正好温了酒,坐下来喝点吧。”楚雨寒招呼他过去。 可是琴瑟疑惑的看着酒壶,她记得她没有拿酒过来。这一刻,她似乎也明白了的,这算是做最后的诀别。 第一百四十三章 默然离开 楚羽凡也并没有拒绝,安静的走到了桌边面对着楚雨寒坐下,楚雨寒亲自给他斟满酒,自己则倒满了茶。“我以茶代酒,首先恭祝你新婚之喜。”举杯时微笑是那么的让人感到心酸。 楚羽凡也并没有任何言辞,举杯一饮而尽,只是他眼神里的忧伤在逐渐的冰冻。 楚雨寒再次将酒杯斟满,同样给自己的杯子里倒满了茶,“再者,在此算是向你告罪,出来了这么些日子,知道秋娘没事,我也就放心了。现在,也该回去了,原本早就有打算的,只是没有想到你的婚事会那么突然,所以……我不能参与了,还请你能谅解。”楚雨寒看着他的眼,那是一种无奈。 楚羽凡依然一句话没有说,或许她想要的是一个解释也或许什么都不想要,他现在能做的除了沉默再也没有其他。楚雨寒放下手中的杯子,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气氛一时间变得是那么的尴尬。楚羽凡自顾自的自斟自饮,楚雨寒只好自己吃着东西,几个人相对无言的坐着。直到楚雨寒放下手中的碗筷,楚羽凡才停下手中的酒杯。“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明天,我会派人送你们回去。”楚羽凡说完看了一眼表情木讷的楚雨寒,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楚雨寒愣在原处,“这或许是最好的结果,也是彼此最好的方式,只是不知道怎么了自己的心里还是会有阵阵的失落和难过。明天就要回去了,在没有看到这一切发生前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琴瑟看着她的样子,似乎也放心了下来,她不等楚雨寒吩咐便回来收拾了屋子里的行装,为明天回宫做准备。夜里怕楚雨寒会有什么事,就干脆陪着她留在了房间里。夜间楚雨寒躺在床上不说一句话,但是琴瑟知道她并没有睡着。 第二天一大早,楚雨寒便早早的起身,梳洗了一番,心情似乎也好了很多,用过早饭之后楚雨寒让琴瑟去问问路怎么回去。可是不一会儿就见琴瑟回来了的,楚雨寒很是奇怪,“怎么了?那么快就问清楚了?” “嗯,楚公子,昨天的时候就已经安排好了,这会儿马车夫和护送娘娘的人已经在门外候着了的。”琴瑟答道,但是脸上略有些忧色。 楚雨寒脸上掠过一丝忧伤,“嗯,那我们走吧。” 来到门口,确实看到了一脸马车已经等在了那儿,楚雨寒回身看了看这个地方,说不出的滋味,正在这时,吴晗赶了过来,“听说你今天要回去了,秋娘让我过来把这个给你。”吴晗递过来一个小木锦盒,很是精致,只是锦盒的位置打上了封条,吴晗看着她的目光落在了封条的位置连忙补充道:“秋娘说,让你回去再拆。” 楚雨寒应声点了点头转身交给琴瑟收着。吴晗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想要出言安慰几句却又觉得有些唐突,“那,那你慢走,恕不能远送了。”然后二人相互点头致意之后就分别了。楚雨寒心中有些不舍,她还没有最后见到楚羽凡,但是看这样的情形,他是不会出现了的。 门口的马车夫看了看天,催促道:“姑娘,时候不早了,看这天好像要下雨,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楚雨寒回头看了一眼门里,转身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心里好过一些,对着琴瑟道:“走吧。” 楚雨寒转身快步上了车,不再有任何的眷恋不再演绎离开的悲壮。可是踏进车里的那一瞬间对上一双英气的眸子,那么的豁达明亮,正对着楚雨寒微微笑着,看着那一张脸,楚雨寒顿时愣住了,没有想到魏翔会出现这里。 魏翔看着她吃惊的样子,笑的很是灿烂,“怎么?难道在下脸上长花了吗?” 楚雨寒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她尴尬的笑了下,钻进车里安静的在里面坐下。 “在下负责护送娘娘回宫安全。”魏翔一本正经的拱手道。 楚雨寒点了点头,等到琴瑟也进到车子里,魏翔起身出了去,跳下马车牵过早已经备在一旁的马,一跃跳上了马背。 第一百四十四章 故人重逢 吴晗转回冰库时,在花亭碰到了正喝着闷酒的楚羽凡,那根本不像是在喝酒而是在不停的灌酒。只是那新郎的喜服看起来分外的惹眼。看见吴晗过来,他停下酒杯,“她走了?” 吴晗忧郁的点了点头,他犹豫了会儿,还是将想要问的话问出了口,“既然你那么喜欢她,为什么不把她留在身边,而是用这样的方式让她伤心离开?你不觉得,这样的方式,太过残忍了吗?” 楚羽凡苦涩的笑笑,眼中充盈着和酒一样晶莹的东西。他没有去回答吴晗的问话,只是无可奈何的一杯接着一杯的往自己的嘴里灌着酒。 吴晗实在是看不过去,走上前走夺走了他手上的酒,抱在身后,“你已经对不起一个了,难道还要再对不起一个吗?!更何况你已经对不起她一次了!既然要负责那就好好的去拜堂成亲,你这个样子算什么?!” 楚羽凡认识吴晗那么久,这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与自己起争执。他惊异的笑笑,然后晃晃悠悠的转身离开了。望着他有些落魄的背影,吴晗真的有些于心不忍。可是也只能摇头叹息。 楚雨寒在马车上全然没有任何倦意,只是一个人静静的坐着一动不动的发呆。看样子是真的受到了刺激,一旁的琴瑟不敢出声,一直盯着她不曾回神的表情凝思。 突然楚雨寒回神看着琴瑟道:“你是不是早就认识吴晗?” 琴瑟猛然一惊,愣住了。 “你不用惊讶,是刚刚吴晗出来告别的时候,我看到你看他的神色是那么的惊慌,虽然你竭力压制,可是我还是能够感受到你那深藏的恐慌。告诉我,你是不是认识他的?” 琴瑟点了点头。 “你怎么会认识他呢?你一直生活在深宫不曾出宫,而他也一直是个闲云野鹤,你们怎么会认识呢?”楚雨寒说出了心中的疑惑,而这疑惑来自于一种恐惧:她多么害怕眼前这个被自己视为心腹的人还有那么多自己不曾知道的秘密。 琴瑟有些犹豫,“其实 ,他曾到过皇宫。” 楚雨寒正好奇的想问他是因为何事入宫的时候,却发现魏翔不知道何处去了。楚雨寒立时钻出了马车,四下张望了下,她俯下身子问马车夫:“魏公子呢?” 马车夫操着大嗓门冲着楚雨寒喊话:“魏公子先去集市上买些东西过来,让我呀,把你先送到前面的一户人家那儿等他。他去去就来。” 楚雨寒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是派他来护送我的,反而是他中途不知去了哪儿,他难道就那么的放心,还是……忽然,楚雨寒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莫非他知道琴瑟会武功?楚雨寒越想越觉得那天晚上在碧心湖居跟琴瑟交手的人像魏翔。可是他既然是楚清幽的座上宾,又何必穿着夜行衣在湖居出现,这有些说不通呀。越想越乱,让她的头开始隐隐作痛,只好作罢。 行了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楚雨寒知道应该是到了魏翔让等他的那户人家,楚雨寒先跳下了车,这里是一处独门独户的宅子,看样子并不大,还是新建的,而且奇怪的是这四处在没有别的人家。楚雨寒很是奇怪,这里不是自己回去的必经之路,而魏翔为何要吩咐车夫将车赶到这里等他呢?楚雨寒示意琴瑟前去叩门。 可是琴瑟敲了半天的门也没有人回应,于是便摇了摇头回到了楚雨寒的身旁,刚刚站定就发现门开了,可是在门开的那一瞬间,楚雨寒石化在当下,而琴瑟也惊讶不已甚至有些哀伤。 同样,门里的人也显出了一丝的惊异,只是似乎早就有所知道,所以并不如楚雨寒表现的那么的明显,那女子一身碧色的纱衣,齐刘海在风中摇曳,那粉面如玉般光洁,一双灵动含笑的眸子冲着楚雨寒盈盈笑意。 楚雨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或许是因为自己根本分不清这眼前的人到底是哪一个,她怔怔的向前,“你是?” “宓儿师姐,我是碧玉小师妹啊。”说完举起左手在自己的左眼的位置拇指和食指围了一圈,在左眼睁开的那一瞬,拇指跟食指俏皮的分开。 若是说她说的那些话楚雨寒不信,可是那动作只有她的小师妹碧玉做的出来,这一点让她不得不信,眼前的这个女子不是当年皇宫中的锦妃,而是自己的师妹碧玉。楚雨寒激动不已,“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跟大师兄在一起的吗?他人呢?” 第一百四十五章 双目失明 楚雨寒难以平复自己的心情,她走上前去握住碧玉的手,眼泪忍不住的从含笑的眼睛里溜出来,“还好吗?都还好吗?” 碧玉微笑着看着她重重的点了点头。“师娘在屋里等着你呢。”说着拉住楚雨寒便往屋里进。 魏翔恰巧从外面骑马回来,却看见琴瑟独自一个人立在门前一动不动,很是奇怪,下马走过来,发现她的神色很是哀婉,似乎心痛难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魏翔的第一反应就是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让她如此的难过。 琴瑟这才回过神来,努力平复了下自己的心绪,很是无奈,“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伤心的往事而已,她们已经进去了的。” 魏翔对她的话半信半疑,可是既然她不愿意说他自然也就无从得知,点了点头,迈进门去。 楚雨寒进到屋内,看着在桌边坐着的师娘,楚雨寒竟然哽咽了,多少次楚雨寒都以为她再也见不到师娘了,很多次午夜梦回她都能想起跟慈母一样的师娘在一起的时光,她永远都是那么的和蔼温婉,大气天成。 师娘站了起来,可是只是迷惑的立在原地,目光无神的看着这里。忽然碧玉跑过去挽住师娘道:“娘,宓儿师姐来了。” 师娘开心不已的笑了起来,“宓儿?宓儿?”师娘伸出手来,一声声的唤着楚雨寒的名字,能够听得出来她的激动。 楚雨寒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心情,她奔过去抱住了师娘,像个孩子一样哇哇大哭起来。师娘却高兴的抱住她不住的笑着。“宓儿乖,不哭了。能够重逢应该高兴才是,老天对我们不薄啊!” 楚雨寒点了点头,她抬起头来看师娘的时候却发现师娘目光无神的盯着前面,眼中没有半点光彩,心中顿时一紧,“师娘?你……你的眼睛怎么了?!” 碧玉看着楚雨寒的惊讶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师娘一年前染上了眼疾,之后就双目失明了。” 楚雨寒心疼不已。 师娘笑呵呵的安慰着楚雨寒道:“呵呵,孩子,不要难过,眼睛没了师娘还有心,有什么比心看东西更加透彻明了的呢。你师父不也是一直在教你们要用心去看人做事的吗?” 楚雨寒忍痛点了点头,“说了这么久怎么没有看到师父啊?”楚雨寒不禁觉得有些奇怪。“大师兄也不在。” 师娘的笑僵在了脸上,哀伤显现在她已经沧桑的脸上。碧玉冲着楚雨寒摇了摇头。楚雨寒似乎也明白了,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玉儿,没什么好避讳的,没事的。”师娘似乎感到了碧玉在一旁的动作,她平静的道:“你师父他早在一年多前去世了。改天有时间让玉儿带你去拜祭。至于你大师兄,如今跟在皇上身边,为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楚雨寒本想问问师父是怎么死的,可是看着师娘的样子和碧玉师妹的担忧只好住了口。师娘说大师兄跟着离天,那怎么会跟楚家扯上关系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现在越来越搞不清楚皇家、楚家还有师门以及魏翔之间到底都是有着怎么样的联系。正忧思之间却看见魏翔奇怪的皱着眉头盯着琴瑟,可是当她去看琴瑟的脸时,也惊异不已,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师娘身旁的碧玉,眼睛里满是哀伤、心痛和其他她无法看透的东西。 索性碧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一直在想方设法的逗师娘开心,让她一扫刚刚提及师父惹来的伤心。楚雨寒也开始贴着师娘坐着,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开怀的笑着。应师娘和碧玉的要求,楚雨寒在宅子里住几天再回去,相应的琴瑟和魏翔也得留下。好在这个宅子虽然不大,但是隔间却很多。楚雨寒和琴瑟跟着碧玉住在一个屋子里,可是楚雨寒放心不下师娘,坚持要跟师娘一起住,碧玉等人拗不过她只好由着她。魏翔单独住了一间房,马车夫就只好委屈他在马车里呆一晚,明天的时候回庄里去,等过几天再来接她们。 用过晚饭,楚雨寒跟师娘黏在一起讲诉了自己近几年的遭遇,也原原本本的将她跟离歌王朝的恩恩怨怨都细数了一遍。 第一百四十六章 对话魏翔 翌日,楚雨寒在一片祥和的鸟鸣声中醒来,身边早就不见了师娘,想必是自己早就习惯了皇宫里养尊处优的生活变得懒散了。楚雨寒起身自己简单梳洗了一下,出得门来却没有看到一个人,楚雨寒觉得很是奇怪,便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去寻,可是都没有。正在纳闷,推开大门却见门口那棵已经歪了的树干上坐着魏翔。“她们人呢?” 魏翔回头冲她笑笑,“你醒了,她们去附近的集市上买菜去了。” “琴瑟呢?”楚雨寒很是放心不下。 “她也一起去了,你师娘的眼睛看不见可是又想去给你添些东西,碧玉拗不过就让琴瑟跟着去了。”魏翔很是平静的说着,“况且,我有话要跟你说,有她在……”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楚雨寒不等他说完就按捺不住内心早已有过的疑问。 魏翔停下来,自觉好笑的笑着,“哈哈,你不去关心你身边的人有问题反而来关心在下的问题,是不是有些舍近求远了?” 楚雨寒不解,“身边的人?” “是啊,你身边的那个琴瑟,你不觉得是个很大的问题吗?”魏翔一本正经的说道,一脸的英气在眉宇间凝结出一贯的精明。 “琴瑟有什么问题?” “昨天她看碧玉的神色,还有她身上特有的气质,你不觉得一个前朝的小宫女这些都是不正常的吗?”魏翔笑着看她。 楚雨寒还以为他会说什么,她也觉得琴瑟跟之前大不相同,无论是说话做事都显得十分的严谨沉稳,与自己初见她时简直是大相径庭,心中本就忐忑,不过魏翔所说的这些都可以解释,遂不以为然的回道:“她毕竟是前朝的宫人,又是太后的心腹,碧玉跟她的姐姐锦妃长的是那么像,如今见到碧玉忆起往昔,多有感叹也无可厚非,怎么就让你觉得是有问题的呢。” 看了看楚雨寒警惕的神经,魏翔笑着摇了摇头,“估计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小心那两个女人。” 楚雨寒疑惑不解的盯着他。 “是现在在皇宫的琴妃还有一个就是正与楚羽凡拜堂成亲的秋菊,你不觉得这两个女人已经快让你孤立无援了么?回宫之后多加小心。”魏翔有些尴尬生硬的说出这些,很是不自在。 楚雨寒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提醒自己,“你不是琴妃宫中的座上宾?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天跟琴瑟在碧心湖居交手的人就是你,那么你跟楚家的关系也非同一般,为什么会帮我?”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想再看到一个无辜的人再受到伤害。”魏翔阴沉的走了过去,楚雨寒突然觉得有那么的一丝感激,可是很快理智就战胜了一切。这似敌似友的故人,让她更加明白自己的担心。但是想到琴瑟,楚雨寒突然也觉得她昨天的表现很有些不符合常理。似乎她从没有见到琴瑟哭过,甚至说没有见她怎么笑过,到底是什么可以让她有如此大的变化,甚至有些时候她会觉得琴瑟很像离玉龙,她暗自好笑的笑笑:她本就是因为离玉龙的关系才留琴瑟在身边的,如今觉得有些像有什么不妥呢,自己完全是被魏翔的话给影响到了。在她的印象里,魏翔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是那个一脸英气俊朗的少将军,可是现在她觉得他更像一个可怕的谋士,如今他成了跟离天对立或者说是跟自己对立的人,无论怎么样,这一番谈话足以证明了这一点。可是,这一切一切的变化到底是什么在左右…… “宓儿师姐,你怎么站在这儿?”碧玉她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看着楚雨寒一筹莫展的站在门外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些不解:这么一大早,怎么会有这样的神色呢。 “宓儿,外面的湿气重,还是赶紧进屋去吧,你现在有了身孕,做什么事都得小心,不能再像以前那么任性了。”师娘眼睛看不见,却依然担心的嘱咐道。 楚雨寒觉得心里暖暖的。她看了看琴瑟,眼中的质疑让自己也觉得不那么自在,很快收回了目光,过来挎过师娘进屋去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转身回宫 楚雨寒一直对琴瑟的事耿耿于怀,时常走神,已经是在这里的第三个晚上了,可是楚雨寒从来心中藏不下心事,一旦有事就一定会有个千斤坠一样的压在心里很是无奈。 天色已经很晚了,窗外的月亮也已经升至了中天,而楚雨寒一直心事重重的站在窗边凝神,不时有一两声哀叹。师娘自床上坐起身来,“宓儿,已经很晚了,你是不是有心事?过来,过来师娘这边。”楚雨寒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表现过于明显,完全不懂的掩饰,这样一定也会让琴瑟觉得难过的。她走到床边,在师娘的身边坐下。 “怎么了?”师娘关切的问。 楚雨寒犹豫了下,可是这是自己的师娘若是连她都不能说说的话,她真的不知道还可以跟谁说这些事,“是因为琴瑟。”楚雨寒把心中种种的疑虑全部都对师娘说了出来。 师娘听后想了许久,忽然抚着楚雨寒的手道:“孩子,摈弃其他的不说,你觉得她如何?” “说真的,她对我真的很好,能够再见到她我真的很感激上天待我不薄,可是有些时候我又不得不顾虑这些。” “你在怕什么呢?” 楚雨寒突然怔住了,就是啊,自己在怕什么呢?就算身边的琴瑟已经不再是之前认识的那个单纯的琴瑟,或许依然是某一个人的眼线,可是那又如何呢?她对自己还是那么的好,甚至说比之前更好。那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呢?害怕她伤害了自己吗?她没有过,相信以后也不会有。害怕她会伤害离天?可是他是皇上,她不过是个丫头,会怎么样对他不利呢?再说,即便如此与自己有多大关系?自己不是一直恨着离天的吗?恨吗?……楚雨寒的脑子越来越乱。 师娘感受得到她的烦躁于恐慌,将她揽过来拍了拍她的头,“不要想那么多,我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心比谁都清楚,她或许是有很多的事在隐瞒着你,可是我能够感受的到她对你的情谊很深,不管她是谁,也不管她有什么目的,只要知道她绝对不会伤害你那就够了。宓儿,你的身边能有个这样的人真的是很好,师娘也放心。” 楚雨寒听了师娘的话,用力的点了点头,她幸福的笑着,“有师娘在,真好!” “呵呵,师娘也不能陪着你一辈子啊!你要学会好好保护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师娘语重心长的说,“答应师娘,无论以后会发生什么事,都要好好的保重自己。” 楚雨寒点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醒过来,楚雨寒身边就没有了师娘,出了门来,见所有的人都集合在了正厅里,楚雨寒很是不解。“怎么了?”看着众人一脸凝重的表情,楚雨寒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魏翔看着众人为难的神色,他站出来对着楚雨寒说:“我们在这里的时间已经不短了,该走了。” 楚雨寒看着众人,心情立马降低到了冰点,她不要,她才刚刚跟师娘重逢,刚刚几天而已,怎么可以就这么分开呢。她紧张的跑到了师娘的身边,“师娘,我不要走,我要留下来陪着你,我不要走!不要!” 师娘安抚着她的不安和激动,等到她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些才道:“师娘也舍不得你,可是你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不可以这么任性,师娘这里你想来随时都可以。你已经出来这么久了,也该回去看看他了。听说,他在宫中病了,病的不轻,回去吧!有你在,他会好很多的。” 楚雨寒心中一紧,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么,这会儿怎么会生病了呢?!她有一种心焦的心疼,让自己有片刻的窒息。楚雨寒含泪点了点头。魏翔部署了下,自己先出去安排车马,索性这里已经离皇宫不远了。琴瑟则默然的回去收拾东西准备启程。碧玉看着楚雨寒的样子,深吁了一口气,转身出门去了,想给她跟师娘多留一些时间。 等到魏翔和琴瑟再回来的时候楚雨寒知道该走了。正当她要与师娘做告别的时候,师娘叫碧玉扶她回房休息,然后头也不回的的进了自己的房内,关上了门。 楚雨寒知道她是不想让自己难受,也不愿见这悲悲戚戚的场面。碧玉安慰的递过来一个眼神,“走吧,师娘是不想让你难过,赶紧走吧。” 楚雨寒点了点头,出门上了马车,眼泪一直不停的流着。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皇宫的宫门就已经到了。魏翔在马车外掀起帘子,“皇宫到了,需要你的金牌,我们才进的去。” 楚雨寒自身上摸出金牌递给他,然后马车缓缓的驶进了大门,这四角的天,一进来就让楚雨寒倍感压抑和凄凉。她忍不住的叹息,帘外,魏翔让车夫停了下来,钻进车内递还刚刚的金牌,对着楚雨寒道:“在下不便继续同行,这里已经是皇宫,你是黎妃娘娘,不再需要在下的保护了。先行告辞。”说完退身出去,吩咐车夫送她去前面的拐角停下便是。 楚雨寒知道那是回离合殿的路的,可是现在她却在担心,离天的病到底怎么样了。下了车之后,她并没有去就近的离合殿,而是直接去了前殿去看望离天。来到房外,正准备往里进的时候,却听到一声断喝。“站住。” 楚雨寒回身,见是琴香带着一众人在身后,她面露凶光,很不友善。“贱人,你不配进来这里。皇上他不想见你。” 楚雨寒想起魏翔的好意提醒,忽然觉得面前的这个人让她觉得十分的难受,她一刻都不想看见眼前的这个人。转身带着琴瑟离开了前殿。而这一切似乎都被一个人看在了眼里,痛在了心上。 第一百四十七章 青衣杜若 楚雨寒疲惫的回到了离合殿,殿里的人都兴奋的出来迎接,楚雨寒和琴瑟跟大家相互打着招呼,问着近来的情况。只是这人群里独不见杜若,楚雨寒心头有些不安。“杜若呢?” 众人的脸上露出了难色,一个个都闭口不言。 面对着大家的沉默,楚雨寒更加的慌了神,“发生什么事了?”楚雨寒问曾经那个觉得还算不错的大丫头。 那丫头一脸的愁容,可是经不住楚雨寒咄咄逼人的目光,只好说了,“自从上次杜若姐姐被娘娘从牢里救出来以后就变得不爱说话,整日闷在房间里不言不语。娘娘这次刚走没有几天,杜若姐姐就自请去了青衣房。” “那里是什么地方?”楚雨寒看着她战战兢兢的样子,料想一定不是什么好地方。 “紫薇不敢说。”丫头吓的跪到了地上。 楚雨寒气极了,这个时候她居然跟自己说不敢说,居然还在在乎这个礼节,她生气的抽出身旁侍卫的剑,冷冷的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只见紫薇镇定了下心神,抽泣着:“青衣房,是宫中最可怕的地方。那里阴暗潮湿不见天日,还要做各种繁重的劳动,住着的都是一些犯了错的宫人,记得前太后娘娘的丫鬟米竹就是因为不堪忍受那里的日子自尽而死的。那儿相当于死牢,是所有宫人的噩梦,一般进去了就再也别想活着出来。” 听完紫薇的话,楚雨寒彻底的蒙了,手中的剑掉落在地上。那一次的牢狱之灾杜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可以让她宁死都不愿再留在这儿?楚雨寒忍着窒息的心痛感,扶起地上依然在噎泣的紫薇,“对不起,刚才我是气急了。” 紫薇含泪摇了摇头。 楚雨寒一时间觉得脚下一软,整个人都软绵绵的倒了下去,好在紫薇跟琴瑟反应很快扶住了她,众人很是担心围了过来。楚雨寒被扶到座椅上,众人一边递水一边递着毛巾扇着风,休息了一会儿楚雨寒感觉好多了,看着大家担忧的表情,楚雨寒感动的流下了泪,“谢谢大家。紫薇,让大家都散去吧,我想要安静会儿。” 看着众人散去后,楚雨寒抱着琴瑟盈盈的哭了起来,琴瑟并不动,也不劝,任由着她的发泄。过了许久,楚雨寒停住了哭,她静静的坐在这里眼神茫然的看着地上。 “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承受了太多太多,可是现在你该为自己着想,不为别的就为你肚子里的孩子。你已经失去过一个,不能再失去这一个!”琴瑟在一旁尽可能温和的说着。 楚雨寒听着她的话显得更加难过,刚刚止息的哭泣又开始了安静的涌动。楚雨寒泪眼模糊的看着琴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真的很想离玉龙,她忽然喃喃自语的道:“要是他在,就好了……” 琴瑟有些怔愣,有些迷惑,但是看着她的疲惫不禁有些心疼,她太需要一个人好好的呵护着了,“宓儿,你也累了先进去好好休息下吧。” 楚雨寒突然像受到了刺激一样,猛地看向琴瑟。 琴瑟忽然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的话,对楚雨寒的称呼,“对不起,我,我只是听师娘她们这么叫你,所以就不自觉的……” “不,我只是觉得刚才你说话的口气很像一个人……跟他真的好像,如果他在这儿也一定会这么说的。”楚雨寒陷入失落的沉思。 “他是?”琴瑟疑惑不解。 楚雨寒回神,尴尬的笑了笑,“没有谁,他不可能在这儿的,我也不希望他在这儿,他那么的向往自由,如果得以解脱希望他永远都不要再回来。”楚雨寒突然觉得很累,可是她一想到杜若就…… “琴瑟,你知道青衣房在哪吗?” 琴瑟知道她想要去找杜若,她静静的摇了摇头。 这让楚雨寒有新增了一份疑惑,按照紫薇的话说那里是所有人的噩梦,那琴瑟作为前朝至今的宫人,在宫里待了那么长的时间怎么会不知道它的所在呢。她这会儿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思考这样的问题了,她要去找杜若,一定要去。 楚雨寒找到紫薇过来,想要她带自己去青衣房,可是紫薇一听这话就吓得脸色煞白,“娘娘,去不得。” “去不得?!为什么?”楚雨寒很是不解。 “青衣房不管任谁进去了就休想再出来,除非是有皇上的亲笔手谕跟他的贴身侍奉,否则……”紫薇不敢再说下去。 楚雨寒这才想起来,杜若自请去了青衣房,自己毫不知情,那是谁应允她去的?她拉住紫薇的手,“紫薇,是谁应允她去的?” “奴婢不敢说。”紫薇战战兢兢的往后缩了缩,但是看到楚雨寒骇人的样子,她颤抖着道:“是……是琴妃娘娘。” “又是她!”楚雨寒听到是她眼神就凶狠了起来,曾经她害死了自己亲人一样的春柳,刺伤了琴瑟,现在居然又来害杜若。 楚雨寒生气极了,她无法克制的颤抖,发自内心的冰冷。琴瑟看着她的样子,害怕她再做出什么事,赶忙拉住了她,“救杜若出来不难,难的是要怎么解去她的心结。” 楚雨寒看了一眼琴瑟,忽然明白过来一样,赞同的点了点头,她知道杜若是自监牢出来之后变成现在的样子的,那问题一定是在监牢,只要问出杜若在那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可以解开这一切。 第一百四十八章勇闯前殿 天色渐渐的晚了下来,楚雨寒多多少少对肚子里的孩子有所顾忌,奔了一天这会儿确实累极了,再加上琴瑟的劝慰,救杜若的事只得到明天再说了。 第二天一大早楚雨寒就醒来再也睡不下去了,着人梳洗打扮了下,紫薇这丫头是那种很精明能干的类型,只是稍稍缺了点胆气,相比杜若来说又少了点稳重,但是却还是个能执事的人。如今,她宁愿琴瑟什么都不为她做,也要保全她永远平安,所以楚雨寒即使知道琴瑟能帮她打理好离合殿也不愿让她真的这么做。 楚雨寒出门的时候琴瑟跟了出来,“娘娘,我陪你一起去。”琴瑟很是诚恳。 楚雨寒略有些歉意点了点头,她不想让琴瑟陪她一起犯错,但是毕竟楚雨寒也是一个人,也会孤单和害怕,也希望有人陪在自己的身边。 当楚雨寒途径翠色长廊时,却被突然闪出来的魏翔拦住了去路。楚雨寒很是不解,琴瑟也有些疑惑的警惕着他。 “我知道你想要去干什么,但是我希望有些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魏翔很是坦诚,他似乎事事都在事外却又事事都了如指掌。 “为什么?” “因为知道了只会让你更加的痛苦,什么也改变不了。”魏翔永远都是一副冷静自若的样子,不似楚清幽般淡然,也不若离天般冷漠,更不是楚羽凡一样的吊儿郎当满不在乎。这个男人永远都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亦敌亦友的关系让人难以捉摸,却也实实在在。 楚雨寒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乞求,那种楚楚可怜的样子是从未有过的。“你一定知道是怎么回事,对不对?” 魏翔闪动了一下眸子,“我就知道没有办法阻止你,那我想由我来告诉你的话,可能你更容易接受一些。”魏翔一阵叹息和沉默之后,悠悠的开口,“在你上次被掳劫走了之后,杜若被琴妃带走关进地牢里。不仅如此,琴妃还找了宫里的一众公公百般凌辱了她……”看着楚雨寒滚落的泪滴,魏翔不敢再说下去。 楚雨寒这才记起,杜若那次回来时,身上的青痕迹淤并不像是受刑而来,现在想想,那些奇奇怪怪的斑痕应该是人手劲掐出来的。楚雨寒忍不住的心痛。因为她,都是因为她……楚雨寒忍不住哭喊出声:“都是我,都是我!她怎么那么傻,受了委屈都不说一下,还要把自己关进地狱!” 魏翔看着楚雨寒的难过,眉头凝结,忽然眼神一个飘忽,楚雨寒再抬起头却不见了魏翔的踪影,正找寻之间,之间琴香带着一众宫人快步走了过来,想必是去前殿的。当看到楚雨寒之后,眼神立即变的妖媚起来。 楚雨寒慌忙擦拭去眼泪,不想与她说话,转身欲走,却听见后面琴妃的声音,“哟,怎么了?见不到皇上就在这里抹眼泪呢,啧啧啧,真是可怜啊。不过我可以好心告诉你,皇上他已经没事了,你大可以回你的离合殿或者出你的宫,他不需要你的照顾。” 楚雨寒不去理会她,径直想着前殿而去。琴妃看她的样子很是生气,“你给我站住,皇上他不想见你。”可是任由她说什么,楚雨寒都不管不顾,直往前走。这下琴妃急了,不顾忌身份的一个箭步飞奔上来,欲拉住楚雨寒,却还未及她的影衣却被琴瑟一个反手挟制住了。看着琴瑟有些凶恶的眼神,琴妃竟有些怯了。 楚雨寒回身看到这一切,看了看琴瑟,感谢的眼神不言而喻。琴瑟点头应承,转身对着楚雨寒道:“娘娘先去,我这就跟来。” 楚雨寒点了点头。 楚雨寒独自一人来到前殿,因为有孕在身,身子已经稍显得有些臃肿,一路上没有一个人敢拦她。可是刚到前殿的门前,却被从里屋出来的青柠挡住了去路,楚雨寒这一会儿一心只想着救杜若,不想与她纠缠,几次避让都被青柠挡了。楚雨寒十分的生气,她这会儿本就心烦意乱,被青柠这一搅更是愤怒之极,在青柠最后一次挡她去路的时候忍不住的出手,一掌将青柠打倒在门边,青柠斜躺在地上,递过来一个恶狠狠的眼神,大有与楚雨寒势不两立的架势。 想必是离天在房里听到了动静出门来看,正好看到青柠倒地的那一幕,很是惊讶,迅速上前来扶起青柠,青柠起身之后拂袖愤怒而去,转身看见楚雨寒静静的站在身后正死死的盯着自己看,一时间除了沉默什么都说不出来。 两个人凝望了很久,楚雨寒见他已经没什么大碍,心里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她低下头去,忽然听人来报,“皇上,皇上,不好了,琴妃娘娘在花园被人挟持了。” 还没等离天开口,楚雨寒道:“不用担心,是琴瑟,她阻了我的来时路,琴瑟是不会伤害她的。”离天不敢相信的看着她,竟然有一丝的开心,他挥挥手,示意来报的人下去,自己转身缓步来到了房里,楚雨寒也紧跟了进来。刚进去不久,离天就止不住的咳了起来,楚雨寒一时间竟有些慌神,不是说都好了的吗?怎么还会这样呢?她心疼的过去帮离天抚着背,这让离天很是触动,当触及到他眼神时,楚雨寒低下了头,她倒好了热茶端过来让咳嗽不止的离天喝下。虽然两个人之间没有言语,却似乎已经说了别后的千言万语。 等到离天平复下来,坐在几案后面歇息盯着楚雨寒看的时候,楚雨寒开始不自在起来,“我来,是想请你放杜若出青衣房。” 离天温和的脸上立即恢复了惯有的冰冷,脸色甚至有些铁青。脸上的愠怒之色不言而喻,“你来找朕只是因为一个丫头?!” 楚雨寒没有回答,是真的只是因为杜若吗?她自己知道并不是这样,她已经不那么的自欺欺人了。 看着楚雨寒的默不作声,离天更加的生气,难道这算是默认吗?离天多么希望她能回答一句,可是她没有。离天气急了,咳嗽再一次的汹涌起来,楚雨寒欲上前却被离天的手势示意挡了下来。之后,只见离天一边忍住咳嗽一边伏案奋笔疾书,楚雨寒的心头很不是滋味。 第一百四十九章 解救杜若 突然离天的咳嗽重了起来,楚雨寒实在是顾不得他是否愿意让自己接近,只管来到他身后扶着他的肩为他拍着背,眼中的焦灼之色可见她此时的担忧该有多深。 离天渐渐的止息了咳嗽,驻笔将刚刚写出来的东西头也不抬的提手举起给身后的楚雨寒,“拿去吧,这是你要的。” 楚雨寒站在身后迟疑了一会儿,随手接过来看了一眼,是解救杜若的一纸圣谕。楚雨寒拿在手里,看着离天现在的样子和他对自己的认为眼泪忍不住的无声滴落,打在那张救命的纸上,楚雨寒赶紧收起纸张,小心的藏好,为了不让离天看到她的泪眼,转身欲走。 “难道朕在你的心里真的就不如你身边的一个丫头吗?”离天是那么的无奈和落寞。 楚雨寒强忍着哽咽不出声的背对着离天立着,她能够想象的到离天此时的痛和他脸上无以言说的表情,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无法转过身去哪怕只说一句话给予他安慰。心中始终都有一个疙瘩结在那儿打不开也忘不掉。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天竟然无声的站在了楚雨寒的面前,在看到楚雨寒默不作声的眼泪的时候,他有一时的错愕。愣了许久,他突然激动的将楚雨寒揽在怀里紧紧的抱住,心疼的放佛要将她整个人都融入到自己的身体里。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绝情的,宓儿,不要再离开我的身边了好不好,我承受不起。”离天心慌的说着。楚雨寒突然感觉到少恒回来了,她在颤抖,再也止不住的哽咽让她抖动着肩膀。 “你从来都不肯相信我,也从来都不曾问过我我想要的是什么,更不愿意真正的去了解我明白我。少恒,你知道吗?我真的很累很累了。我多么希望我可以有一个依靠,最起码不是现在的这样子的……”楚雨寒哭诉着,这些话似乎没有经过大脑一样,直接脱口而出,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说什么。 离天紧紧的抱着她,止息着她的颤抖,认真的听着她说的每一句话,心隐隐作痛。 楚雨寒渐渐的恢复了平静,立时从离天的怀里挣脱了出来,站到了一旁,她看着离天眼神的哀怜,低垂下了头,“我走了。”说着走过离天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的位置楚雨寒停了下来,转过身来对着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离天道:“杜若,我救她不仅仅因为她是我的丫头,是因为她跟婠婠一样是一个真心爱着你的人。”楚雨寒说完转身出了门。 刚走出不远,琴瑟便快步跟了上来,看见楚雨寒的眼睛有些红肿有哭过的痕迹,不禁皱了一下眉头。“怎么了?” “没事,只是觉得自己有些可怜。在他的心里只有一个以为的我,却从不曾真正的了解一个真实的我……”楚雨寒心酸的说着,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去说,她伤感的闭目深吁一口气逼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些事。“走,去青衣房。” 琴瑟看着她强打精神之后的样子,眼底闪过一片云雾,很快便跟了上去。 青衣房里距离皇宫的正中位置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这中间都是一些废弃的花园,楚雨寒径直穿过去向着青衣房走去,这都是她在来之前让紫薇给口诉的位置,她凭着记忆一步步的往那儿去着。 青衣房是在暗无天日的地底层室里,她的入口是一座看起来很阴森恐怖的破屋,在屋内的一个石碑上赫然的写着青衣房三个如同墓志铭一样的大字。琴瑟看了看这里,有些不敢置信的忧伤 第一百五十章 无可奈何 楚雨寒心情沉重的在青衣房的门口驻足了很久,她抬起头时脸色显得异常的灰暗。“琴瑟,你在外面等我,我去去就回。” 琴瑟担忧的看着她想要阻止可还是住了口,担心的点了点头,“我会一直守在这里等你带杜若出来。” 楚雨寒点了点头,转身进入了那黑洞洞的洞口。刚下到底下就闻到一股子刺鼻的恶臭味让人作呕,黑漆漆的地下即使有火把依然是那么的昏暗潮湿,这里根本没有法子住人。楚雨寒沿着洞的延伸方向一直向里走。刚转过一个弯就看到一扇铁栅栏的门紧紧的锁着,门外站在面相凶狠的侍卫。楚雨寒来到门边被他们拦了下来。“什么人?站住,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楚雨寒看了看他们的凶狠模样,也不言语,只从身上小心翼翼展开离天写给她的手谕递了过去。侍卫看到亲笔字样,立时跪拜在地。 楚雨寒并不去理会,从侍卫的手里拿过手谕径直推门进去了。一直沿着眼神的火把往里面去,更重的湿气伴随着阵阵阴冷送了过来,渐渐的听到了阵阵的捣衣声,夹杂着哀叹和吆喝声。楚雨寒静静的朝着人声过去,很快就看到成群的人在那阴暗的地方捣衣,一个个形容枯槁宛若幽魂。楚雨寒一眼就在人群里看到了一脸淡然安逸的杜若,她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一个胖胖的老妈子看着楚雨寒很是鄙夷的走了过来,“哟,这段时日都是怎么了,尽是些平头正脸的来到这儿,看来这青衣房的生意可以做啊。” 其他的人听到了老妈子的话漠然的抬起头看了看楚雨寒然后继续无声的捣着衣,只有杜若连头都没有抬起来一下。楚雨寒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在这里得到安逸,变得那么的安详。不禁泪水无声的滑落。 “哟,还是个嫩娃娃,看到这样的苦日子还没有开始就先哭起来了,啧啧啧,这怎么行呢?!要是觉得过不下去啊,我们也不勉强,从这道门进去,里面有上吊的地儿,只要别死在这儿碍事就成。”老妈子的嘴巴刻薄无情。 “大胆,这位是奉皇上手谕前来接人的黎妃娘娘,不得无理。”不知道什么时候,门外的侍卫也一并跟了进来,正好看到老妈子的嘴脸,立时喝退了。 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怔怔的看着楚雨寒满是惊异。青衣房数百年来,从来没有一个活人从这里走出去过,没有想到这个黎妃娘娘不但自己进来了,还要再带一个人出去…… 杜若也听到了侍卫的话,安静的停下了手中的活,头也不肯抬一下。楚雨寒缓缓的走过去,这几步路的时光放佛踏过了千年。等她站在杜若的面前,看着她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洗着一盆子的乌衣昏暗的光映衬在脸上,显得她清瘦萧条了许多。楚雨寒看着她,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侍卫在一旁看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一般过来道:“娘娘,此处不宜谈话,请随我来。” 楚雨寒拉起杜若的手,杜若也并不反抗,只是静静的跟着楚雨寒走,其他的人依然停留在错愕中,目送着他们的身影离去。 侍卫将她们带到了铁栅栏门外的另一边的一个石室里,然后退了出去。 楚雨寒看着依然面无表情无动于衷的杜若,“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自己?你怎么那么傻啊?” 杜若咽了咽喉咙,神情哀默,“娘娘,你不该来这儿,杜若不值得娘娘为我如此。” 楚雨寒哭着心里更痛。 杜若忽然跪了下去,“杜若只想在此了此残生别无他求,还望娘娘成全。” 楚雨寒扶起她,诚恳的问:“告诉我,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 杜若始终拗不过她只好将心底的话全盘脱出。 琴瑟在门外等了许久还未见楚雨寒出来万分的焦灼,可是又不好直接闯入,只得继续静待在门外,天色渐晚的时候楚雨寒才一脸疲惫,无比失魂落魄的走出来。琴瑟赶忙上前扶着她颤颤巍巍的身子,却不想刚刚触及到她就软软的倒了下去…… 第一百五十一章 树下归心 再次醒过来,楚雨寒已经不知道是何时辰,只觉得浑身上下无比的疲累,她挣扎着坐起身子发现正躺在自己房间里的床上,刺眼的光芒自屋外透了进来,除了屋外的蝉鸣,四周一片寂静的感觉。 楚雨寒坐在床边歇息了一会儿,感觉到精神好多了,于是走到门边推开门,她下意识的用手去挡那刺眼的阳光,忽然指缝间瞥见院内的树荫下石桌旁坐着一袭白衣的谦谦公子正在自酌自饮,那画面是多么的熟悉。楚雨寒一时有些恍惚,怔怔的在原地看着这如画的一幕,思绪飘飞,不禁嘴角浮出一丝浅笑。 离天在树下听到了身后的动静但是并没有立时的回过头,直到过了许久,他转过身去笑看着楚雨寒的痴笑是那么的温柔。 楚雨寒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她静静的走过去坐到了离天的对面,自己拣了个杯子斟满酒水放在了面前,抑制不住的欣喜溢于言表。 “你依然没变。”离天充满宠溺的说。 “可是你变了。”楚雨寒双手捧起杯子自己抿了一小口头也不抬的答道:“至少现在的你会笑。” 离天的笑凝结在脸上,无声的叹息在眼底荡漾,“会笑却并不一定开心……”眼底的深邃可见一般,那种无可奈何的沉思仿佛一切都情非得已。 楚雨寒默然无声的看着他伟岸的身躯,静静的放下杯子,“我知道,其实你何尝不是曾经的他呢。少恒,你从不曾懂我。” 离天看着她哀怨而渴求的眼神,不忍于心,背过身去。“我想取代他在你心中的所有位置所以一直在追着他的影子走,却始终赢不了他。” “可是你却始终不肯相信你的位置谁都取代不了……”楚雨寒心灰意冷,她望着这院内斑驳的树影,那么好的阳光却依然那么的冷,“这里风凉,我回房去了。”楚雨寒起身回房,独留离天一个人在此惆怅。 刚回到房中,所有跟离天、离玉龙有关的回忆统统涌了上来,不多时,琴瑟推门进来,手上端了一些吃食。 楚雨寒看着她默然的将东西放在桌上向自己走过来,“娘娘,吃些东西吧。太医来看过,说是你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没有什么大碍,皇上将宫内的宫人放出去休息去了,等你醒来就会再招她们回来,所以你不用担心。” 楚雨寒静静的听着,淡淡的笑,自己没事她早就猜得到,离天可以那么的淡然的在门外重演曾经就表示自己根本没事,他不会让自己有事,或者说他不许自己有事,就算是为了孩子。可是,没有想到自己所想的眼前这个被毁了容貌的旧友全部都能为自己想到,“琴瑟,有你真好!”忽然楚雨寒想到曾经的离玉龙如果在自己的身边也一定会是琴瑟这样,不禁一阵惆怅。 门外传来了声声的咳嗽,楚雨寒不禁抬起头往门的方向看去,可惜什么都看不到。 “娘娘昏睡的这段时间里,他一直守在这儿,直到太医保证说没事娘娘过会儿就醒他才安心的坐在了门外。他自己的身子现在还没有全好……”琴瑟有些忧郁的说着,“娘娘,皇上,是真心待你的。就让过去的都过去吧!” 楚雨寒听着她的最后一句话,眼泪悄然无声的滑落,这一切不早就过去了么?!自己现在的内心里早就没有了当初的恨和怨,她轻轻的抚在自己的肚子上,仿佛这个正在酝酿的小小生命能够给她无穷的爱,可是融化这人世间的一切坚硬。 楚雨寒缓步走出门,看到的是离天因病痛而不再伟岸的背影正欲远去,她慌忙开口:“今晚,能留下来吗?”看着一时间愣在原地的背影,楚雨寒的脸上有火烧一般的灼热。不等他转身,楚雨寒进到屋内平复自己的内心,面对着淡然静立的琴瑟,“帮忙去厨房让多准备些清淡的吃食拿过来吧。” 琴瑟点点头出去了,门口正碰上欲跨进门内满眼忧郁的离天,她淡然的报以安慰的眼神走了出去。可是就这一眼让离天久久立在门外不曾回神。 第一百五十二章 昨日重现 离天起步走了进来,自己在桌边拣了座位坐下,可是刚刚一坐下就开始剧烈的咳嗽,楚雨寒赶忙起身过来为他拍着背。过了许久离天才勉强停下来。 “告诉我,告诉我到底怎么了?怎么会这样?太医说无碍,是真的无碍吗?”楚雨寒焦灼万分。 “你怎么知道太医说了什么?”离天忽然一阵巧笑的看着她。 楚雨寒有些晃了神,支支吾吾了一阵,强词夺理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怎么就先问起我来了?” “呵呵,其实你假装强硬的样子很好笑。”离天竟吃吃的笑了起来。 “难得看到你笑,那我可笑也算值得了。”楚雨寒忽然皱了一下眉头,给离天斟着酒。 “这次是真心的,因为我开心。”离天温柔的看着她,手却早已经捉住了她正收回的柔夷。 琴瑟进来看到这样的一幕,只静静的将东西放在摆好便又无声无息的退了出去。 忽然间楚雨寒觉得现在的情景更像是一对夫妻的日子,整顿饭吃下来多是笑意。这种融融的幸福是那么的满溢,竟让人有些错觉,以为又回到了王府里的时光。 晚饭过后,楚雨寒依偎在离天的怀里,躺在临窗的坐榻之上,仰望着窗外的繁星,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安详。楚雨寒从不曾奢求过这样的时光,是那么的安逸快乐,什么都不做也什么都不用去想,就这样,两个人,哪怕安静也很开心,充满幸福。 “朕以为,你再也不会再回来了,没有想到上天待我不薄。”离天万分感激。 楚雨寒轻轻的笑着,“抚着自己日渐明显的肚子,很是安详,难道你害怕我会拐带着你的小皇子私奔?!” “怕,怕你带着他走了,不要我了。”离天凝思的看着远处,心事重重。 楚雨寒忽然变的沉默,一股子幽怨迅速的爬上了心头,她坐起身子凝眉面对着离天道:“告诉我,楚家是不是会对你不利?” 离天盯着她担忧的眼,竟有些迷离了,不禁深情的吻住了楚雨寒,一阵酥麻感迅速传遍了全身,可是一想到这些日子的事,楚雨寒就清醒了许多,她推开离天,眼里充满了询问。 离天心思凝重的看了一眼楚雨寒,“放心,不会有事的。我发誓一定要给你最好的,决不允许别人破坏这一切。” 楚雨寒哀伤的摇了摇头,她伏在离天宽阔厚实的怀里,焦急的说:“我不要什么富贵荣华,更不想要什么的锦衣玉食,我只想能够跟你在一起一生一世彼此相偎相依,只要这样就好,只要我能够完完本本拥有你一整个心……” 离天手抚着她柔顺的秀发,脸在她的头上不断的摩擦,他或许知道这一切,可是现在已经无可奈何了,他眼神里的深邃让人难以捉摸,也就是这样的深邃让他显得那么的疲累。 过了许久,离天见楚雨寒没有出声也没有动,试着叫了叫也没有回应,他小心翼翼的将已经睡着的楚雨寒安置在坐榻之上,为她盖好锦被,自己则躺下静静的看着她熟睡的甜美诉说着内心里无穷无尽的话。 清晨一大早,楚雨寒先于离天醒了过来,看着他躺在自己的身边尽然有了一种很踏实的感觉,楚雨寒轻声起身,可还没有走几步,就听到门外紫薇丫头的声音,“皇上,娘娘,太妃着人来请有要事相商。” 离天从睡梦中惊醒,看到已经起身立在床边的楚雨寒安心的笑了笑,然后闭目养了养疲惫的神。 “昨天并没有见你吃药,没事吗?”楚雨寒突然想到这一件事,有些担心。 “其实我早就没事了,只是还有一点咳。放心,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事都没有。”离天宠溺的笑着。 紫薇的声音再次在门外响起,离天在内细声道:“知道了,着人进来伺候吧。” 楚雨寒正打算起身为他整理衣衫,却被他一把拉下,“这些事交给她们去做就好了。” “那你娶我干嘛?”楚雨寒不服气的瞥了他一眼。 “陪我。”离天不示弱的接着茬子,“我只要你陪着我就心满意足。” 第一百五十三章 落花成冢 等到离天和楚雨寒都收拾好,匆匆忙忙赶到安老太妃的宁康宫时,发现青柠也在。看到楚雨寒进来,她似乎并没有像往常那般的厌恶表情,只是唇角勾起淡淡的笑了笑。这让楚雨寒很是诧异。 “皇嫂的气色看起来不错呢。”青柠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对楚雨寒的样子十分的温婉和顺。楚雨寒看着她的样子觉得十分的可怕,这样的平静之下不知道又暗藏着什么样的阴谋,比她无理取闹来的更加让人不安。 安老太妃只在一旁默默的观察着,并不说话,但是从她凝结的眉宇只见看出来这一次的急召肯定跟青柠有关。楚雨寒不明白青柠到底想要干什么,只得暂时保持沉默。 离天揽过楚雨寒的肩,轻轻的安抚了下,报以微笑,“你身子不好,又怀有身孕,来,这边坐。”可是,楚雨寒还未向安老太妃行过礼,多少有些觊觎。 “不碍事的,都是自家人,坐吧。”安老太妃明白看穿了她的想法,淡淡的安慰道。 楚雨寒顺从的在安老太妃的下首位置坐了下来。 离天则去了对面上首位坐了下来,“不知道母后这么急召我们前来,有什么要紧的事?” “唉,是青柠的事。”安老太妃一筹莫展的叹息着,“你们也知道之前本许了楚家的亲事,可是由于种种原因,青柠任性临行前取消了婚约。如今,如今她来请旨下嫁,我一时也拿不下主意,毕竟你们是她的长辈也是她愿意相信的人,所以就请你们来商量。” 楚雨寒怔愣的看了青柠一眼,只见她不冷不淡的笑着,让人看了很是毛骨悚然。 离天看着楚雨寒,自然也心中有知,“不知道这次又是那位得到朕这位刁钻皇妹的垂怜了。” 青柠看着楚雨寒,依然保持着那种骇人的笑容,“自然不是别家,皇兄跟皇嫂都认识的,锦荣宫琴妃的护卫长——魏翔魏将军。” 楚雨寒并没有太多的反应。只是离天似乎很是在意的看了看楚雨寒,他有些疑惑和吃惊。 青柠转而看到离天的神情,似乎达到目的似的很是得意,“之所以会请皇兄和皇嫂前来,是因为青柠知道,魏翔是皇兄很是欣赏的人,也是,皇嫂在宫中除了皇兄以外最亲近的男人了。” 离天吃惊的看着面无表情的楚雨寒,脸上的冰冷在迅速的凝结。 “对吧?皇嫂。据说,曾经皇兄当年请战禁林之后,皇嫂不告而别,后来就是住在魏家呢。”青柠在一旁继续幸灾乐祸的说着。 这些都勾起了当年楚雨寒的伤心往事,中毒、孩子、误会还有无奈……凡此种种让楚雨寒此时的心绪再也无法平复下来,她喘着气,颤抖着默默地流着泪。 看着安老太妃的漠然,看着离天的有些心寒的冷漠,楚雨寒再也无法抑制的任眼泪汹涌澎湃。过了许久,楚雨寒渐渐的平静了下心绪,看着一直在等待着她解释的离天,楚雨寒冷冷的道:“想知道这所有的一切是不是事实不是吗?好,我告诉你。” 楚雨寒将几年前的事情像在讲诉别人的故事一样娓娓道来,从离天对自己的误会说起,到入宫见青柠,到辞别琴妃刺杀再到莺儿、魏翔相救,到魏家留住,一直到后来遇到楚羽凡。所有的一切的一切,楚雨寒和盘托出。这些伤心往事,又像是梦魇一般在楚雨寒的脑海里重现,纠缠,折磨。整整讲述了一个上午。“我要说的都说完了。” 离天的表情在感同身受的变化中变得越来越心疼自责,满眼皆是对楚雨寒愧疚、疼惜之情,青柠忽然一下子慌了神。 可能是太累了的,也或许是一度伤心,让楚雨寒有些晕晕乎乎的感觉,站在那里都想要倒下去一样。离天赶忙过来,将她揽在自己的怀里,让她依偎。“我送你回去休息。”说着旁若无人的便往外走。 离天似乎也明白了青柠此次的真正意图并不是想要请她们来参详婚事,将要走出门外前转过头来说:“你想要嫁谁就嫁谁吧,朕跟宓儿都希望你过的开心,只要你愿意,我们不会反对。” 楚雨寒看着离天冷冷的侧脸,感受着他热血的胸膛,轻轻地笑了笑便安心的睡了过去。 等到醒来,天色已经不早了。离天坐在床边,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煞是温柔,看见她醒来竟欣喜的笑了起来,“你醒了,一天没有吃东西了,我吩咐人给你准备了些你爱吃的,赶紧起来吃点吧。” 楚雨寒温婉的笑笑,顺从的起身,来到桌边,果然都是自己曾经最爱的一些吃食,楚雨寒不言不语的吃了些东西。离天一直都陪在身旁静静的看着她。 等到楚雨寒恢复了些精神,离天神秘的对着她道:“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 “待会到了你就知道了。”离天故作神秘的样子,然后静静的站到楚雨寒的身后,拿出一方纯白色的丝巾,将她的眼睛蒙上。 楚雨寒由离天抱着上了一辆宽敞舒适的马车,楚雨寒一直依偎在离天的怀中那种安心和信任让楚雨寒感到很是幸福。她多么依恋这种感觉,也多么希望这样的时候能够一直下去,即使自己看不见也不会害怕和担心。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马车停了下来,离天又再一次被抱起,楚雨寒只能听到一些风声和跪拜之声,她能嗅到那阵阵的花香,到了一处没人的地方,楚雨寒被放了下来,“先不要取下眼带,坐在这儿等我回来。” 楚雨寒点点头,摸索着身后一块光滑的石头,稳稳的坐下,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伸手摸去,是片花瓣。紧接着风来花落的更多,楚雨寒伸手在微风中试图去接住那些落下的花瓣却一片都不曾有。不禁悲从中来:这些花就好像自己的幸福一样,不知道她会什么时候就悄然到来,可是当你想要抓住她的时候她却悄然远去,连来过的痕迹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花下失落的楚雨寒让不远处归来的离天很是触动,他悄无声息的走了过来,“在想什么呢?” 第一百五十四章 王府夜谈 楚雨寒收回思绪,淡淡的笑了起来,“还没告诉我,这儿是哪呢?” 离天温柔的在身后为她除去蒙住眼睛的丝带。 楚雨寒起身看了看眼前这个灯火通明的地方,那熟悉的景映眼而来,楚雨寒不禁有些迷茫不知所措,“为什么要带我来这儿?” “这是我们幸福开始,同样,我也知道,是你痛苦的开始。”离天转身看了看眼前这个曾经是他战战兢兢童年噩梦的地方—贤亲王府也不禁皱了皱眉头。 楚雨寒伤感的看着刚刚拂落在地上的花瓣,“人比落花能多几分幸运呢,命中注定的飘零,一生一世的牵绊,到最后可能还是会落下有花无果的结局……相比着她们来说,我已经很感激上苍了。至少,我还有它!”楚雨寒小心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这或许就是楚雨寒如今最在乎的了,也是楚雨寒唯一在乎的了吧。 离天望着她温婉贤淑的模样,不禁觉得可爱极了,这才是她,这才是自己当初在师门里认识的她。“宓儿。”离天宠溺的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唤了她的名字。他深吸了一口气,“有些事,现在是时候告诉你了。” 楚雨寒更加的不解其意,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事能让他这么郑重其事难以释怀。 “宓儿,其实,算了,也没什么。”离天突然话锋一转,“宓儿,其实我早就知道你身中剧毒,也早就知道你时日无多,请战禁林是因为……” “我知道。”楚雨寒含情脉脉的看着他含伤的眼。 “所以,我根本不可能会让琴香去伤害你。我……”楚雨寒上前止住了他的话。 “我也知道。那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她的错,在情字面前谁都会自私。”楚雨寒表示很是理解。“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今天怎么会想到带我来这儿?” “傻瓜,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吗?” 楚雨寒仔细回想了下,自己也觉得好笑,只是心里惦记的却并不是他的回答,而是他刚刚要告诉自己的事。可是现在她已经没有必要知道了,他既然不愿意说,自己也最好不要去问,如今,她只想安安稳稳的把孩子生下来,不要再惹上什么祸事才好。 “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好不好?”离天突然很是期待的对她说。 楚雨寒怔住了,这或许就是他带自己来这儿的真正目的。 “我会让琴瑟和紫薇来这儿陪着你,只要一有时间我就会来这儿看你。” “为什么?” 离天一下子不再说话了,他定定的看着楚雨寒,眼里深藏的担忧和疼惜慢慢的渗了出来。 “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发生?”楚雨寒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的追问让离天有了一丝的慌乱。这进一步印证了楚雨寒的想法,楚雨寒静静的走到他的身侧,依偎进他的怀里,“我不要跟你做有福同享有祸难当的同林鸟,我也不要你一个人默默承受所有的不堪,我更不想你给我这样的保护,即使生存也毫无意义。我要你完完本本的爱,也要你完完本本的信赖,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把我这样推开,我想做能跟你一起承担喜怒哀乐的知心人,可以吗?” 这一番动情的话,她们之间似乎从不曾说过,离天坚硬如铁的冰心早已经被融化,他紧紧的抱住楚雨寒如获至宝的感谢上天…… “这一生不管多么的坎坷、悲悯,也都过去了。如今,我只感叹上天待我不薄,有你足矣。”离天的心里无限的感念。 “对了,有一件事,我想问问你的。你既然知道我身中剧毒也知道解毒的方子,那你是不是也知道当年害我的是谁?” “为什么要知道这个?”离天吃惊不解。 “因为秋娘也中了这样的毒,所以……” “所以你担心他还会对你不利?” 楚雨寒笑笑,“怎么会?只是他害死了我的孩子,毁了我的幸福!” “他叫连麒,是严府的御用杀手,曾在宫中效命。只是他早在当年我攻入皇宫之时,他试图带走太后尸首而葬身火海,尸骨都被烧得体格不全了。所以给秋娘下毒的不可能是他。” “那会是谁呢?!”楚雨寒陷入了沉思,“太后她……” “她事先接到了报信,留下遗书希望我保全皇兄性命自缢而亡了。”离天每每提及此事都有那么一丝的心痛。 楚雨寒立时想到当初安妃告诉自己的事,楚雨寒不禁有些心疼起眼前的这个男人,“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不要再去想了。” 离天回过神来点了点头,“你还记得当初中秋家宴留宿宫中那晚要取你性命的黑衣人吗?” 楚雨寒回想了下,“记得,怎么突然提起他了?” “秋娘的毒有可能是他所为。”离天想了想这么说道,可是自己也没有什么证据可以拿出来,只好说说便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琴瑟失踪 楚雨寒记得当初那个人是个奉命来杀她的杀手,是什么人要对秋娘下毒手而且还使用了当初伤寒她的手法,而且据楚羽凡所说秋娘是在离天的手上时被人下的毒。 “怎么了?”离天关切的问。 楚雨寒回过神来,“哦,我没事。” 楚雨寒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如今想要折还宫中怕是有些不大可能了,今天晚上只好在这留宿一晚了,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离天似乎也看出了她的心思,并没有多说什么,走过来抚着她的肩,“我扶你去休息。” “呵呵,你是皇上什么时候也会服侍别人了?”楚雨寒调笑着。 “服侍别人倒是不会,但是服侍你……” 楚雨寒脸一红立时躲了开去,“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成了油嘴滑舌的人了,是不是后宫佳丽太多已经练出来了。” “朕的后宫是有很多的女人,算得上名分的还有没算得上名分,可是,我的后宫里只有你一个人。”离天动情的情话在这样的时候总是那么容易拨动心弦。 楚雨寒忘乎所以的享受着这样的温情,多希望永远都是这样,“我多么希望,这些话的有效期是永远!”楚雨寒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突然闪现出婠婠的影子,有些许落寞的感觉瞬间袭来。 第二天一大早,楚雨寒从睡梦中醒来,身边却不见了离天的身影,一时间有些惊讶和着慌,“他该不会把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了吧?” 楚雨寒起身,外面是些陌生的丫头进来服侍,楚雨寒也没有说些什么,大概过了会儿,离天身边的公公进来,“娘娘,皇上先回去早朝去了,让娘娘暂时在这里稍待,他晚些时候会过来接娘娘回去的。” 楚雨寒刚刚一直悬着的心稍稍安定了些,只是还没有完全放下,用了些早饭一个人在王府里转悠了会儿,当初的历历如今都无法再感同身受,放佛所有的一切就这样的远去了。 果然,离天晚些的时候过来接她回去,只是这次再见到的离天眉头凝结着无法打开的心结一般,脸色阴郁。楚雨寒本想要出言相问的,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于是只好就这样住了口。 回到了宫内,离天并没有陪着楚雨寒在一切去离合殿,而是阴沉着脸回到了前殿,想必是前朝出了什么事。楚雨寒在离合殿里却并没有看到琴瑟,心中当下不安,找来紫薇询问,才知道琴瑟昨日自自己离开之后便不见了踪迹,楚雨寒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无可奈何的在宫内等待。 一直到离天再转回来,楚雨寒立时奔过来,“琴瑟不见了。” 离天眉头皱了一下,“怎么了?” “紫薇说,昨天我们走了之后琴瑟就跟着不见了,不知道她会去哪?她很早就入宫了,对外面的世界一点都不熟悉,可是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我真的很担心。”楚雨寒百般焦灼,她身边的人如今就只剩下琴瑟了,她不希望再有什么事发生。 第一百五十六章 噩梦琴瑟 离天突然很是奇怪的看着楚雨寒,惊喜的表情掩盖了所有的一切,“自从你回来之后,都不曾这么依赖过我。今天这是第一次。” 楚雨寒愣住了,过了许久,她缓过神来娇嗔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想这些。” 离天转身过来握住她的手,难得的微笑,“我知道,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她有事的。” “你知道她在哪对不对?”楚雨寒猛然一惊。 “嗯,我知道。”离天点了点头,“昨天晚上一直尾随在我们身后的可能就是她吧。” “尾随?她是怎么出去的?”楚雨寒万分疑惑,“而且,我们都已经回来了,可是她怎么还没有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离天拧了一下眉头,握住楚雨寒的手很是安慰的说:“放心吧,我已经让陆风荷去查去了的。毕竟她是你最在意的丫头,怎么可能不多一份心呢。你现在身怀有孕,要多注意休息,一有消息我会立即来告诉你的。嗯?” 楚雨寒稍稍安心的点了点头,转念还是放心不下琴瑟,她在心底默默念:琴瑟你不能有事的,万万不能再有事! 由于政事繁忙,离天只在这里陪了一会儿楚雨寒就回去了,临行前嘱咐紫薇要好好照顾楚雨寒。楚雨寒心中挂念着琴瑟,觉得疲累不堪晚上的时候很早就睡下了。 昏昏沉沉中,楚雨寒看见王府西苑的地上躺了一个人,连忙奔过去后发现是琴瑟,楚雨寒受到了惊吓一般,不断的摇晃着满身是血的琴瑟,绝望的感觉一下子袭来了,她欲哭无泪的看着已经昏迷不醒的琴瑟,无助的哭喊着…… “娘娘?娘娘?你怎么了?娘娘?”紫薇在旁边慌忙的呼喊着楚雨寒。 楚雨寒猛然从睡梦中惊醒,浑身上下全部都湿透了,她抓住紫薇的手慌乱的问,“琴瑟,琴瑟呢?” 紫薇不明所以的说:“琴瑟姐姐还没有回来呢,娘娘,你不要太过担心了,琴瑟姐姐一定不会有事的。” 楚雨寒回想着梦里的情景,她再也无法安稳的待下去,楚雨寒顾不得紫薇在一旁的阻拦,起身连外衣都顾不上披径直奔出门去,紫薇在身后心慌不已的慌乱的追着。 楚雨寒径直来到前殿,前殿的守卫看到是她也不敢阻拦,她不管不顾的跑进了殿内,已经是深夜了前殿里还灯火通明的。等到楚雨寒进到殿内,才发现前殿里除了离天之外,还有两个人,看见楚雨寒进来,三个人登时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楚雨寒的身上,满脸的惊讶。 楚雨寒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连外衣都没顾得上穿就出来了,现在这个样子站在三个人面前,一时间竟也忘记了刚才的担忧,如今是满脸的羞愧。离天看着她的样子,竟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反而担忧起来,“夜深露重的,怎么这样就出来了,小心着凉啊。” 紫薇紧赶慢赶还是没有追上,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可能是有点担心会被受责罚,战战兢兢抱着楚雨寒的外衣站在一边,“皇上恕罪,是奴婢该死没有照看好娘娘,奴婢该死……” 楚雨寒平静了下来,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离天调笑的看了看她的样子,转身走到琴瑟面前取过她手上的衣服,“这里没事了,你下去吧。” 紫薇松了一口气,转身应了一声慌忙出门去了。 楚雨寒这才发现,站在屋内的两个人都是曾经在茶庄见过面的大胡子和陆风荷,楚雨寒一看到陆风荷就紧张起来了,顾不得离天还在身边正欲为自己披上衣服,急忙跑过去抓住陆风荷的胳膊,“是不是找到琴瑟了?是不是找到她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琴瑟受伤 陆风荷吃疼的看着楚雨寒抓住自己的手臂,然后望了一眼离天,“娘娘稍安勿躁,皇上已经有了安排的。” “宓儿,先不要慌,风荷兄弟身上有伤,你这样抓着他的伤口会让她很疼的。”大胡子沉稳的对着楚雨寒说。 楚雨寒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听说陆风荷身上有伤,这才惊觉自己手抓住他臂膀的感觉有些潮湿感。“对不起,你没事吧?” 陆风荷摇了摇头,“多谢娘娘挂怀,我还好。” 离天转身走过来,在楚雨寒的身侧站定为她安静的披好外衣,细细的为她整理着外衣的衣襟。“你安下心来回去好好休息,朕向你保证,一定不会让她有事。只是现在,她确实出了点意外,不过你不用担心如今她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你现在先回去,好好的休息,等她伤好了些朕一定带她回来。嗯?” 楚雨寒难过的看着离天许久,没有想到她最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此时她显得是那么的脆弱。离天的坚定让她稍稍有了可以依靠的感觉,可是,她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她现在在哪?我想去看看她。” “现在还不是时候,她现在还需要好好的静养,要是你去了她肯定不会听话乖乖养伤的,而且你的身子也不好,有风荷和大师兄在,你大可以放心的。” 楚雨寒这才发觉刚刚大胡子好像在叫自己宓儿,那她之前在流城看到大胡子的身影觉得很是熟悉就一定也不奇怪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师兄却改变了曾经风度翩翩的公子形象,变成了现在的大胡子模样。世事变迁已经让她有些应接不暇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琴瑟会受伤?” 离天看着她凝结的眉宇,他转身看向陆风荷,“风荷刚刚来回报此事,我都还没有来得及细问你就闯进来了。风荷,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陆风荷拱手道:“微臣赶到的时候,她已经重伤在身了,正欲带她走的时候被突然跳出来的黑衣人挡住了去路。那黑衣人的武功路数倒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是什么人一定要致一个丫头于死地,她很早就在宫中,从没有见过结过什么仇家,莫不是因为我……”楚雨寒无奈的哭出声来,她眼看着身边的人因为自己的缘故惨遭横祸,只还有一个琴瑟在身边相陪,没有想到现在连她也…… “微臣倒是觉得那人并非真的要致琴瑟姑娘于死地。”陆风荷突然凝眉苦思,“照琴瑟姑娘身上的伤来说黑衣人完全充足的时间让她致命,要是他真的想让琴瑟姑娘死,根本不可能会被微臣救回来。” “可是你身上的伤又怎么解释呢?”大胡子感到很是蹊跷。 “呵呵,其实他的剑完全可以削掉微臣的臂膀,若不是他有意放行,恐怕我很难从他的手里逃脱。” 离天神色有些异样的忧郁,他细细的想着自己坐回了几案的后面,神思游走。楚雨寒看着他的样子,走上前来,“你是不是知道那人是谁?” “没有,朕只是想起了一些事。”离天回神,可还是有些阴郁的感觉,“好了,宓儿,已经很晚了,朕先着人送你回去吧。相信我。” 楚雨寒本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已经无法再继续下去了。她如今只能相信离天,她冲着离天失落的点了点头,像一个急需要呵护的乖孩子。 离天看了一眼她的样子,眼带忧伤的叹了一口气,“大师兄,烦请你送宓儿回去吧。” 大胡子正想回绝,却见离天走到门口叫进来紫薇,“给娘娘掌灯带路,好好照顾。” 无奈之下,楚雨寒只好跟着紫薇先回离合殿,大胡子在身后跟着。楚雨寒心中挂念着琴瑟,而这边是自己多年未见的大师兄,这么些年的情景,这么多的变化,楚雨寒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可是她也知道离天之所以这么安排肯定是希望,这师门的情谊可以暂时转移楚雨寒对琴瑟的注意力,淡化掉一些忧伤。 一直走到离合殿的门外,楚雨寒都没有开口跟大师兄讲一句话,临近告别,楚雨寒转过身来对着一直在身后默不作声的大师兄施了一礼,他也并没有阻止,静静的看着她。 刚刚没有开口,现在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了,楚雨寒很是尴尬的转身欲往离合殿内进,却被大胡子在身后叫住。“宓儿,大师兄知道你心中定然有很多的疑问,也知道你这几年所受的苦,有些事,你要记得,只要没有人愿意去说,你就永远不要去问。”大胡子的眼全部埋在了那一脸的黑色毛羽之间,完全看不到的神色,他顿了顿继续道:“有他这么保护着你,我们也就放心了。天色不早了,什么都不要想回去好好休息,有我们在!” 楚雨寒点了点头,忧郁的转身进了离合殿,看着楚雨寒那单薄脆弱的身影,大胡子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第一百五十八章 风波又起 兴许是前一天的晚上闹到太晚了,楚雨寒一直睡到晌午才起身,紫薇进来打扮的时候看着她愁眉不展一脸憔悴的样子,很是心疼的说:“娘娘,看您的气色不大好,要不要找太医来看看?” 楚雨寒摇了摇头,“皇上来过了吗?” 紫薇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有,不过刚刚倒是有让前殿的公公来传过话。” “都说了些什么?”楚雨寒很是焦急的问。 “说是皇上让来说:‘一切安好,请娘娘放心’。”紫薇仔细的回想着刚刚公公传过来的话,不敢有半点疏忽的样子。 楚雨寒稍稍安定了下来,也突然觉得有一股暖流袭来。 “听前殿来的公公说,皇上昨晚一夜未眠,今天上午由于边寨灾情又忙了一整个上午。”紫薇无意的说着这些刚刚听来的话,仔细窥探着楚雨寒的反应。 楚雨寒也知道离天为了自己费了不少心思,可是那朝堂之事,楚雨寒真的一点都不想关心。 “对了娘娘,知道琴瑟姐姐的下落了吗?”紫薇小心翼翼的问。 提及琴瑟,楚雨寒的心里无比的难过,可是现在这个时候她能做的真的不多,而且琴瑟现在什么情况,她也不知道……“没事,她只是有点事出宫去了。” “哦。”紫薇应了一声,为楚雨寒梳洗打扮好之后就带着手下的两个丫头出去了。 楚雨寒一个人闷在宫里,因着琴瑟的事坐立不安,遂起身想一个人去花园里走走。 骄阳炙烤下的花园里,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的精致,除了那一汪湖水静怡的让人有一丝的凉爽,感觉到无限的安宁,似乎再无其他能让她停下来。 “在为琴瑟的事担忧是吗?”楚雨寒正在恍惚间,忽然听闻到身后传来人声,惊觉的回头却看到魏翔那张英气的脸略带疲惫的出现在身后不远处,不禁有些吃惊。 “你怎么知道?”楚雨寒很是奇怪。 “呵呵,你放心皇上是不会让她有事的。”魏翔冷笑了一声,这声音里带着一丝的无意。 “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楚雨寒越来越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很是可怕,宫中除了昨天夜里的那些人再也没有其他人知道,皇上一直在忙,陆风荷和大师兄据自己所知从未与魏翔有过任何交情,他怎么会知道这一切,楚雨寒的疑问越来越深,“莫非你是?” “呵呵,你不需要知道的太多,她没事,他也不会让她有事,你放心就是。”魏翔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不清晰,似乎语气里也夹杂了些许怨怒,见楚雨寒愣在原地,他似乎也不想再多说什么,黑着脸径直走了。 楚雨寒看他离开,冲着他冷漠的背影愤怒而无助的哭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你不知道她对我有多重要?!” 可是,魏翔理都不曾理会她的哭喊,在转角处消失。楚雨寒一个人站在水边,望着水中自己无助的倒影,越发觉得无限的凄凉。 傍晚时分,楚雨寒一个人失魂落魄的回到了离合殿,紫薇焦急万分的等在院落里,看见楚雨寒进来欣喜不已的迎了上来,“娘娘,你总算回来了。公主已经在这儿等了你一个下午了。” “青柠?”楚雨寒心中咯噔了一下,看来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自从上次青柠跟楚羽凡的事件之后,青柠一直对楚雨寒有些无限的敌意。 楚雨寒绕过紫薇,自顾自的来到殿内见青柠正一个人愣在桌边发呆,不知道为什么青柠凝结的眉宇让楚雨寒感到了无限的哀伤,似乎又看到了曾经的青柠,楚雨寒忍不住轻唤:“青柠。” 青柠回过神来,眼中闪过一丝欣喜瞬间消逝,那眼底的阴郁很快荡了回来是那样的无助。青柠欲言又止的看着楚雨寒,似乎有千万的事难以开口。 第一百五十九章 青柠所求 “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就是了。”楚雨寒实在是不想再这么尴尬下去。 只见青柠猛然倒身向着青柠跪了下去。 楚雨寒一时间慌了神,赶忙去拉地上的青柠,“不可以,发生了什么事?你快起来啊。” “你一定要答应青柠,不然我就不起来。”青柠略带哭腔的说道。 楚雨寒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地上跪着的不仅仅是一个离天的妹妹,离歌王朝的长公主,更是她与离玉龙之间唯一可以牵连的挂念,“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你先起来再说。” 青柠噎泣着扶住楚雨寒伸过来的手站起身来,“我知道我这样来找你是有点唐突了,可是除了你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人可以做这件事情。”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楚雨寒很是不解,到底青柠要自己答应她的是什么事,可以让一直无忧无虑、桀骜不禁的公主如此乱了方寸。 “你还记得雨晴吗?” 楚雨寒仔细的回想着,曾经紫罗轩里的那个紫衣的姑娘,楚秀山庄里的亲信宾客,不是后来失踪了的吗?为什么青柠这个时候提到她呢?“我当然记得,怎么了?” “在你回宫之前,雨晴曾到过流城楚家,在你回宫之后的不久我才接到她传回来的信息说是在楚秀山庄里见到了你。”青柠细细的叙述着。 “可是早在我回宫之前,雨晴就已经失踪了的呀。不是说……”楚雨寒很是不解。 “这不重要,你听我说,之所以派遣雨晴去流城,是因为皇兄担心楚家的势力会动摇到国本想要除去这颗毒瘤,而母亲动了恻隐之心,想要保住楚家的后裔,保护舅舅最后的一点骨血。可是现在,楚家对离歌王朝的威胁已经不仅仅是动摇国本那么简单的事了。而是,他们已经开始筹谋皇位了。”青柠担忧之极。 楚雨寒仔细听着她所说的话,大致已经明白青柠的意思,只是这件事,楚雨寒也在纠结当中,她岂会不知楚家已经对离天构成威胁,又怎么会不知道离天也有所防备,她早就知道这一切,可是她能怎么做,又能做什么,最重要的是她不想去过问,这毕竟是一桩家事啊。她看着青柠的忧郁,心中无限的感叹,看来安老太妃将这个秘密保守的很好。“这都是前朝的国家大事,怎么要跟我说呢?”楚雨寒有意的回避着青柠。 “因为只有你可以帮皇兄。”青柠坚定的看着楚雨寒。 “我不过是一个弱女子,有什么能耐做这样力挽狂澜的事?”楚雨寒略带着忧伤。 青柠有些怀疑的看着楚雨寒,“你不想帮忙?!” 楚雨寒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才好,她既不想欺骗自己也不想欺骗青柠。 “皇兄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青柠气愤至极。 楚雨寒已经知道这件事自己已经无法再置身事外了,自己以前的逃避根本就不是办法,现在已经避无可避了,她可以想象到谋权夺位带来的厮杀,“我能怎么做?” 青柠像看到了一丝希望一样破涕为笑,激动的走到楚雨寒的面前抓住她的手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皇兄有事你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楚雨寒苦笑,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一面是自己的情,另一面却是正义的恩,心中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说,“皇位本来就应该属于他。” 青柠望着楚雨寒忧伤的愣神,一时竟不知她的悲从何来,“你怎么了?” 楚雨寒摇了摇头,无力的笑了笑,“你想要我怎么做?” “雨晴生死未卜,据我估计怕是早已……,如今能够劝说住两厢不伤和气化险为夷的也就只有你了。”青柠纠结的看着楚雨寒。 楚雨寒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丫头真的是很天真单纯的,即使是在这样的状况下。可是,她知道这一切怎么会有那么简单,怎么可能是她劝说就可以劝说的下的。然而,楚雨寒细细的想想,她觉得自己确实有必要出宫一趟,去见一见楚清幽。 第一百六十章 拜访魏翔 送走青柠,楚雨寒心里闷慌闷的很,如同千斤大石压在心底一般,有时候人知道了太多的事未必就是一件好事。吃饭的时候楚雨寒根本吃不下什么东西,但是为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也只勉强吃了些。 吃过晚饭之后,紫薇回来了,晚饭前楚雨寒派她出去到现在刚刚回来,刚一进来,楚雨寒就定定的看着她。 “娘娘,已经打听清楚了,魏将军虽然追随在琴妃身边,但是并不住在锦荣宫内,而且也并不是时常去锦荣宫。奴婢已经打听清楚了,现在魏将军正在自己的别院里休息。” 楚雨寒点了点头,“你先去吃点东西吧,晚点的时候带我过去。” 紫薇听到这话有些作难。 楚雨寒看她一直站着不动欲言又止的样子,“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娘娘,现在已经入夜,皇上要奴婢要好好照顾娘娘,要是夜晚出去有些着凉就……况且,那是魏将军的别院……”紫薇有些怯怯的声音越来越小。 楚雨寒自是明白她的意思,苦笑了一声,她何曾注意过这些世人的小节,兴许是离天疼她,才会没有拿那些现世的教条约束她。“那现在你就陪过去吧,肚子饿吗?” 紫薇感激的摇了摇头。 楚雨寒起身,“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魏翔住的别院是在皇宫的另一端,那里人少而且距离皇宫的中心地带还有一段距离。楚雨寒跟着紫薇一路走着,心事重重的样子,让紫薇很是担忧,一直在旁边小心谨慎的提醒搀扶着。到了别院的门外,楚雨寒看了看墙体斑驳的院门上写着栖月苑,怎么都觉得跟魏翔整个人的形象完全不搭调。门外除了一条可以通往别处的小径,其他的都已经被杂草给覆盖上了。走进院落里,忽然觉得视野一片开阔,只是这地上的落叶和那株大榕树在这宽敞的院落里显得大气,楚雨寒不禁一笑:这才符合他的印象。 楚雨寒跟着紫薇到达了一处紧闭的大门前,紫薇正欲敲门却听见门吱呀一声的开了,魏翔站在门里,看到紫薇他似乎并不觉得奇怪,可是看到楚雨寒的脸出现在后面倒有些意外。 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看不出魏翔脸上的复杂神色到底是有何深意,魏翔大开大门让出一条道,楚雨寒会意的走了进去,紫薇则一个人守在了门外。 屋内的陈设很是简单,正对着门的是一方桌椅,黑漆的檀木发出淡淡的幽香,桌上同样黑漆的茶具让人觉得还很是舒适,楚雨寒四处看了看房间里的东西,干净的一尘不染,整洁的赏心悦目,楚雨寒不禁有些意外。待到楚雨寒四处打量完坐下,才看到魏翔一直在端详着自己,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仪。 一时间楚雨寒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场面有些尴尬。 “你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魏翔率先开了口。 楚雨寒慢慢的定了定神,见他相问,忧郁的点了点头,“我要出宫,带我去见他们。” “他们?”魏翔不解。 楚雨寒皱了皱眉头,心中很是不快,她站起身背对着魏翔站着,冷冷的道:“你又何必装傻呢?你不就是他们的人吗?对琴瑟下手不是最好的证明吗?” 魏翔恍然大一般,可是他并不急于解释什么一副很是坦然的样子,不自觉的轻笑了几声,“难道你就确定你到底是要站在那一边吗?” 楚雨寒登时心中一紧,她确实被魏翔的这句话给问倒了。心中的酸涩和无奈一时间全都袭上了心头,楚雨寒有些迷茫,当自己的手滑落到自己的肚子上的时候,楚雨寒定了定心,“带我去见他们。” 魏翔看着她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的悲悯,轻叹了一声,答应了下来,待到跟楚雨寒说好了时间地点之后,魏翔漫不经心的说道:“其实琴瑟跟这些人事都无关。” 楚雨寒不禁有些颤抖,一想到是眼前的这个人伤害了琴瑟就忍不住的颤抖。 魏翔看着他的样子,眉头一拧,“你放心,她没事。” 楚雨寒心中一沉很是难过,她只想赶紧离开这儿,连一句告辞的话都没有,楚雨寒径直头也不回的出了别院。 第一百六十一章 探望离天 楚雨寒回到离合殿,心中很不是滋味。想着这即将到来的暴风雨,她真的不愿意再看到离天和离玉龙的悲剧再次重演。 夜,渐渐的深沉下来,楚雨寒却全然没有半点的睡意,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难以平静。忽然听到门外有敲门声,楚雨寒很是奇怪,“谁啊?” “奴婢紫薇,外方皇上派人来见娘娘,请娘娘到前厅。”紫薇在门外禀道。 楚雨寒不禁皱起了眉头,自言自语道:“这个时候了,为何会派人前来而不是自己……”楚雨寒疑惑归疑惑,但是也顾不得多想什么,推开门见紫薇在门外等候,问道:“是什么人?” 紫薇摇了摇头,“应该是外臣,奴婢在宫中从不曾见过。” 楚雨寒更加的不解,现在这个时候了,为何派遣一个外臣到自己这里来,突然楚雨寒心中一个念头闪过,将楚雨寒自己吓了一跳:“莫非……”楚雨寒一阵颤抖,急切的对紫薇道:“来人现在在哪里?快带我去见他。” 紫薇被楚雨寒这一阵的紧张搞得莫名其妙,但是看到楚雨寒那一阵的不安神色不敢稍有怠慢,径直带着楚雨寒往前厅去了。当楚雨寒来到前厅看清楚厅中的人,悬着的心一下子掉进了冰谷里,从头凉到了脚。她急忙跑上去抓住陆风荷的手臂,紧紧地抓着,焦急万分“是不是琴瑟出了什么事?是不是?” 陆风荷手臂上本就有伤未见好,被她这么一抓吃疼的皱了一下眉头。楚雨寒这才想起来他手臂受了伤,慌忙松开了手。 陆风荷抱拳恭敬的回道:“娘娘放心,在下就是受皇上之托来给娘娘报信的,琴瑟姑娘的伤已无大碍,今晨已经醒了过来,现在在在下的府上养伤,稍过些日子伤好了些在下就会送琴瑟姑娘回来的。” 楚雨寒听到琴瑟的伤势已经无碍,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也不禁有些感激魏翔。楚雨寒转过身来看着陆风荷一脸的疲惫,早就失了第一次见他的风华,心中不免有些歉意,“真的是有劳陆公子了,谢谢。” “娘娘言重了,这都是风荷应当做的。” “你的伤……?” 陆风荷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淡淡的笑了笑,“并无大碍,只是风荷武功不济从小就有些怕疼,所以让娘娘见笑了。” 楚雨寒看着他的样子,笑了笑了,这样的男子或许才会让人觉得真实。楚雨寒不禁被自己的这一想法吓了一跳,想到离天,心中总是有些许悲情。 “在下的任务完全,就不打扰娘娘休息了,在下告辞。”陆风荷说着转身欲走。 “哎,陆公子你等一下。”楚雨寒急切的唤住了陆风荷。 陆风荷有些不解,停在了原地,“娘娘 还有何事?” 楚雨寒犹豫着不知道要怎么开口,羞愧的低着头,“皇上他……” 陆风荷看到她的样子,心里自然也明白了几分,“哦,最近朝堂之事繁多,皇上一时之间无暇抽身,这才派在下前来。时候不早了,娘娘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在下告退了。”见楚雨寒点头,陆风荷颌首离去了。 紫薇一直站在一旁不曾说话,看着楚雨寒一个人在厅中愣神,许久,紫薇才犹豫着上前来,小声的提醒道:“娘娘,该休息了。” 楚雨寒回过神来,看了看紫薇,眼中闪烁着无法言说的哀愁,“紫薇,你说,上天对我好吗?” 紫薇不知道为什么楚雨寒会突然问出这么一句话,“当然好了,你是娘娘,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而且皇上对娘娘还那么的疼爱。” 楚雨寒苦笑,轻声叹了一口气,“去前殿。” 因为入夜的缘故,紫薇叫了一两个侍卫随行,待到楚雨寒赶到前殿的时候,一直守在外面侍候离天的贴身公公欣喜的迎了上来,“娘娘来了,真是太好了,皇上已经好几个晚上不曾休息了,奴才就怕这出个什么好歹来,这下好了,娘娘来了那皇上准高兴的很,一定肯听娘娘的。” 楚雨寒看着他的样子,心中不禁感叹:离天身边有着这样的人也算是一种福气,确实也苦了他了。 楚雨寒点了点头,转身对身后的紫薇和一众侍卫说道:“你们都先回去休息吧。” 紫薇有些担忧的不肯回转,“娘娘,就让紫薇在这伺候您吧。” 楚雨寒明白,这丫头是在担心自己的身子,心中不禁有些感动,“不碍事的,你们先回去吧。” 见紫薇依然不肯离去,公公在一旁斥责道:“有咱家在这儿,娘娘让你回去你就回去,再说了这是皇上的地儿还会有什么事不成。” 紫薇郁郁的点了点头。 楚雨寒看着紫薇她们走远,再回转身过来却看见离天负手立在台阶之上正盯着自己看。楚雨寒仔细的走了上去,在他身边站定。“怎么就出来了?” 离天眼含笑意的看着她,眼中是无限的柔情,“在里面听到你来了就出来看看。” 楚雨寒笑了笑。 “如果朕不出来还不知道朕的爱妃原来魅力那么大,跟着你的宫人,个个都对你死心塌地。” 第一百六十二章 相惜相伴 楚雨寒凝望着他淡淡的笑着,“你身边不也一样有着一个忠心不二、对你关怀备至的人,我还未到就已经听他在不停的担忧。” 离天会意的看了看身后的公公,他这会儿听到了夸赞正在身后谨慎的得意着,离天佯装愠怒的对着他道:“听到没有,娘娘这是怪你抢了她的职责。” 公公也是见惯场面的人,自笑着转到离天和楚雨寒的面前,谄媚的笑道:“奴才哪敢啊,奴才这是对皇上尽本分,娘娘那是打心眼里疼着皇上呢,奴才哪比得了啊?!” 楚雨寒一听这话有些羞涩,低着头一个劲的笑着不说话。离天更是喜欢这样的言语,单单见楚雨寒低头不说话的默认就很开心。无意秋风霎时寒,半卷衣衫半卷帘。离天将楚雨寒身上的披风往身上拉了拉,拥着她进了殿内。 进到殿内,离天嘘寒问暖的问着楚雨寒需要不需要这个那个的,可是楚雨寒皆是含笑拒绝。离天不禁有些担忧的在楚雨寒的身边坐下,“怎么了?” 楚雨寒沉默的握着离天的手,感受着每一条纹路,良久,她深深的依偎进离天的怀中,轻声说道:“没什么,就是想要来看看你,陪着你。” 离天拥着她,享受着这一刻的温暖与宁静,这种入骨的柔情若是没有刻苦铭心之力又怎么能感受的那么的真切彻底。“若是能一直这样,那该多好。” 楚雨寒似乎忆起这话离玉龙也曾说过,或许帝王最难拥有的就是真情,她忽然坐起身子,恳切的眼神望着离天,“少恒,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我们不要这纷纷扰扰的皇位江山,找一个地方安安静静的生活……啊?” 离天看着她慌乱而似有恳求的眼神,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早该知道她并不想要这样的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她也并不想要这样权势威严的保护,她要的不过是他的呵护而已。他紧紧的将楚雨寒揽在自己怀里,满心的疼痛。 或许,这一刻楚雨寒的心更加的痛,都道他夺取王位是因为自己,可是兄弟手足相残真的只是因为她一个弱女子吗?她心里在默然的滴着泪。这一夜,两个人再也没有别的话,就这样相拥着睡去。 清晨醒来,楚雨寒睁开眼时,屋外的阳光已经相当的刺眼,房里早就已经没有了离天的踪影,这一刻的失落和惆怅似乎用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她自整理了衣衫起身,屋外的侍婢听到动静都进了来,楚雨寒任由着她们收拾。 紫薇早早的等在门口,见楚雨寒出来,便过来为她整了整斗篷,看着楚雨寒的脸色不大好,也不敢多话,搀扶着她往离合殿去。 离合殿内之前种的菊花,这会儿已经打起了花苞,想必今秋能开的很好,楚雨寒回到离合殿叫紫薇吩咐下去,她想要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静一静,不许人来打搅。 可是直到晌午用饭时分,紫薇一直未见楚雨寒的身影出现,焦急万分,毕竟楚雨寒已经有了身孕慢慢的显了体态,这会儿更不敢有半点少待。她没法子只好硬着头皮来叫楚雨寒,可是在门外叫了半天都未见回应,一时间害怕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便推门进去,房内空无一人。紫薇立时吓得脸色铁青,经过了几次娘娘失踪的事件,她自是知道这后果的可怕。她傻傻的愣在原地,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离天却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手上还紧紧的攥着一页纸。 当离天看到空着的房间和早已经有些乱了方寸的紫薇时,他是那么的落寞,整个人瘫软了一样失魂落魄。紫薇本以为他还会像以前那样,离合殿内的宫人无一幸免的都会遭受责罚。可是直到离天平静的站起身子走出离合殿,都没有听到他说一句话。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一路相伴 秋风萧瑟的林间小道上,片片落叶飞舞着,总是到这样的时候让人倍感凄冷。楚雨寒身披着厚厚的披风,依然觉得有些寒冷。她含怒的看着前面不扬马鞭慢悠悠的骑着马的魏翔充满敌意,“一路上那么慢行,你是不是根本不想带我去见他们。” 魏翔并不答言,只是依旧慢慢的骑着马,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的路,听闻到楚雨寒在身后准备策马扬鞭忿然而去的时候声色冷厉的开腔道:“如果你不想要你肚子里的孩子,你大可纵马驰骋、一日千里。” 楚雨寒虽然恼怒但是也无可奈何,只得静静的慢慢的跟在他的身后。 走了许久,渐渐的日暮西沉,但是却不见魏翔有停下来的意思,也不曾见到有什么可以容身楚家兄弟的地方,直到走到了一处小镇上,魏翔才在一处客栈门前停下来下马,过来搀扶楚雨寒的时候,楚雨寒却并不理会他伸过来的手,径直自己跳下马进了去。 魏翔叫了些吃的东西,多少对她有所照顾,有些菜式都是她曾经最爱吃的,楚雨寒想了想想必是几年前他救下自己后一起相处时留意的,不禁觉得心里怪怪的。 “记得当初你并不会骑马,为何这次却要求给你备马?”魏翔自抿着茶,似有无意的问。 楚雨寒本不想搭理他,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回了她的话,“在流城的时候,楚……楚公子曾经教过我,本想着骑马会快一些,没有想到……” 魏翔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苦涩、复杂,良久,他看着楚雨寒的脸略有些忧伤的问:“是因为他才会让你对所有曾经亲近的人都慢慢的有了敌意的吗?” “什么?”楚雨寒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你从前是不会这么称呼楚羽凡的不是吗?是因为皇上,你才……”魏翔凝望着她的脸,似有期待却更多无奈。 楚雨寒自己也知道,可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是到底是因为离天的缘故,还是因为他成了亲……每次想到这样的问题,楚雨寒就觉得心口在隐隐的作痛,头也开始变的昏昏沉沉。 “你没事吧?”魏翔看着她痛苦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自责。 楚雨寒摇了摇头,可是就是觉得头晕的难受,“你慢慢吃吧,我想先去休息。” 魏翔也并不阻拦,陪着她上楼看着她进了房间。楚雨寒并不是真正的累,而是很想一个人呆一会儿,她很想一个人静一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楚雨寒想了想细声问道:“谁啊?” “是我。”魏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 楚雨寒犹豫了下打开了房门,只见魏翔端着些吃食站在门外,未等楚雨寒开口就自端着饭菜进了屋,“见你的灯还亮着,就让小二备了些拿过来,多少吃些,毕竟你一个人要吃两个人的东西。” 楚雨寒看着他小心的将饭菜摆放在桌上,细心注意到每个细节,楚雨寒不禁有些感慨也不禁有些好笑。魏翔回头看着楚雨寒望着自己的样子发笑,不禁有些疑惑,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再看看桌上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妥的样子。 楚雨寒笑笑走过来在桌边坐下,“总是觉得你这样英气逼人的俏将军从不会做这么细致的事,没有想到你却样样都做的很好。” 魏翔这才明白她那天在自己房里的讶异跟今天这莫名其妙的笑是怎么回事。“我也不过是一个凡夫俗子,要食这人间烟火五谷杂粮,这些生存的本事多少也该会一些。你先慢慢吃着,东西就放在这儿,明天让小二来收。我就在隔壁,有事叫我。”说完转身出了房门。 第二天一大早,早早的起身就见魏翔已经备好了启程用的东西,在客栈简单吃了些东西便上路了。客栈的门外已经有熙熙攘攘的人群,楚雨寒站在马前看着在收拾东西的魏翔不禁问道:“还有多久才能到那儿?” 魏翔看了一眼她,然后继续低着头收拾自己的东西,“今天我一定把你安全带到。” 第一百六十四章 玉笛飞声 楚雨寒一直默默的坐在马上,悠然的看着这沿途的风景,不再像昨天那般焦急万般。秋天总是给人悲的感受,无尽的凄凉、无边的伤感,仿若是这个季节的代名词,可是楚雨寒却突然觉得秋是那么的可爱,她不是生命的终结,而是下一个生命的开始。无私的孕育、悲壮的陨落终于可以在这个季节里换来新的生命的种子,换来春天的生机盎然,这才最美。 “今天看起来,心情好多了。”魏翔本来一路沉默的在楚雨寒前面走着,不曾想什么时候已经与楚雨寒并排了。 楚雨寒没有去看他,自顾自的欣赏着这路上的一切,落叶、枯草、一派萧条。“只是很喜欢这份宁静。” 魏翔笑笑,“看来我不该开口讲话。” 魏翔的马突然慢了下来,楚雨寒很是奇怪,“怎么停下了?” “在下一个俗人,还是不打搅了姑娘的雅兴了,为了避免阻挡姑娘的视线,我还是走在后头比较妥当。”魏翔及不擅长的调笑,让楚雨寒不禁失笑,不过也不去管他,这样也好,没有他在眼前,更容易让自己忘记那些纷纷扰扰。就这样,魏翔一直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轻轻的踏着马蹄跟着。 走了好久好久,一处风景秀丽的山涧,清风徐来、碧水悠悠,远处的青山隐隐,楚雨寒一见便觉得欣喜,心中豁然清爽了许多,她目不转睛的看着这方山水,轻声道:“我们在这里停一下吧?” 楚雨寒就这样静静的等待着回音,可是等了好大一会儿还是不见魏翔回话,“我们在这里休息下吧?” “好。”身后一个很干脆的声音传来。楚雨寒却为之一愣,缓缓的回过头来,正对上那一双媚眼似有哀怨似有哀怜的看着她。 马上的楚羽凡白衣翻飞,额前的发丝随风而起,这一幕在山水中定格,两个人之间,仿若隔世的对望。再见面,楚雨寒的心里已经不再隐痛,只是觉得有些许伤感,许久,楚雨寒才淡淡的笑笑出声,“怎么是你?魏翔呢?” 楚羽凡清瘦了许多,脸上除了不羁更添了一份沧桑,“他回去了。” “你……一直在跟着我们?” “嗯,接到魏翔的消息,昨天比你们早一步赶到了小镇的客栈为你们备下饭菜,一直都在看着你们。”楚羽凡不苟言笑的对楚雨寒淡淡的说着。 楚雨寒一直以为那些自己爱吃的东西都是魏翔给自己准备的,呵呵,看来是自己多想了。楚雨寒自嘲的笑笑。 看着楚雨寒嘴角的笑,楚羽凡的心里却显出了无限的凄凉怎么都笑不出来。 楚羽凡看着眼前这一处山水,轻叹一声跳下了马,自拣了一处石头临水而坐,自怀里掏出酒壶搁置在身旁,然后袖中滑出一通体碧绿的玉笛静静的抬手,清脆之声立时飞跃山涧,楚雨寒也静静的下马,在他下方的石块上坐下,静静的聆听着清馨之曲。玉笛飞声在这山涧之内,如水滴般清脆悦耳动人,只是这笛音里含着太多的思恋,竟显得有些悲了。 一曲终了,楚雨寒似含笑意的望着远方问:“她还好吗?” “什么?” “秋菊,不,现在该叫她一声嫂子了……”楚雨寒不禁皱了一下眉头。 楚羽凡在身边一言不发。 静静了坐了一会儿,毕竟是秋天,在水边呆久了,会觉得冷,楚雨寒起身拍拍粘在衣服上的灰土,一个人安静的上了马,“走吧,带我去见楚大哥。” “一定要这么做吗?”楚羽凡看着她定定的问。 楚雨寒看得见他眼底的心痛,只是这一切她别无选择,或许这也是上天一直让她在皇室里纠缠的原因。她心内哀伤至极可是脸上却是那般的冰冷而坚定,“悲剧演一次就够了,没有必要再上演一次。”说着调转了马头。 楚羽凡听到她这样的话,心中无法言说的疼痛,他闭了闭目然后飞身上马,“好,我带你去。”然后骑着马向刚才来时的路走去。 第一百六十五章 栖霞山庄 楚雨寒一直静静的跟在他的身后,楚羽凡表情变得有些漠然,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在路人的眼里这俩人的形象更像一对璧人让人艳羡这郎才女貌。楚雨寒并没有在意这些,只是静静的想着心事,伤感着与前面这个人的种种往事情感纠葛,和那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过彼此相爱的证明,这世间里的一切总是这么的捉弄人。她爱离玉龙的时候偏偏遭逢劫难遇到了离天,深陷离天怀中时却又一次遭遇不测遇到了现在眼前的这个不羁浪人,然而百转千回,兜兜转转似乎冥冥中注定她就要在这样的感情漩涡里浮浮沉沉。 楚雨寒一直跟着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走了多远,只是觉得这里已经跟之前的镇子离了好远好远了。楚雨寒这时已经饥肠辘辘的感觉,而四下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野,只能硬挺着。 “还是暂时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吧。”楚羽凡突然勒住缰绳停了下来。 楚雨寒四处看了看,是一片树林,林子里的落叶已经厚厚的一层,这条路上也似乎很久都没有人走过了一样。楚雨寒见他下马,也只好慢慢的下了马背,在路旁一棵大树的脚底坐下。这马虽然坐着慢慢的走,还是有些颠簸的难受。 “这一路上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吃东西,只能委屈一下吃点这个垫垫肚子吧。”楚羽凡立临风立着将一包东西伸手递到了楚雨寒的面前。 楚雨寒看了一眼他,脸上冷漠的表情让楚雨寒一下子像受了百般委屈一样,心口堵得难受。她默默接过来,发现是一个牛皮包裹,慢慢的打开里面是一团油皮纸,再拆开才看到里面白白的包子。楚雨寒看了看,似乎还有些温度。抬眼见楚羽凡正拿着酒壶在一旁一棵枯死的大树上仰头喝着酒。楚雨寒不禁有些动容。她轻轻的起身走了过去,拿出一个包子递了过去,“只喝酒很伤身子。” 楚羽凡愣了一下,有那么一秒钟的温情重现,可是瞬间就被冰封,他很迅速的接过去包子,眼都不抬一下的道了一声“谢谢”,便自己吃了起来。 楚雨寒失落的回身,相哭的冲动。 “马背上有水,你自己去取来,一会儿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楚羽凡在身后木然的说着,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 就这样两个人再也无话,这个时候她多么希望一直在身边的是魏翔啊,至少不会让自己这么的难过。 剩下的路上,楚雨寒再也没有心思去欣赏这沿途的风光,更没有心情。确实路途不近,走了很久,楚雨寒才看到了前方有一处村落的样子,而楚羽凡并没有顺着平坦的山路下到村落的位置,而是沿着山路一直往上去,直到在一处山门处停下。山门上赫然立着的牌匾上写着栖霞山庄,很是恢弘气派但却不盛气凌人。 “山路比较陡峭,你在这儿等一下,我先上去然后找顶山轿来抬你。”楚羽凡下马将马递给山门旁茶馆的伙计,转身过来对楚雨寒说完就要上山,却被楚雨寒一把拉住。 “我跟你一起上山。”看着楚羽凡怀疑的眼神,她补充道:“我知道你在担心我的身子,放心,我还能行,若是真因为这一点小事而出先差错,只能说我与他无缘。” 看她那么坚定,楚羽凡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还是有些担心,“好,你拉着我小心慢点走。”见楚雨寒微微点头,他才稍稍的放松了些,只是这冷漠的表情依然挂在脸上,这些只不过是例行公事一样的关心,完全不掺杂任何情感。 虽说楚雨寒自小也是在山村里长大,又修习过轻功,但这会儿走起这山路来没多大一会儿就已经觉得很是吃力了。没有想到这山路的石阶会那么的陡峭且完全没有任何规则,楚羽凡一路上前后左右的照顾着,拉着她一刻都不敢放松。 终于快见到顶的时候楚雨寒连挪动一步的力气都没有了,喉咙里干痛的厉害,只在那里停下不肯再走一步。 楚羽凡紧紧皱着眉头,在她身旁站着,手紧紧的拽着她,见她歇息了好一会儿,依然没有什么气力的样子,突然不由分说的将她打横抱起,稳稳地在石阶上走着。 楚雨寒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可等她反应过来,看着他冷峻的脸上不显一丝表情也不再做什么反应,任由着他这么抱着自己上山。 刚刚踏上山顶就看见一队人正从山庄往大门外来,楚雨寒仔细看了看,领头的人挽着云鬓,身着绫罗,一双眉目犀利而有神,一副精明无比的样子。楚雨寒对上她那一双含怒的眼时才看清楚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秋菊,现在说来,她现在是楚羽凡明媒正娶的夫人。 楚雨寒挣脱了下,却被楚羽凡抱住不肯放下,继续向前走着。 秋菊立时换上一副笑颜,“夫君,你回来了?” 楚羽凡并不去看她,径直的从她身旁走过时高喊道:“吩咐厨房做些清淡的饭菜送到西风阁来。” 秋菊虽然心有怨怒,这一刻更是恨的咬牙切齿但听到楚羽凡的吩咐也不敢发作,只得在身后赔笑的应了声是,可是那眼神似如利剑一般恨不得直接刺穿楚雨寒的胸膛。 第一百六十六章 得见清幽 楚雨寒一路忐忑不安的在楚羽凡的怀里经过众人面前来到所谓的西风阁,直到到了厢房楚羽凡才将她放下来,“你先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一大早再去见我大哥。一会儿秋菊把饭菜送来,你吃些就早点休息吧。” 楚雨寒刚刚一直心乱如麻,好在这会儿没人倒是安心了不少,见他转身欲走的疲惫,她在身后尴尬的出了声,“哎,我不饿,只是觉得有点累。” 楚羽凡回头犹疑的看了看她,然后想了下说道:“也好,你先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说完带上门离去了。 楚雨寒实在是不想面对秋菊,这样以来,自己可以好好的歇息一会儿,也可以避免见到秋菊的尴尬,毕竟那个是她的夫君。 楚雨寒刚刚躺下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天亮,可能因为赶路的辛劳,一直到第二天很晚了还不见醒来,楚羽凡派来查看的丫头已经是第三回了,在门外叫了几声却未见任何回音。楚雨寒昏昏沉沉的似乎也听到了门外的动静,可是全身的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的难受。正迷糊间,忽然听到一声巨响,楚雨寒的一下子清醒了许多,只见楚羽凡破门而入。 看见她和衣躺在床上,已经睁开了眼,楚羽凡的表情缓和了许多,甚至有些许尴尬的神色,“丫头们说在门外一直没有得到回应,怕你有什么事,这才破门而入,你没事吧?” 楚雨寒强撑着坐起身子,下了床,“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一直没有醒过来。” 门口的丫头探头探脑的进来,楚羽凡一脸的尴尬神色让她们不禁好笑起来。楚雨寒也感到了这气氛的不对,不觉也不好意思起来。 “时候不早了,大哥已经在后山上等着了。一会起身吃些东西,我带你过去。”楚羽凡平了平心绪,平静的说道:“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能不参与到这一场是是非非里,毕竟这一切与你无关。可是现在……,答应我一件事,不管怎样都不要与把我们视为对立的一方。” “你是不是……”楚雨寒犹豫了一下,“很不喜欢这样的纷争。” 楚羽凡思忖了良久,深吸了一口气,语带凄凉和无奈,“我有的选择吗?这一场战争关乎的都是我不得不在乎的人,纵然我再怎么喜欢逍遥自在,可是心还在,那情必然也会在,逃不掉也避免不了……” 楚雨寒能够理解他的感受,可是现在,两边都是兄弟,就算他再怎么不情愿都会夹在其中左右为难。就如同曾经的离玉龙,夹在自己母后跟自己的兄弟之间一样。若不是因为她,恐怕离玉龙跟离天也不会手足相残,弄成今天的这个局面。一想到这里楚雨寒的内心就无比的痛苦。 梳洗出门之后,楚羽凡先带她去了偏厅用了早饭,然后带着她径直去了后山。楚雨寒昨天好不容易爬到了栖霞山庄的顶台,以为这里已经是至高点,可是现在去后山的路上,楚雨寒才知道这里不是最高的地方。楚羽凡一路陪着她走一段停一段的往上去,走了许久的路才到了一处建在悬崖上的院子,这个院落倒不是很大,但是显得很是大方雅致,也够富丽堂皇。 楚羽凡带着她进去,厅里没有一个人在,“你现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去找大哥过来。” 楚雨寒点了点头,目送着楚羽凡离开,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楚雨寒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想起他跟秋菊的这段姻缘,不禁觉得有些凄凉意涌上心头儿。“这一世,能够真正陪伴你内心的,到底会是怎么样的一个女子。” 楚雨寒叹息了一会儿,就开始想今次来找楚清幽的事,构思着怎么出言,正想着就看见面前的地上进来了一个身影,但却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楚雨寒不禁在心内感叹无限:武功高深莫测。 静静的转过身来确实如自己所想的见到了楚清幽那一张似笑非笑一成不变的面孔。再见面时,身份角色的转换,让两个人之间生分了许多,这开场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第一百六十七章 坦言相劝 楚清幽首先打破了沉静,“黎妃娘娘,这边坐。”说着拣起桌子上的茶杯倒满了水放到了楚雨寒的面前。 楚雨寒稍稍觉得不自在,楚清幽贵为楚家长公子从来没见过他这么伺候过谁,而且刚刚的称呼,楚雨寒本身就是一个很是敏感的人,怎么会听不出他称谓的变化,“楚大哥,还是叫我雨寒吧。” 楚清幽嘻嘻的笑了笑,似有难言的苦涩,“今时不同往日,况且……”楚清幽顿了顿,“况且此次你前来不知是不是会视我们为敌。”楚清幽说这话的时候特地看了一眼楚雨寒的神色。 楚雨寒心中一悸,她没有料想到楚清幽会这么问,这也难怪,她这次出来见他就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要站在离天那一边,他既然这么问,也已经充分表示他与离天之间的战争在所难免。楚雨寒不禁有些心痛,强压着心头的酸楚道:“楚大哥,你多虑了。雨寒这次来根本没有想过要与任何人为敌,更没有想过要与楚大哥为敌。雨寒只是希望,两年前的血雨腥风,兄弟相残不要再次上演。” “呵呵,你会这么想让楚某刮目相看,可是楚某与朝廷之间的恩怨,又岂是一两个人的意愿。要知道,朝廷惧我万贯家财毁他基业,我楚某人又何尝不怕朝廷灭了满门呢。”楚清幽淡然的说着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让楚雨寒觉得有些好笑,她猜想楚清幽定然是不知自己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世之事,所以才会拿这些外人眼中的论道来与她说话。 “楚大哥,如果真的是因为这样的理由而要再起争端,雨寒无话可说,也不会身怀有孕还不辞辛劳的上这栖霞山庄来。雨寒知道,楚大哥是想要拿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此言一出就看到楚清幽的脸色顿时变了,脸上一贯的笑容消失,变成不曾有过的严肃。“雨寒虽然是一介女流之辈,不明白这皇权富贵的重要,也不明白为什么人人都想做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可是我知道做皇帝并不是一件开心的事。一旦纷争再起,损坏的始终是一朝之纲,衰退的是一朝国运,牵连受累的始终是百姓。如果说百姓可以安乐,谁来做这个皇帝真的有那么重要吗?自家的兄弟又何苦如此手足相残呢?” “你都知道?”楚清幽似乎对她的这一套论道并没有十分的在意,反而更惊讶于她所知道的事。 楚雨寒点了点头,“我都知道,二十多年前,安老太妃和楚家先人答应先太后的那一个条件就是带走当时宠冠后宫且已有身孕的情妃娘娘。而楚先尊不忍心伤寒情妃,后来还与情妃只见互生情愫,情妃肚子里的那个孩子若是在皇宫降生毫无意外将会成为离歌王朝的后来皇帝,可是……” 她看着楚清幽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不忍再说下去。 楚清幽渐渐的闭目强压着心中的怒火,慢慢的平息下来,“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皇上他也知道吗?” 楚雨寒摇了摇头,语带哀伤,“少恒自小就生活在亲生母亲的厌弃中,安老太妃虽然将他视如己出,可是知道他秉性执拗且又自卑从没有跟他提及过此事。” 楚清幽没有想到楚雨寒竟然会知道这些事,一时间心绪有些乱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想要好好的静一静。凡弟在门外等着。” 楚雨寒见他如此痛苦,只得点点头转身出了门。虽然说这此的谈话并没有见到有什么收效,但是至少做了自己认为应该做的,如今也如释重负一般轻松了许多。 第一百六十八章 茶中有毒 踏出大门的那一刻,楚雨寒心下放松了许多,看到楚羽凡负手而立的站在悬崖边,楚雨寒突然觉得此时最为难的应该是这个不羁浪人,一边是自己朝夕相处的同母异父的大哥,一边却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他的处境才是最难过的。楚雨寒静静的走过去,还是惊动了他,“本以为你为心事烦扰,不会有那么敏锐的听觉,却不想……”楚雨寒轻松的打趣。 “呵呵,纵然你轻功了得,走路再怎么轻盈,可毕竟现在你有孕在身,我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到。”楚羽凡虽故作轻松,却还是难以掩饰内心里的那一丝酸痛。楚羽凡深吁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跟大哥谈得怎么样?” “我只是说了我想要说的,至于……”楚雨寒突然觉得身子有些深沉,有点头晕目眩的感觉,眼前一黑差点栽倒下去,楚羽凡迅速将她揽住稳稳的固在自己身上,担忧不已,“你怎么了?” 楚雨寒只是觉得头晕的厉害,根本无法支撑住自己的身子,好在意识还算清醒,迷迷糊糊的答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头晕的厉害。” 楚羽凡顾不得细想,打横抱起她就往山下去,楚雨寒很是纳闷,明明楚清幽就是医术高明之人且近在咫尺,为何要舍近求远带自己下到下边的栖霞山庄呢。渐渐的楚雨寒觉得自己的头愈来愈重,抬眼看了看一脸焦灼正专心狂奔的楚羽凡竟有那么一丝的安心,不知不觉中便昏了过去。 再醒过来,楚雨寒发现自己已经身在栖霞山庄西风阁的房内,楚羽凡正坐在床边密切的看着自己。 见到楚雨寒醒了过来,楚羽凡紧拧的眉头放松了些,只是脸上依然是那么的阴郁,楚雨寒这才恍然间记起,这次再见,却再也没有看见他真正的笑过。楚雨寒挣扎着要坐起身子,可是感觉浑身无力。 “先不要动,大夫说你要好好休息才是。”楚羽凡赶忙扶住她让她躺下。 “我怎么了?”楚雨寒始终不解自己到底是何缘故会昏倒在山上。 楚羽凡似有难言之隐,眼神有些闪烁不定,这让楚雨寒很是疑惑,忽然她猛然记起什么,惊恐万状的一跃而起。“孩子?是不是孩子?” 楚羽凡起初没有听明白她的意思,后来反应过来是因为担心自己不愿意说是跟孩子有关,立马安慰道:“孩子没事,你放心。” 听到他这么说楚雨寒刚刚要跳到嗓子眼的心沉了下去。 “我不愿意说,是因为……”楚羽凡还是有些为难,犹豫了一下,他背转过身去,“是因为……你的昏厥跟大哥有关。” 楚雨寒回忆起自己跟楚清幽在山上屋子里时,楚清幽曾递过来一杯茶,自己小抿了一口,那楚羽凡舍近求远就说得通了。“楚大哥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不要怪他,他只是不想伤害你才会这么做的。”楚羽凡解释道:“他害怕你与我们为敌,到时候要是兵戎相见不想伤害你,所以才……” 楚雨寒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没有想到到最后还是会有这样的结局,看着楚羽凡的背她不禁心酸落泪,气极而怒,“那你们兄弟俩,想要怎么对付我?杀了我?还是就此软禁我?” 楚羽凡闻言,心中痛楚不已,心神俱乱,过了许久,他连转身看一眼楚雨寒的勇气都没有,哑着嗓子说:“你身上的软香散的毒已经解了。你先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送你下山。”说完便大踏步的离开了。 楚雨寒忽然觉得胸口好生慌闷,一下子瘫坐在了床上,任由泪水洗刷着自己惨白的脸。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一夜未眠 山上的夜风更凉,楚雨寒出门时轻装简行只带了一身衣服,如今这夜晚的风即使不出门也冻得她瑟瑟发抖。楚雨寒突然间觉得倍感凄凉,琴瑟受了重伤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突然间,她真的很想念琴瑟,自从回宫琴瑟一直陪伴左右寸步不离,为她更是不惜一切。 “砰”的一声,门突然被推开了。寒风立时进了房内,楚雨寒禁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定睛看时,秋菊一手托着衣服站在门口正狠狠的瞪着她,那眼神足以射杀掉楚雨寒的每根神经。她疾步走了进来,连门都不关,直接将手上的衣服向楚雨寒重重的丢过去,“这是我家夫君吩咐给你准备的衣物,小地鄙陋,没有什么像样的东西可以笑纳,还请娘娘你多担待,将就着穿吧。” 楚雨寒怎么会听不出她言语里的讥讽和愤恨,只是现在她真的不想跟秋菊辨别什么是是非非,她起身致意,“多谢秋菊姑娘。” 秋菊猛地瞪大了眼睛,“你叫我什么?” 楚雨寒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指,只是不知道是怎么了,始终觉得那一声“夫人”,她很难出口,她在秋菊愤恨的眼神中辗转犹豫,最终还是出了口,“有劳楚夫人了。” 秋菊很是鄙视的看了楚雨寒一眼,“以后还请娘娘自重,娘娘是有身份的人,我家夫君也是有头有脸有家室的人,不要让我这妇道人家提点娘娘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门外一略带怒气的声音响起,不用去看就知道是谁。 “怎么不可以,我没有说她不要脸已经是很给面子了。”秋菊见到楚羽凡出现在这儿更加的恼火。 “不要在这儿无理取闹,回你自己的房间去。”楚羽凡冷着脸杵在那儿,冷眼看着秋菊,那种震慑人心的威势让人心生畏寒之意。 楚雨寒打算劝说一番,却被楚羽凡阻止了。 秋菊气恼的狠狠的瞪了楚雨寒一眼,然后忿然离去。 楚羽凡看着她离去,走进了房内,一言不发的在桌边坐下。一时间楚雨寒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的好,两个人静静的呆着,什么话都没有。 过了许久,楚羽凡自桌边站起身来,神情很是释然,“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吧。”说完默然的走出了房间并带上了身后的门。 楚雨寒突然之间有一丝的难过,心微微的抽痛了一下。 本来寒冷无比的夜楚雨寒很想拥着被子好好的睡上一觉,可是现在虽然疲倦异常却连一丁点睡意都没有了。 细想着这些年的经历和那些早已不在或者还在的人,楚雨寒不禁感叹时光如斯,总是这样一步步的给人设定着一个有一个的磨难,让人在这种磨难中一次又一次的遍体鳞伤。这种用伤害和痛苦堆叠出的人生,一时间让楚雨寒觉得活着毫无意义。 第二天一大早,楚羽凡便来敲门。楚雨寒一夜没睡,打开门之后,楚羽凡看到她的样子很是吃惊,“你没事吧?” 楚雨寒摇了摇头,她此时此刻的心情根本不想说任何话。拿过自己一个很小的包袱,“我们走吧。” 楚羽凡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可是很是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跟着她出了房门。 第一百七十章 路遇刺客 楚雨寒走出栖霞山庄,一路下到山脚下,昨日骑来的马已经被喂好送了过来,楚羽凡一直拧着眉头不说话。 依然是很慢很慢的走着,楚雨寒自也是怀了心事的,刚走出不远,楚雨寒突然停了下来,“我想去看看师娘。” 楚羽凡愣了一下神,似乎并没有听懂她的话,只定定的看着她。 “我想暂时先不回宫,我想去看看师娘她老人家。”楚雨寒又重复了一遍。 楚羽凡依旧是不明所以的样子,忽然他猛地一震,警惕的看着四周,这里杂草丛生,树丛茂密。楚雨寒也看出来他的紧张,“怎么了?” 楚羽凡并不说话,只警觉的嗅着四周的异动。果不其然,忽然从旁边的树丛中一跃而起一个黑影,挥着寒光闪烁的剑直逼楚雨寒。楚雨寒虽然也是习武之人,但是还是被这阵势给吓到了,座下的马似乎也受到了惊吓,楚雨寒来不及反应就见剑尖直抵自己的胸膛。另一道寒光奇来打开了那把剑,楚羽凡稳稳的抱住她落到了一旁。 那黑影似乎也并不着急,只是她看清楚楚雨寒的脸时,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异,“又是你?!怎么所有的人都想要取你的性命你都没死。” 楚羽凡看了一眼有些漠落的楚雨寒之后换上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对着黑衣人说:“哦?看来她还给你带来不少的生意呢?” “只是没有想到,每次保护你的男人都不一样,真不知道你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杀你的人不少,护你的人也不少。不过不管怎么样,你都难逃一死。”说着一个口哨从树丛中又跳出了三四个跟他一样身影的杀手。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对一个柔弱女子几次三番的下此毒手。”楚羽凡眉头一阵语带杀机。 “楚二爷,希望你不要为难我们。”旁边一个黑衣人出言相劝。 “哦?既然知道我是楚二爷,那还不快快给我滚开。”楚羽凡含微而立。 楚雨寒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心中猛然一惊,“这人既然知道楚羽凡的身份必定跟楚家有关。可是楚家又会有谁要害她性命,犯得着买凶杀人呢……” 黑衣人似乎并不买楚羽凡的账,径直挥剑冲了过来,楚羽凡侧头对身边的楚雨寒说道:“你先闪开,找个地方多起来。” 楚雨寒点了点头,迅速的退到了后面。 楚羽凡虽然武功很是厉害,可是毕竟是一个人纠缠着五个人,多少有些吃力。楚雨寒在一旁焦急万分的看着他们的缠斗,可是渐渐的楚羽凡便有些控制不住了,最初的黑衣人提剑离开了他们的缠斗,直奔楚雨寒而来。楚羽凡立马分了神,而与之打斗的黑衣人似乎并无意于要伤害楚羽凡而是尽力的缠住他。 楚雨寒看这情势,有些危急,想着一时间只能靠自己了,但是这个时候肚子里的孩子……,来不及多想楚雨寒慌忙躲闪着他的剑,可是毕竟自己武功不济,再加上一夜未眠,还要顾忌肚子里的孩子,一时间也措手不及。眼看着黑衣人的剑就要划上自己的身子,楚雨寒一边后退一边想着这一次估计真的要殒命于此了。 忽然一道亮剑自楚雨寒的面前黑衣人的身后刺来,黑衣人一个翻身躲闪不及被刺中了左臂。黑衣人经这一剑,似乎伤的不轻,退让到了一旁较为安全的距离。楚雨寒看着刚刚发生的这一切,一时间没来得及反应,待到看清楚来人,楚雨寒有些震惊,魏翔临风而立,目露凶光。楚雨寒只见过他英气的将军容姿,却还不曾见识过他这副样子。 楚羽凡见来了魏翔又伤了那黑衣人,挥剑脱身跳了过来。只听见魏翔面对着面面相觑的四人一声怒吼,“滚。” 四人对视一眼瞬间消失在几人的眼前。受伤的黑衣人见同伴已走,趁三人不注意也一个飞跃不见了踪影。 楚雨寒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时候魏翔居然出现在这里,难道他是一路跟着来的?楚雨寒闪过这个念头,怔怔的出神。 “你没事吧?”魏翔快步走过来询问。 楚雨寒摇了摇头,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魏翔看了看确认没事之后转身对着不远处沉默忧郁的楚羽凡道:“我送楚姑娘回去,二少爷还是先回栖霞山庄吧。” 楚羽凡毫无异议的点了点头,似乎跟一开始就商量好的一样,转身上马连一句道别的话都没有,头也不回的扬鞭而去。留给楚雨寒的除了阵阵失落和感伤,怕就是心酸了吧。 魏翔注意到了楚雨寒的神色,轻轻的笑了一下,对着楚雨寒说道:“我们走吧。” 楚雨寒望着远去的楚羽凡背影,伤怀的叹了一口气。回神过来才发现只有一匹马两个人怎么回去呢? 第一百七十一章 宫门被拒 魏翔一眼便看出了她的为难之色,不禁暗自笑了笑,“我的马就在前面不远处的林子里。” 楚雨寒有些惊讶于他的敏锐力,为此也不自觉地有些尴尬的羞涩。 “你先上马我牵着先过去。”魏翔为她牵来了马。 楚雨寒坐上马背,看着魏翔在前面为她牵着马,这样的场景似乎在几年前就已经演绎过了,只是那个时候他牵着自己的马是带着自己离开离天,甚至可以说是走向楚家,而今天却是相反的情形。忽然想到刚刚刺客的话,他似乎认识自己,甚至来说还接到过很多次刺杀自己的任务,可是这一次到底是什么人要致自己于死地呢,从他们的话语中可以断定的是这些人定与楚家人有关。“难道是她?”楚雨寒突然脑子闪现出一个人的样子,不禁脱口而出。 “谁?”魏翔在前面听到了她的话,知道她定是在想刚刚刺客的事。 楚雨寒想到的是秋菊,她对自己的憎恨足以到达这样的地步,再加上刚刚动手的时候刺客对楚羽凡的态度上来看,是她的可能性真的很大,可是魏翔现在问起来她能怎么说呢,难道说是因为情而招致此祸的吗?倘若是,还尚可以理解,倘若不是,那不自作多情惹人笑话了,慌忙答应了一声:“没什么。” 因为这一场刺杀的事,楚雨寒一时间也忘记了要去寻找师母的想法,一路跟着魏翔回去。也或许因为这一场刺客的经历,魏翔再没有像来时那么耽搁,只中途休息了下,之后的路程快了许多,天降暮色时已经在京城的近郊了。 一路上魏翔的话也不多,两个人除了说一些古今的趣闻,或者是民间的故事之外,再也没有别的探讨。楚雨寒一直介怀他出手伤了琴瑟这件事,也并不愿意与他多言。到底宫门前的时候已经是夜半,守护宫门的将士虽然见到了魏翔手中的金牌似乎也不怎么情愿给他开门。 无奈楚雨寒只好跟着魏翔再到其他的门出示金牌,可是无论怎么说各个宫门的守卫就跟串通好了的一样,根本不予理会的态度。 楚雨寒看着一筹莫展的魏翔只觉得有些歉意,或许这宫门无法进去跟自己有着莫大的关系,“我们还是到其他门去试试吧。”楚雨寒出言安慰到。 “不用了,无论是哪一个都不会放我们过去的。”魏翔也嗅到了这其中隐藏的不一样的味道。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楚雨寒突然有一种有家不能回的感觉,而且现在夜深人静的,去哪找住宿的地方啊。 魏翔看了看一身疲惫的楚雨寒,沉默了许久,“走。我们先到一旁躲一躲,等到午夜换班之时,再想办法进去。” 楚雨寒眼下也没有什么法子可想,事到如今也只得听他的了。可是毕竟是秋天了,夜里的凉气透过衣服也一样的寒冷刺骨,楚雨寒在宫门转角的黑暗角落里等时间却经不住这秋的寒意,冻得瑟瑟发抖。 魏翔走过来脱去自己身上的外衣给她披上。 “我没事,还是你自己穿吧。”楚雨寒慌忙一把要去扯掉他的衣服,却被他制止。 “你身子弱而且又……经不起这样的寒风,我内功深厚可以御寒,你不必担心。”魏翔最后一句话出口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慌忙收回了眼神,直起身子站到了离楚雨寒三步远的地方。 楚雨寒打破了夜的沉静,“打算怎么进去?” “没有别的法子了,如果说所有的守卫都通过气,那我们想通过宫门进去根本是不可能的。” “那我们现在在等什么?” “宫门守卫会在午夜时换班休整,一般这个时候防守很是松懈,我们可以趁这个机会飞进去。”说着看着楚雨寒的脸,“这对娘娘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第一百七十二章 再如冷宫 楚雨寒勉强的点了点头,面露难色。 “怎么?难道有问题?”魏翔察觉到了她的神色,即使是在这暗夜之间也能有如此敏锐的感觉,这让楚雨寒觉得此人非同寻常。 “雨寒虽然修习轻功飞纵之术,可如今有孕在身体格略显笨重且不宜用功,恐怕……”楚雨寒道出自己的担心,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魏翔在一旁笑了起来。 “人人都说女人一旦做了母亲就会变得胆小谨慎,看来这句话一点都不假。” “你还有心思在这里笑话我,若是进不得宫门,恐怕我们就要在这儿露宿了。” 魏翔笑笑,眼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哼,以为这样就可以阻挡了我魏某?太小看我了。” 午夜三更的更声敲响,果然宫门上的守卫已经开始交替换班,楚雨寒紧张的站在魏翔的身后等待着可以的时机。突然魏翔一把揽过楚雨寒的腰身,青云直上越过宫墙而去。 落地之时,楚雨寒依然惊魂未定,魏翔看着她的神色觉得十分的好笑,“呵呵,怎么了?害怕?” 楚雨寒定了定神,鄙夷的看了一眼他,并不说话。忽然刺眼的光芒涌现,一瞬间让习惯了黑暗的眼睛刺痛,楚雨寒伸手去遮挡这光,等到适应之后才发现四周一下子出现很多的守卫,而站在自己侧面的却是冰冷如霜的离天和一脸妖邪气息的琴妃,楚雨寒一见到离天顿时觉得舒心了不少正打算走过去的时候才发现离天那愤怒的眼神正分明盯着自己,她这才意识到魏翔刚才抱住自己飞跃过来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姐姐真是好兴致,这么晚了还在这花前月下啊!”琴妃妖着嗓子说话,媚透三分。 楚雨寒站稳身子挣脱掉魏翔的手,她偷眼看了看离天,那眼底的愤怒、哀伤和绝望,将楚雨寒推到了寒冷的谷底。 就这样几个人僵持了许久,离天才沙哑着嗓子气若游丝的道:“送黎妃娘娘回宫,终生不得踏出离合殿半步。今晚之事,不许向外透露半个字,违者,杀无赦。”离天勉强说完最后几个字,转身不再去看楚雨寒,离天离去的身子渐渐的不稳,琴妃得意的离去独自搀扶着离天离去。 楚雨寒就这样看着他离开,一句话不说,她的心里已经清楚的知道自己在离天心目中的地位,他宁愿相信小人之言在此布局;宁愿相信自己在与人私通毁了他的颜面,所以才下令任何人不得说出半个字;宁愿相信自己刚刚看到的却不给自己一个解释的机会……魏翔本来就是琴妃的人,她居然还那么傻,相信他,如果这一次不是他的话琴妃又怎么知道自己今晚回宫。楚雨寒寒心的立在原地,见魏翔要过来安慰,迅速的转身跟着在旁边待命送她回宫的侍卫一道离去。 离天说了不许她踏出宫门,也说了不许侍卫们透露一个字,所以只要楚雨寒自己乖乖的在宫殿里呆着就好,其他的宫人可以正常的出入,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时间点点滴滴的过去,昔日最受宠爱的黎妃已经在离合殿内禁足了半年有余,在这半年的时间里皇上再也没有来看过身怀有孕的黎妃一眼,这时人们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而在这时关于黎妃受罚的事也在宫中传的沸沸扬扬,可是离合殿的奴才们却并没有因为这样而像以往一样苛待楚雨寒,而且还时不时的为她去打探消息。楚雨寒知道他们所盼的,不是别的,而是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自己现在虽然身受冷宫之遇,可是这些奴才们都知道,照顾好皇子,总有一天她定能重获荣宠,他们自然也能安享太平。 第一百七十八章 闯出宫门 夜幕降临,楚雨寒在房间里逗着孩子,突然紫薇慌慌张张的带着一个人进来,那人是一个约摸四十岁左右的老妇人,看起来神情有些哀伤。 “娘娘,皇上派了一队人来说是要给娘娘接生的。”紫薇看起来面有忧色的样子。 离天走的时候只说自己会有安排,现在她似乎懂得了她的安排,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好,我知道了,紫薇通知下去,离合殿里上上下下开始忙碌起来,为我接生。” 紫薇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也明白意思。这宫里的日子哪一天不是在演戏,这对于生活在宫里的女人是这样,对宫人更是这样。很快她便下去布置。楚雨寒躺在床上抱着孩子,那妇人在一旁拼命的喊着。楚雨寒觉得心酸也觉得好笑。可是有什么法子,离天要她演这场戏,她演就是了。 很快戏演完了,离天出现昭告天下封赏众人,然后再匆匆而去,似乎没有一点功夫去看一眼孩子和楚雨寒。楚雨寒似乎也并不介意,只是宫里的人们都看在眼里藏在心里,什么都不敢说。 第二天一大早,楚雨寒自混沌中醒过来,前些日子一直照看孩子连一个完整的休息都没有,昨天演过戏,就无需再有隐瞒,自然皇宫大院里的孩子有专门的人照顾喂养,而且她们会尽全力照看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这样反而让楚雨寒得了一个休息的空闲。听到房间里有动静,一队丫头进得门来为她梳洗打扮,只是过了许久楚雨寒才发现这些都是些生的面孔,“你们是新派过来的?” “回娘娘的话,我们是皇上特意指派过来服侍娘娘的。”那领头的丫头文文弱弱一副精炼乖巧的模样,比着杜若少了一份稳重多了一份书卷气,比着紫薇又多了一份精炼聪明少了一份可爱秀气。 楚雨寒看着也并不是很讨厌,冲着她笑了笑。等到一切都梳洗完毕,楚雨寒去看了看孩子,离天给他取了一个名字,单名一个晖字。晖儿看样子昨天离了她以后也依然过的很好,这几个奶娘照看的确实让楚雨寒觉得很是满意。 在宫院内转了一圈,楚雨寒总觉得有点怪怪的感觉,似乎少了什么。可是一时间又想不到是哪里不对,她这个时候能想到的也就只有紫薇可以问问了,这半年来一直都是紫薇在帮自己打理殿里殿外的事务,想到这儿才发现好像今天一起身到现在都不曾见到这个丫头,她正想找个紫薇身边的丫头问问却发现整个宫院之内全部都是新人。楚雨寒突然脑袋轰的一声,瞬间躯体僵在了当场。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待她反应过来,转身便往大门处奔去意欲出门。 刚走到大门处被护卫拦了下来,“娘娘,皇上说不得让娘娘踏出宫门半步,还请娘娘不要为难属下。” 楚雨寒看了看他们,这半年来他们风雨无阻的站在这里就是为了阻止她踏出这个宫门,可是这一刻楚雨寒顾不得许多,心中的悲愤化作怒火恶狠狠的看着他们道:“今天谁要是敢阻拦本宫,就休要怪本宫手下无情。”说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了侍卫长的佩剑提在手里。 “娘娘这是何苦呢?”侍卫长很是问难,拦的话怕一旦动起武来误伤了她,可是不拦皇上那儿无法交代。 楚雨寒根本不去理会他,提着剑径直往外走。侍卫长见这般情势下很无可奈何道:“那请娘娘恕罪,得罪了。”说着命令一干人等上前围住了楚雨寒。 此时的楚雨寒一心只想着要出去找离天,她一定要去,谁都休想拦住她,见她步步紧逼即将踏出宫门,侍卫们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殿内的其他宫人见到这一幕一个个都吓得抱作一团。 侍卫长见这阵势侍卫们已经是无法再退的地步,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挥剑,可是剑才刚刚挥出楚雨寒一剑划过既快又狠,直接划在了侍卫长的胳膊上,鲜血如注,吓得身后的宫人们哇哇乱叫,而侍卫们也个个面如死灰,不敢再上前一步。 楚雨寒见卫士们的防卫松懈了立马一个飞跃出了离合殿。 第一百七十三章 喜得麟儿 楚雨寒心里清楚这样的想法宫人既然都能想得到,而琴妃和后来新进宫的一干妃众又怎么会想不到呢。她们最怕的莫过于楚雨寒再获圣宠,自然会想尽法子加害于她,可是这半年来却相安无事却在楚雨寒的意料之外。 楚雨寒一直在离合殿里不曾出门,皇帝虽然没有严谨宫人出入可是也却没有什么其他的人进出过这离合殿的大门。自从自己被禁足在这离合殿的半个月之后魏翔派人前来传递消息,说是楚大哥那儿已经答应,在她安然产下皇子之前会尽可能的避免退让,这让楚雨寒很是安慰。可是这样以来,楚雨寒对孩子的到来有半分喜也就有了半分忧。这些日子里楚雨寒过的还算是舒心,多数的时候她都抚着肚子跟孩子说话,感受着他在自己肚子里的动作,感受着幸福的滋味。偶尔跟宫人们在一起聊天,玩笑。日子过的很是安详宁静。 这一日楚雨寒在厅中修剪花枝,之前宫人们是怎么都不敢让她碰这么危险的东西的,但是众人都因为这几日阴雨连绵搅乱了心神,也就没顾得上及时藏起来这些东西。不知不觉中,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有九个月的时间了,看着自己的大肚子和里面孕育着的时常不安分的小生命还是极为的开心。 忽然一阵剧烈的拉扯感在肚子里升腾,楚雨寒一时间腹痛难忍,算日子应该离临盆还有一段日子,可是现在…… 楚雨寒焦急的思索着,可是剧烈的疼痛感已经让她无力再做思考,“紫薇?紫薇……” 紫薇闻言迅速的出现在她的面前,看她疼的满头大汗的样子惊得花容失色,“怎么了?娘娘,娘娘,你怎么了?”见楚雨寒一句话都难说出来的样子焦灼万分,都快要急哭了,:“今天的药和食物都细心实验过了的呀,怎么会这样呢?这该怎么办啊?” 楚雨寒艰难的说这话,“我快要生了,请人过来,保密。”虽然很是简短,但是她能够懂得楚雨寒的意思。这段日子以来,紫薇代替着琴瑟在自己的身旁悉心照料,虽然没有琴瑟一般的聪慧敏锐,但是多少会通晓些她的心意。 紫薇很快安排了两个相熟的丫头帮忙照看楚雨寒,自己则一个人出去寻找宫人接生的人去了,很是谨慎小心。 窗外的雨一直下个不停,所以无论是接请接生人,还是进进出出的忙碌,亦或是楚雨寒声嘶力竭的哭喊,孩子呱呱坠地时的恸哭都被这一场倾盆雨声给淹没。经过了一晚的努力,楚雨寒在剧烈的痛苦和精疲力尽之后终于产下了一个男婴,可是这孩子因为并未足月便已经降生,显得是那么的干瘪瘦弱。 楚雨寒没有想到这个孩子会那么早的降生在人间,只要外人不知道这个孩子已经出生,那楚家的信诺就依然会遵守下去。楚雨寒这样的想着教紫薇告诉所有的人关于皇子之事任何人不得外传。 楚雨寒自从有了孩子之后心情开怀了许多,之前对老天的怨怒和对世间的厌恶也渐渐地消失掉了,这个孩子弥补了自己过去所得到了所有不公待遇。如今她很是开心,别无他求。 只是这皇位之争的事,她依然耿耿于怀。 第一百七十四章 保全皇儿 窗外的雨已经连绵了好几日,听紫薇说有些村子都被水给淹了,可是这雨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楚雨寒只觉得这样的天气让人烦闷异常,楚雨寒抱着孩子一直站在窗子的后面,沉沉的想着一些事情。 “娘娘,一直站在那儿,小皇子会着凉的。”紫薇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见她一直在那儿发呆忍不住提醒了下。 楚雨寒回过神来,见孩子已经睡下,心满意足的笑了笑,转身将他放到了床上。因为孩子诞生的事离合殿外的人都还不知道,所以给孩子预备的东西也不是那么的齐全。 楚雨寒回身过来见紫薇还一直站在原地似乎有话有说的样子。“紫薇,你怎么了?” “娘娘,紫薇跟大家伙一样,都很不明白,既然得了皇子,为什么不跟皇上说呢,这样说不定娘娘就可以再踏出这个宫门了的呀。” 楚雨寒看着她一脸的疑惑不解淡淡的笑了笑,“紫薇,告诉我,今天早上你们送出殿外的是些什么东西。”因为她不放心任何人带孩子,所以孩子一直跟自己在一起寸步不离。今天一大早楚雨寒因为孩子哭闹早早的就醒了过来,楚雨寒这才发现紫薇跟一些工人跨了很多的篮子出去,楚雨寒很是奇怪,隐约觉得那篮子里装的是一些活物。 紫薇一听脸色变了变,“娘娘,你都看到了?” “嗯,我都看到了。而且我很好奇为什么之前送来的安胎药都是温的,而最近送过来被你倒掉的药都是很热的。” “娘娘,那紫薇就把所有的事都给娘娘说了吧。因为宫人争斗古来有之,尤其是私下暗害的事比比皆是,大家都把小皇子当作娘娘翻身的希望,不想他出任何意外,所以每次送来的汤药都是找了怀胎的猫儿试验过了之后才拿给娘娘喝的。因为担心娘娘不会应允奴婢们这么做,所以一直都瞒着娘娘进行。如今娘娘已经顺利的产下皇子,奴婢们也不忍心再每天那么残忍的杀害猫儿的性命了,所以就将那些猫儿送出宫去了。” 楚雨寒分明听的清楚,“残害猫儿的性命?那就是说汤药里是有毒的,有过几次?” 紫薇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着:“已经有过四次了,最近的一次是在上个月。因为害怕惊扰到娘娘安胎,所以……” 楚雨寒心寒异常,心中盘算着:上个月已经是胎儿成型,那有毒的汤药恐怕不只是想要了自己腹中孩儿的性命更是要直取自己的性命了。一次怀胎居然被下四次毒,这皇宫着实可怕,而一次不行再来一次的做法却让楚雨寒觉得很是可笑,离天身边的女人什么时候单纯到只会下毒这一招呢。“那不需要我告诉你,你也大概能想得明白为什么我不把有皇子的消息传扬出去了。” 紫薇想了想依然摇了摇头,很是不解。 “如果孩子还没出世,她们就只会用下毒这一招对付我们,给我们的防范省了不少事,可是,一旦她们得知皇子已经安全降生,我恐怕她们一定会再想其他的招数来伤害皇子,这样的话,你我防不胜防。”楚雨寒幽然的说道。 紫薇一听立时明白了过来,可是转念一想还是很担忧,“可是娘娘,即便如此也瞒不了几天了的呀,这本就是欺君之罪,如果皇上到时候怪罪下来,我怕……” “放心,他不会怪罪下来的。”楚雨寒很坚定的说,“他没有这个机会和精力再去怪罪了。” “娘娘说什么?”紫薇不解。 “没什么,紫薇,尽力先帮忙给瞒着。对了,琴瑟有消息了吗?”楚雨寒焦急的问。毕竟从得知她受的伤无大碍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她的消息,到现在已经过去了那么久都还不见回转,楚雨寒很担心,是不是又出了什么意外,所以几次央求紫薇出去打听。 “嗯,已经有琴瑟姐姐的消息了的。” 第一百七十五章 太医问诊 “她在哪?”楚雨寒很是期待。 “嗯。”紫薇言语间有些闪烁,见楚雨寒还想着继续追问下去,紫薇急忙说道:“娘娘,你还是别问了。” 见紫薇为难的样子,楚雨寒大概也意识到这里面毕竟有隐情,不然琴瑟怎么可能回来这么久了连自己一面都不见,可是现在自己被困在这儿,没有办法去找琴瑟,根本无法得知到底是怎么回事。 紫薇见她不说话,怕她一会儿再问不好回答便不再言语了,自己悄悄的退了出去。 楚雨寒再转头就不见了紫薇的影子,心中怅然但也只好作罢。 这一日楚雨寒正在房间里喂养孩子,紫薇匆匆赶了进来,“娘娘,不好了。” “什么事那么慌慌张张的?”楚雨寒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惊慌失措的样子。 紫薇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可是现在实在是顾不上这些了,“娘娘,因为娘娘临盆期已经近了。太医现在过来给娘娘看胎。” 楚雨寒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自从她怀了孩子到现在每天太医都会来,孩子出生以后太医再来就被她们直接给挡了回去,这些也没什么难的呀。“继续打发走不就是了。” “不行啊,娘娘,这次太医是奉旨前来,我们,我们没有法子拒绝的呀。这下该怎么办啊?怕是瞒不住了。”紫薇担心的要死。 楚雨寒却一脸镇静的样子,看了看怀中已经安睡的孩子,那娇俏可人的样子也着实让人欢喜,“也是时候让他见见孩子了。毕竟他是这个孩子的生身之父。” “娘娘是打算直接告诉太医这件事吗?”紫薇讶异。 楚雨寒很是轻柔的将孩子安放在床上,转过身来将紫薇拉的远一些,“直接说当然不行,皇上可能会降罪下来不说,恐怕还会危及到皇子的性命。”然后她想了下,附耳过去说了一会儿,很快紫薇笑逐颜开的看着她,“还是娘娘有办法,行,我这就去准备。” 紫薇很快雀跃一般的离开了房间。 很快紫薇再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一精明干练的老者背着药箱。到了楚雨寒的门前,紫薇停下转身向老者施了一礼,“戈大人现在这里等下,待我上前去跟娘娘再通禀一声。” “有劳姑娘了。”老者谦卑有礼的回礼。 紫薇点了点头,转身来到门前叩门听到回应之后煞有介事的道:“娘娘,戈大人奉皇上谕旨前来给娘娘看脉,还请娘娘开下门吧。” “不是说了吗?我不想见任何人,麻烦将戈大人请回吧。”楚雨寒在里屋很是井然的说道。 “可是,娘娘,戈大人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了。再说,娘娘,戈大人可是奉旨而来的呀。” “没有听懂本宫的话吗?”楚雨寒语气略带怒气,自有一番威严。 紫薇还想再说什么,可是看这样子也不敢再多言了。她很是为难的看了看身后的戈大人,戈大人也是个明白人,娘娘既然发怒了,他也不好做事。他示意紫薇先不要再说话,他自己想了一会儿道:“太医院戈鸣拜见黎妃娘娘,娘娘,戈鸣受皇上谕旨前来给娘娘看脉,娘娘不肯让看,戈鸣要如何复旨交差啊?” 楚雨寒在里屋会意一笑,果然是老臣深谙这官场之道,故意打着官腔捏着嗓子道:“回去告诉皇上,要想看脉,要想看着孩子顺利生产就自己来。” 戈鸣是个明白人,怎么会不明白她的意思呢,黎妃娘娘已经失宠半年有余,是个废妃,之所以对她还礼遇有加无非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他清楚的知道,这宫里的人也都知道,那她黎妃自己自然也清楚的很,她这么做无非是想趁孩子还没出生之前夺回之前的荣宠,一旦孩子出生,恐怕她的命运就未可知了。“那戈鸣这就回去复旨。”说着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见戈鸣走远,紫薇松了一口气,赶紧推门进来,“娘娘,刚才那么重的话,会不会气着皇上,他不来了呀。” 楚雨寒很是淡然的一笑,“放心吧,戈鸣是个明白人,什么话该说和什么话不该说他清楚的知道,而且我知道他一定会来。” 第一百七十六章 父子相见 紫薇看着楚雨寒那么的坚定也就放心了许多,当她看到楚雨寒眼中的那抹精炼之色,不禁感叹这皇宫高院之内的争斗是一个可以让人练成妖的地方,昔日单纯善良的黎妃如今也变得这般精通算计,怎么不令人寒心呢。可是,不这样又怎么可能保全自己呢,不禁一声哀叹。 “怎么了?”听到紫薇的叹息楚雨寒心里很不是滋味。 “哦,没事,娘娘要是没有别的事那紫薇先去忙了。”紫薇慌忙离去。 楚雨寒心里也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自从自己被人算计禁足在此,从不曾有一人前来过问,每日与宫人相处也处处留意了不少,自然能够洞悉她们心中所想。只是楚雨寒并不以为这样有多好,反而她会觉得自己很可悲可怜可叹,她活了这么久似乎从来没有为自己好好的想过,没有好好的为自己活过。即便如此,她还要承受那么多的痛苦折磨,这半年的时间她也想开了,想透了。 正想着孩子哭了起来,楚雨寒现在想想若是孩子早一步醒过来恐怕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她心存安慰的向孩子走去。 紫薇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毕竟这半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离天在这半年里新纳了四位皇妃。怎么会在乎一位弃妃,即便是怀有皇嗣,这半年内不只是皇上没有再来过离合殿,就连其他各宫各院也没有再来看过一眼。虽然偶尔会有些下毒的小伎俩,这些想必也是那些新进宫的娘娘不知事使出来的手段。琴妃素来与黎妃不和,就连她都不曾来重视过,恐怕这次即使有小皇子,黎妃娘娘也很难再有翻身之日了。紫薇真的是越想越着急,可是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好一个人闷在房间里愁苦。 傍晚时分,紫薇正在收拾东西,忽然听到外面一声宣道:“皇上驾到。” 紫薇猛然一愣,“还真的来了!”不禁喜出望外,赶忙出门去迎。 等到众人跪迎了圣驾,才发现皇上这次突然而来摆了很大的阵仗,各人心中自是欢喜。这等于说昭示宫内黎妃娘娘再次荣获圣宠了。 可是众人在地上跪了许久也不见有何动静,紫薇不禁抬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皇上眉宇凝结正在人群中找寻什么。这才发现娘娘并没有出来相迎。 又等了许久,“你们娘娘呢?为何不出来迎驾?” 紫薇早就想到了会有此一问的,所以早就做好了准备,“娘娘身子不便,现在内殿歇息,还请皇上恕罪。” 紫薇感到皇上明显不悦,可是确实没有任何法子,要是娘娘出现在这儿,身形一看便知,恐怕到时候盛怒之下难以保全。 离天表情冷漠的置众人于不顾,直接到后殿而来,可是来到门前却又忿然的犹豫了许久推开门,不见正厅有人却见内室房门紧闭,更加的气恼。冷冷的道:“不是要见朕吗?现在朕来了,为何闭门不出?” 楚雨寒在内殿之内坐在床边看着已然熟睡的孩子,很是安然,“皇上如今盛怒难消,我怕见了,只会更添怒火,一个不小心烧着我和孩子,那可如何是好?” 离天似乎完全没有想到她如今也学会了言语的讥诮,说话这般的阴阳怪气,他真的是烦透了这些女人们的虚情假意,他平静了下心神,依然冷酷无情,“够了,不要跟朕来这一套,你既然要见朕,朕便来了,有什么话可以好好对朕说说了吧。” 楚雨寒知道他这会儿已经比刚才平静了许多,便整理了下衣襟,打开了房门,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但在门开显出离天身影的那一刻忍不住心怦怦然的难过,泪顺着脸颊就下来了。 离天似乎没有想到一般怔怔的愣在那里,看在那里,眉宇间滑进了些许怜惜和欣喜。 “如果我不那么做,是不是你根本不会再踏进这里一步?”楚雨寒眼含热泪的质问着他。 离天收了收神,叹息了声:“朕是说过,朕再也不想再看到你……”转眼过来却满是柔情写进冰冷的眸子里显得是那么的炙热,“可是,你是我今生重于生命的挚爱,即便朕是一言九鼎又怎么能……”离天再也说不下去,上前一步将楚雨寒深深的偎在自己怀里。 楚雨寒任泪水洗刷着自己的脸,满是怨怒的噎泣着:“你为什么不信我?为什么要跟别人一起来伤害我?为什么?” 楚雨寒渐渐的累了,抬起头,挣脱出他的怀抱,擦去脸上的泪。看着离天满眼心疼的怔在那里,这半年多来的积怨和怒气在那一瞬间似乎也发泄殆尽。 “你?”忽然,离天很是惊诧的眼神上下打量起楚雨寒,很是疑惑和惊惧。 楚雨寒也猜到了几分,她笑了笑,过来拉过离天的手走进了内殿,让他去看在床上已然熟睡的孩子。 第一百七十七章 漠然神伤 离天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一切,一时间竟一副不知如何的样子。 楚雨寒在一旁看着他怔愣的盯着孩子,眉宇间不仅没有欣喜反而写满了忧郁。有那么一瞬间楚雨寒也心酸无比,可是很快她就释然不再去想这些事,将这前前后后的事跟离天说了一遍,并请求离天不要责怪他人。 当离天再缓过神来看着楚雨寒的时候,眼中满是无可奈何,“除了担心他的安全之外,你应该还有别的顾虑对吧?” 楚雨寒确实是有私心在的,关于楚家的决定是楚雨寒打算隐瞒已经生产的主要原因,可是有关于这件事楚雨寒刚刚是只字未提,难道他已经知晓。 “你之所以向朕隐瞒,是不是还跟楚家有关?”离天此语一出,让楚雨寒很是震惊。 “看来朕说的没错。”离天忽然眼神中闪过一丝的落寞。“楚羽凡曾经来找过朕,告诉了朕关于那个决定的事。只是,你可知道你这么做反而会让朕觉得朕很无能,要靠一个女人来维持和平,做一个还在苟延残喘的太平皇帝。”离天的语气很冰冷,冰冷的甚至不带一丝情绪。 楚雨寒愣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精心维持小心去做的事竟然让他觉得是一种耻辱。其实她早就应该想到,他既然半年前那么狠心无情不听自己一言半语的解释就将自己打入冷宫,这半年后自己做什么对他来说又有何意义。他对她的情恐怕比蝉翼还要凉薄,更何况这半年来他竟然从不曾来看过一眼。 楚雨寒心寒如水,她定了定心神,苦涩的笑了笑,“看来是我多虑了。若是让皇上觉得屈辱了,那现在大可以昭告天下然后治我们一个欺君之罪。” 离天没有想到楚雨寒会这么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过了良久,“朕自有安排,你只要听从安排就是了。” 说完就走了的,独留楚雨寒一个人在原地伤感。 楚雨寒并不知道离天所说的安排是什么也不知道他到底打算怎么办,也不愿意去想他会怎么做。这一切似乎早就与她无关了一般,这一次的相见,没有预想的砰然心动的欣喜,更没有久别话重逢的凄凄哀哀,更多的是对峙一样的相互折磨。只是这一刻,楚雨寒像是没有了心一般,感受不到任何的难过。 紫薇进来很高兴的说着今天皇上到来的事,甚至她都说到了众人的激动打算好好的将离合殿重新再装饰一番,庆祝这样的好事。楚雨寒觉得除了她之外,每个人都很开心。 “紫薇,你能好好照顾孩子吗?”楚雨寒突然出神的问。 “当然能了,娘娘,他可是我们所有人的救星,是离歌王朝的皇子啊,甚至还将会是未来的皇帝呢,我们一定会尽心服侍的……” 紫薇再说了些什么,楚雨寒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她在心里想:“我只要我的孩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做一个普通人,我不想他是皇子,更不想他将来做皇帝。” “娘娘,娘娘?……”紫薇在楚雨寒的面前晃了晃手,“娘娘,你怎么了?” “我没事。” “嗯,娘娘,皇上有没有说小皇子叫什么呀?”紫薇一脸稚气的样子,难得看到她如此开心。 “哦,没有说,只是皇上说他自有安排,想必是早就拟好了的,这些事就不用我们来操心了。紫薇,我饿了,你去弄些吃的进来吧。” 紫薇点了点头,雀跃的出了门。 第一百七十八章 黎妃生产 夜幕降临,楚雨寒正抱着孩子在房里哄着,忽然紫薇急急忙忙的闯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中年的妇人,那妇人看起来约摸三十多岁,很是端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眉宇间总凝结着一股子的哀伤之气。 紫薇进来一脸的慌张和忧色,“娘娘,皇上派了一队人来,说是,说是要给娘娘接生。”紫薇的声音渐渐的弱了下去。 楚雨寒有那么一会的不明所以,可是过了一会她就明白了离天的意思,嘴角微微上扬,“紫薇,吩咐下去,让所有的人都忙碌起来听从调派,就说黎妃娘娘要生产了让她们仔细照看着。他要演这出戏那就演便是了。” 紫薇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主子吩咐要去做的事她们从来都不需要知道什么理由,只管遵从吩咐去做便是。这宫里的女人要想生存下去就必须会演戏,而她们这些命如蝼蚁一般的宫人又何曾不是,为了生存必须谨小慎微,主子要演她们就得演的比主子更好才行。紫薇出去安排好了一切,只许宫殿里的人在外房服侍,内房都是皇上派来的人。等到一切妥当来到房中向楚雨寒报告,“娘娘,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楚雨寒点了点头,看了看一直在旁边不说话的妇人,“我需要做什么?” 那妇人很是识礼的福了福身,起身言道:“娘娘只在这房中呆着便可,其他的什么都不需要做。罪妇会为娘娘安排好一切的。” 楚雨寒听到她话里的那一声自称忽然觉得有一直莫名的不安,可是却有不知道这是为何。紫薇已经在外方安排好了一切,想必离合殿黎妃娘娘要生产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皇宫,现在这个时候她也不便再多问什么,只得悻悻的点了点头。然后抱着孩子躺到了床上,妇人见她安稳妥当了之后便开始给带来的几个人做简单的安排,想必是来之前就已经商量好了的,所以并没有怎么说便已经妥当。楚雨寒像一个没事的人一样,抱着孩子在床上,静静的呆着,任由着她们在一旁演着很是逼真的戏,不禁觉得有些可笑也有些心酸难过,没有想到离天会做出这样的安排,他完全搞不懂一个皇帝要昭告下自己的皇子为什么还要选择这样的方式,为什么就不能光明正大的承认?她没有想到的是她们永远没有一个帝王的面子重要。 待到一切结束安静下来,楚雨寒依然沉浸在痛苦之中无法自拔。待到楚雨寒缓过神来起身打算收拾一下休息的时候却发现离天站在自己的身后愣愣的出神。一时间楚雨寒也有些失措,不知道如何是好,只静静的立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离天很快回过神来,这一刻两个人之间的尴尬无法用言语去形容,“我只想来看看孩子。”说着离天冷着脸连看都不看楚雨寒一眼径直走向了依然熟睡的孩子。楚雨寒退让到一边,看着他抱起孩子,凝望着孩子的脸,然后像个孩子一样的忘形的笑。楚雨寒忽然觉得如果一家人以后都能像现在这样那该多好。忽然离天抬起头望着楚雨寒欣喜的道:“我给孩子取了一个名字,单名一个聪字,可好?” “聪?离聪?”楚雨寒很是不解,不知道为什么会取这个字。 “嗯,我不希望他有什么雄才大略、聪慧过人,我只想他能平平安安碌碌一世做个平凡的人,永远离开这垂帘坠耳的皇家。”离天失神的说着。 第一百七十九章 提剑闯宫 楚雨寒听着他这么说,心中升起了无限的忧伤,有多少人羡慕皇城的荣耀,可是她 一生中见过的两位皇帝却都向往寻常人家,是世人愚昧还是这造化弄人。离天将孩子抱在怀里许久,然后转身对身边一直沉默不语的楚雨寒道:“我叫了奶娘来带他,这样你就可以多些休息。”看着楚雨寒瞬间涌起的担忧神色,他急忙道:“你放心,这些人都是我精心挑选的,肯定会照顾好聪儿的。” 楚雨寒虽有不舍可是既然他有所安排自己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勉强的点了点头。 之后离天拟诏昭告天下,大肆封赏了离合殿的一众人等,皆大欢喜,可是偏偏没有给楚雨寒的封赏,这让大家的猜疑颇多。 第二天晌午,楚雨寒从混沌之中醒了过来,聪儿交给奶娘第一夜,楚雨寒还是有些不大习惯,可是这也让她有时间好好的休息休息。外间的丫头们听到动静很快就进了来,开始给楚雨寒漱洗梳妆,待到楚雨寒坐在镜前梳好了头之后才发现今天的丫头看起来都很面生。“你们几个,是新来的?” 领头的一个小丫头看起来虽不是很大的年纪却一副精练老道的样儿,很是机灵的道:“回娘娘的话,我们几个是皇上新指进来服侍娘娘的。” 楚雨寒看了看这丫头,跟之前服侍自己的几个人想比,比着杜若少了一分端庄稳重,比着紫薇又多了一分精明灵动,楚雨寒看着她笑了笑,便不再多话,毕竟一夜没有看见孩子多少有些挂念的。 等到收拾停当楚雨寒便去了偏殿看孩子,这一夜没有在自己身边,多少有些不安心的,看到在奶娘怀中还睡着的孩子,楚雨寒免不了多问了几句,好在这些奶娘看起来都与昨天晚上的那些妇人一样,像是知书识礼的人,所以回起话来也是对答如流让楚雨寒安心了不少。 孩子睡着,楚雨寒便也没再多呆,在院落里转了一圈总觉得有些不安的情绪在,可是又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对,这院落里一下子多了好多的陌生面孔,这让楚雨寒觉得好生奇怪。通常这个时候紫薇早就在身边了的,有什么事可以问问她,毕竟这半年多来都是紫薇在一旁精心打理,俨然成了她离不开的臂膀,可是今天起身到现在都还没有看见她的身影。突然,昨天晚上的那个妇人的回话在楚雨寒的脑子里闪了一下,楚雨寒猛然僵在了原地,脸色瞬间惨白。过了许久,楚雨寒缓过神来,可是眼角的冰冷让人望而生寒。 忽然楚雨寒转身向着离合殿的宫门而去,可是刚到门边便被侍卫挡了下来。虽然说离天来过离合殿,众人也知道这黎妃娘娘刚刚为皇室诞下皇子,龙心甚悦。然而皇上却并没有说可以解除她的禁足。这些侍卫是长期在这儿驻守的,侍卫长更是跟在楚雨寒的离合殿多年,无论风雨都保护着离合殿的安宁可是也是接受皇上下令不许楚雨寒踏入宫门的执行者。 楚雨寒抬眼看了看他们,目露凶光,“今天本宫一定要出去,挡我者死。” 这个时候,殿内的丫头们都出了门站在院落中相拥而立,不敢出一声。 侍卫长秦铭很是为难的样子,上前一步拱手道:“娘娘,还是请回吧,何必要为难属下呢。” 楚雨寒并不理会他的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了身边服务的佩剑提在手里步步向宫门外走去,氛围变得更加的紧张,身后的宫人们不禁往后缩了缩。毕竟是刚来这里的新人,对着本就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主子,这样的情形确实是平生第一次见。 第一百八十章 紫薇回还 秦铭看着楚雨寒步步紧逼着侍卫们后退,即将踏出宫门,虽然她是自己的主子,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是新皇子的生身母亲,可是再不阻拦恐怕自己的失职之罪,不得已只好命令属下上前来挡。只见楚雨寒猛然跃起自上而下一个落雪飞花便划破了众人的手臂,只见顿时血涌如注,剑应声落地。剑法既快又准,众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纷纷抱臂倒地。 身后的宫人们顿时都乱作一团一哄而散。秦铭见这阵势也不由得吃了一惊,这些都是平素里自己训练带好的卫士,如今却在这一剑之下便都倒了地,若不是楚雨寒手下留情,恐怕他们的小命都会不保。眼看楚雨寒就要跨出宫门,秦铭立时上前而来,剑出鞘,寒光直指楚雨寒。 楚雨寒也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正准备挥剑瞬间忽然听到紫薇惊恐的叫声,语带凄凉,“娘娘?!” 楚雨寒一时间怔愣在当下,朝紫薇看过去。可是秦铭剑已经刺出,秦铭虽然是一宫侍卫功夫却堪比将军,如今这一剑也是奋力刺出虽无意伤害楚雨寒但却可以有力压千钧的效果致使她知难而退,可是如今,楚雨寒却突然放下提防,让他措手不及,无法收住剑锋。楚雨寒感到冰凉之时再慌忙躲闪已经来不及了,只见剑锋偏转将楚雨寒的耳坠滑落也擦伤了楚雨寒的耳下皮肤,一点刺痛瞬间蔓延至整个脸部,楚雨寒吃疼了一下。 紫薇惊慌的跑了过来,“娘娘,娘娘,你没事吧?啊?”赶忙去看楚雨寒的脸上,在耳下的位置一丝猩红看着很是惹眼。楚雨寒见她回来欣喜不已,见她快要哭了的样子,笑着安慰道:“不碍事的,你别担心。” 秦铭一时愣了,等到缓过神来慌忙跪在了地上,“秦铭该死,请娘娘降罪。” 紫薇看着秦铭又看了看楚雨寒,眼中担忧为难的神色溢于言表。 楚雨寒看着紫薇回来,便安心了不少,脸上却有点火辣的疼痛。可是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什么要紧,“秦侍卫长不必挂怀,我并无大碍,倒是你的几个兄弟要烦劳秦侍卫长请医问药多加照看了。” 秦铭没有想到楚雨寒居然变得那么快,一时间有些想不通,可是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应承了几句,便一个个扶起受伤的弟兄。楚雨寒叫出来在宫内探头探脑的宫人,让她们帮忙扶着侍卫去治伤,并派人去请太医。 紫薇一直在身边小心的跟着,等到跟楚雨寒回房,忍不住的哭了起来。 “傻丫头,你哭什么啊?”楚雨寒一边往自己的脸上涂抹药粉,一边安慰着她,“我还以为他把你们怎么样了呢。若是再也见不到你,我就算废了一整张脸也难恕其罪。” 紫薇满是感动,可是一边也忍不住伤心难过,“皇上没有把我们怎么样,昨天派来的都是些死刑家眷,她们被带走之后,皇上便把我们全部都叫了去,只是要我们出得这皇宫以后再也不要再回来,并对昨天晚上的事守口如瓶。” 楚雨寒看着楚楚可怜的紫薇心存感激,“你为了我放弃了出宫的机会,你让我……” “娘娘待紫薇如此,紫薇就算一辈子不出宫陪伴在娘娘左右也无以为报。”两个人相拥在一起互相感受着彼此的温暖,总算还有人能让自己有这样的感觉,楚雨寒也在庆幸。这一刻他也很是感激离天,刚刚她还以为他会为了保全自己的颜面,为了彻底的隐藏昨天的秘密而杀害所有的人,不管是不是因为她,他这么做多少让楚雨寒心存感激。 第一百八十一章 锦葵协理 紫薇回转之后依然负责离合殿里大大小小的事务,楚雨寒也知道离天派来的丫头中有来顶替紫薇位置的,可是却不清楚是哪一个,这天中午没事,楚雨寒叫进来紫薇道:“紫薇,皇上打算放你们出宫,那新派来的人中定然有能够可以顶替你做事的人,是不是?” 紫薇有些疑惑,“嗯,是有一个,叫锦葵。娘娘,怎么了?” “没事,我是怕你做事太辛苦,想着她既然是皇上派来的人定然是有些能耐,也可以多帮些你。” “娘娘,我一点都不辛苦,没事的。” 楚雨寒看着她面带忧色,“过去有杜若和琴瑟在,无论哪一个去忙,总有一个陪在我身边,现在她们都走了只有你留在我的身边,我不想你那么的操劳。而且我有更重要的事交付与你。” 紫薇正想说些什么,外面进来一个丫头,楚雨寒抬眼看过去是那天那个很机灵的丫头,笑了笑问道:“怎么了?” 那丫头进来见楚雨寒对着她笑,很是欣喜,到跟前来施了一礼,“回娘娘的话,刚刚皇上派人来传话,说今晚要过来离合殿,要娘娘准备一下。” 楚雨寒闻言心立时沉了一下,脸色也变得有些难堪,她勉强笑笑却难以掩饰内心的漠落:“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那丫头觉得好生奇怪,各宫娘娘一般听说皇上晚上要来都开心的不得了,可是她刚刚听到消息分明脸色一沉很不高兴的样子,那丫头看了看一旁站着的紫薇,紫薇的脸色也不大好,使了一个眼色给她示意她先出去。 待到人走远了紫薇看着心中郁结的楚雨寒有些担忧,“娘娘没事吧?” 楚雨寒轻轻的摇了摇头,苦笑道:“呵呵,我没事,只是觉得他终究还是像对待旁人一样的对待我,即使再多的情爱也难以敌过这岁月的变迁,即使曾经重于生命现如今也要回归平淡,只是不知道我还是我可他还是他吗?” 紫薇虽然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可是从她哀痛的表情和刚才的那番话中可以知道这一切跟皇上有关。紫薇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只得愣愣的站在那里。过了许久,楚雨寒回过神来,刚刚想了那许久这会心情好多了,看了看一旁愁眉不展正发愣的紫薇,楚雨寒笑笑,“没事了,对了,你去把锦葵给叫来,我有事要交代。” 紫薇欲言又止转而变得沉默却犹豫着不肯离去。犹豫再三紫薇还是出了房门。 不一会儿再进来时,身后跟着一个丫头,待到站定楚雨寒看到正是那个机灵丫头,对这个丫头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这样一来这会就更加喜欢她了。“你就是锦葵?” “回娘娘的话,奴婢正是。”锦葵声正圆润的回答到,眉宇间不卑不亢的正气让楚雨寒很是喜欢。甚至来说,比起这个丫头来,紫薇稍稍显得有些懦弱胆小了一些。 楚雨寒看了很久一副很满意的样子,这似乎让一旁的紫薇很不高兴。“这宫中的大小事务一直都是紫薇在帮我打理,你们进来时我也并不知情,你既然是皇上钦选的人也不能埋没了。你以后就帮着紫薇打理离合殿吧,我不想让她一个人太累。” 锦葵表现的很稳重,显得从容大气,“奴婢谢娘娘赞誉,定不负所望,协助紫薇姐姐打点好殿内一切事务。” 楚雨寒看着她这般拘谨的样子有些好笑,“嗯,那你先下去吧。” “是。”锦葵很识礼的很快退了出去。 见紫薇一个人闷闷不乐,楚雨寒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了?” 紫薇见问,勉强的笑笑摇了摇头。 楚雨寒看她不愿意说也就不好相逼,以为可能是因为最近她一个人忙里忙外太累了的,就让她先回去歇息去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离合崩弦 楚雨寒在离合殿的日子从一开始的被禁足不得不留下,到现在的慢慢习惯,有了孩子以后的那种安于平淡、宁静,似乎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什么都可以不去过问,就这样一个人带着孩子就可以是一辈子。 已经是傍晚的时候了,楚雨寒刚刚让奶娘将孩子抱走,独自一个人来到院落的树下告诉其他人不许任何人来打扰。静静的回味着这些年的滋味,不时的怀念起那些人那些事,忽然觉得曾经的苦涩现在回味起来也觉得那么有滋有味有声有色…… “是不是已经喜欢上这样生活了?”身后突然响起的男声还是让楚雨寒受到了惊吓。回身看到那一张英气逼人的脸,竟有些莫名的欣喜。 “魏公子什么时候来的?”楚雨寒并没有急着回答。 “呵呵,刚来,这离合殿被皇上下了死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所以没事先经过通传就进来了,还望娘娘见谅。”魏翔笑了笑。 楚雨寒心中一惊,离天既然下了命令不得任何人靠近这里?!这是她没有想到的!可是魏翔却私自闯进来恐怕不单单只是为了问候一句吧,更何况自己禁足也是与他有关。楚雨寒也已猜到他此行的目的,“你来找我,怕不是单单问我一个无关痛痒的问题那么简单吧?” 魏翔笑笑看了看天边的夕阳晚霞映红的天,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曾经事事风风雨雨眉头紧锁的你,现在,更多的是一副云淡风轻安宁度日的模样了。如同这夕阳一般,总要经历了晨间的风霜雨露、晌午的骄阳如火才换得如此娇艳的美。可是往往这种美之后随之即来的就是无边的黑夜,我只是……” “我知道,我知道你的来意。”楚雨寒慌乱的打断了他的话,她努力平息着自己内心的那份混乱,很是无奈,“可是你们有想过吗?这些事 ,这些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楚雨寒一直沉浸在自己的那份哀伤中无法自拔,过了好一会儿,楚雨寒再抬起头的时候却不见了魏翔的踪影。楚雨寒难过的跌坐在树下的石凳之上,脑袋一片空白的失神。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离天稳稳的踏着碎步走了过来,即使不常常听到,但那稳健的脚步声总让人觉得那么的安心。 楚雨寒慌忙拭去眼角的泪,站起身来,“没什么。” 离天这才看到她是刚刚在哭的,一时间竟然有点慌了神似的愣在那里,过了许久才想起来问:“怎么了?” 楚雨寒一想到曾经的种种,楚雨寒不想说一句话也不敢说一句话,因为她怕自己一下子忍不住掉下眼泪来。 “你是在怪我,对吗?”离天面带忧色的说道:“无论你怎么想,都好,朕只是做了朕认为对的事而已。”说完不管不顾的转身离去。 楚雨寒心寒如水,“真的连一句话,都不肯多说吗?” 楚雨寒再次陷入了困顿当中。这些年来的无可奈何,是是非非就像云烟一样飘忽,慢慢凝聚定格,再慢慢的飘散。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夜访魏翔 离合殿的大小事务交由锦葵这个丫头之后紫薇就多了很多的空闲时间,似乎无所事事。而底下那些丫头本来就是新被派进来的,跟锦葵本就十分熟络,这下看到锦葵在离合殿掌权之后对紫薇的话就更加的爱答不理的。这让紫薇心里很不是滋味,显得更加的郁郁寡欢闷闷不乐。 楚雨寒似乎也感觉到了她的难过,也明白了其中的因由,她本是好意不想让紫薇那么累,没有想到却给她带来了这样的困扰。她反省自己,有些自责之意,她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给她自己认为对的,却从来没有问过她的想法和感受,她这么对紫薇跟离天对她有什么区别呢。楚雨寒暗自叹息本想上前劝慰,却发现紫薇已经跟自己有了间隙,一时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只好作罢黯然神伤的离去。 自那天魏翔来过之后,楚雨寒心里就一直在时刻提醒着自己,还有一个解不开的死结结在那里。她决定要去见见魏翔,自己现在身在这里唯一可以帮忙的就是魏翔了。 待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楚雨寒推门出来飞身而去,不惊动任何人。 已是午夜十分,魏翔却怎么都睡不着,于是和衣躺在床上休息,烛火摇曳,那如死一般的沉寂,反而让他觉得更加烦乱。忽然一声清脆的敲门声打破了这种沉寂,可是这么晚了谁会来此呢?他警觉的起身,站到了门后,早有防备的徒手开门,却看到楚雨寒有些唐突的样子站在门外。 魏翔侧身让开路来让楚雨寒进来,然后关上门,沉默着转身过来倒好了热水放到楚雨寒的面前。 两个人相对无言了好一会儿,楚雨寒淡然的问:“楚大哥怎么说?” 魏翔似乎早就料想到她会这么问,“暂时还没有具体的行动计划安排。” 楚雨寒难堪的坐在那里,心绪难宁。 过了好一会儿,魏翔终于忍不住开口打破了宁静,“你为了他,就真的那么甘心忍受各种痛苦折磨吗?这一生,你的人生就没有点是属于你自己的了吗?他真的就那么值得?” 楚雨寒被问的哑口无言,她何尝眉宇想到这些问题,可是她已经开始认命,开始觉得她跟他的命运是无法再分开了的。“他们好吗?”哦 “他们?”魏翔不解。 “楚大哥他们……他们最近半年都过的怎么样?”半年来,楚雨寒每日就靠着这些点点滴滴的回忆度日,自然那些回忆中少不了在楚秀山庄的日子。 “你永远最会为难的就是你自己。”魏翔看着她一脸的憔悴和无奈,有些不忍。 从魏翔的口中,楚雨寒知道渡娘的毒已经解了,只是武功尽失,吴晗陪着她回到了流城过平凡人的日子。芊芊夫人身子不好,其实早在楚雨寒去栖霞山庄的时候就已经命在旦夕,不久之后便故去了。至于楚羽凡,他认定那日行刺楚雨寒的人是秋菊派去的,回到栖霞山庄之后便定了休妻的意,只是秋菊执意不从,气绝服毒而亡,生死都跟定了楚羽凡。这些事,楚雨寒听在心里万分的难过,没有想到这半年之内竟然发生了那么多的事,芊芊的死让楚雨寒心里伤心至极,那么温婉如水的一个女子竟然就这么不得老天的眷顾。 楚雨寒忽然想到一个人,“你知道……”楚雨寒犹豫着不知道怎么说,“琴瑟,她怎么样了吗?” 魏翔愣了一下之后竟然笑了起来,“我给她制作的伤其实早就没什么大碍了,但是却一直没有回你身边。”魏翔顿了顿似很好笑的看着她,“可能你根本不知道,她其实是个男儿。” 楚雨寒突然觉得脑子里一阵轰鸣,“你说什么?” “她跟在你身边这么长时间难道你一点都没有察觉吗?琴瑟根本不是一个女儿家。” 楚雨寒方才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她一下子糊涂了,仔细回想着过去的点滴,这才觉得有些事看起来很不对劲:琴瑟被琴妃刺伤那一次,作为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竟然没出一声;跟自己同住的时候都是和衣而眠且跟自己隔着一段距离;跟随自己出宫她居然有那么敏锐的观察力和洞悉力,而且还有那么高深莫测的武功;还有那次在师母的话:‘不管她是谁,有什么目的’显然师母已经觉察到了她的异样;而且自己有些时候也觉得她真的跟故去的离玉龙很像…… “离玉龙?”楚雨寒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这个人的名字,离天的话回荡在耳边:“他还活着”。楚雨寒立时僵在了原地。“难道……不,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呢。” 第一百八十四章 琴瑟身份 魏翔看楚雨寒不敢置信的样子,一副悻悻然的样子,“我早就说过,她不寻常,单凭那次她看碧玉的眼神就已经可以断定了。我已经探过了,你猜想的,一点都没有错。” “不,你一定是弄错了,不可能。”楚雨寒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切就是真的。 “我跟在他的身边那么些年,难道我就可能弄错吗?!就算如此而他一心对你,难道你的感觉就一定是错的吗?!” “可是……可是他祝你们可能会变换成琴瑟的样子呢?”楚雨寒还是不肯相信。 “还记得吴晗曾经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事吗?是吴晗说的,那日你与吴晗在山庄外分手,吴晗前来送行,无意间瞥了他一眼,当时就觉得似曾相识,因为是吴晗的师父为他易容换颜,而从旁协助的正是吴晗,这下你总该相信了吧?” 楚雨寒这才不得不相信魏翔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她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她的心里在自己的痛苦中苦笑,不断的在内心里质问自己:“知道他还活着,还亲眼见过,为什么?为什么我还会这么难过?为什么……” 可是在心里总不是滋味。 魏翔一直在旁边陪着她等着她慢慢的平复自己的心绪。或许他最能理解她现在的心绪:自己最亲近最相信的人转瞬间变成了另外一个,这任谁都接受不了。更何况那人还是自己曾经最熟悉的人呢,可是现在却转变了身份,整日以……魏翔想想都觉得有些无法忍受。 “他现在在哪?”楚雨寒冷静了许多。 “我也不知道。” 楚雨寒不相信的看着他。 “不用这么看着我,我是真的不知道。他伤势并无大碍,好了之后就不知去向了。”魏翔淡淡的说着,只是似乎多了一些隐忧,“或许,他是不得已无法现身吧。” 楚雨寒突然冷笑起来,“呵呵,他大可以再换一个身份来欺骗我。亏我当初还为他的死那么伤心不已。”楚雨寒快语一出,不禁自觉自己有些失言,但是转眼看一旁的魏翔他并没有太多的反应也就安心了不少。“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魏翔不置可否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来,“呵呵,还是以前的脾气,你不是来问我关于楚家计划的事吗?” “你会告诉我吗?”楚雨寒转过头来,漠然的看着他。毕竟他是楚家的人,怎么可能会站在离天这一边呢。 “你放心吧!或许是你的那番话起了作用,楚清幽打算暂时取消计划。所以你还可以在离合殿安安生生的做你的娘娘,过你的太平日子。”魏翔的言语之间有些微酸的讽刺。 “他怎么可能会单单的因为我的一番话而就此放手?”楚雨寒有些不敢相信。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知道就这么多。”魏翔抿了口茶,“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不想引人注意,更不想再被关起来。”楚雨寒始终觉得当初的事已经跟魏翔脱不了关系,她对当初设计过自己的人永远心里存了一个结。 魏翔并没有多说什么,“好,那你自己小心点。” 楚雨寒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魏翔的房间。 可是看着楚雨寒出门离去,魏翔心中隐隐觉得有一丝的不安,仿若那背影里写着永别,他实在是放心不下便跟了上去。 魏翔一路跟着楚雨寒到了离合殿,看着她安然无恙的进入了房里之后才放心的离去。 楚雨寒回到了房里,暗自神伤的坐到了床边,不住的叹息,“老天我乞求你保佑少恒和聪儿,只要他和聪儿好,我愿意承受所有的痛苦折磨。”楚雨寒自言自语的祈祷着,慢慢的在困顿中睡着。 殊不知,在楚雨寒房内的黑暗角落里,离天一直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听着,他见楚雨寒睡着,缓步走了过来,为她盖好衣物,看了一会儿后才悄然离去。 第一百八十五章 当众跳河 楚雨寒感叹着世事无常,不断的变迁,她对琴瑟的事始终放不下,如鲠在喉,可是却又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楚雨寒现在既然知道了一切,自然也就知道离天是不会对他不利的,其实说不定离天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之所以没有再见怕是有别的苦衷。更何况如今他没有任何义务留在自己身边。 楚雨寒带着聪儿,一心都在聪儿一人身上,完全容不下旁人,而紫薇也因为上次锦葵的事有些疏远了楚雨寒,但是其独对聪儿十二分的上心。楚雨寒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这一天风和日丽,楚雨寒安顿好聪儿之后便一个人到了御花园的依澜亭,这里曾经是自己第一次随离天入宫的地方,那宫宴上的一幕幕犹如昨日一样历历在目。不禁感叹时光如斯,时不我待。 细想来,如今离天身边嫔妃中美女如云,其中不乏真心待他之人;聪儿虽小可是有离天的庇护,还有紫薇的疼爱他也一定会健康成长;现在楚家夺权的事也暂时被搁置下来,看来是不会再有什么事了的……楚雨寒这样的想着,很是轻松的出了口气,面对着这一池的湖水竟怏怏的笑了起来。 远处传来了一名女子的巧笑声,如银铃般悦耳动听,转头看去是离天身边挽着一紫衣蓝衫的美人儿正朝着这边走来,之前只是听紫薇说离天半年内新纳的妃子个个都貌美如花,堪比天仙,今日见了一个的确是如此。据紫薇的描述这位应当是时下最受宠爱的妃子兰妃,平素笑声甜腻,喜好蓝紫色衣衫,钗碧玉。离天自然也看到了她。 只听见他身边的兰妃悠悠然的问向离天,“她是谁?为何兰儿以前不曾见过?”想必是把楚雨寒当做了离天的新欢,是来跟自己争宠的新娇。 “朕的黎妃。”离天冷冷的答道。 兰妃定也是知道黎妃的,更是知道她是皇上不允许任何人触碰的伤。兰妃很是乖巧懂事的闭口不言,静静的站着看她。 楚雨寒冲着离天笑,笑的很是妩媚动人。 可是离天的眉头却愈拧愈紧,忽然大声冲着楚雨寒喊道:“难道你不知道违抗朕的旨意会有什么后果吗?”他现在想的不是楚雨寒莫名的笑意,而是她还是自己的囚妃,没有得到他的允许她是不得踏出离合殿的。 楚雨寒依然笑着,而且笑的更加的灿烂妩媚。离天正欲上前而来之时,只听得扑通一声,楚雨寒消失在他的眼前。 离天顿时愣在了那里,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楚雨寒现在应该在离合殿跟聪儿在一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直到身后的兰妃惊慌失措的喊道:“不好了,快来人啊,黎妃娘娘落水了。快!”离天才反应过来,迅速的奔到刚才楚雨寒站立的位置,四周已经被刚刚溅起的水花打湿,而楚雨寒早就没有了踪影,河里挤满了前来营救的人。 可是完全他们在水里钻进钻去却丝毫没有找到楚雨寒的影子,离天愣在岸上,忽然他纵身而起欲跳进水里幸被身后的兰妃拉住,“皇上,不可,这水里冰寒刺骨,皇上应以保重龙体为重,万不能跳下水去,再说皇上不会游泳,一旦下去侍卫们都只顾着救皇上了,那黎妃就救不了啦啊皇上。” 离天觉得兰妃说的也有道理,可是站在岸上等待的时刻简直就是一种难以忍耐的剜心一般的煎熬。不多时,侍卫们在冷水里泡的有些支撑不住了,找了一个遍也没有找到楚雨寒的影子,于是只好硬着头皮来报:“回皇上,水中都找了一遍了,没有发现黎妃娘娘。” 他们亲眼看到楚雨寒跳下水的,怎么可能会没有呢,他看着流动的水,离天的心里痛心不已,气绝似的说道:“继续找,沿着这条河一直找下去,一定要把她给朕找回来。”离天在心里默默的念着:“你一定不会有事的,朕坚决不允许你有事。没有朕的允许,你哪都不能去,更不许死。”突然离天只觉胸中一热,一口鲜红直接喷射而出,兰妃看到脸色吓得惨白,大声呼喊着:“快来人啊……” 第一百八十六章 逃离皇宫 离天一把推开兰妃,自己定了定神,“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离天痛心无比的看着这幽幽河水,嘶吼着。兰妃在一旁不敢向前靠近一步,但是又万分的担心。 离天渐渐的冷静了下来,怒吼着:“来人,传令下去沿着这条河一直往下游找,一定要把黎妃娘娘给朕找回来。” 来人领命而去,兰妃看着他着急上火的样子,再加上刚刚那一幕实在担忧无比,本想上前来劝慰几句,可是还没有走到他的跟前,他却一转身连看都不看兰妃一眼径直沿着河岸像下游而去,独留兰妃一人在依澜亭里黯然神伤。 楚雨寒跳下冰冷的河水之后便在水中顺着水流的方向潜游到下游,她强忍着这河水刺骨的寒冷,一直游到了皇宫外的荒滩,楚雨寒早就打听过这条河可以通向宫外。她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断了离天的意念,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离去,要么以为自己死在了这寒冷的水中,就算没死也让他看到自己离去的决心。当她自水中瑟瑟发抖的爬到岸上,却不想正遇上前来寻她踪迹的秦铭,她眼中的惊诧让秦铭有一时的无措,但是很快秦铭脱去自己的披风给她裹上了身。 “你怎么会在这里?”楚雨寒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因寒冷已无法清晰。 “保护娘娘是属下的职责,娘娘出宫门之时秦铭一路追随,所以……”秦铭毕恭毕敬的答道。 楚雨寒正要说什么,却听见有一队人正向这边赶来,由于在冰冷的水中浸泡的时间太久了,楚雨寒的身子已经完全瘫软。楚雨寒慌张的对秦铭求助,“帮帮我。” 秦铭看着她满眼的渴求,犹豫了一下,很快便搀起楚雨寒往旁边的大石后面躲藏,“娘娘在这里不要出声。” 楚雨寒感激的点了点头。 很快就听到人声渐近,只听见秦铭的声音:“属下参见皇上。” “找到了没有?”是离天。楚雨寒瑟瑟发抖的躲在石头后面,浑身湿透,如今听到离天的声音,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属下沿着河流一路寻来,并没有看到娘娘的踪影。”秦铭眉头紧皱。 离天动了动唇却没有说话,只是眼底的绝望一分更胜一分。“继续找。”这句话出口已经很是无力。 楚雨寒听得出他心底里的痛,也听得出他的绝望。可是她已经铁了心了要离开,甚至不管不顾刚刚出世不久的聪儿。离天失魂落魄的从这里离开走向远处,楚雨寒松了一口气。 不多时,秦铭转了回来,“娘娘,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赶紧找个地方换掉这身湿衣服,以免受凉。” 楚雨寒勉强的控制着自己越来越颤抖的身子点了点头。任由秦铭搀扶着跌跌撞撞的离开了。 楚雨寒自疲倦中醒来,头疼的十分厉害,起身看了看这是一个陌生的房间,这里看起来虽然简陋了些却十分的干净整洁。正当楚雨寒起身打算出门看看的时候,秦铭自外面进来,看到她醒了露出一丝欣喜,“娘娘,你终于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已经好多了,这些天谢谢你。”楚雨寒知道这几天自己发高热昏睡期间一直都是秦铭在旁照顾着。 “娘娘,言重了,这本就是属下该做的事。”秦铭很自然的说着,打开了刚刚手里一直端着的东西,“我刚去集市买了些吃的,娘娘先将就着吃些吧。” 楚雨寒看了看,是一些包子和点心,“这是哪儿?” “这是属下的家,因为娘娘昏迷不醒,属下只好将娘娘带到这儿来。娘娘,放心,这里离皇宫较远,而且比较偏静,娘娘可以安心的在这里先住下。” 楚雨寒感激至极,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于是只好沉默,随手要去拿包子,却被秦铭挡了下去,“娘娘还是吃些点心吧,这些粗粮是属下买来……” “我已经不是什么娘娘了。你以后就叫我楚雨寒吧,我叫你秦大哥。”见秦铭一副很是为难的样子,“如果你一直这样叫我娘娘,我恐怕我很快就会被人发现。” 秦铭想了想,点了点头。 楚雨寒继续道:“以后也不用那么浪费买什么点心,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说着拿着包子吃了起来。 秦铭有些呆愣的看着她,然后笑了,“哎,都听……都听你的。” 吃饱了肚子,秦铭才道:“我一会上街给……给你买些衣物,现在皇上几乎派出了宫中所有守卫找寻娘娘的下落,不,找寻你的下落。需要一些平常的衣服作掩饰。” 楚雨寒低头看了看自己,还是出宫时那身湿了的衣服,是应该换一身了。 秦铭见她低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秦铭自小一个人,家中无姊妹,更未娶亲,又怕找邻里为娘娘更衣恐生是非,所以只好生火,让娘娘穿着湿衣服烘干了。” 楚雨寒心中一震,敢情他这是连人带衣服一块给烤了。不过这也看出秦铭这人还是值得相信的憨厚老实人。“秦大哥又忘记了,我不是什么娘娘,我是楚雨寒。对了,要麻烦秦大哥出去买衣服的时候买些男装回来。” “男装?”秦铭不解。 “侍卫们找寻是生死未卜的黎妃娘娘,谁会去查一个男人呢。再说我总要出去走动的,秦大哥也不能一直跟着我不是?” 秦铭豁然,“嗯,那我这就去办。” “等等。”楚雨寒叫住他,然后拿掉身上的珠玉耳环还有一些首饰,统统交到了秦铭的手上,“这些东西你到集市上请人给你变卖了,换些银钱来。切记,请别人去卖,最好不要自己出面,甚至让人家看到你的样子。” 秦铭领会的点了点头,出门去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玉龙现身 离开皇宫之后楚雨寒才尝到思子的痛苦,在宫外的几天,楚雨寒夜夜都能梦到聪儿撕心裂肺的哭喊,甚至还有离天伤心欲绝的斥责:你就那么狠心丢下我跟聪儿,他还是刚刚出世的婴孩。 楚雨寒每次午夜梦回的时候都陷入深深的痛苦折磨当中,夜夜难眠。秦铭回宫去了,想必过几日就会回来了的。楚雨寒也正好可以打听下孩子的情况,离开,她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孩子。 早上醒来,楚雨寒换上男装,打算出去走一圈,毕竟已经在这里躲避了那么些日子,风头也该过去了的,她总需要出去看看风声顺便买些需要用的东西。楚雨寒精心装扮了下,看起来没有一点破绽,虽然有点像油头粉面的文弱书生,小白脸一个,但是倒也很像个男子。 楚雨寒一开始很是谨慎的在路上行走,见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才放开来走路来到集市之上,集市上依旧是那么多的人,很是热闹。一想到自己以后就是这寻常百姓的自由身,莫名的有一些开心。 楚雨寒在集市上逛了一圈,大致熟悉了下街市的环境,知道自己以后生活所需的东西在哪个位置可以买得到。楚雨寒走了一圈,在一处官府的告示牌下停了下来,只见告示昭告天下的是宫皇子之母不幸亡故的消息。 楚雨寒忽然有些安然也有些落寞,再也提不起精神来继续走动,此时此刻只想找个地方安静下来。 楚雨寒走了很久,在离住处不远的一条小溪边停了下来,她很喜欢水,因为觉得水是最易让人安宁,最能让人平心静气的灵物。 楚雨寒一直在水边失神,完全没有注意到身旁多了一个人,当她回过神来受惊的回头却久久的愣在了原地。 “是不是已经忘记了我的模样?” 楚雨寒听到他说话竟情不自禁的落下了眼泪。心中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再也不受自己的控制,泪涌了许久,楚雨寒才抬起模糊的眼瞪着他道:“只要你不换个样子来骗我,化成灰我也认识。” 离玉龙看着她的泪,笑的很是苦涩,很是感慨。“不要怪我,我也是迫不得已才那么做的。当日在宫中以琴瑟的身份出现的时候没有想到会再遇上你,所以……” “我那时刚刚回宫,一直以为你已经……”楚雨寒伤怀不已,“后来遇到琴瑟的时候也是感念曾经的情谊,对过去的祭奠,再加上回到离合殿之后发生了那么多事,对琴瑟的身份一点都没有怀疑,没有想到那竟会是你。” “你怨我吗?” “怨?” “是啊,我欺骗了你,一直以一个丫头的身份呆在你的身边那么久,知道你所有的心事,知道你所有的苦乐,甚至与你同榻而眠。”离玉龙淡淡的笑着。 楚雨寒也淡然的笑了起来,“怨?!一开始知道的时候确实有怨过。可是,我有什么理由去怨你呢?”楚雨寒陷入到沉思里,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回神问道:“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还认出我来了。” 离玉龙打量了一下他,很阳光的笑了起来,“男儿的打扮虽然是有那么个样子,但是还是太显娇弱了些。其实我一直都没有离开过皇宫,即使恢复了容颜也一直在你的身边,只是你一直不知罢了。我从皇宫一路跟着你,就算你再怎么乔装也很难躲得过去。” “一直跟着我?”楚雨寒仔细回想着离合殿的情形,并没有觉得有何异样啊。 “我混在秦铭的侍卫当中,向秦铭要求的只在夜间当值,你又怎么会知道呢。”离玉龙一直笑着,没有了当初皇帝的威严,更显得成熟稳重,像极了邻家大哥。“半年前我伤重脸部的易容不幸感染,不得不进行第二次的变脸,离天就只好再次找到当初为我变脸易容的鬼手医者,当他问我是不是还改成当初宫女模样时,我却突然觉得我更想做回我自己。所以请他还原我最初的模样,做回离玉龙。” “原来离天一直都是知道的。”楚雨寒有些失神。 “嗯,天弟一直都知道。当初他率人打下皇宫,在当初浣西苑的密室里找到我,因为你给青柠的留书,他布下变脸的局,将我跟琴瑟的身份对换,打算纵火烧毁浣西苑移花接木以焦尸代替我蒙混世人。琴瑟和锦妃为了将戏做得更加逼真,自刎而死葬身火海。”离玉龙说出这些往事,眼神里蒙着一层薄雾,脸上的沧桑是那么的厚重。 “所以他至始至终都知道你的身份,是不是?” “嗯。” 楚雨寒不禁苦笑了起来,没有想到离天骗了天下人也骗了她。他既然不在意离玉龙在自己的身边,又为什么将自己关起来半年?又为什么在半年内连纳七位妃子故意作态给自己看?现在知道自己逃离竟也只是一张告示昭告自己已经亡故?楚雨寒不禁有些心寒。 离玉龙看到她眼底里的愤恨和寒意,一直沉默在旁。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离玉龙静静的看了她许久问。 楚雨寒回过神来,有些失落的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要逃离皇宫,逃离这些纠葛,接下来的日子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对了,你不是一直向往自由吗?为什么当初不干脆出宫?”楚雨寒话刚一出口就已经后悔了,她怎么会不知道他是为何,心虚的低下了头。 离玉龙也看出了她的神色变化,“答案你知道,就无需多此一问了。那,现在我问你一个问题,我不要求你立即回答我,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想好了再告诉我答案。嗯?” 楚雨寒犹豫了一下,然后认真的点了点头。 离玉龙一身轻松的说:“我现在也不再是皇帝,你也不再是当初的童宓,如今我们各自都有自己新的身份,有自己的自由,我很想找一个山明水秀的地方,过回当初在浣花村过的日子,你愿意跟我去吗?”说完看着楚雨寒的脸一动不动。 楚雨寒完全没有想到他会有这样的想法,被吓到了。满脸的愁苦之色,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不用急着回答我,我知道在你的心里,我始终都比不过离天。当然,我也不会强求你,不管三天后你的选择是怎样的,我都会去找一个这样的地方好好的享受这自由而平凡的幸福。”离玉龙说的很是坦然也很诚恳。 楚雨寒想了想,答应了。 两个人又多聊了一会儿,直到天黑楚雨寒才回到了住处。 第一百八十八章 离合易主 楚雨寒望着这窗外院落里静静躺着的枯叶出神,这两日来楚雨寒都在认真思索着离玉龙的问题。她欠他的太多了,已经无法再还的清楚,她不忍心拒绝,不想再让他受伤害,可是这又算什么呢?她爱过他,只不过已经是过去,现在对他除了感激有得更多的依恋,对兄长的依恋,他全心全意的为自己付出,一次又一次的为自己牺牲,从未要过回报,如今…… “楚……姑娘。”秦铭还是不习惯这么叫她的名字,只好这么称呼她,“我带了一些你爱吃的东西过来,还有平时要用的,你来看看。” 楚雨寒从愁苦的境遇里回神,竟不知道秦铭是什么时候进来的,笑了笑走了过去,“真是麻烦秦大哥了。”楚雨寒简单看了看有些是自己在宫中用过的一些首饰和梳妆东西,楚雨寒很是奇怪,怎么会把这些东西给拿出来了的呢。可心中郁结又不愿意多说话。悻悻的放下,满腹心事的问道:“小皇子他怎么样了?” 秦铭起初以为她有什么事,一见问小皇子的事心中放心了不少,“哦,原来你是一直在担心小皇子啊!他很好,现在有贤妃亲自照看着,不敢有半点怠慢,很是不错的呢。” “贤妃?”楚雨寒虽被幽禁在离合殿半年,但是宫中新纳的妃子她都有数的,从没有听说过有什么贤妃。“是皇上新纳的妃子吧?”楚雨寒心中一阵怅然若失。 提及此事,秦铭也是一阵伤感,“是紫薇。” “紫薇?”楚雨寒很是惊诧。 “你走后皇上一直无心政事,在离合殿里夜夜宿醉,后来就……,紫薇被封为贤妃为小皇子之母,宿离合殿,负责教养皇子长大。”秦铭眉宇凝结,有些许难过的神色。 “这样也好!”楚雨寒想想紫薇毕竟是自己身边的人,虽然早就不喜她有心权位,有她照看教养小皇子,楚雨寒心中安慰着自己。抬头看见秦铭眼里的失神,大致也明了些由,“我知道你对紫薇有情,可是,人各有志强求不来。” “我知道。我只是一个侍卫,根本不配要求别人怎么样的。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以后一有时间就会去看小皇子,然后回来告诉你,你就只管安心就好了。” 楚雨寒知道秦铭是一个忠直憨厚的人,虽然此刻嘴上说没事,可是脸上的表情骗不了任何人。秦铭因为有公务在身,不便在宫外呆太长时间,匆匆回来之后便走了。 楚雨寒看着闪落在桌子上那些昔日物件,心中感慨万千,自言自语道:“怪不得你们可以被安然带出宫,原来是那儿已经有了新的主人,再也没有你们的容身之处了……” 第二天一大早楚雨寒推开门,迎面而来的和风是那么的让人清爽,院落里静静的立着一个人,楚雨寒只看背影就知道是谁。 离玉龙听见身后的动静,静静的回身,“我来要答案来了。” 楚雨寒莞尔一笑,让开一条道,请他进了屋。 离玉龙四处打量着这个房间,简陋是简陋了些,可是该有的都有,也还十分的干净整洁。楚雨寒将他让到桌子前坐下,为他倒了一杯水,自己坐下。可是久久,楚雨寒都在痛苦的挣扎中,不知道该怎么样开口。离玉龙一直盯着她的脸,这让她更加的不自在,“我……”楚雨寒刚刚开口说一个字就再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眉头凝结到了一起。 “好了,你不必说了,我想我已经知道答案了。”离玉龙眉宇间有一丝的痛楚。很快他故作轻松的说:“没事,其实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宓儿,你知道吗?我宁愿你拒绝我,也不愿意你违心的因为感激而答应我。本来我是打算等你平安的生下孩子我就去找一个游历山水。只是没有想到走之前还能遇到你,所以就随口问问。” “对不起。”楚雨寒深感内疚。 “不要说什么对不起,如果没有你我离玉龙早就死了,如果没有你我又怎么会知道人世间还有真情真爱,又怎么会知道付出也是一种幸福。要知道,我一生下来,就拥有可以呼风唤雨的权势,所有的人都在为我做着所有的事。直到遇上了你才让这一切改变,让我觉得我的人生有了生动的意义。宓儿,你知道我有多么感激上苍吗?”他诚挚的眼神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所以,你不必觉得歉疚,这将是我一生的精彩回忆,是一生的珍藏。是我,应该感激你。” 楚雨寒忍住内心的酸楚别过脸去。 离玉龙不忍心看她这样痛苦的模样,故作轻松的说道:“这里看起来很不错,已经许久没有吃过你做的东西了,真的好怀念啊。这会儿肚子有些饿了,怎么办呢?” 楚雨寒看着他嬉笑的脸,仿佛看到了初见他时的样子,只是现在似乎比那时更加的轻松自在了。“好啊,想吃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你现在还会做什么,那我就吃什么好了。”离玉龙温柔的看着她。 楚雨寒知道他的担心,毕竟这些年自己一直养尊处优的在深宫之中,还会不会下厨做菜确实有些让人担心,“小瞧我是吧。就算不能吃也不会毒死人。” “毒死我也愿意。” 楚雨寒看着他的脸,这句话是他在浣花村最常说的话,楚雨寒看着他淡淡笑着的脸,竟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一百八十九章 江山易改 楚雨寒亲自给他做了几道曾经的菜,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吃完一餐饭,楚雨寒刚刚收拾完就见离玉龙在桌边失神。“怎么了?” “哦,我没事,只是有些不舒服。”离玉龙回神很是自然的说道:“对了,我在集市上买了一些药需要带在路上用的,这会有些不舒服,你能帮我去取一下吗?” 楚雨寒以为这是他现在要用的药,很是焦急,“好,你告诉我在哪儿,我这就去拿。” 一路上楚雨寒紧赶慢赶的将药取了回来,可是回来之后却没有见到离玉龙。楚雨寒很是担心,在房前屋后找了个遍,始终不见他的踪影。 楚雨寒这才想到他兴许是故意支开自己独自一个人走了的,楚雨寒回到房里这才注意到压在茶杯下面的一张字条,这更印证了自己的猜测。楚雨寒展开那张纸,只见是离玉龙的亲笔书信: 宓儿,我走了,去寻找另一个浣花村,过曾经那种简单自在的生活。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不会随我而去,亦不想看见你为难负疚的样子,所以选择这样的方式告别。宓儿,你知道吗?在来之前我还是抱有一丝希望,觉得你会跟我走。甚至说我想到不管你是因为爱还是因为感激而随我去,我都接受。可是我骗不了自己,我不希望你不开心。 宓儿,好好照顾自己,那些药是驱寒补身用的,你浸在寒水之中体内寒毒未清必有影响,记得好好吃药。能知道我在你的心中有那么重要的一个位置,我已经很满足了。我走了,珍重! 楚雨寒捧着字条,紧紧地将它捂在了心口上。眼泪瞬间如决堤的洪水涌出了眼眶,“玉龙,玉龙……”她失神的跌坐在地上,无言的痛楚。楚雨寒才起身的时候遥望着远方淡淡的笑着:“玉龙,不论你在哪里,我都会默默的为你祈祷、祝福……珍重。” 楚雨寒平静的过着简单朴实的生活,秦铭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带来聪儿的消息,都会带来关于离天的一切。知道他们都好,楚雨寒很是安心。 忽然有一天,天下似乎不那么太平了,处处笼罩着战争的味道,人心惶惶。秦铭也已经许久没有回来过了,楚雨寒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得在这儿焦灼的等待。 终于让楚雨寒等到了,秦铭的脸上多了一道很是难看的伤疤,看起来十分的疲倦。见到楚雨寒的时候很是高兴,“我还担心你会有事,看来真的如他们说的没有伤害到百姓。” “秦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楚雨寒很是担心的看着他的脸。 “我就是回来给你报信的,楚家不声不响的攻陷了皇宫,皇上和皇子被迫搬出了皇宫,现在被软禁在之前的王府里。娘娘,你放心,他们都很好。” 楚雨寒吃惊的瞪着秦铭,“怎么会这样呢?” “娘娘,你是不知道,原来琴妃和魏翔都是楚家的人。他们在宫中卧底了这么多年,在不知不觉之间将宫中的势力偷偷的给换掉了。几天前的夜里,他们带着人强占了皇宫,逼皇上退位,他们杀了贤妃夺走了皇子要挟皇上,皇上不得已只好束手就擒听任他们摆布。我一直跟随皇上皇子左右,怕你担心,我就趁着守卫不注意偷偷逃了出来,给你报信。” 楚雨寒没有想到转眼之间会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他不是说,不是说他们已经放弃了吗?为什么还会这样?” 秦铭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任由着她伏在地上哭喊。过了许久,楚雨寒想着离天和聪儿,实在是放心不下,求着秦铭再回去看他们。 “娘娘,你放心,我一定是会回去好好照看着他们的。对了,太妃娘娘和公主现在还在宫里,生死未卜。”秦铭忽然想到就一并告诉楚雨寒了。 楚雨寒很是惊慌,“怎么会这样?” “当时情况危急,还来不及通知两宫,皇上和皇子就已经被带走了。如今,如今……唉!”秦铭很是无奈。 “那现在皇宫是谁在坐镇?是楚清幽还是楚羽凡?” “都不是,是魏翔。”秦铭摇摇头很是奇怪。 第一百九十章 真真假假 楚雨寒不由得一震,觉得好生的奇怪,“拿下皇宫就等于是夺了皇权,怎么可能会由他来坐镇皇宫呢?难道他是瞒着楚大哥私自谋权?” 秦铭看着她痛苦而不解的表情,虽不知是为何,却也替她担忧,“不是的,其实他才是楚家真正的大当家。楚家兄弟当晚就是随他一起起事的。因为当时我一心护着小皇子,他们拿皇子要挟皇上的时候我也在场。” 楚雨寒一下子蒙了,“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 “千真万确。”秦铭十分肯定的说。 楚雨寒没有想到原来这一切都是魏翔在后操纵,亏自己 还把他当做自己的恩人,当做自己的知己,没有想到。楚雨寒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自己怎么就那么傻。楚雨寒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就往外走,“不行,我要去找他问个清楚。” 秦铭迅速的横在了她的面前拦住了她,“你不能去啊!现在所有的人都相信你已经死了,你去了也是无益的呀。说不定又让他们多了一重对皇上的威胁。” 楚雨寒仔细一想秦铭说的也有道理,这个时候如果贸然入宫不但不会改变什么反而会牵累离天和聪儿。可是楚雨寒真的很想去找魏翔去问个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秦铭一直陪着她到很晚,直到看着楚雨寒平静了下来才离开,他要再悄悄的溜回去帮着楚雨寒照看好离天和聪儿。 楚雨寒一夜未眠,静静的坐在窗前,望着天上的明月发呆,突然一记寒光自后而来,楚雨寒来不及细想飞身而起躲过了刚刚那道剑气,落地抬起头来只听到那人的一声惊叹,楚雨寒很是奇怪,借着微弱的光向前看去时,竟也吃惊不小。 那人一步步的向前而来,目不转睛的看着楚雨寒的脸,看得楚雨寒很不自在,别扭的低下头去,“真的是你?”光的映衬下楚羽凡俊俏的脸显露了出来,那眼神里溢满的惊喜,复杂的神色让人不忍直视。 “你怎么会在这儿?”楚雨寒冷冷的问道。 “王府侍卫来报说是有人悄悄溜了出来,我来探个究竟,所以一路跟着他到这儿。没有想到……” “没有想到我并不是他出来通风报信搬请的救兵。让你失望了。”楚雨寒的话语寒气逼人。 楚羽凡本想解释可是欲言又止,倍感无助的看着她道:“不是说,无论如何都不会把我视为敌人的吗?为什么现在……” “因为我长期以来都生活在你们的谎言和欺骗当中,现在我清醒了,难道还要我像个傻瓜一样的任人摆布吗?”楚雨寒愤恨而痛心的用泪眼瞪着楚羽凡,这是她认识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这么有敌意的与他对视。 “你已经知道了?”楚羽凡有些落寞。 “是,如果到现在我都还猜不到,那我就真的是这全天下最愚蠢的人。”楚雨寒此时此刻连心都是颤抖的了,“其实,至始至终我都是你们的棋子,都是你们用来牵制离天的一枚棋子。当年,你们助离天夺下皇位,顺便将我带离京城,不惜一切代价把我从鬼门关救回来就是为了等到有一天离天在楚秀山庄出现。其实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不是吗?所以到最后离天将要出现的时候你才想到要带我走,根本不是因为雨晴的出现,而是因为你早就知道这一切。可是你怎么都没有算着,你会真的喜欢上我,所以才有了你后来的痛苦挣扎。你对魏翔言听计从,表面上你们装模作样你是主他是仆,实际上,他才是真正的楚清幽,才是当初被太后要求带出宫杀死的情妃之子。我一直以来都被你们玩弄于鼓掌之间,我怎么会那么傻……”楚雨寒无法抑制自己激动的情绪,一时之间竟有些气绝,她稍稍平复了下。 楚羽凡痛心的站在一旁远远的看着却不敢上前。 楚雨寒慢慢的恢复了平静,任由眼泪汹涌,“你走,我不想再看见你。” 她冷漠的脸,和那冰冷刺骨的语言让楚羽凡无以复加的难过,他不知所措的向外艰难的迈了几步,然后犹豫着转过身来,声音嘶哑的说道:“安老太妃和青柠公主都没事,大哥是不会伤害他们的。”说完却没有要走的意思,沉默了半晌,才说道:“他跟我一样以为你已经死了,所以才会发动他本来已经打算放弃的计划。”楚羽凡无法再言说下去,转身落寞的离去,那背影与他昔日那冷酷不羁的形象大相径庭,看着不禁让人心寒。 楚雨寒看着他消失在黑暗里,再也无法压制心中的悲痛,放声哭了起来。今天秦铭回来告诉她魏翔才是主谋的时候,她就一直在想,从自己离开京城到再回到皇宫,至始至终都是一个局,她想了很多很多,她多么希望自己的猜想是错的,是自己多想的,可是,事实和真相往往就是这么的残忍。她这些年一直都生活在无数的谎言和骗局里。这是一件多么可笑而可悲的事。 楚雨寒再也无法这样过平静的日子了,第二天清晨她便起身换上了男儿的装扮出门去打探消息。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么做还有什么意义,只是她不想让自己闲下来。皇上退位让贤的告示已经贴出,举国哗然,紧接着是一张张安抚民心的告示。市井里开始有传言,离天得江山是为了一个女人,失江山也是为了一个女人。红颜多祸水的骂声此起彼伏。楚雨寒慢慢的陷入到了自责的深渊无法自拔。 楚雨寒有回去找到自己的师娘,可是那里早已经是人去楼空,久无人居的样子,师母和碧玉都不知道去了哪里。楚雨寒经过这几天的奔波,疲惫不堪的回到了秦铭的家里。 只见房间里有人来过,桌上放着一张纸条。拿起信来才发现是秦铭留的。秦铭回来遍寻不着她,才给她写了这个字条,希望她回来之后可以看到。 “太妃和公主安然回来,现居住在亲王久居。皇权旁落,皇上如今已经是一介百姓,一切已经成为定局。只是皇上以为娘娘亡故,如今思念成疾,秦铭于心不忍特来请娘娘前往探望。见字速往。” 第一百九十一章 冷夜相见 楚雨寒手拿着纸条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既然所有人都接受了她已经死了的事实 ,为什么自己还要再出现再次陷入皇廷的各种纠葛当中。再者,离天对自己死的处理让她心有一结,当初她那么狠心残忍的选择在他的面前消失,如今要如何去面对…… 楚雨寒陷入到了左右为难的境地里,没有想到自己曾经千辛万苦想要逃离,现在却又……楚雨寒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还是输给了命。 楚雨寒左思右想,即使是为了聪儿她也必须要回去,回到离天的身边去。 她连身上的男装都来不及换下就出了门去,可是刚刚一出门,就觉察到了周围的不对劲,楚雨寒十分的警惕,步步小心。忽见一条人影迅速的飞身而来,楚雨寒警觉的提起一气,做好了防备,忽见那人拱手把躬一鞠,“我家主人有请,烦劳姑娘跟在下找一趟。” 楚雨寒冷着一张脸,眼神里含着杀气,“你家主人是谁?有这么兴师动众请人的吗?” “姑娘,主人说了,你去了便知,还望姑娘不要为难我们。”那人不卑不亢。 “我有得选择吗?”楚雨寒冷声的不去看他。那人很识趣的让开一条路,让楚雨寒先行。 楚雨寒很是郁闷的轻蔑的一撇道:“难道要我带路不成?” “姑娘恕罪。”说完自己先行带路,四周的人也纷纷现身,二十几个人将楚雨寒围在中间,一路前行。 楚雨寒一路上都在思索,到底是谁要见她,而且所去的地方是自己从未走过的路。到了一处宅子,进了门去之后,黑衣蒙面的二十多人全部退了下去,过来接引楚雨寒的是四个蒙着面纱,体态轻盈飘逸的美女。一路将楚雨寒引到一处水榭旁,只见曲径通幽至水上的凉亭,一路灯火辉煌。远远的看着有一人在亭子里坐着,楚雨寒一个人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 那个人一直背对着自己自酌自饮,一身白衣,英挺的背,楚雨寒有点熟悉这个身影,楚雨寒慢慢的转到他的眼前,看到那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楚雨寒心寒无比,“真的是你?” 魏翔放下手中的酒杯,眼神里有那么一丝的欣喜闪过,“果然是你。” 楚雨寒想起这一切的巨变都是因他而起,甚至自己那么信任他却至始至终的只是他一枚棋子,甚至来说离玉龙和离天的悲剧都是她间接造成的。楚雨寒眼里的哀伤和懊悔溢于言表。 魏翔也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是淡然的看了她一眼,“我就知道能让我三弟楚羽凡伤心到呕血的人一定是你。”说着有些伤感的道:“我还以为……” 楚雨寒笑得很是难过,“以为我早就死了,其实楚雨寒早就该死,如果当年死在琴香的剑下,这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魏翔微微一震,“如果不是知道你死了,我想今天的这些永远都不会发生。” “呵呵,我一个小女子的生死,如何能左右一个江山的更替?我楚雨寒承担不起。”楚雨寒苦笑。 “你承担的起,我的承诺只对楚雨寒有用,既然你死了,我的承诺自然也就跟着一起死了。那我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有何不可?” “那我活着,是不是让你很失望?”楚雨寒冷笑。 魏翔沉默了,他坐下来,继续喝着自己的酒,过了许久他悠悠的起身,转身欲走,却在要走出亭子的时候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如果你要为他拿回这所有的一切,我可以还你。” 第一百九十二章 回心转意 魏翔只做了稍微的停顿,见楚雨寒没有回答便快步离去了。楚雨寒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依旧是那么的潇洒英气,楚雨寒忽然觉得他从来都没有看清楚过这个人,似乎永远都猜不透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他似乎什么都不在乎却事事都在掌握,高深莫测的有些可怕。 楚雨寒一个人在凉亭里坐了许久,心中平静了许多,只见跟刚刚那四个引路丫头装扮的一模一样的女子缓步朝着这边走来,来到楚雨寒的跟前躬身施了一礼,“请姑娘随奴婢前往厢房休息。” “送我回去。”楚雨寒冷冷的说了句。 那女子相当为难,可是稍待片刻之后拱手道:“主子说了,姑娘要是不愿意留在此处便按照姑娘的意思,送姑娘去想去的地府。那请姑娘稍待,奴婢这就下去给姑娘安排。只是这里夜里水汽湿重,姑娘身子不好,请随奴婢去暖阁稍待。” “不了,我就在这儿等着就好。”楚雨寒面无表情的坐着,想着也没有必要为难一个下人,态度缓和了不少。 那女子没有多说什么便退了下去。 楚雨寒一直坐在亭子里确实觉得凉意无限,不由得起身想要活动下,面对着无边的黑暗,楚雨寒心中万千感伤。忽然觉得肩上一阵暖意融融,转头看时,只见身上多了一件披风,身后赫然立着魏翔的身影。此时此刻的他面上也平和了许多,或许说平和是他一贯的神色,楚雨寒没有多想,唯有沉默的低下头去。 “他身边的女人都一个个离去,其实,这些年在宫里,我知道真正走入他心里的人只有你,而真正能留在你心中的人也只有他一个。如今,你们……我着人送你回王府吧。”魏翔满怀期待的看着她。 楚雨寒面无表情的站了许久,淡淡的应了一声好。 魏翔听闻到这一句回答不禁有些失落,但是很快,就故作轻松的道:“放心,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可以回来。”说着递过来一块金牌,“这也算是物归原主吧。” 楚雨寒看着伸过来的金牌却并没有打算去接的意思,只静静的站着,“这个,我想,以后再也用不到了。”刚说完就听到身后远远的声道:“回禀主子,马车已经备好。” 楚雨寒听到回禀便缓缓冲着魏翔施了一礼,如同当初他们首次相见的一样,这次算是还了他吧。楚雨寒很是平静的转身离去。 看着楚雨寒离去的背影,魏翔紧紧地攥着手上的金牌,神情哀默,“难道就真的那么恨我吗?” 忽然一条黑影从湖对岸飞纵而来,轻轻巧巧的落在了魏翔的身旁,眼神里有着跟魏翔一样哀伤。 楚雨寒一直静静的坐在马车里,一直都无法从那种自责和哀伤的境遇里走出来,过去的点点滴滴犹如昨日之梦,清晰的在脑海里一遍遍的过去,曾经的人,曾经的事,仿若一场痴缠的梦,如今该是梦醒了的时候了。明天一早,或许这一切都会是一个新的开始。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帘外有人轻声的禀道:“姑娘,到了。” 楚雨寒定了定神,走了下来,王府的大门外依旧有重兵把守,楚雨寒再回到这个地方,心中感慨万千。楚雨寒一直盯着门看了许久都没有挪动步子,那丫头见状,上前走到门边亮出一块金牌,厉声道:“主人有命,送这位姑娘回府之后,你们明日便撤离,不得有误。” 各守卫跪应之后,丫头回到楚雨寒的面前,“姑娘请入内,奴婢好回去复命。” 楚雨寒看了看她,那样子甚是恭敬,像极了当初初次见到魏翔时的情景。楚雨寒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些,径直走了进去。 第一百九十三章 擦身而过 楚雨寒进了王府之后,因为已经是深夜,除了几盏明灯亮着,院内一片漆黑。楚雨寒忽然有一种很无助的感觉,如今这个时候了她怎么知道离天他们会在哪个房间里休息呢。楚雨寒只好先去自己曾经住过的院子里看看,可是来到门外,房内的一片漆黑,完全没有一点亮光的黑暗让楚雨寒心中升腾起无限的凉意。她试试敲了敲门,却没有听到任何话的回应。 想必是屋里没人的,楚雨寒用力一推,门便被推开了。楚雨寒借着屋外黯淡的光仔细的看了看房内,摆设如初,房内空无一人。楚雨寒有一阵失落,转身往王府的西苑而去,可是依然没有看见半个人影,虽然知道离天现在没有了皇帝的身份,但是也不至于没有些仆从的吧,可是楚雨寒走了这么许久却没有见到过一个人影。 楚雨寒想起秦铭的留字,太妃和青柠都已经来到了王府之内,她再次奔往太妃的住处,可是跟前两次一样,一无所获,王府沉寂的就像一个死宅,没有半点生人的迹象。楚雨寒心中甚是奇怪,可是又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会她心念着离天和聪儿,总有些不安的焦灼。现在唯一可以帮忙的恐怕就是魏翔了。说着楚雨寒向王府的正门跑去,刚出门就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转身的刹那间,楚雨寒看到了他没落哀伤的脸。 “站住。”楚雨寒急忙喝住了转身欲走的楚羽凡,快步跑到他的面前,目光愤恨的看着他,“你们到底在玩什么?离天他们人呢?” 楚羽凡被她一声呵斥声叫住,心中的忧伤又添了几分,看着她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怨怒、愤恨和冷漠,楚羽凡心如刀绞。他努力的掩饰着自己内心的痛楚,艰难的动着喉结,“安老太妃被大哥接回了皇宫休养,青柠也跟着一并进 了皇宫,至于……至于离天,他一直都留在王府,如果说他不在,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楚雨寒看着他这副哀伤悲痛的样子,心中顿觉厌恶,有一种被耍弄的感觉,忽然楚雨寒转过身去,面对着夜空高喊:“魏翔,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一定也在这里,你给我出来。” 忽然楚雨寒觉得身子一滞便不能再动弹。楚羽凡自身后转到她的面前,眼带忧郁的看着她流泪的脸,“别疯了,他并不在这儿。虽然这些年他是想过利用你,可是他却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你,他对你……”楚羽凡顿了顿,“不比你对离天的少。可是,他却从来没有表露过,也从来没有要求过你什么。”看着楚雨寒渐渐溢满的愤怒,楚羽凡停了下来,“你先好好的睡上一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如果说离天从这里逃离了,你这会也找不到他,明天一早弄清情况之后在做打算吧。”说着不由分说的将楚雨寒打横抱起进了王府。楚雨寒被点了穴道,如今动弹不得挣扎不得,只得任由眼泪冲刷着自己的脸颊。 楚雨寒心中一直牵挂着离天和聪儿,一夜未曾合眼,她想了许多,但只有一个想法坚定如石,那就是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他们。 楚雨寒穴道被封的久了,一时间还不能活动自如,等到自己好了些,撑着身子起来,明天透进来的太阳光已经很是强烈了,楚雨寒急忙推开门,却正好碰上正欲推开进来却还在犹豫的楚羽凡。楚雨寒瞬间变的冷漠。 “我……我是来告诉你,已经知道他们的下落了。” “真的吗?他们现在在哪?”楚雨寒激动的盯着他的脸。 “嗯,我派人前去打探,现在他们正在碧心湖居湖畔的一处宅子里。一会我让人送你过去。”楚羽凡说完看了看她的脸,落寞的转身离去了。 忽然楚雨寒忆起刚刚他疲倦不堪的脸,想必是一夜未睡的结果,楚雨寒不禁有些歉疚。觉得自己这么怨责他实在是不该,可是一想到他和魏翔一起将自己当做工具一样的……楚雨寒就又心肠硬了起来。路上向送自己过去的下属打听才知道,离天因为聪儿不安于王府的环境,遂决定带着聪儿趁夜逃离王府,去往别处安身。楚雨寒进门之时,他们刚走不久,与之擦身而过。楚羽凡趁夜在各处查寻调集了不少人力才探寻到他们的踪迹。 到了一处僻静的小巷子里,负责送楚雨寒过来的蒙面婢女道:“姑娘,因怕惊扰到姑娘要找的人,主人吩咐我们只将姑娘送到这里。” 楚雨寒闻言下了马车,从这里可以远远的看到碧心湖居,可是却并没有看到湖畔的另一处宅子,楚雨寒很是疑惑的看着那婢女。 “哦,主人让我告诉姑娘,碧心湖居的翠湖其实是个双湖,请姑娘绕到碧心湖居的后面,沿着小路一直往北便可看到另外一处湖居了。” 楚雨寒领会的点了点头,婢女任务完成跳上马车便悄然离去。 第一百九十四章 拒绝相认 楚雨寒看着离去的马车心中很是惆怅,想着楚羽凡刚刚的那番话,想着过去的点点滴滴,不由得痛心。她回神叹了一口气,赶忙向着碧心湖居的后方而去,楚雨寒从来都不知道在碧心湖居的后面是一处密林,林间的小道上楚雨寒一路心焦的向前走着。不远处在小道的一侧出现了一片波光,小道的两侧是她最爱的垂杨柳。 楚雨寒走到这儿满心的欢喜,“就应该是这儿了。”楚雨寒欣喜的笑着,四处张望着,从密密的柳林中隐隐约约看到湖岸的对侧有一段白墙。 楚雨寒飞身向着对岸而去,果然这里有一处看起来不大不小的宅子,只是大门紧闭,门庭冷落的样子,站在门外静听却没有任何的动静。楚雨寒想到如今这身男儿的装扮,若是离天他们在里面,自己这么贸然的去敲门怕是会惊扰到他们。 楚雨寒沿着宅子外的围墙走了一圈,在一处僻静的地方飞身进了院内,正好落在一处假山后面,楚雨寒自假山后探出头来,发现院子里一个人影都没有,楚雨寒不禁觉得有些奇怪。“莫非他们不在这里。” 楚雨寒轻轻的走了出来,在院里看了看,这里的布置跟王府里有些相似。楚雨寒在院落里走了走,绕过一处长廊,是另外一个院落,这个院落是建在水上的,亭台楼阁,风舞清帘,船坞水榭,雕梁画栋,景色很是优美。楚雨寒沿着竹桥不由得进了水榭,一心感念在自己的回忆当中,陷入哀思。过了许久,楚雨寒回神,四处查看希望能够找到离天他们的线索。 可是水榭当中一点线索都没有,“他们真的不在这吗?”楚雨寒开始怀疑。 楚雨寒渐渐觉得有些累了,倚栏坐了下来,一想到可能找不到的离天,心里就难过的像是要窒息了一样。过了许久楚雨寒忽然瞥见对面的拱门走进来一个人影,楚雨寒即使不看也能从那一瞥当中认出那是离天,不禁掉下了眼泪,想要出声叫住他,可是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看着离天消瘦的身影,楚雨寒心酸不已,他一路跟着离天往另外一个院子里走去,楚雨寒小心的跟着他,却听到他重重的咳了几声,楚雨寒赶忙跑上前去。可还没有近身就被离天使出的软剑制住了。 离天其实早就知道身后有人,虽然没有回头却能感觉到身后有人快步逼近,于是在还没有近他身之后就抽出身上的软剑反手刺了出去,因为不知道是敌是友所以没有狠下手去。冷酷无情的转身回头来看,见到一脸泪痕的楚雨寒,离天愣在了当场。 楚雨寒看着他失神的眼,泪无法抑制的奔涌着,“是我,是我啊。” 离天丢掉了手中的剑,眼神飘忽的转身欲走,楚雨寒很是吃惊,快步跑到他的面前,“是我啊,我是宓儿,少恒,你怎么了?” 离天一脸的冷漠,“我的宓儿早在几年前就已经过世了。” 楚雨寒脑袋一下子懵了,她看着离天冷酷的脸稍稍定了定神,“好,我是已经死去的宓儿,也是你光明正大娶进宫册封的黎妃,更是你孩子聪儿的生身母亲。我没有死,我还好好的活着,好端端的站在你的面前,你好好看看我好不好。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是我的错……”楚雨寒泪眼模糊的看着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的离天,无助到了极点。 “我现在什么都不是,你走,我不认识你。”离天冷冷的说出这句话,不带任何一丝感情,冷的如千年寒冰一般。一把拂开楚雨寒的手,绕过楚雨寒走了。 楚雨寒忿然的转身哭喊,“从一开始你就想好了要赶我走的是吗?”看见离天停了下来的背影,她平息了下心绪,“我居然还那么傻,居然就真的一点都没看出来,呵呵。”说着不由半点思想转身跳进了身旁的湖水,离天想都没想跟着跳了下去。 第一百九十五章 请回杜若 楚雨寒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一间温暖的房里,离天静坐在窗前,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那么入神。楚雨寒挣扎着起身,离天回过头来,面色忧郁,“先不要起来,大夫说你要多休息。” 楚雨寒神情哀伤,虽然自己在昏迷当中可是那会儿还有意识,大夫的话她都听到了。命运总是喜欢跟她开玩笑,总是喜欢捉弄她,可是以往的那些都是玩笑而这次确是真的了。楚雨寒平静的说道:“我想要见聪儿。” 离天有些犹豫,可还是走到了门边吩咐道:“去,带聪儿到这儿来。”转回身坐到了楚雨寒的面前,“对不起,我……” “什么都不用说了。我明白。”楚雨寒眼含热泪的看着他笑,“其实,经过这么多事,你也应该明白,感情是没有附加码的,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你的心里有我。” 离天动容的将楚雨寒拥入了怀中,“秦铭将你救起之后,将你的衣服穿在一具死尸的身上,抛到了河里,等我再找到的时候已经无法辨认那是不是你。可是,我就那么的认定你死了。后来,秦铭不忍心看我意志消沉便告诉了我真相,可是那晚等他回去找你的时候却发现你被人带走了,然后见到你跟魏翔……” 出御寒抬起头,怔怔的看着他,“所以,你刚才并不是恼我狠心的离开你,而是想再次把我推给别人?” “当晚魏翔率众来要挟我的时候,说起了你们之间的承诺,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只听见“啪”的一声,楚雨寒重重的甩给了他一个耳光,如同当初他误会自己跟离玉龙一样的情景。离天缓了缓神,再次将她拥紧,“对不起,我知道是我错了。” 这一刻楚雨寒满心欣慰的抱着他任由眼泪横飞。不一会儿聪儿被抱了进来,楚雨寒抱过来,已经是比自己离宫的时候硬朗了许多,也重了许多,只是看起来有些焉焉儿的感觉。楚雨寒不禁有些担心的问:“聪儿他怎么了?” “你别担心,他没事,只是他一生下来就有些不足之症,只是现在愈大愈明显了。好好调理就会好的。”离天在一旁安慰着,可是眉宇间多了几分凝结的哀伤之气。 楚雨寒放心了不少。抱着孩子好好的看了一会儿,便让人再抱走了,看着离天的消瘦和他偶尔的轻咳,楚雨寒内疚至极,“是我害了你,你怨我吗?” 离天淡淡的笑了笑,“如果没有你,我或许早就碌碌无一生老死在亲王府,哪有这么多姿多彩的人生,让我从自卑的阴影里走出来。现在我只想跟你好好的生活,好好的过寻常人的生活。” 楚雨寒的心稍稍的有些安慰。 楚雨寒跟着离天住在这里,每日弄儿为伴,过了几天神仙眷侣的日子,可是两个人却都心事重重,难以开怀。楚雨寒知道这一切是因为什么。 这一日清晨醒来,离天四处找不见楚雨寒很是焦灼,秦铭也出去帮忙寻找去了,可是怎么都找不见人。临近中午的时候,离天正一个人愁思百解的坐在水榭里发愣,却见楚雨寒很是高兴的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村姑模样的人。 看到离天,楚雨寒很快的飞奔过来,“看我把谁给你带来了?” 离天静静的看着楚雨寒巧笑的脸,很久没看她这么笑过了,顺着她的手指,他看向那村姑,只是觉得十分的面熟却一时想不起来这会是谁。 只见那村姑款款而来,到了离天跟前施了一礼,“奴婢杜若见过皇上。” 离天这才忆起,她是曾经的杜若,只是这身打扮反而让她看起来更清丽了许多,一时间竟没有认出来,“我不再是什么皇上,以后,你就直接叫我少恒好了。离天已经不复存在,我现在是李少恒。” 楚雨寒深情的看着他。安排好杜若的住处,楚雨寒回到了房间,离天随后跟了进来,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脸,一动不动。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你一大早出门就是为了去找杜若,为什么?”离天很是狐疑的看着她。 楚雨寒似乎也明白他在想着什么,脸色有些凝重,“我知道,大夫所说的话,我全都听见了。当年楚清幽帮我清理了余毒,可是毕竟毒药在我身体里存留了那么久,再加上如今寒毒入体,我已经无药可救了。”看着离天眼里蒙上的一层阴郁,楚雨寒故作轻松的道:“好了,不要那么难过好不好,好好的陪着我过这剩下的日子,有你跟聪儿在我身边我就很是心满意了。” 离天不再言语,这样的时候什么言语都会显得既苍白又无力。他抱住楚雨寒,望着窗外远处的天,或许这就是他该有的宿命。 第一百九十六章 莫道终局 天气渐渐的暖了起来,桃花也开的正好,而楚雨寒觉得身子日渐虚弱,她在仅剩不多的日子里日日陪在聪儿和离天的身边,更是让杜若跟在身旁。 “杜若,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楚雨寒拉住一直忙碌的杜若坐了下来。 杜若很是为难,“我会好好的照顾聪儿,只是,只是他……我……” “我知道你受的屈辱,可是我相信少恒根本不会介意。你对少恒有情,这么些年跟着他任劳任怨,我真的很感谢你,也希望你能一如既往的这么爱着他。” 杜若近乎崩溃的道:“可是,可是我一个残花败柳之躯,怎么可能……” 楚雨寒紧紧的抱住她,静静的说着:“那都过去了,现在他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皇上,也不再是那个自卑度日的贤亲王,他现在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寻常人,他需要你的爱和照顾,就算不是为了你自己就算是为了我好不好,好好的照顾他,照顾聪儿。” 杜若在她的肩头眼里噙满了泪,重重的点了点头。屋外,离天蹙眉听着, 默然转身正要离开,却听到屋内杜若失声的尖叫。急忙跑了进去,眼前的一幕让他三魂去了七魄,只见楚雨寒口吐鲜血的倒在了地上。离天慌忙跪在了地上抱起了楚雨寒,“宓儿,宓儿……” 楚雨寒强撑着举起手来,气若游丝的道:“不要哭,这一天迟早要来的,就让我走的安心一点,好吗?” 离天惊慌失措的抓住她的手,“不要说话,你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你不会有事的。” 楚雨寒静静的笑了笑,“呵呵,原来你也喜欢自欺欺人。傻瓜,我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我以为我做好了准备,可是真的来的我也一样的害怕、难过。我知道你也一样,可是,对不起,好好的活下去,照顾好聪儿、杜若,对不起,对不起……”声音渐渐的弱了下去,杜若看着已经双眼紧闭的楚雨寒无法抑制的任泪横飞。 离天在她手渐渐冰凉下去的时候失神的抱住她,不发一语。直到楚雨寒的整个身子都冰冷了,他才安静的抱起了楚雨寒,一言不发的出了门。杜若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怕他做出什么傻事,一路跟着,只见他将楚雨寒抱到了湖边,然后找个舒适的位置坐了下来,静静的就像楚雨寒睡着了一样的姿势,杜若看着他们,心酸不已。过了许久,杜若回神,转身离去。 日渐西沉,杜若再回来,抱着聪儿,聪儿安静的在她的怀里不哭不闹。“好好的让娘娘安歇吧,她一定不希望你这样的,你还要照看好聪儿。” 离天怔怔的转头看了看聪儿,泪瞬间落了下来,“她走了,这次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杜若刚刚止住的泪再一次的流了出来,“可是她把聪儿留下了啊,聪儿会一直陪着你的。” 离天仰天悲戚不已,“哈哈,聪儿,不知道是不是我上辈子造的业障太多,所以今生老天要这么惩罚我。宓儿一直不知道,她虽然历经辛苦将聪儿生了下来,却没有给他一个健全的生命。” 杜若不敢相信的看着怀里乖巧的聪儿,不敢相信的问:“你说什么?” “宓儿的身子能生养聪儿已经实属不易,聪儿先天不足,即使有命也……”离天紧紧抱住冰凉的楚雨寒,寒心至极。 杜若怔怔的看着他跟楚雨寒,然后看了看怀中的小人儿,这会儿他完全什么事都不知晓,在怀里东张西望着。 日暮西沉,杜若怕聪儿受凉便起身将孩子送回庄园,刚刚将聪儿安置好,就见秦铭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怎么不见皇上和娘娘?” 杜若看着一路急奔进来还没有来得及放下他刚刚去集市买回来的东西的秦铭很是哀伤,“娘娘没了。” 秦铭手中的东西一下子掉落在地,良久,“他们人呢?” “在湖边。” 可是当两个人来到湖边的时候却不见了两个人的踪影,杜若有一丝不安的预感,她慌忙让秦铭带着人四处去找,自己则在这儿照看聪儿。 已经是翌日,杜若一夜未合眼,一边焦急的等待着,一边照看着哭闹不休的聪儿,正在坐立难安的时候,秦铭一身疲惫的回来了。“怎么样?” 秦铭失神的坐了下来,“四处都走过了,没有一点消息。” 杜若脸色铁青,自言自语道:“恐怕……” 秦铭也知道她的恐怕是什么意思,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聪儿的哭闹声打破了这哀伤的气氛,杜若强打着精神去照看聪儿,秦铭一直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三个月后,杜若抱着聪儿静静的站在湖边,望着平静的湖面,细细的说着:“你们可以放心,我跟秦铭会将聪儿视作自己的孩子一样,好好的将他抚养长大。”脸上的笑意融化在和风里,不一会儿秦铭出门来,静静的自后揽上她的肩,两个人逗着聪儿回了庄。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景殿】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